第八集 扮奶妈深入巢穴 当卧底欲擒故纵 1 日外胡惟庸笑眯眯地:“老板,我这做管家的,就是要会理解主子的意思。 理解得越深,越透,越细,越好。当然,老板出得精彩,小人才能说出奥妙。” 朱元璋:“想好对子没有?” 胡惟庸:“没有。也不敢想。你金口玉言出的对子,我们凡夫俗子对得再好, 也是屎对,臭对。” 朱元璋:“文章面前,人人平等嘛。即便盛唐之时,那太宗、玄宗的文名,也 不在李、杜之上呀。刘员外呢?”刘伯温伸直手掌晃了晃。 朱元璋不明白:“这是……” 胡惟庸:“刘员外是不敢对,还是对不好?” 刘伯温:“我已经对好了。” 胡惟庸也伸出手掌,晃晃:“这叫什么对子?” 刘伯温:“老板出:六塔重重,四面七棱八角。我这是:一掌平平,五指三长 两短。” 朱元璋:“好!对得好!胡管家,这你可不能不服呀!” 胡惟庸:“好是好,平平庸庸不说,还有点臭。” 朱元璋:“你也解解?” 胡惟庸:“先看老板的上联,瞧那气势!六塔,还重重!四面,还七校八角! 他这是一掌,还平平,巴掌那么一点。五指更小气,最臭的是三长两短,这可是晦 气话呀!刘员外,是说你自己有三长两短,还是说老板三长两短,国运三长两短?” 刘伯温:“胡管家,你野心不小呀!” 胡惟庸:“我有野心?胡扯八道。” 刘伯温:“你有野心。只有老板才敢重重叠叠,七棱八角;你我只能平平庸庸, 长长短短。可你却说我小气、晦气,意欲何为?” 胡惟庸狡辩:“这是,这是对对子,又不是比身份……” 朱元璋:“好了,好了,那叫个什么塔?” 刘伯温:“无名塔。” 朱元璋:“我再出一联:无名塔,塔顶尖,尖如笔,笔写五湖四海。” 胡惟庸:“好!实在是太好了!这叫字字相衔,句句相俪。刘员外,对吧!这 回,最好来个香点的。” 刘伯温指指一座石拱桥:“那座桥,本来也无名气,因当年老板骑马走过,现 在叫走马桥,声名远扬。我对:有声桥,桥洞圆,圆似镜,镜照万国九州。” 朱元璋:“怎么样?” 胡惟庸未答。 于一脱口而出:“好!” 朱元璋:“确实好!非常好!”走几步,一副心旷神怡的样子,“难得有这点 闲暇呀。刘员外老先生,以前忙着打仗,没空谈论诗文,我光佩服你的韬略,真不 知你还有如此盖世文采!那个施耐庵已经让我折服了,比起你,他又算得了什么… …”目光忽然被什么吸引。 胡惟庸顺朱元璋的目光看去,另一条路上款款走来一个容貌端庄的夫人,身边 跟一个丫环和一条狗。胡惟庸皱了皱眉头。 2 姑庵门口日外香客络绎不绝。小尼姑道慧,目不转睛地盯着来人。 布衣的马秀英迈着大脚走来。 尼姑赶忙迎上去。 3 小镇旁日外朱元璋还在看那个夫人胡惟庸灵机一动:“老板,从那条路上走 吧。” 朱元璋未回答,上了另一条路。四人和夫人走近时,冷若冰霜、目不邪视的夫 人让至路边,背对四人。 朱元璋失望地:“地方不大,架子不小。” 胡惟庸感慨:“这个村妇,真是有眼无珠!能见老板一面,该是多大的福分呀! 老板,我去把她叫来?” 朱元璋:“不必了。不过,要是能逗她笑一笑,说句话,倒也好玩。” 刘伯温:“老板,你既然有如此兴致,在下倒愿逗她一逗。保证说一个字叫她 笑;再说一个字,让她跳。” 朱元璋:“刘员外有如此本事?那就试试!”转身观望。 刘伯温胸有成竹地走过去。 夫人、丫环、黄狗站在三岔路口,似在等人。 刘伯温近前,并不看人,转圈地打量黄狗。 丫环很奇怪地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老头。 丫环:“你要干什么?没见过狗呀!” 刘伯温指狗:“这一位,像是我家的。” 丫环:“那你就叫呀,看它应不应。” 刘伯温朝狗抱拳弯腰,拖长声喊:“爹——” 夫人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弯腰撅臀。 另一边,不知前因的朱元璋、胡惟庸、于一目睹夫人的笑状,惊叹不已。 夫人好不容易止住笑,并无恶意地看着眼前的这个老人。 刘伯温又朝夫人行礼,喊:“娘——” 夫人柳眉倒竖,怒斥:“混账!” 丫环:“老不正经的,哪来的这么个疯老头?!” 刘伯温抱抱拳:“得罪!得罪!”落荒而逃。 另一边,朱元璋等开心大笑。 4 尼姑庵后堂日内一色的红木家具。一尊金弥勒造像金光闪闪,十分引人注目。 