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集 赃知府卖官纵赌 贤皇后志做包公 1 河边日外四个纤夫在背纤。 他们背的是一条不大的、十分普通的帆船。船行在不宽的、水势平缓的淝河里。 2 船舱里日内——外民妇打扮的马秀英闭目养神。 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久闻妹妹一枝花,日织绫罗夜纺纱。 一日织得三丈布,原是妹妹想成家。 妹妹呀——去年同哥吃杯茶,香到今年三月八。 不信妹到哥家看,床头开着茉莉花…… 马秀英起身,走出船舱。 春兰、秋菊也在上头听。 是岸上一个牧童在唱。船走得挺快,牧童也渐渐远了,但歌声依然听见:妹妹 生得像幅画,两腮红红眼睛大,手臂弯弯像莲藕,十指尖尖像藕芽。 妹妹呀——妹你是个好娇娥,世上有你喜事多:下塘洗手鱼生蛋,上山打柴蛇 唱歌…… 马秀英:“两个丫头听迷了?” 春兰、秋菊:“娘娘!” 马秀英:“唱得真好听。” 春兰:“那可不。我们合肥人可会唱了!捏半个嘴,也比秋菊他们泰州人唱得 好。” 秋菊笑笑,道:“哎呀,这船怎么走得快了?” 春兰不知是计,说:“没有呀。” 秋菊:“还没有呢,让你一吹,帆都鼓了起来,快多了。” 春兰仍洋洋得意:“船快不是我推的,山高不是你堆的,百花不是人种的,包 公不是瞎吹的。” 马秀英:“春兰丫头不简单呀!合肥出你这样能说会道的好娇娥,不怪牧童唱 了,下塘洗手鱼生蛋,上山打柴蛇唱歌。” 春兰:“鱼生蛋、蛇唱歌我没见过,皇上家乡的花鼓戏就是从我们庐州府传过 去的。” 秋菊:“越吹就越来劲了。你们庐州要是什么都好,娘娘于嘛还要出来微服查 访?” 春兰:“稻田里也有稗子,白米里还有老鼠屎呢。” 马秀英:“包公不是瞎吹的,我信。包龙图是个大清官,为老百姓做了许多好 事。那百花不是人种的,怎么说?” 春兰:“这百花可不是地上长的花,是个人,叫百花公主。她父亲杨行密就是 地地道道的合肥人,做过国王。怪了,也叫吴王。现在合肥城里还有一口百花井。” 马秀英:“百花公主谁不知道!杨行密做吴王后,奖掖农耕,鼓励桑织,江淮 一带的百姓安居乐业,倒是过上了几年好日子。”感慨地,“唉,要是没那些贪官 污吏,该多好!” 夏荷、冬梅走来。 冬梅:“往后的好日子就多啦!” 马秀英:“是呀,你们几个都赶上了。” 春兰:“娘娘没赶上?” 马秀英:“我老啦。” 夏荷:“娘娘才不老呢。” 马秀英:“我妈生下我就死了,不到二十岁,我爹也只活了四十来岁,我就是 有我爹那个寿命,也没几年活了。” 春兰:“娘娘不会死!皇上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嘛。” 马秀英:“傻丫头,三皇五帝,哪有不死的。人若都不死那还得了!” 秋菊:“是呀,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 春兰:“真不会讲话!祸害一千年,照你这么说,一个万岁就是十个祸害了?” 冬梅:“你这就叫会讲话?我看,又该掌嘴了!” 夏荷:“掌嘴!掌嘴!” 3 孙芝山家密室日内庐州府尹孙芝山的夫人何芳草正听家人大管家汇报。 孙财:“回夫人的话,庐州府领合肥、舒城、庐江三县和无为州及巢县,六安 州及英山、霍山,共三州六县,计有九品官位一百八十四个,八品七十四个,七品 二十九个,六品四个。以九品一千两,八品二千两,七品五千两,六品一万两计价, 可得银五十一万七千两。已拿到手的,八万三千两。” 何芳草:“五十一万七千两,减去八万三千两,还剩下的四十三万四千两,何 时能收齐?” 