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说书场痛殴恶少 占民宅贪官肆虐 1 偏殿里夜内朱元璋:“秋菊姑娘,你不是很佩服娘娘吗?” 秋菊:“是的。” 朱元璋:“从今往后,你就和春兰、冬梅一样,跟在娘娘身边。” 马秀英十分震惊:“你要她跟我?” 秋菊忽闪一对大眼睛,她也没想到。 朱元璋站起,走动着:“百姓说得对,皇后娘娘有才有德,像观音菩萨。她既 是一国之母,也是朕的贤内助,还常常为国事操劳。娘娘经常微服出宫,春兰、冬 梅也是弱女子。派大内侍卫跟着,她不要,也多有不便。朕早想给她物色个武功好 的姑娘,秋菊的到来,正逐朕意。秋菊呀,你愿意不愿意?” 秋菊:“侍候皇后娘娘,奴家心甘情愿。” 朱元璋:“那就好,你和春兰、冬梅一样,虽是下人,丫环,寡人和娘娘也会 把你们当女儿看待。到时候,找个合适人家,给上丰厚嫁妆,嫁出去,过你们自己 的日子。” 秋菊跪拜:“谢主隆恩!” 朱元璋:“起来吧,你们都下去。” 于一、秋菊、春兰、冬梅退下。 马秀英含情脉脉地看着朱元璋,表情复杂,有惭愧,有内疚,有自责。 朱元璋故作若无其事。 马秀英突然掐朱元璋一把:“你真坏!” 朱元璋夸张地:“哎哟,疼死我也!” 马秀英:“你早就作好了这个打算,干嘛耍我?” 朱元璋:“我就想看看你吃醋时的样子。” 马秀英:“呸!你已有了那么些嫔妃,我何时吃过醋?” 朱元璋:“哎呀我的夫人,你要是不吃醋,我才难受呢!看你吃醋的样子,你 不知我有多畅快。就像挠痒痒,虽有些疼,却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马秀英:“不怪你能当上皇帝呢,你呀,又鬼又坏!” 朱元璋:“听娘娘骂他舒服。” 马秀英一脸的幸福感,目光迷离地:“不是这么一闹,我都忘了我们还是夫妻 了。从你登基之后,我们有大半年没有同房了吧?” 朱元璋点点头:“今夜我就住坤宁宫。” 马秀英又恢复了常态:“算了,这种事,就像吃饭一样,不想吃硬吃,是会败 胃口的。我这棵老白菜帮子,再嚼也嚼不出味来了。你心里有我,想着我,我也就 知足了。” 朱元璋也动情地:“秀英,重人实在是对不起你呀!” 马秀英:“皇上何出此言?” 朱元璋:“我这穷小子,二十好几还是于皇寺里的一个下等行僧,一身破衣, 挨门乞讨,我做梦也没想到能娶上你这样的名门闺秀,更没想到能当上一国之君! 当上了又能怎样呢?不错,我掌生杀,管予夺,一言九鼎,万乘之尊。面对的是一 张张笑脸,一声声颂扬,可那笑脸后面,锦衣玉带所包藏的究竟是一颗什么样的心? 当然,我刚登大宝,需要权威,需要顺从,不能抗拒。但那抗拒者是好是坏,顺从 者是真是假,一眼是看不透的。我不能不日思夜想,排精竭虑,什么亲情,乡情, 友情,人情,就全都顾不上了。” 马秀英:“皇上,我们夫妻也十几年了,你的苦衷,我全都清楚,秀英能耐不 大,可我绝不会拖你的后腿。” 朱元璋:“汤和的部队已经扫平了福建,正率舟师克取广东;徐达已拿下汴梁。 我准备去对梁一趟,调节平定西北之事。” 马秀英:“何时动身?” 朱元璋:“就这一两天吧。太子年轻懦弱,朝廷的事,你要多费心了。” 马秀英:“那是自然,可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太出头露面呀!” 朱元璋:“朝政之事,我想让两个人共同执掌……” 2 街上日外两辆囚笼里关着两个囚犯。 路人观看,指指点点。 陈宝贵也在人群中。 路人A :“是善友会的头头吧?” 路人B :“对,都是要杀头的。” 陈宝贵悄悄地走开了。 3 一家门口日外有人围观。 陈宝贵走过去。 几个兵了从屋里拉出一个五花大绑的汉子。 陈宝贵怕让人看见,又不声不响地离去。 有人喊:“陈宝贵,宝贵哥。” 陈宝贵转身。 是个瘦瘦的中年男子。 瘦子:“宝贵哥,你该买挂鞭炮放放呀,你这仇人除了,你可以安心地过日子 啦。” 陈宝贵指指被捆走的汉子:“他也杀头?” 瘦子:“他是会目,打一百军棍,流放三千里,这辈子是别想活着回来啦。” 4 陈家里屋日内陈宝贵和夫人沈氏交谈。 沈氏:“是该给皇上烧高香!这善友会要是早禁该多好啊……” 陈宝贵优心忡忡地:“我们家还会有麻烦……” 沈氏:“官府不是说了吗,杀的、过的是头头,有罪过的。他们既然放了五娘, 四宝、五娘又都是小喽啰,没事的。” 陈宝贵:“小喽啰不错,他俩可是犯了滔天大罪的。” 