小尼姑道慧将马秀英引进。 马秀英大大咧咧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故作惊讶地拍手:“哎呀呀!……真阔 气!真有钱!不怪你师父要当仙姑了,能搞到钱呀!” 道慧斥责:“不许胡说!”至后门口,“师父,她来了。” 九仙姑气度凛然地走进。 马秀英看看她,仍坐着。 道慧斥责:“你这妇人,仙姑来了,还不拜见?” 马秀英:“她当她的仙姑,我做我的凡人,我又不想当仙姑,干嘛要拜见她?” 道慧:“山野蠢民,这么不懂事!” 马秀英光火:“女和尚你可别骂人!老娘蠢?你才蠢呢!我吃过的盐比你吃的 米还多,我走的桥比你走的路还长。我不懂事?我见过的世面,你一辈子也见不到!” 九仙姑一直在观察马秀英。 九仙姑客气地:“是谁叫你来的?” 马秀英:“那个姓田的,田德仓呀。是你们求我,又不是我求你们。” 九仙姑对尼姑:“道慧呀,你先下去。” 道慧气呼呼地走了。 九仙姑:“你在当今皇上家当过奶妈?” 马秀英摇摇:“没有。” 九仙姑一愣。 马秀英:“我只是在朱元璋、吴国公、吴王家干过。” 九仙姑松了口气:“吴王就是今天的洪武皇帝呀。” 马秀英:“我知道。他当皇帝前,就把我捧走了。” 九仙姑:“这么说,你对他很熟?” 马秀英:“何止熟!简直熟透了,烂了,化了!他家的祖宗八代,他身上有几 处金疮,我都清清楚楚。” 九仙姑:“他身边那些人呢?” 马秀英:“你说的是那些军师、武将?” 九仙姑点头。 马秀英:“熟。吴王家的人,见官大一品嘛。什么刘伯温啦,胡惟庸啦,李善 长啦,徐达、汤和、常遇春啦,全都熟。” 九仙姑试探地:“这一两天,朱元璋要来采石镇,你想不想见 见他?“ 马秀英:“不想,也不敢。是他看我不顺眼才把我赶走的,他如今做了皇上, 他的粗腿我抱不上,也不想抱。” 九仙姑满意地点点头:“道慧!” 道慧:“师父有何吩咐?” 九仙姑:“给这位施主上香茶。” 道慧:“是。” 5 镇子里日外小镇颇繁华,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朱元璋等并不显眼。 许多人在卖香、烛。各家店铺、摊点都贴着善友会的招贴,悬挂一个显眼的善 字。 朱元湾问一店主:“为何要挂这么一个字呀?” 店主:“善友会嘛。” 朱元璋:“善友会是做什么的?” 店主:“积德行善,交朋结友。” 朱元璋点头离去。 胡惟庸朝刘伯温笑笑。 刘伯温也笑笑。 6 一家门口日外门头挂有白幔,有人新丧,正办丧事。不断有吊唁的人进出, 但不闻哭声。 朱元璋:“办丧事?” 刘伯温:“对,办丧事。” 胡惟庸故意提醒:“怪事情!嚎丧,嚎丧,怎不见有人哭?” 朱元璋:“是呀。” 胡惟庸:“进去看看?” 正好又来几个吊唁的人,朱元璋跟进,于一、胡惟庸、刘伯温也跟进。 这是个有钱人家,灵堂布置得凄凄惨惨,孝子贤孙个个披麻戴孝,但鸦雀无声。 前几个人默默地站一会,就走了。有一戴孝人相送。 朱元璋发现,灵堂显眼处的白榜上用大字写了四句话:皇祭吾妻,天子之仪, 儿孙不啼,吊客免礼。 刘伯温、胡惟庸、于一也看见了。 朱元璋转身离去。 戴孝人一边相送,低声念叨:“多谢!多谢!有情后感……” 还有一批批吊客在往里走。 朱元璋等至院子开阔处,他站下,将戴孝人拉至一边。 朱元璋:“哪个亡故了?” 戴孝人:“是我家大夫人。大夫人是前几天得暴病仙逝的。她人可好了,还不 到四十岁……”强忍悲痛,擦把泪朱元璋指指来来往往的吊客:“这都是你家的亲 戚?” 戴孝人:“多数是朋友,善友会的朋友。不管认识不认识,听说出了这等大事, 都会来。近的采石,远的当涂、芜湖、繁昌,都有人来。” 胡惟庸:“灵堂白布上那四句话是怎么回事?” 戴孝人神秘地:“你们还不晓得呀?当今皇上到这里啦!这些吊客当中,不定 哪个就是皇上呢。我家老爷怕惊动圣驾,不许家人哭,也不要客人礼……” 朱元璋:“你家老爷怎么晓得皇上来了?他认识皇上?” 戴孝人:“不认识。是采石镇九仙姑传来的话。九仙姑会算呀……” 朱元璋愕然。 7 茶楼日内朱元璋等四人围桌而坐。一人一碗茶。 朱元璋一拍桌子:“真他娘的怪事情!” 来续茶的伙计嘘一声。 刘伯温:“怎么了,不能讲话?” 