孙财:“剩下的能收到一半就不错了。” 何芳草:一为什么?“ 孙财:“合肥知县胡克福根子深呀。石胆之事没伤着他一根毫毛,合肥这一块, 一两也别指望。” 何芳草:“这才是一小块嘛。” 孙一财:“另外三州五县的官员,有将近一半是我家老爷到任后留用的,他们 已在其位,不必再花钱买官。” 何芳草:“那就把他们统统都换了。” 孙财:“全换?” 何芳草:“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个府台一帮官嘛。对那些肯拿钱的明白人,可 以留。” 孙财:“换他们,总得要有个说法吧?” 何芳草:“要说法还不容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一个人头就是一笔钱呀。 我俩挨排来,一个个好好算一算。” 4 府衙后堂日内庐州府尹孙芝山躺在安乐椅上,像是睡着了。 一衙役走进,看看孙芝山,不敢惊动,转身离去。 “站住。” 衙役吓了一跳,回过头。 孙芝山仍闭眼睡着。 衙役进退两难。 孙芝山又开口了:“有事吗?” 衙役:“有人求见。” 孙芝山:“又是跑官要官的?” 衙役:“不是。” 孙芝山:“那是什么人?”衙役走近,附耳对孙芝山说了几句。 孙芝山睁开眼,道:“叫她在采莲楼等着,本官一会就到。” 5 采莲楼里日内这是个不大的房间,有桌椅卧榻之类。 二十出头、秀色可人的郑小娇坐在椅子上,有些紧张。 孙芝山走进,关上门。 郑小娇站起:“府台大人!” 孙芝山:“坐,坐。”在郑小娇的对面坐下,十分亲切地,“你是那个想当县 太爷的邓玉的夫人,叫郑小娇,今年二十二岁,对不对?” 郑小娇:“对,对,大人博闻强记,令人佩服!” 孙芝山:“是为你家相公跑巢县县令来的?” 郑小娇:“不是,奴家是来看望大人您的。” 孙芝山:“好,好。”一双眼淫邪地看着郑小娇,恨不得要把她吃了。郑小娇 娇羞地避开孙芝山的目光,低下头。 孙芝山:“巢县鱼米之乡,水土养人,出你这样的美女,名不虚传呀!” 郑小娇:“大人过奖了……” 孙芝山:“小娇呀,昨天在酒席桌上,本官给你敬酒,为何躲避?” 郑小娇:“酒桌上人多,奴家是为了避嫌。尊夫人何大姐那双眼老是盯着我, 我被她看得心里直打鼓。” 孙芝山:“夫人性子强,可是不能得罪了。为了你家相公,夫人那里,你也要 多去。” 郑小娇:“奴家明白。” 孙芝山走过去,抚摸郑小娇的乌发。 郑小娇一动不动,小猫一样温顺。 6 孙兰山家密室日内何芳草和孙财还在算账。 孙财:“第二笔大账就是赌场抽头。上个月净得银子四千两。下个月无为州、 六安州的赌场再一开张,估计每月有一万两的进账。” 何芳草:“一万两,一年不才十来万两吗?太少了!” 孙芝山进来:“夫人胃口很大呀!” 何芳草、孙财站起:“老爷。” 孙芝山往中间椅子上一坐:“坐吧,坐吧。夫人和孙财是在算账?” 何芳草:“外有挣钱手,家有聚钱斗。没有我帮你把持、计算,到头来,我怕 你连裤子也没得穿!” 孙芝山打哈哈不想和何芳草斗嘴,问:“什么钱你嫌太少?” 何芳草:“开赌场的钱。人常说日进斗金,孙财说,加上无为州、六安州的, 每且才有万把两进账。” 孙芝山:“万把两就不算少啦。我来庐州时间不长,立足未稳,得循序渐进, 慢慢来嘛。” 何芳草叹口气:“你为了得到这个府尹,卖房子卖地,砸锅卖铁,送古董、玩 物、金子、银子,花了多大的代价呀!只差没把你自己也搭进去了。这样下去,别 说赚了,没两三年工夫,连本钱也收不回。” 孙财:“是呀,连夫人娘家的财产也都搭了进去。” 孙芝山:“这我懂,当官不发财,请我也不来。