沈氏:“你是说,冒犯皇后娘娘……” 5 街上日外陈四宝心事重重地走着。他看见路边的三友轩茶楼,走了进去。 胖子等几个茶客在喝茶闲聊,老板张三拎着茶壶站在一边。墙上的善友会招贴 不见了,被一个大红福字取代。 张三见陈四宝上楼,热情地走过去:“大少爷,喝茶?” 陈四宝点点头,在靠边的一张桌子上坐下。 张三:“大少爷喝什么茶?” 陈四宝:“你这里有什么茶?” 张三不无遗憾地:“这么说,少爷是头一次来小店了。我这三友轩虽小,茶的 品种可是样样齐全!什么祁红、屯绿、六安瓜片、黄山云雾、敬亭绿香、西湖龙井、 福建银针、上饶白眉、扬州蜀冈、碧螺春,阳羡……应有尽有。” 陈四宝:“随便来一壶吧。” 张三:“那就喝阳羡,天子来尝阳羡茶,百草不敢先开花。”喊,“上阳羡一 壶,奉送黑、白瓜子各一碟。” 楼下茶童:“来啦!” 张三:“少爷稍候。”又去和胖子等聊天了。 茶童送上茶水、瓜子:“请客官慢用。”离去。 张三和茶客们正夸夸其谈。 客人甲:“什么神呀鬼呀,都是人唬人,人吓人。” 张三:“可不是,说九仙姑是九天玄女,那该有大法门呀!一声绞,还不照样 绞死了?!” 胖子:“那是她犯了天条。” 客人乙:“天条是哪个定的?” 胖子:“玉皇大帝呀。” 张三:“善友会的会主不是灵宝天尊吗?灵宝天尊比玉皇大帝的法门还要大, 他怎么不管管?” 胖子:“别抬扛嘛。” 客人甲:“要我看,法门最大的不是灵宝天尊,也不是原始天尊,是当今的皇 后——大脚马娘娘!” 张三:“对,对,说这善友会,就是马娘娘给反掉的。” 客人乙:“我也听说了,马娘娘一跺脚,金銮殿都直打晃!” 张三:“哎,你们听说没听说,龙潭湖边一个大户人家,差点把马娘娘给杀了?” 胖子:“这我也听讲过,那一家姓陈,是他的儿女干的,那两个小东西也入了 善友会。” 陈四宝面色煞白。 客人甲:“那才是犯了天条呢。” 6 坤宁宫日内厅堂里,春兰、冬梅等正在缝制衣服,一个个飞针走线,女红婉 熟。 马秀英卧室里,她在整理衣物。 秋菊将一些碎布头扔进一只装垃圾的筐子里。 马秀英:“你那是干什么?” 秋菊:“扔掉呀。” 马秀英:“胡闹。” 秋菊:“奴家该死!” 马秀英:“更胡闹了。” 秋菊跪下:“奴家罪该万死……” 马秀英:“越来越胡闹了!” 秋菊:“娘娘,奴家新来乍到,不懂后宫规矩,请娘娘恕罪……” 马秀英:“哪有什么罪呀?起来,起来吧。” 秋菊:“谢娘娘!” 7 胡惟庸家院门口日外一乘轿子抬过来,停下。 胡二慌忙跑过去,掀开轿帘,胡惟庸气骄志满地走出。 胡二:“老爷回来啦。” 胡惟庸哼一声,目不斜视地进院子。 胡大鹏:“父亲,下朝啦?” 胡惟庸同样哼一声,顾自走路。 胡大鹏:“父亲,有人求见,已经等候多时了。” 胡惟庸:“什么人?” 胡大鹏:“婆源县令孙芝山。” 胡惟庸:“不见。” 胡大鹏:“这怎么行?我们已经拿了人家的东西……” 胡惟庸不屑地:“吃他几把草料,就给他当驴子使?去叫玉娇来,我有话跟她 说。” 8 坤宁宫日内马秀英亲切地摘去秋菊肩上的一个布条,怜惜地:“作孽呀!瞧 你这模样,在家一定也是个金枝玉叶,也是你父母的心肝宝贝。坐下吧。” 秋菊:“奴家不敢。” 马秀英:“叫你坐就坐嘛。” 秋菊只好尖着屁股坐下。 马秀英:“秋菊呀,在我这里,不要成天像老鼠见猫,缩首缩脚,战战兢兢的, 不许再称奴家,不许动不动就该死该死的。这样过日子,你难受,我也难受。我这 人跟自家人说话随便,说轻了说重了你都别太在意。” 秋菊:“娘娘贤德,像观音菩萨,名不虚传。” 马秀英:“你可别奉承我,我讨厌阿谀之辞。” 秋菊:“秋菊记住了,娘娘那第一个胡闹……” 马秀英:“我是说你不该把那些布头都扔了。”从筐里抓出一把,“你看看, 都是些好布呀!拼件衣服,糊个鞋帮,做个鞋垫,放在民间,求都求不到呢。” 秋菊感动地:“娘娘,我真没想到……” 马秀英:“没想到皇后娘娘还这么抠门!” 9 胡惟庸书房日内胡惟庸很亲切地和吴玉娇谈话。 胡惟庸:“……这世上的人,挖空心思,你争我夺,都为了什么?” 吴玉娇:“锦衣玉食,娇妻美妾,一呼百应,做人上人呗。” 胡惟庸:“说得对。玉娇呀,你是个有心计的姑娘,令尊是前朝重臣,仇恨新 朝,死不瞑目,你怎么敢把这样的话也对我讲?” 吴玉娇:“四爷视玉娇如亲生,对朱元璋又不服,孩儿只有把心里话和盘托出, 四爷才会去掉对我的戒心。” 胡惟庸:“有道理!我算没白认你这个侄女。