伙计:“讲话可以,小声点。”指指新挂的一个牌子,给四人添茶。 众人这才发现,上书:恐惊圣驾,不许喧哗。 伙计:“皇帝老子来人头机了,还要去采石镇。” 朱元璋:“谁说的?” 伙计:“九仙姑。她的话,没错!”提着茶壶走了。 朱元璋小声地:“马上去采石,见见这个神仙!” 8 尼姑庵后堂日内马秀英在小尼姑的帮助下,已换好一身服装,俨然一个尼姑。 九仙姑颇为满意地:“这么一来,倒像是我的徒子徒孙了。” 马秀英:“什么?老娘是你的徒子徒孙?!也不撒泡尿照照!” 尼姑:“放肆!” 马秀英:“放四,还放五呢!老娘都三十六了,你师父才多大?” 尼姑:“三十六算什么?师傅大你两倍还转弯!今年都八十八了!” 马秀英故作懵懂:“八十八?她八十八了?就她这么细皮嫩肉唇红齿白的?” 尼姑:“这哪个不晓得?要不怎么喊师祖仙姑?” 马秀英加快语调:“仙姑也有妈吧?” 尼姑:“有呀。” 马秀英:“她妈还活着?” 尼姑:“是呀。” 马秀英:“她家在哪里?” 尼姑:“芜湖县火龙岗白马山……” 九仙姑怒喝:“多嘴!还不给我下去!” 尼姑出屋。 马秀英作歉疚态:“嗨,也怪我不好,又忘了你是仙姑了。” 九仙姑:“阿弥陀佛!老尼这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撵你走了。” 马秀英:“不错,我这人就是有口无心,嘴不好。仙姑娘娘,你该问的都问了, 我该说的也说了,怎么还不让我走?” 九仙姑:“该走时会让你走的。”取出一些碎银,“这是给你的。” 马秀英故作惊喜状:“哎呀呀,这东西好!我这黑眼珠就喜欢看这白银子!” 九仙姑矜持地笑笑:“待会你做好了,还重重有赏!” 9 当涂县衙院子里日外——内胡大鹏慌慌张张地走进一间屋子里。县令张少庸 起身迎过来,胡大鹏一屁股在他的椅子上坐下,张少庸面对他站着。 胡大鹏:“坏事啦!” 张少庸:“人头矾做得天衣无缝,朱元璋他们正在去采石的路上,没出什么岔 子呀。” 胡大鹏:“田德仓不见了!” 张少庸愣愣地看着胡大鹏。 胡大鹏:“有人看见,一个外乡人跟田德仓进一条巷子,就再没见他们出来。” 张少庸:“你是说,朱元璋还有一手,又暗中派人把他抓了去?” 胡大鹏:“真是这样,麻烦就大了!田德仓只要一招供……” 张少庸果断地:“快去采石!”喊,“备马!” 10尼姑庵过道里日内光线很暗,阴森森的。 九仙姑:“香客走后,我一出后门,你就去把那个妇人带到这里来。” 道慧:“怎么跟她说?” 九仙姑:“就说请她吃饭。” 道慧:“还真请她吃饭呀?” 九仙姑:“她到这里后,你让她先走。”朝墙上某处拍了拍。 一声响,过道一段成了个洞口!黑古隆冬的。原来,这里安了个大翻板。 九仙姑再一拍,过道又完好如初。 从不知此情的道慧也直伸舌头。 九仙姑:“明白了?” 道慧:“明白了。” 11尼姑庵门前日外又聚集了许多卖香烛的。众会友和善男信女们买了香烛后, 依次进庵。 孙正久也夹在人群中。 门庵堂里日内光线很暗。九仙姑打坐在袒胸露腹、箕距而坐、笑口大开的弥勒 佛造像前,接受一批批香客的跪拜。庙堂很深,香客距九仙姑很远。 香客们默念心愿跪拜后,将买来的香烛堆放在堂边的案几上,又依次悄然退出。 弥勒忽然说话了:“还没来。”声音很小,只有九仙姑能够听见。 是马秀英躲在弥勒的肚子里,通过这空壳的眼、嘴的缝隙观察、说话。 13采石矾边日外胡大鹏、张少庸听一长脸男子介绍情况。 长脸汉:“……来进香的会友、香客很多,把镇上大大小小的客栈都住满了。 我们挨家查问,疑点较多的,是住雨山客栈的一拨人。” 张少庸:“雨山客栈的周老板不是我们的会目吗?” 长脸汉:“对。” 张少庸:“那一拨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长脸汉:“四个轿夫,几条壮汉,一个女人和一个丫环。” 胡大鹏:“那女人多大年纪,什么模样?” 长脸汉:“三十多岁,胖胖的,大脚。” 胡大鹏大惊:“是马大脚!马皇后!” 14庵堂里日内弥勒佛肚子里马秀英的声音:“来了!就这四个人!第一个是太 监于一,第二个是朱元璋,第三个是刘伯温,第四个是胡惟庸。” 九仙姑神情亢奋,大睁两眼:“阿弥陀佛!” 九仙姑开口了!尚未离去的其他香客又回头叩拜。 