可赚钱也不能急吼吼的。首先 得保住我这顶乌纱帽。” 孙财:“赌场的事是要小心。胡惟庸胡大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 孙芝山:“民间赌场可以睁只眼闭只眼,金满楼是我们开的,不可让任何外人 知道!” 7 一座老宅里夜内——外灯火通明。马秀英、春兰、秋菊、夏荷、冬梅正扫地、 抹桌子、铺床、迭被,忙得不亦乐乎。 铺好被子的春兰看看扫地的马秀英,夺过她的扫把:“娘娘,你坐下歇一会吧。” 马秀英直起腰,捶捶肩膀,在椅子上坐下了。 画外有人喊:“春兰……” 马秀英腾地跳起,夺过春兰的扫把,将春兰推在椅子上,又开始扫地,一副下 人模样。 进来的是个上了年纪的本地妇人,春兰的四站。 春兰:“四姑,你来啦。” 四姑:“春兰呀,我越想越不放心,还是要过来看看。” 春兰:“四姑,你就放心吧。这个空屋子正适合我们几人住。我这次回明教寺 敬香还愿,除了四姑你,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等我选个黄道吉日,烧了香,还了愿, 再去看你和四姑父。” 四姑:“要不要我找几个人来帮你扫扫抹抹?” 春兰:“不用,不用。我有四个奴婢,她们都很能干。” 四姑:“那三个丫头细皮嫩肉的……”指指马秀英,“这位大姐倒像是个能干 活的。” 马秀英朝四姑行了个礼:“奴婢多谢四姑夸奖。” 四姑对马秀英:“当奴婢的,就要手紧眼快。” 马秀英:“是!奴婢记住了。” 春兰看看四姑,又看看马秀英,急得瞪眼咧嘴又不好说。 春兰的四姑是个热心人,话也多,又问马秀英:“大姐贵姓?” 马秀英:“姓——牛。” 四姑:“姓牛,姓牛好。牛能吃苦耐劳,不像马,跑得快,难驾驭。” 在各处干活的夏荷、秋菊、冬梅忍住笑,侧耳听四姑说话。 马秀英:“四姑说得对!”故意开玩笑,“奴婢本来姓马,是后来改姓牛的。” 四姑正色道:“这就不好了!姓是父母、祖上给的,哪能随便改?” 春兰在四姑身后瞪眼握拳,恨不能打她一下。 马秀英装做视而不见,道:“奴婢父母死得早,没人管。” 四姑:“牛大姐别计较,我只是说说笑话。你年长,见识多,我这个侄女春兰 出去这么些年,虽说是个什么大小姐,我看也没大变,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她 母亲死得早,父亲张德胜在世时虽是个大将军,平时也没空管她。少调教,又任性, 说话随便,口无遮拦,刀子嘴,豆腐心。有不是处,你们多担待点。” 马秀英:“四始放心,奴婢会做牛做马,侍候好她的……” 夏荷、秋菊、冬梅朝春兰做鬼脸。 春兰:“四站你真烦人!你快回去吧!”推四姑出屋,连哄带劝地出了院门。 四姑边走边说:“好好好,回去回去。”仍不断地唠叨,“春兰呀,你是个姑 娘家,就要像个姑娘的样子……” 春兰:“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见四始走远,返身回屋。 8 老宅里夜内夏荷、秋菊、冬梅迎过来,刮脸,伸舌,羞春兰。 马秀英往椅子上一坐,自嘲地:“晦,去采石,当了一次奶妈;去浙江,做了 一次佣人;来合肥,又成了奴婢。生就是个做下人的命呀……” 春兰:“娘娘,这可不能怪我,是你自找的。” 夏荷:“是嘛!娘娘本可以乘凤船,坐大轿,鸣锣开道,前呼后拥,威风八面。” 秋菊:“就是。别说皇后娘娘了,就是个小小的七品官,也会这样。” 冬梅:“是呀,一千年前是这样,一千年后还会是这样。” 马秀英:“当官的耍威风哪个不会?我要那样,这一趟也就自来了。