玉娇呀,你来我家也有些日子了, 你说,大鹏这人怎么样?” 吴玉娇:“大哥有才气,有志气,有智谋,也讲情意,在官宦子弟中,不多见。 四爷,你要是真喜欢孩儿,就收回侄女的说法,成全我和大鹏哥哥的好事……” 胡惟庸:“不行!四爷今天叫你来,就是要你和他以兄妹相称,守身如玉。” 吴玉娇:“孩儿不明白四爷的意思。” 胡惟庸:“朱元璋的江山算是坐稳了。你要报仇,四爷要打败他,很难。我有 不少对头,特别是那个马皇后。只有你,能助四爷一臂之力。” 吴玉娇似乎有些明白。 10耳房里日内孙芝山哀求胡大鹏:“大公子,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呀!我只想和 胡大人见一面,说两句话。” 胡大鹏:“你的事我一定让他办,见不见都一样嘛。” 孙芝山:“我不放心呀!我看见那个符上云也来了……” 胡大鹏:“你在先,他在后。” 孙芝山:“是嘛,胡大人就是喂狗,也有个先来后到……” 11胡推唐家客厅日内胡惟庸派头十足地呷一口茶,对站在一边的胡大鹏:“说 不见就是不见。” 胡大鹏:“父亲,孙芝山可是诚心诚意,倾其所有……” 胡惟庸:“他想往上爬嘛,这一点,玉桥也比你懂。你父亲我如今国事缠身, 日理万机,哪有工夫见一个小小的县令。我明天一早就要陪皇上去汴梁了!” 胡大鹏惊喜地:“真的?!” 胡惟庸踌躇满志地:“皇上他离不开我呀。” 胡大鹏:“太好了!如此说来,善友会之事皇上不但没有生疑,还更加器重你 了。马大脚、刘伯温呀,你们斗不过我们!” 胡惟庸:“张狂什么!没城府。皇上这一去少则几十天,多则几个月,朝廷的 政务,让李大人和刘伯温共管。” 胡大鹏:“啊?有李大人不就行了吗,他是丞相,理所当然。为何还要加上个 刘伯温?” 胡惟庸:“互相牵制呗。我不在家里这阵子,你可要小心谨慎,干万别给我惹 是非!” 胡大鹏:“知道了。你既然明天就要出远门,另一个人,一定要见一见。” 胡惟庸:“另一个人?什么人?” 胡大鹏:“徽州府体宁县令符上云。” 胡惟庸:“休宁县令,也是为补徽州知府的缺?” 胡大鹏点头。 胡惟庸:“一个坑栽两个萝卜?” 胡大鹏:“让他俩都升一升不就得了!一个徽州,一个庐州,或者池州、和州、 扬州、德州,地方多了!” 胡惟庸:“掐掐腰就把屁放了!我是皇帝呀?” 胡大鹏:“父亲,多保举一个,多提携一个,你不就多一个亲信吗?这个符上 云也带了重金,还找过刘伯温。” 胡惟庸:“哦?” 胡二在门外通报:“李都事李彬大人到!” 胡惟庸、胡大鹏都一愣。 胡惟庸不悦地:“他来干什么?” 李彬走进胞拳施礼,热情洋溢地:“胡大人!” 胡惟庸还礼:“李大人!李大人可是稀客呀,怎么得空光临寒舍?” 李彬:“听说胡大人要伴驾去对梁,在下特来相送。” 胡惟庸:“客气,客气。请坐,沏茶!” 胡大鹏斜眼看看李彬,神情傲慢。 李彬对胡大鹏:“大鹏呀,不喊我?” 胡大鹏敷衍地:“李大人。” 李彬故作威严状:“哦?” 胡大鹏:“李伯伯。” 李彬:“这就对了。半年不见,大鹏又长高长壮了。又是一条汉子,一个栋梁 之材呀。” 胡大鹏不以为然地笑笑。 胡惟庸:“犬子不才,还望李大人多关照。” 丫环送上茶水。 胡惟庸:“请。”喝口茶,“李大人上门,不怕猴精鬼滑?” 李彬呆乎乎的装做没听明白。 胡惟庸学李彬那天的口气:“脸老皮厚,猴精鬼滑。” 李彬想起来,尴尬地笑。 胡惟庸也笑。 李彬喝了一大口茶,用手背擦擦嘴:“李相国那天怎么说的?兄弟戏……” 胡惟庸:“兄弟间于墙。” 李彬:“对,对,戏于墙。我这人心直口快,说话粗鲁,你就担待点。皇上那 里,还望多为兄弟美言几句。” 胡大鹏:“父亲,你不是很忙吗?还有人等着想见你呢。” 李彬听出了话音,半真半假地:“小王八蛋,想赶我走呀?没门!李伯伯我想 来就来,想坐多久坐多久。” 胡大鹏:“李伯伯真牛皮。” 胡惟庸:“放肆。跟长辈讲话,不得无礼。李伯伯可是战功赫赫的功臣,又是 我们定远乡亲,李相国的本家那年打张士诚,他还救过驾。皇上都说过,元津之剑, 不斩李彬。” 李彬越发张狂:“可不是吗!如今皇上当了皇上,威风更大了,金口玉言了, 敢跟他顶嘴的,除刘伯温,就是我了!”揭开茶碗,喊丫环“续茶!” 丫环慌忙提壶进屋,给两人续水。 李彬瞪了丫环一眼:“呆乎乎的!要是在我家,早把你卖了!” 胡惟庸:“下去吧。” 丫环退下。 胡惟庸:“李大人,你今天除了来送我,叫我在皇上面前给你烧高香,还有什 么事?” 李彬:“还有一件小事。”