九仙姑:“上上贵客到!除刚进来的四位,其他会友、香客,请暂回避。” 两个小尼无声地赶其他人出去,并关了堂门。 朱元璋愣愣地站着,目瞪口呆。 于一也一副傻像。 胡惟庸也作吃惊状,看看九仙姑,又看看朱元璋。 刘伯温面无表情,不动声色。 九仙姑:“设座——” 道慧等应声抬来三张椅子,在离九仙姑很远靠近门口处摆好。 朱元璋坐在中间一张椅子上。 九仙姑:“刘大人、胡大人,天子已经坐了,你们也坐呀。” 胡惟庸:“这,这……”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见刘伯温坐了,也坐下。 九仙姑站起:“圣上,你虽为天子,人中至尊,但你我都是奉上天之命,下界 救万民于水火的。在天庭,你就是我的晚辈。念老尼在凡尘中又长你四十多岁,就 不行大礼了。”弯弯腰,又坐下了。 朱元璋:“仙姑娘娘,我们没见过面吧?” 九仙姑:“此生没有。刘大人、胡大人更是素昧平生。” 朱元璋:“那你怎么知道我就是皇帝?” 九仙姑:“老尼不但知道你是皇帝,还知道你祖籍沛县,生于钟离之东、吁胎 县灵迹乡的红庙,长于潦州,你已把那里改叫凤阳了。你家世代贫寒,男丁名字即 可为证。你高祖叫朱百六,曾祖父朱四九,祖父朱初一,父亲朱五四。你原名朱重 八,二十五岁投郭子兴麾下当兵,郭大帅见你人才出众气概非凡,把他的养女马秀 英许配给你,并为你起名元津,字国瑞。” 因距离较远,九仙姑高亢的声音在空旷的庵堂里回荡,平添几分仙气。 朱元璋脱口而出:“神了!” 胡惟庸附和:“可不是吗!我跟随老板这么多年他没她知道得多!” 朱元璋大声地:“仙姑娘娘,既然你已认出我朱元璋,也就不必相瞒了。朕的 事情,你还知道什么?” 九仙姑:“圣上征战多年,全身共有五处金疮。你左胳膊的箭伤就是在采石落 下的,不知圣上重来旧地后,有没有想起?” 于一惊讶地看看朱元璋,朱元湾也看看他。 朱元璋:“仙姑娘娘,这些事,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九仙姑:“你有赛诸葛刘伯温的妙算,我有九天玄女的神机。刘大人,你说呢?” 刘伯温:“这不过是巫婆神汉的惯技。你只要找个熟悉陛下的人问问,记住了 就行了。” 胡推庸小声地:“刘大人,仙姑娘娘可是得罪不起的哟。” 九仙姑讥讽地:“刘大人果然心高孤傲呀!” 刘伯温:“这话不假。刘某今年已五十有八,将近耳顺之年。就我笨眼看,肯 定长你许多,是不会被旁门左道所惑的。” 九仙姑哈哈大笑:“刘大人,老尼已八十有八,大你三十岁,论年龄,你至少 也该喊我声伯母。儿孙之辈,怎能在长者面前实老?” 胡惟庸皱眉挠耳,表示极大不满。 朱元璋倒很轻松:“让他俩斗嘛。” 刘伯温:“九仙姑看来是知古通今,未卜先知了。” 九仙姑:“雕虫小技,何足道哉。” 刘伯温:“你今年八十八岁?” 九仙姑:“尽人皆知。” 刘伯温:“那么请问,你出生的那一年,是何年何朝何代何人当朝?” 九仙姑语塞。 刘伯温哈哈大笑。 九仙姑:“你笑什么?” 刘伯温:“笑你还是太嫩,太蠢,做事太不周密。你谎报了一个岁数,却连出 生年代也没查问清楚,在当今天子面前露出了马脚,太不应该了呀!” 弥勒肚子里,马秀英连连点头。 外面,朱元璋目不转睛地盯着九仙姑。 九仙姑:“刘大人,老尼倒要问问你,八十八年前,是何朝何代何年?” 刘伯温:“记好了,那是元世祖忽必烈中统二十年;立国号为元第九年;灭南 宋,一统了天下第二年。” 九仙姑:“刘伯温,你这个前朝的旧臣,对胡元还是念念不忘呀!” 刘伯温又哈哈大笑。 九仙姑:“你又笑什么?” 刘伯温:“笑你又露了马脚!刘某是胡元旧臣不假,但胡元皇上昏庸,我与之 不共戴天,不但当今圣上,就连胡大人也可以作证。你充其量个过一个略识文字, 巧舌如簧,会装神弄鬼的乡间巫婆而已!” 九仙姑合掌闭目:“阿弥陀佛!口吐秽言,亵读神灵,是要遭天谴的……” 15客栈楼上过道日内景深处,长脸男子伸头看看,忙又缩回去。 冬梅看看一间客房锁着的铜锁,回头走去。 老板笑眯眯地迎上来:“姑娘,按你的吩咐,菜都备好了,你去过个目吧!” 冬梅:“好。”随老板下楼。 另一头,长脸汉又出现了,快步至锁着的房门口,开锁,进屋,插上门。 