连我那个 远房姨父,一个穷乡僻壤的茅瓦匠都知道,神呀、鬼呀、皇上呀、大官呀,都可以 糊弄。可在这庐州府合肥县,有一个人不好糊弄。知道是谁吗?” 春兰:“胡克福?” 马秀英:“胡克福可以算一个。我说的这个人,现在就站在这里看着我们。” “是马,是狗是猫,全在我家老爷一句话。” 11孙芝山卧室在内烛光柔和,气氛温馨。孙芝山、何芳草躺在床上交谈。 孙芝山:“夫人打两个时辰的叶子,就赢了两百多两的银子,真是吉星高照, 财运亨通呀!” 何芳草:“你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要不是邓玉家的那个郑小娇,我赢个鬼钱。 我已经告诉了郑小娇,巢县的县太爷,就放给邓玉了。” 孙芝山急了:“夫人,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胡乱封官?听孙财讲,邓玉才 送来六千两,许大头可是送了六千五百两。” 何芳草:“不就多了五百两吗?郑小娇这几天输给我的,已有六七百两了。” 孙芝山:“不行,不行!许大头可是个地头蛇,亡命徒,又有一帮狐朋狗友, 县令不给他,他是会跟我闹事的。” 何芳草:“你堂堂的大府尹,还怕一个乡下无赖?给他个县丞不就结了。” 孙芝山:“他要是不干呢?” 何芳草:“不干就除了他!” 孙芝山:“像日本仙那样?” 何芳草:“吕本仙是暗算,许大头为害一方,可以明除。那样,老百姓还会感 激你,说你为民除害,敢动真格的。” 孙芝山点点头:“有道理。不过夫人,以后你可别随便给人封官许愿……” 何芳草柳眉倒竖:“好你个孙芝山!当了府尹,就拿老娘不作数了!不是我求 的胡大人,能有你的今天?” 孙芝山翻个身,背对着何芳草:“你就别提什么胡大人了!我孙某的这顶官帽, 可是绿的……” 何芳草看着孙芝山,笑了,道:“你这是吃醋了。你戴绿帽子,能怪我?我还 没怪你为了升官发财,把我也卖了呢!”坐起,穿衣下床。 孙芝山紧张地:“夫人,要去哪?” 何芳草:“去把郑小娇给你找来。” 孙芝山茫然:“郑小娇,邓玉的老婆,找她来干什么?” 何芳草:“她家相公想要官做,她也该陪陪大人你呀!” 孙芝山不无惊异地:“夫人……” 何芳草:“你呀,就别假正经啦。胡惟庸胡大人说,我一投怀送抱,你就成了 他的亲信;这郑小娇一来,邓玉岂不也成了你的亲信?再说了,这官场上的事,向 来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麻虾,麻虾吃螺,螺吃烂泥……” 12包河湖滨小道日外莲荷盈盈,绿树掩映,翠色笼烟,波光浮碧。大家夫人打 扮的马秀英和春兰、夏荷、秋菊、冬梅飘然而来。 春兰:“包河的藕也有讲究,你们知道吗?” 冬梅:“我知道。包河的藕鲜嫩可口,都是七个孔,像人一样,有七窍。俗话 说,藕断丝连,包河的藕还都没有丝。” 马秀英:“那是包公大公无私。” 春兰:“对!包公是黑脸,包河里的鲫鱼,背也都是乌黑的。” 13包公祠日外粉墙飞檐的包公祠正门,古朴、素雅。 门旁有:“忠贤将相”、“道德名家”的对联。 东西两边侧门分别有“顽廉”、“懦立”的题额。 马秀英等走人大门。 14六角亭同外马秀英等站在“廉泉”井四周。 春兰:“这口古井有两三百年了,叫廉泉井。井里的水就是廉泉。听人说,贪 官污吏喝了这口井的水,就会头痛。” 夏荷忽然喊:“龙!龙!” 冬梅:“龙在哪里?” 夏荷:“在井里!你们看。” 马秀英等看。 井里果然有一条龙,随井水晃动。那是井亭上龙的浮雕在井水中的倒影。 15 N堂里日内马秀英瞻仰嵌在右壁上的包公石刻造像。 