站起,“你来。”出门而去。 12院子里日外放着一个礼盒。李彬的管家和一个家丁站在一旁。 管家见胡惟庸走出,点头哈腰地:“胡大人!” 胡惟庸:“李大人,这是……” 李彬:“几件衣物,还有二百两银子,给你路上用。” 胡惟庸:“李大人,你官比我大,爵比我高,给我送礼,不是折杀在下了!” 李彬:“你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呀!就像那灶王爷。我们定远老家,每年腊月 二十三不都要给灶王老爷上供吗?图个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胡惟庸:“我这灶王爷可是无功,怎能受禄?” 李彬将胡惟庸拉至一旁:“有件事你一定得帮忙。” 胡惟庸:“请讲。” 李彬:“我想把龙潭湖边的一座宅院搞到手。” 胡惟庸:“你不是有宅院吗?” 李彬:“那一座大小啦。” 胡惟庸:“那还小?比刘怕温家可大多啦。” 李彬:“不比刘伯温大,还算什么难西定远人!老弟呀,我们打天下就图个坐 天下。皇宫里有多少房子,你还不知道!” 胡惟庸笑笑,没答腔。 李彬:“内外宫殿,楼台亭阁,大大小小一千六百三十八间!以往只听说三宫 六院,我们的皇上光是官就有六个……” 胡惟庸:“胆子不小呀,竟敢跟皇上比。” 李彬:“跟皇上比我可不敢。我们宅院大一点,多娶几个女人,也是应该的嘛。” 胡惟庸:“李彬兄,阁下的一些作为,朝中大臣可是多有议论啊。” 李彬:“所以我才来找你。”不无歉意地,“上回的那个女子,我可不知道是 你的侄女。” 胡惟庸:“不知者不为罪嘛。” 李彬:“胡大人真是丞相肚里能撑船呀。” 胡惟庸:“李大人过奖了。胡某何许人也,怎敢比丞相。” 李彬:“要我说,你当丞相也是早晚的事。胡大人,皇上那里……” 胡惟庸:“皇上的事情,我能管得了?” 李彬:“皇上高高在上,对很多事情都是稀里糊涂的。民不举,官不究,就怕 下头告上去。万一有这样的刁状,你给我压一压不就了了?!” 胡惟庸:“能压得住,小弟一定效劳。” 李彬:“多谢!告辞了!”起身快步走去。 胡惟庸看着李彬的背影,摇摇头:“这家伙!” 胡大鹏走至胡惟庸身边:“像条饿狼。” 胡惟庸:“一条饿狗。” 胡大鹏:“咬狗不叫,叫狗不咬,这还是条叫狗。” 胡惟庸:“他是既咬又叫。对他你可要敬而远之。” 13街上日外便装的马秀英和秋菊并肩走着,形同母女。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两匹马飞驰而来,呼啸招摇,鸡飞狗跳。马上是两个衣冠 艳丽的少年。 马秀英忘了躲闪,秋菊拉她一下才没被碰着。 马秀英恨恨地:“什么人如此撒野?!” 路人:“朝中那些高官子弟呗。” 马秀英:“高官子弟就能这么横冲直撞,横行霸道?” 路人:“大嫂,没碰着你就算万幸了。贫民百姓,能管得了人家吗?” 马秀英:“这些败类!” 14一座破败的院子门口日外一块木板上贴一张海报,上书:铁嘴王一品大鼓书, 全本《忠义水浒传》。 不时有敲鼓声,说唱声传来。也有听书的在往里走。 马秀英读海报:“铁嘴王一品大鼓书,全本《忠义水浒传》。”问秋菊,“你 听过?” 秋菊:“没有。” 马秀英:“合肥倒是有大鼓书,说包公的,说三国的,说唐三藏西天取经的, 还有什么快嘴李翠莲。有的一本能说几十天,好听得很。” 秋菊:“那就进去听听?” 马秀英:“走!” 两人进院子。 这是个废弃的破院落。一块空地上,成半圆摆了不少板凳,已有几十个男女听 众。王铁嘴立在一块布篷下,面前的条桌上一只鼓、一块醒木、一把紫砂茶壶。他 正面有几张太师椅和茶几,只有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位老者,其余都空着。显然,有 身份的人还未到。 马秀英、秋菊在边上的板凳上坐下。 王铁嘴边敲边唱:“……吃些亏处原无碍,退让三分也无妨。春日才看杨柳绿, 秋风又见菊花黄。荣华原是三更梦,富贵还同九月霜。生老病死谁替得,酸甜苦辣 自承当。人从巧计夸伶俐,天自从容定主张。谀曲贪瞑堕地狱,公平正直即天堂… …” 马秀英喃喃地:“公平正直即天堂。唱得好哇。” 有人喊:“别唱了,别唱了。快说吧!” 王铁嘴看看院门,自言自语地:“怎么还没来呢?” 有人说:“非要等他来呀?我们也照给你铜板。” 王铁嘴拿起醒木,适时拍,下,说:“好,我先给各位说个小段子。