这间客房里有床、桌椅、橱柜等。长脸汉迅速搜索,打开橱子。 里头躺着被捆住手脚的田德仓。田德仓的嘴被一团布堵得严严实实。 田德仓认识长脸汉,呜呜两声,满脸喜悦。 长脸汉点点头,示意其别出声,弯下腰,用件衣服包住田德仓的脸,突然紧紧 捏着田德仓的鼻子。田德仓一阵挣扎,渐渐不动了。 长脸汉确认田德仓已断气,将尸体重新摆好,如同没动过一般,快步出屋,锁 门,离开。 16堂里日内九仙姑偷偷敲敲弥勒造像的肚子。 弥勒——马秀英的主观镜头:隐约可见刘伯温的衣襟下露出的红色流苏。 马秀英:“虎,虎。” 九仙姑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刘伯温刘大人在采石,你也看到了,会友、香 客络绎不绝,老尼的信徒遍及四海,何止千千万万。洪武皇帝纤尊降贵,圣驾亲临, 也是为我而来。我是巫是神是鬼,你也得看看再说呀。我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 你却心怀杀机而来,不知是何用心?” 刘伯温:“请问,我的来意,是谁对你讲的?”看看胡惟庸。 九仙姑:“是你,你自己。” 刘伯温:“刘某不明白。” 九仙姑:“刘大人有两块玉佩,一凤一虎,出门轮流佩戴。凤是祥和,虎藏杀 意。打仗时你都佩虎,开国以来你一向佩凤,惟有这次出门你又改戴虎形玉佩了。 如若不信,请皇上御览验证。” 朱元璋:“真是这样?” 刘伯温有些慌张。 朱元掉:“让朕看看。” 刘伯温没动。 胡惟庸:“刘大人,陛下有旨了,你也当耳边风?” 刘伯温仍在思索,喃喃地:“怪,怪……” 胡惟庸:“怪不怪,让陛下看一看不就清楚了?你那王佩乃贴身之物,别说从 没和你见过面的仙姑了,就连我,非但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刘伯温四处看看,恍然大悟:“明白了!”掀起衣襟,裤腰上果然挂着一块虎 形王佩。 朱元璋、胡惟庸惊诧的脸。 弥勒后背打开了,马秀英爬出,潜至后门口,直起腰。 门外,道慧等四个尼姑拦住她,一个个表情严肃。 马秀英:“让开!让开!” 道慧:“仙姑还没出来呢,你上哪去?” 马秀英神秘地:“仙姑让我赶快去取件东西!”趁道慧等愣怔之际,马秀英已 走了。 17雨山客栈门口日外侍卫丙装做闲逛,警惕地注视着过往行人。 18客栈楼上日店老板打开铜锁,离去。 换了服装的马秀英、冬梅、孙正久等进屋。孙正久打开橱门,一惊。 冬梅:“死了?!” 马秀英试试田德仓鼻息,懊恼地:“糟糕!是死了。” 冬梅:“会不会是憋死的?” 孙正久:“不,是他的同伙杀人灭口!娘娘,为防万一,得赶紧离开!”对另 外两位侍卫,“我和娘娘先从后门出去,你们从正门走,我们在五里墩会合。” 马秀英指指尸体:“把这个也带上,放在轿子里抬出去。” 19街上日外朱元璋刘伯温、胡惟庸、于一闲逛着。街边店铺、摊点使朱元璋兴 趣颇浓,不时东看看,西问问。 胡惟庸无意中发现什么,愣了一下。 不远处有一个着布衣戴斗笠的人,正是他的儿子胡大鹏。 胡大鹏朝胡惟庸做个手势,将一个小纸四放在一个不易被注意的地方,又躲至 一旁。 胡惟庸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捡起纸团,趁朱元璋正和一个店老板闲谈,打开纸 条,脸色忽变,神情紧张。 纸条的特写:“大脚在此,有变当心。” 胡惟庸将纸条又揉成一团,随手扔了。 20顺水而行的龙船。 21中舱里日内朱元璋和胡惟庸交谈,于一立在一边。 朱元璋:“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呀!朕若不是亲眼所见,真不信世间还有九仙 姑这等异人。” 胡惟庸:“陛下所言极是。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神仙异人哪朝 哪代都有。你比如……” 朱元璋打断:“九仙姑说善友会教化民众,乐善好施,慈悲为怀,对江山社稷 的稳固大有稗益,应予倡导。胡爱卿怎么看?” 胡惟庸:“陛下怎么看,臣也怎么看。” 朱元璋:“那你说,这善友会究竟是禁止取缔呢,还是褒奖倡导?” 