头戴长翅帽,身着紫罗袍的包公神态威严。这个身材矮小的大清官最引人注目 的是加长的帽翅。 春兰:“‘知道包公的帽翅为什么特别长吗?” 马秀英:“为什么?” 突然,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他叫日成——跌跌撞撞地走进祠堂,跪倒在 包公塑像前,叩首哭诉:“包老爷,包青天,家父生死不明,他不是贪官,也不是 坏人……” 马秀英看看吕成,走过去,问:“这位少爷,你有什么不平事,能不能跟我讲 讲?” 吕成看看马秀英,又看看站在她身边的四个丫环,站起,逃跑似地走了。 众人莫名其妙。 春兰:“这个人,有毛病?” 马秀英跟秋菊耳语几句,秋菊追出祠堂。 16小径日外吕成匆匆走着。 秋菊从树后闪出,拦住吕成:“少爷,能不能借光说句话?” 吕成看看秋菊,惶恐地:“我,我不认得你……”掉头走了,像躲避瘟神。 17饲堂前的院子里日外马秀英在三个丫环的簇拥下从祠堂里走出。 迎面走来几个老实巴交的男女,这些人一见马秀英等,慌忙躲闪。 马秀英不无纳闷地看着他们,又看看自己,看看跟在身后的几个丫环。 18老宅院子里日内马秀英在择菜,几个丫环在打水、洗衣、劈柴。 马秀英问丫环们:“你们说,他们为什么躲避我们?” 春兰:“会不会有人认出娘娘来了?” 冬梅:“不会,肯定不会。” 夏荷:“冬梅姐姐说得对。要是有人认出了皇后娘娘,那还得了!别说像孙芝 山那样会奉承拍马的贪官了,就是合肥知县胡克福,也会来把娘娘接走的不会让她 住在这破屋子里。” 马秀英点头:“说得对。” 秋菊:“娘娘,要我说,是你吓着了他们。” 马秀英:“啊?” 秋菊:“你今天这身穿戴,身后又跟着我们四个丫环,一看,不是大官的太太, 也是个有钱人家的贵夫人。” 马秀英:“有道理!这合肥的百姓,一见有权、有势、有钱的,就像老鼠见猫, 可见那些当官做老爷的多么霸道。” 春兰叹口气:“唉,像包公那样的好官真是太少了!” 马秀英:“春兰呀,你在包公祠里说,包公的帽翅特别长,是怎么回事?” 春兰:“包公在开封府时不就是个大官吗?” 冬梅:“跟现在孙芝山的官一样大。” 春兰:“包公常到民间去,办案也常常亲自到现场,老百姓喜欢他,有冤有苦 的愿跟他诉,没冤没苦的也都想看看他,跟他说句话。他一到哪里,就被围得水泄 不通。包公个头又小,人一围就看不见了,寸步难行。皇上得知这一情形后,就赐 给他一顶特别的官帽,帽翅比别的官吏长三寸,还下令:凡碰到包拯帽翅者,杀无 赦。这样一来,百姓就不敢把他围得太紧了。” 马秀英:“民心难得呀!人心都有一杆秤,好官坏官清清楚楚。看来,要真正 体察民情,我还只能做个奴婢了。” 19万春宫日内丫环四季、常青在小心地擦拭桌椅。 一张桌上斜放一只花瓶,随时可能落地摔碎,其情发发可危。 常青搬动一把椅子,花瓶倒了,滚落下地,摔得粉碎! 两人吓傻了! 四季:“是你碰倒的!” 常青:“没有呀,我连桌子的边也没挨着……这花瓶是你放的吧?” 四季:“我明明放在那张桌子上,放得很稳嘛……这可怎么好?贵妃娘娘可是 最喜欢这只花瓶了!” 常青:“贵妃娘娘会不会打我们?” 四季:“打是最轻的了……” 吴玉娇突然出现在门口。 四季、常春吓得扑通跪倒,磕头如捣蒜:“奴婢叩见贵妃娘娘!奴婢该死……” 吴玉娇在椅子上坐下,道:“打了花瓶,还在背后说我坏话,胆子不小呀!” 四季、常春:“奴婢不敢!奴婢该死……” 吴玉娇:“知道这只花瓶有多贵重吗?” 四季、常春:“不知道……” 吴玉娇:“这只瓶子可是个宝贝,是从宋代宫廷里传下来的,有三百多年了, 又是当今圣上亲手送给我的。把你俩卖了,也抵不上一块小瓷片。