话说有一 天,皇帝生了儿子,于是对文武百官发放赏赐。一个又粗又黑的武将说,陛下生了 皇子,是普天同庆之事。微臣没有出力,无功无劳,怎能轻易受赏?皇上说,我儿 是龙种,生下他,是朕的本事,你想出力,是何用心?” 听众大笑。 秋菊看看马秀英,马秀英也笑得很开心。 王铁嘴:“皇帝要治国安邦,必须招纳贤才。有一个地方官员举荐,说有兄弟 七人,个个才德出众,出口成章。就有一个毛病,七兄弟都是秃头,都没有一根毛 发。皇上想,我用的是他们的头脑,又不是头发,有脑就行,无发何妨。叫来一看, 果然一个个光光亮亮的。皇上问,七位贤士,有何才干?他们回答说,文韬武略, 琴棋书画,无所不能。皇上说,那好,就以你们的光头,一人说一句,要一字不著, 尽得风流。什么意思呢?老大只能说一个字,老M 两个字,老三三个字,老七七个 字,说的是光头,但又不能提光头。七兄弟说,好。老七说,我先来,一轮明月照 九洲。七个字。” 听众:“好!” 王铁嘴:“老六,金瓜葫芦绣球。六个字。” 听众:“好!” 王铁嘴:“老五,梳蓖不上头。” 听众:“好!” 王铁嘴:“老四,虱子难留。” 听众:“好!” 王铁嘴:“老三,光溜溜。” 听众:“好!” 王铁嘴:“老二,净肉。” 听众:“好!” 王铁嘴:“老大,蛋!” 听众:“好!”大笑。 王铁嘴:“小段子,笑话,笑话。可别让当今皇上听到了。” 秋菊偷眼看马秀英。 有人问:“皇上听到怎么了?” 王铁嘴:“皇上也当过和尚,剃过光头呀。” 马秀英笑笑,并不反感。 有人喊:“来段荤的。” 王铁嘴:“王某倒是有不少荤段子,可这里有不少女流之辈,不便开口呀。” 有人说:“那就书归正传吧。” 不少人附和:“对,对,说水浒。”“李公子不来,还等他一天”‘王铁嘴敲 几下鼓:“时候不早了,人也不少了,公子还不来,我也不等了。”一拍醒木, “上回说到豹子头林冲和花和尚鲁智深刚酒过三巡,只见丫环锦儿慌慌急急,红着 脸,在墙缺口边叫道,官人,你还在这里喝酒呢,娘子在庙中出事啦……” 画外传来一声咳嗽。 王铁嘴抬头一看:“啊呀,李公子到了!” 二十来岁的李公子和一个青皮后生在两个家丁的护卫下晃晃荡荡地来了。 王铁嘴走出布篷,低声下气地:“李公子来啦?请!” 李公子傲慢地:“我还没到,你就开讲了?” 王铁嘴:“不敢,不敢。说几个小段子。” 李公子走向太师椅,发现老者:“他是什么东西?人五人六地敢坐在我的椅子 上?” 老者是施耐庵。 施耐庵看看李公子,仍坐着。 王铁嘴:“李公子,他是施老先生。” 李公子:“什么先生?” 王铁嘴:“施老先生,他姓施。” 李公子:“姓屎?”对青皮,“你看,你看!娘个腿,什么不好姓?姓屎!屎 巴巴!哎,有没有姓屁的?” 青皮:“有呀,屁是屎头嘛。” 施耐庵不屑理睬李公子,端坐不动。 王铁嘴:“李公子,施老先生可是个大文人,还是在下的衣食父母。我正在说 的这本《忠义水浒传》,就是他写的。” 李公子不以为然地:“文人酸不溜叽的,本公子可不喜欢。不过这本水浒传, 虽是胡编乱造,倒也引人入胜。” 施耐庵站起,抱拳:“承蒙错爱。书中有不当之处,还望指教!”走去。 王铁嘴:“施老先生……” 施耐庵:“这是李公子的椅子,我坐后面去。” 秋菊看见转过身来的施耐庵,大吃一惊。 马秀英看到了秋菊的表情:“你认识这位老先生?” 秋菊掩饰地:“不,不认识。”怕尚未坐下的施耐庵发现自己,低下头。 王铁嘴的徒弟给李公子等送上茶水。 有人喊:“快讲吧!” 有人附和。 李公子:“急什么?性急不能吃热粥,跑马不能听书。本公子我的心还没定下 来呢。” 听众不满,纷纷议论。 家丁转身喊:“吵什么!” 众人慑于淫威,不响了。 李公子问王铁嘴:“讲到哪里了?” 王铁嘴:“讲到林冲正和鲁智深喝酒,林家使女锦儿来报,林冲娘子在五岳楼 下,被高球高大尉的养子,人称花花太岁的高衙内拦住调戏。” 李公子兴奋地:“怎么个调戏法?” 王铁嘴:“李公子,王某实在抱歉,这一节,施老先生没细写。” 李公子:“晦!正是抓人的地方嘛!”回转身,“施老头,你来讲,是怎么脱 去衣裤,干那营生的?” 听众一齐看着施耐庵。 施耐庵站起,正气凛然:“诸位,古人说,文章乃千秋之伟业,不朽之盛事, 施某不敢有此奢望。我写书,是直抒胸臆,有感而发,意在惩恶扬善,贬邪凶,戒 今人,褒忠义道德涨人间正气。诸位有好主意,施某当恭敬采纳;想往拙著里塞进 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断断不可!