胡惟庸:“陛下说禁止就禁止;陛下说倡导就倡导。” 朱元璋:“好你个胡惟庸呀,都说你滑头,果不其然!” 胡惟庸:“陛下明鉴!微臣在圣上面前,言听计从,诚惶诚恐,不敢有半点虚 伪。滑头之说,实在是忌恨臣紧跟圣上的奸佞之徒之恶意中伤!” 朱元璋:“那么朕问你,来采石前,你还说善友会好,怎么来过之后,你倒突 然不敢说了?” 胡惟庸:“回禀陛下,这正是臣的耿耿忠心所在6 ” 朱元璋:“你说。” 胡惟庸:“以前,陛下信任微臣,善友会的是与非,着臣查询,自然要说出自 己的一孔之见;现在,圣上亲临人头矾、采石镇,还与九仙姑作了交谈,以圣上之 英明,是非已了然于心,何须微臣这样的凡夫俗子多嘴!” 朱元璋呵呵一笑:“有道理。可是,刘老先生虽在九仙姑面前丢了脸,却仍固 执己见。他真的是老了?迂腐了?” 胡惟庸:“但愿如此吧。九仙姑后来的那段话,陛下想来是听进去了。打天下 难,守天下更难呀!赵匡胤杯酒释兵权,实在是明智之举。有些开国功臣,居功自 傲,目中无人,妄自尊大,谁知他有无篡越之心?”朱元璋沉下脸,不再说话。 22船头日外刘伯温迎风而立,衣衫飘飘。 23街头果品店日内一个相貌粗鲁的汉子无所事事地坐在柜台后,在卖一些时鲜 果品,但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粗汉突然张大嘴巴,两眼直勾勾地随一路人走动。 那是妙龄女郎来秋菊。秋菊身材高挑,容貌清丽,但粗衣布衫,神色疲惫。 秋菊就要走过去了,粗汉只好侧身伸头,仍目不转睛。 忽然,秋菊回转身,竟朝粗汉的店里走来! 粗汉喜笑颜开地:“来来,来来,想要什么拿什么!” 秋菊指指几种果品:“各来三个。” 粗汉:“三个少了吧?各来六个。吃就吃个痛快!” 秋菊:“我是做祭品,要那么多干什么?” 粗汉:“祭谁?你的爸爸妈妈?” 秋菊:“祭你祖宗!” 粗汉也不生气:“我祖宗,我祖宗,你的祖宗也是我的祖宗……”称水果,报 斤数,笨拙地打算盘,“一共八十文钱。” 秋菊掏钱,数:“算了,去掉一些吧,我只有五十文。” 粗汉爽快地:“五十文就五十文,东西全拿走。死者为大嘛,不够的钱算我的。” 边说边将水果装进一只小蔑篓。 秋菊提起蔑篓:“多谢,”扬长而去。 粗汉仍死死盯着秋菊的背影。 24山野孤坟日外这是张士诚芳草萋萋的坟堆。 秋菊正摆果品。她敏锐地感觉有人来了,回转头。 是粗汉和一个彪形大汉从树丛里钻了出来。两人也提着猪头三牲及香烛纸码等 供品。 秋菊:“是你?” 粗汉点头哈腰地:“是我。” 秋菊:“你家也有坟在这里?” 粗汉支吾地:“没……有……”看看大汉。 壮汉:“大男子汉,还怕一个小女子?照直说吧。” 粗汉:“娘……娘子,我也是来上这个坟的。” 秋菊:“你知道这坟里埋的是什么人‘!” 粗汉:“是……是你的丈夫吧?” 秋菊:“放屁!你俩都给我滚吧!” 粗汉不知如何是好,看看彪汉。 壮汉:“小大姐,他姓季,叫季有智,我姓牛,人称牛大胆。我俩家住狗耳巷, 从小一起长大。我这季大哥老实厚道,他十七岁成亲,十八岁死了老婆,至今未娶。 他看上你了。” 秋菊:“他看上我,我可没看上他呀!” 牛大胆:“你昨天去他店里买果品,就把他的魂勾走了。他就跟着你,见你去 了香烛店,没钱,买不起香烛,空手走了;晚上又见你睡在桥肚下,无家可归。” 秋菊:“这个季有智,还粗中有细呀。” 牛大胆:“可不是吗!小大姐,如今虽成了洪武朝,太平了,日于也不好过呀。 像你这样年轻漂亮的,要想活命,只能去秦淮河边的婊子行当婊子,那就不如跟我 季大哥了。虽不能荣华富贵,也吃穿不愁。” 季有智:“对,对,我把家业都给你。” 秋菊:“你们想得也不错。可我嫁人不嫁人,嫁给哪一个,要等了了一桩心愿 再说。这心愿,难了哇……” 牛大胆:“什么心愿?报仇?杀人?我帮你!” 秋菊不屑地:“就凭你?一个狗耳巷出来的市井无赖?” 牛大胆:“好你个黄毛丫头,人不大,嘴不松!别说狗耳巷了,你去城西问问, 谁不怕我牛大胆!衙门里当官的听我一声喝,也吓得尿部撒不下来!” 秋菊:“那你就去吓当官的。走吧,走吧。”又开始摆祭品。 牛大胆:“你真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秋菊:“那又怎么了?” 