告辞了。”转身离去。 李公子:“哟,这个臭老头,不光姓屎,还是茅缸里的砖头,又臭又硬。” 听众又议论。 有人说:“这李公子不就是那高衙内吗?” 李公子猛地摔碎一只茶碗,回过头:“这话是谁说的?”指听众甲,“是你?” 听众甲:“不是我。” 李公子指听众乙:“是你?” 听众乙:“我没说。” 李公子指听众丙:“那就是你了!” 听众丙呀呀呀地喊几声——是个哑巴。 李公子指听众了:“肯定是你!” 听众丁:“胡扯八道……” 李公子:“就是他!”对家丁,“给我教训教训他!” 两家丁恶狠狠地朝听众丁扑来。 马秀英大喊一声:“住手!” 家丁真被吓住了。 李公子:“谁喊的?” 马秀英站起:“我!” 李公子:“你是什么人?” 马秀英:“我要先问你是什么人?” 青皮:“他要说出来呀,会吓得你尿裤子。” 李公子淫荡地:“臭婆娘尿裤子,可是一尿一大片呀……” 秋菊站起,圆睁两眼。 马秀英碰碰秋菊,示意不要冲动。 马秀英:“你不敢说,我也能查得出来。” 青皮:“查出来又怎么样?把你那漂亮女儿送给他做妾?” 马秀英:“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能容你们这些衙内无事生非,胡作非为!” 李公子:“好大的口气!你究竟是什么人?” 马秀英:“我是大明国洪武朝的一个臣民。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你那当官的 老子没训导过你?!” 李公子:“冲你那么个漂亮女儿,你就训导训导我吧。丈母娘,我该怎么办?” 马秀英:“要听书,就老老实实坐下来听。不想听,就滚回你那狗窝里去!不 许在大庭广众下滋扰别人。” 李公子:“那好,”对青皮等,“我们走。把她俩也带走!带回我们的狗窝去 开开心。” 15院门口日外施耐庵又回来了,朝院里一角的说书场看去。 施耐庵两眼一亮。他的主观镜头:远处,马秀英、秋菊走出人群。施耐庵认出 了秋菊。 16书场边日外王铁嘴拦住李公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何必跟两个弱女 子较真呢?” 李公子将王铁嘴一推:“没你的事!” 青皮对王铁嘴:“她俩可是自找的。李公子叫你说,你不说,他就自己干了!” 听众丁站起:“欺侮女人,算什么能耐!” 家丁A :“你想找打?” 听众丁:“打我?哪个怕哪个!” 两听众站起,其中一人喊:“大路不平,有人铲修,要打架,跟我们来!” 李公子:“哟,还真有好汉呀!”对青皮,“你快回去,再找些人来,看我怎 么拾掇他们!” 青皮欲往院外跑。 秋菊拦住他:“别走!” 马秀英朝听众挥挥手:“几位好汉,你们坐下看热闹。我们惹的事,我们自己 了。”对秋菊,“动手!” 秋菊飞起一脚就将青皮踢翻,家丁A 、家丁B 奔过来,也先后被秋菊打倒。 秋菊利索的出手、精彩的武艺惹得听众一片叫好! 马秀英指指呆在一边的李公子:“还有这个坏种!” 李公子:“小骚货,你敢打我?”朝秋菊扑来。 秋菊:“王八蛋,”不出两招又将李公子打倒。 家丁A 摸起块砖头砸秋菊,秋菊闪过,抓住家丁A 的后背,扔在砖堆上。家丁 A 头破血流。 倒地的李公子还在骂:“娘个腿,真敢打我?” 马秀英走过去,抓住李公子的前襟,啪啪扇了两个耳光。 马秀英:“骂不骂了?” 李公子撕打,秋菊赶来,一脚踢在李公子的肚子上,李公子捂着肚子,骂声 “我日……”蹲下。 马秀英又连扇李公子好几个耳光:“王八孙子,敢骂老娘!” 王铁嘴赶来,打躬作揖地:“大嫂,大嫂,你就高抬贵手,饶了他吧……” 秋菊:“饶了他?” 王铁嘴:“你们打了就走了,可别砸了我的饭碗呀……” 马秀英:“秋菊,跟他说实话吧。” 17院门口日外李公子等挨打,施耐庵兴高采烈。猛地,他又一惊! 远处,包括李公子等四人在内,所有的人都给马秀英跪下磕头。 18说书场日外李公子等四人磕头,哭喊:“皇后娘娘饶命……” 马秀英:“别嚎啦!” 李公子等不敢再出声。 马秀英和蔼地对众人:“各位父老乡亲,起来吧。” 众人抬起头,但仍跪着。 马秀英男人似地一抱拳:“对不起,我马秀英惊扰各位了!” 王铁嘴:“马娘娘贤明!” 众喊:“马娘娘贤明!” 马秀英:“各位父老乡亲,前朝为何垮了?垮在他皇帝昏庸无道,官吏胡作非 为!