牛大胆:“那就把你捆起来,让季大哥先在这里成好事再说。”拽出根绳子, 抖抖,“要不要捆?” 秋菊:“捆了怎么做事呀!”朝粗汉季有智招招手,“过来,来吧。” 季有智迟疑着不敢近前。 秋菊:“来呀!” 牛大胆:“好,好,我不看,我先转过身去。”转身走去。 季有智刚接近秋菊,秋菊猛出一掌,季有智哎呀一声叫,仰面重重地倒在地上。 牛大胆回头。 秋菊:“他不行,你来,来。” 人高马大、会些招式的牛大胆拉开架式扑过来,秋菊闪过,又一掌将其打倒。 牛大胆咆哮地跃起,两三个回合后,秋菊飞起一脚,又将牛大胆踢倒在地。牛 大胆挣扎着爬不起来了。 秋菊一脚踩着牛大胆的脖子:“牛大胆,光靠胆子大,靠蛮力是不行的。像你 这种货色,再来三五个也不在话下。” 牛大胆:“大姐厉害,厉害!” 秋菊:“服不服输?” 牛大胆:“服,服!” 秋菊:“以后还敢不敢欺侮人了?” 牛大胆:“不敢,不敢了……” 秋菊松开脚:“起来,把祭品给我摆好。” 牛大胆、季有智呲牙咧嘴地爬起,忍着疼,乖乖地摆祭品。 季有智干得特别认真。 牛大胆摆好后:“大姐,还有什么吩咐?” 秋菊:“牛大胆,今后别到处吹牛。比你胆子大的人多的是。本姑娘年纪不大, 也杀过不少人了。” 牛大胆:“大姐饶命,饶命……” 秋菊:“念季有智确实老实,你也是想成全他的好事,就放你一马。今后别再 给他出馊主意了。” 牛大胆:“是,是。” 秋菊:“走吧。” 两人直起腰,回头就跑。 秋菊面坟跪下自语地:“舅舅,今天是你的忌日,秋菊至今报仇不成,你不会 怪我吧……初七那天,我已进了刘伯温的书房,他就在我的刀下,可我想起你的教 诲,仇不报君子,刀不杀好人。刘伯温暗室无欺,无私欲,不贪心,怒斥小人,傲 骨铮铮,叫我无法下手……” 25坤宁宫夜内春兰、冬梅等正侍侯马秀英洗脸。 于一(画外音):“皇上驾到——” 马秀英整整头发,忽然发现春兰也在,一惊。 冬梅对春兰:“你还不快走!” 春兰边跪边说:“来不及了。” 朱元璋已走进。 马秀英:“臣妾参见皇上!” 众宫女:“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免了,免了,你们下去吧。” 众宫女:“谢皇上!”起身退去。 朱元璋看见了春兰:“咦,那不是挨了板子的春兰吗?伤好了?” 马秀英:“是呀,我可是有灵丹妙药。” 朱元璋不想追究,往椅子上一坐:“见了些新鲜事,马上就想告诉你!” 马秀英:“皇上是来说在采石见的那个巫婆吧?” 朱元璋:“巫婆?你是说九仙姑?” 马秀英:“巫婆是真,仙姑是假。” 朱元璋:“你听朕说嘛!朕可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九仙姑确实能掐会算, 神奇非常。” 马秀英:“她的神奇,我全都知道。” 朱元璋:“啊?” 马秀英:“你们是前天午时二刻到那个尼姑庵的,你们一进庵堂,巫婆就说:” 上上贵客到!除刚进来的四位,其他会友、香客,请暂回避。‘你们没想到一眼就 被她认出了,一个个呆若木鸡,她又喊,’设座——‘。小尼姑抬来三张椅子,你 坐了,巫婆又说,’刘大人,胡大人,天子已经坐了,你们也坐呀‘……“ 朱元璋:“怪事情,你怎么晓得的?” 马秀英:“我也会算呀。那巫婆要是九天玄女,我就是王母娘娘。” 朱元璋思索地:“怪!怪!怪!随朕去的人,都是同船回来的,朕一回宫就马 不停蹄地上这里来了,他们要给皇后报信,也来不及……” 马秀英:“皇上,亲眼所见也有虚,亲耳所闻也有假。你上他们的当了!那个 巫婆后头还有一帮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的人……” 26刘伯温家内室夜内刘伯温也在和夫人、年近四十的长子刘琏谈所见所闻。 刘伯温:“……巫婆说出虎形玉佩那一刻,我也给搞糊涂了,心想,莫非她真 的能掐会算?又一想,是马娘娘告诉她的!娘娘到尼姑庵了!” 刘琏:“娘娘既然在场,为何不当场戳穿,反而搞你个措手不及?” 刘伯温:“这正是她的聪明过人之处!她有意让巫婆先占上风,以便看胡惟庸 如何表演。” 刘琏:“妙棋!兵书上怎么说的?” 刘伯温:“欲擒故纵。” 