我朝洪武皇帝,最恨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仗势欺人的达官贵人。今后,无论 什么张衙内、王衙内、李衙内、赵衙内,也无论什么高官,胆敢坏我大明礼律,无 事生非、欺男霸女的,你们都可以告官。告得准的有赏。那些犯了国法礼律的衙内、 害群之马,一经查实,连同他们做高官的老子一起,定斩不饶!” 李公子抬起头,翻翻眼,吓昏了过去。 众呼:“马娘娘贤明!洪武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19街头某处日外一衙役张贴一张告示,内容即马秀英在说书场讲的话。 有人围看。 20街头另一处日外不同的衙役在张贴同样的告示。 21李彬家日内同样的告示被放在桌子上。 李彬和五十上下的管家站在桌子旁。 管家:“……全城都贴了。老百姓说,趁皇上不在,对功臣们,马娘娘绣花— —动针(真)的了!” 李彬:“你怕了!” 管家:“我是为老爷着想。李明李大人也是功臣,他和他的儿子李公子……” 李彬:“李明是李明,李彬是李彬!他算个什么东西,怎么能和我比?再说, 那小子名字就没起好。什么不好叫?偏叫明,和大明正好犯冲,活该他倒霉!你再 去,就按我交待的办。也不要直不笼筒的,得动点脑子。” 管家:“这就对了!我想说的就是这个话。老爷是个烈性子,直不笼筒的可不 行。凡事还是以谋为本,以迂为直。” 李彬:“什么谋呀迂呀的!我本想,我这么个大功臣,又有当朝丞相做靠山, 搞一座宅院还不是探囊取物。没想到竟这么费事!你去吧。不管硬的软的,老爷我 要定了!” 22陈五娘闺房日内陈四宝、陈五娘兄妹像一对无助的羔羊,神情凄苦。 陈四宝:“……躲是躲不掉的。为了不牵连二老,我俩只有那一条路了……这 条路也不好走呀……” 陈五娘:“死还不容易吗?!投江、上吊,一咬牙就过去了。我死了不要紧, 你可不能死。大哥、二哥、三哥都不在了,你再一死,我们陈家就绝种了,二老也 活不了了……四哥,我们敢不敢去找马皇后?” 陈四宝神情一振:“找马皇后?!” 陈五娘:“皇后娘娘是个好人,这阵子又做了那么多好事,我俩去给她磕头求 饶,说不定能饶了我们……” 陈四宝:“可那皇宫我们哪进得去呀……” 23陈宝贵家院子里日外管家边走边看房子,陈宝贵跟在后面。 陈宝贵:“李管家,茶水泡好了,进屋里喝口茶吧……” 管家:“不客气。你家这房子也有些年头啦,破破烂烂的,我家老爷怎么就看 中了呢?” 陈宝贵:“他是觉着院子大,风水好吧。” 管家:“风水好?你家四个儿子死了三个,剩下的一男一女还官司缠身,好什 么?再说,你家人口不多,要这么大院子做什么?不怕强盗小贼,也闹狐精鬼怪。 我看你就让给我家老爷算了。嫌钱少,可以再商量。” 陈宝贵:“管家大人,常言道,熟土难离。你给再多的钱,这祖上传下的基业, 我也不能卖。何况先父临终时交待过,谁卖了这个房产,就是陈家的不肖子孙!” 画外有人喊:“李管家!” 管家回头一看,是陈四宝、陈五娘兄妹气冲冲地走来。 陈四宝:“李管家,街上的告示你看到没有?洪武朝是有国法条律的。你们不 能强买强卖!” 管家:“这叫什么话?我正在和令尊大人商量嘛。” 陈五娘:“没什么商量的,你走吧。” 管家:“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呀!我家大人是多大的官你们明白吧?他还是李 丞相的本家,还救过当今皇上的命。说不定哪天皇上一高兴,龙颜大悦,金口一开, 别说破破烂烂的一座宅子了,赏给他一条街、半座城,也就是上下嘴唇碰一碰的事。 胳膊扭不过大腿呀。敬酒不吃吃罚酒,闹个家破人亡,那又何苦呢?” 陈四宝:“狗仗人势你吓唬谁呀!” 管家:“咦,毛头小子胆量不小呀!敢骂李大人的大管家老爷我!” 陈五娘:“骂你又怎么了?李大人是功臣,我两个哥哥也是功臣,他们为大明 江山还送了命。” 管家:“这我都知道,知道。你以为我这大管家是吃十饭的?我还知道你,你, 都参加了邪教善友会,图谋不轨,妄图推翻我大明天子。你们俩还辱骂、殴打当今 皇后马娘娘,这可是要诛灭九族的呀……” 陈宝贵父女三人全呆了。 24坤宁宫膳房夜内马秀英脸色红红的,她正和春兰、秋菊、冬梅各坐一方喝酒。 马秀英举杯:“这杯酒,我敬你们三个。” 春兰、冬梅举杯:“谢娘娘!” 秋菊没动。 马秀英:“秋菊。” 秋菊:“秋菊不敢。” 马秀英:“没酒量?” 秋菊:“秋菊是个下人,侍候娘娘的,不敢让娘娘敬酒。” 马秀英不悦地放下酒杯:“跟我还是不贴心。” 春兰气呼呼地:“真是不识好歹!” 冬梅为秋菊解释:“她进宫时间短……” 春兰:“那就是太笨。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看看我们也学会了呀。娘 娘待我们像亲娘一样,看不出来呀?” 秋菊:“我喝。”端杯,一饮而尽。 马秀英:“这就对了嘛。春兰说得对,我把你们几个,看得像亲女儿一样。皇 上也有十几个公主,个个把我看得比她们生母还亲,可跟她们在一起,不如跟你们 在一起畅快!” 冬梅:“那是为什么?” 马秀英:“无拘无束呀!哎,你们说,我这人怎么样?” 春兰:“娘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娘娘!” 冬梅:“皇上说你像唐朝的长孙皇后,要我说长孙皇后也不如我们的娘娘。” 马秀英:“你们这两个丫头,嘴上都抹了蜜,甜得很!” 春兰、冬梅:“我们说的是实话嘛!” 马秀英:“秋菊呢?” 秋菊:“娘娘要不要听真话?” 春兰:“这还用问吗?娘娘最恨人说假话了!” 秋菊:“要我说,娘娘确实是天底下最好的娘娘,可娘娘又不像是个娘娘。” 冬梅:“这叫什么话?” 春兰:“胡扯!” 马秀英:“让秋菊说嘛。” 秋菊:“天底下有万万千千个女人,数也数不清。皇后娘娘是国母,女人中地 位最高,权力最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我见过不少 达官贵人。财主、豪绅、员外郎的太太,最大的是知府的正室,也不过就是个六品 夫人,你看人家那架式,那派头,那威风!” 马秀英:“怎么个派头法?” 此时,秋菊表现了她幽默、风趣的另一面:“我给娘娘学一学?” 马秀英:“好。” 秋菊站起:“比如说走路,人家是这样走的。”扭呀扭的,娇态十足。 马秀英大笑。 春兰、冬梅也笑得前仰后合。 冬梅:“那是三寸金莲,小脚。” 秋菊:“要么就这样走。”傲气凛人,目不斜视。 春兰:“那叫装腔作势,狐假虎威。” 秋菊仍在“戏”中,斥责春兰:“大胆的贱货,敢说本夫人的坏话?” 春兰也人“戏”:“大夫人息怒,奴家不敢……” 秋菊:“小贱人还敢狡赖?来人啦,给我拉出去打!” 春兰:“打不得呀……夫人,你就饶了奴家这一回吧……” 秋菊:“饶你这一回?你今天犯错已经不是一回了!” 春兰:“还有什么错?” 秋菊:“我那马桶没涮干净。” 春兰:“夫人你可冤枉我了!你的马桶我用刷子刷了三百下,用清水冲了三十 次,已经于净得能盛饭啦。” 秋菊:“胡扯!真要这么干净,你用舌头给我舔一舔。” 春兰:“奴家是人不是狗,怎能舔你的臭马桶?” 秋菊:“还敢顶嘴,叫你舔就得舔!” 春兰:“我舔,我舔。”作舔状,“哎呀,真香!真甜!” 秋菊不知是计,问:“人的屎尿怎么还香甜?” 春兰:“夫人,你吃的是风,喝的是雨,屙的是珍馐,撒的是甘露,不是个人 呀!” 秋菊发觉上当,忍不住笑了。 马秀英也一副痛快模样。 25李彬家密室夜内管家:“……俗话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何况他们真的 参加过善友会,辱骂、殴打过马娘娘。” 李彬:“好办法。于脆,把他们一家统统杀了算了!” 管家:“那也不必。兵书上说,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只要他们乖乖 的把宅院贡献出来,老爷不花一个铜板就如愿以偿,不就得了。” 李彬:“好哇。等那座宅院搞到手,这里的房子,就赏给你了。” 管家:“谢老爷。不过,” 李彬:“不过什么?” 管家:“陈家的两个儿子都是我朝阵亡将士。” 李彬:“阵亡前是个多大的官?” 管家:“都是小卒子。” 李彬:“芝麻绿豆你还当西瓜了!别说是个小卒子,就是大官,冲撞了皇后, 也照杀不误。” 管家:“还有,” 李彬:“还有什么?” 管家:“陈宝贵的婆娘沈氏是吴兴大财主沈万三的堂姐。” 李彬:“大财主?他有多少钱?” 管家:“据说为天下首富。” 李彬:“那又怎么样!” 管家:“有钱能使鬼推磨呀。万一他要是跟我们硬顶……” 李彬:“他钱再多,多不过元顺帝吧?那皇帝老儿都被我们打趴下了,他一个 财主,算个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