刘夫人:“放长线钓大鱼。” 刘伯温:“这条大鱼很滑呀……” 27胡惟庸家密室夜内胡惟庸、胡大鹏、张少庸在密谈。 胡惟庸:“……朱元璋何等聪明!又是个多疑善变之人。一路上他老是问善友 会是好是歹,九仙姑是巫是神,那是在试探我。若不是大鹏那张纸条,本官休焉!” 胡大鹏:“那纸条是少庸兄叫我写的。” 胡惟庸:“少庸呀,你又救了胡某一命!” 张少庸:“大人过奖。下官明白,保住大人,就是保住我自己。大人,要是马 大脚、刘伯温真的摸清善友会、九仙姑的底细,麻烦恐怕就大了……” 胡惟庸:“这你放心。你两次救我,胡某铭记在心。我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 人。有我,就有你。我胡惟庸无事,你张少庸也就没事。” 张少庸:“谢大人!在下衔环结草无以为报。” 胡惟庸:“少庸呀,那九仙姑知不知道其它事?” 张少腐:“回大人话,下官谨遵大人教诲,不敢跟她多露一丝一毫。除田德仓 和在下,她连大公子参与此事也毫不知晓。” 胡惟庸松口气:“那就好。” 张少庸:“大人,要不要把九仙姑灭了口?” 胡惟庸想了想:“不可妄动。一来,皇上信不信马大脚、刘伯温还难说;二来, 若那马大脚、刘伯温真要铲除善友会、九仙姑,定会有所布置,我们轻举妄动,会 弄巧成拙。” 张少庸:“大人高明。” 胡惟庸:“少庸呀,” 张少庸:“下官在。” 胡惟庸:“你先在客栈住下,不要出门,不要和任何人来往,不要让人认出你。 有事,我会叫大鹏去告诉你。” 28坤宁宫夜内朱元璋惊讶地:“有这等事?” 马秀英:“为君的,最怕优柔寡断,皇上一向很有主张,这是好事。但太有主 张的,又难免固执。所以,我便先帮她闹,让她露出尾巴。我已着人去召芜湖县令、 火龙岗白马山的地保和九仙姑的妈妈进宫了,请皇上亲自审问,以辨真伪。” 朱元璋:“皇后真是苦心孤诣!不过,怀疑胡惟庸暗中操纵善友会,是否有疑 人盗斧之嫌?” 马秀英:“那就让事实说话吧。” 朱元璋:“胡惟庸善于溜须拍马,顺从朕,讨联欢心,这我都看得出。作为皇 帝,我既要有刘伯温那样敢言直谏的,也要有胡惟庸这样逢迎听话的。人才、奴才 都要有。何况,奴才鸡鸣狗盗之徒常常也能派上用场呢。战国时的益尝君,就是靠 他们才逃了一难。况且,胡惟庸也是人才。再说,淮西诸将中,能和刘伯温为首的 文臣斗一斗的,也就胡惟庸、李善长少数几个。他们不断争斗,相互约束,寡人这 龙椅就可以坐得更稳……” 29胡惟庸家书房夜内胡惟庸面墙而立,低头沉思。 胡大鹏快步走进:“父亲,你叫我?” 胡惟庸:“送走了?” 胡大鹏:“我让胡二带他去四海客栈了。” 胡惟庸:“事已至此,你预备怎么做?” 胡大鹏:“你不都安排好了吗?” 胡惟庸:“我想听听你的主意。”“ 胡大鹏:“非要我捅破这层官纸?” 胡惟庸点点头。 胡大鹏压低嗓门:“能咬我们的活口,就这一个了。用好他,我们就可以金蝉 脱壳。” 胡惟庸重重地拍拍胡大鹏的肩膀:“好小子!颇有曹孟德之风!不过,张少庸 很聪明,可别让他走了。” 胡大鹏:“我已派人暗中把客栈监视起来了。” 胡惟庸长长地舒口气:“看来,那个田德仓确实有先见之明!” 胡大鹏:“田德仓?他自己都一命呜呼了!” 胡惟庸:“他说过四句真言,后两句是:神仙留下通玄术,凶也无灾吉则成。 凶也无灾呀!” 30坤宁宫书房里夜内朱元璋兴致勃勃地看马秀英写字。 马秀英的字,清丽中透出苍劲:无名塔塔顶尖尖如笔笔写五湖四海。 朱元璋:“娘娘的字写得也比朕好,有一股大丈夫的豪气!” 一宫女附耳对于一说了几句,于一又神情紧张地密告朱元璋。 朱元璋冷笑笑:“什么人如此大胆?传朕的旨意,一定要抓活的!” 马秀英:“什么事?” 朱元璋坦然地:“没有事,你接着写。” 31宫院里夜外一个手持利刃的黑衣蒙面人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四处看看,朝一 间屋子奔去。 树丛里突然闪出两潜伏的人,一阵对打,黑衣人转身就跑。 有人喊:“抓刺客!” 黑衣人周围,突然亮起许多灯笼——包围早已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