可现在,这只瓶 子摔碎了。你俩自己说,我该怎么处置你们?” 四季、常青吓哭了,说:“听凭娘娘发落……” 吴玉娇悲天们人地:“你俩都才十七八岁,看来也不是故意的。这件事,可千 万别让皇上知道。起来吧。” 两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相互看看,又看看吴玉娇。 吴玉娇口气温和地:“起来吧。” 四季、常青:“谢娘娘不责之恩!” 吴玉娇:“你俩知道不知道,这后宫里,除皇后娘娘,就是谁了?” 四季:“就是贵妃娘娘了。” 吴玉娇:“为什么?” 四季:“贵字当头嘛。其她娘娘虽然人宫早,年纪大,都没叫贵妃。” 常青:“贵妃娘娘是皇上登基后立的第一个妃子,也是皇上最喜欢的……” 吴玉娇:“你俩也算机灵懂事。马皇后身边有春、夏、秋、冬四个丫环,她们 对皇后可是忠心耿耿。” 四季、常青:“奴婢也会像她们一样忠诚贵妃娘娘!” 吴玉娇:“我从那么多宫女中挑选你俩做我的贴身丫环,还给你们一个取名四 季,一个取名常青,就是希望你俩能超过她们。” 四季、常青:“奴婢绝不辜负娘娘的厚爱!” 20胡惟庸书房日内胡惟庸在批阅文书。 胡大鹏急匆匆地走进:“父亲,不好了!” 胡惟庸:“何事如此慌张?” 胡大鹏:“马娘娘不是去凤阳,是去合肥了!” 胡惟庸:“你这消息是哪来的?” 胡大鹏将封信往桌上一放:“玉娇好不容易从皇上嘴里套出的。马大脚已经走 了十多天,肯定已经到了!” 胡惟庸看信,道:“糟糕,孙芝山有麻烦了……得赶快派人给他送信去!” ZI合肥街上日外一些人摆地摊卖蔬菜杂货。有卖狗皮膏药的,有卖老鼠药的, 还有个小男孩蹲在地上,身上插根草标——当街出卖。男孩胡子拉碴的父亲姚家发 蹲在他身后。 马秀英、春兰当地民女装束,朝地摊走来。 姚家发:“大嫂,要小孩子吧?” 马秀英站下,看着孩子。 附近,卖鼠药的老人朝这边看着。 姚家发:“喜欢,就卖给你了!你看,是个小子,虎头虎脑的,过两年,就能 帮你于活了。” 马秀英:“这份子是你什么人?” 姚家发:“我儿子呀,亲儿子!” 马秀英摸摸小孩的头:“这么好的儿子,怎么舍得卖?” 姚家发:“为了活命呀!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十来口人,两天没揭锅了… …” 马秀英:“那也不能卖孩子呀!” 姚家发:“没办法呀大嫂!我家十来个张口货,不能把嘴都扎起来吧?卖了他, 一家老小才能活。好在我有五六个儿子,少个把也无所谓。” 马秀英:“这份子要多少钱?” 姚家发:“一贯两贯不嫌少,三贯五贯不嫌多。儿子卖到个好人家,也是给他 一条生路。” 马秀英掏出一点银子:“拿着,回去好好过日子。” 姚家发接过银子:“多谢!多谢!那这份子?” 马秀英:“讨子你也领回去,别再卖了!有本事生,没本事养,亏你还是个身 强力壮的男子汉!” 姚家发跪下,又拉过小孩:“小六子,快给这个大婶,这个活菩萨磕头!” 父子俩磕头。 春兰发现,卖老鼠药的老人在一边偷偷直笑。 马秀英:“起来吧,起来吧。” 姚家发拉着小六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老人:“大姐,买点老鼠药吧?” 马秀英:“老鼠药?不买。” 老人:“大姐,我看你是个好人,心肠好,可你好心却干了坏事。” 马秀英:“啊?”走至老人跟前,“这话怎么说?” 老人:“你有钱,买我的老鼠药,是除害;你把钱给了姚家发,就是给上吊的 递绳子。” 马秀英:“这话怎么讲?那个卖孩子的名叫姚家发!” 老人:“对。你的一片好心,可是喂了狗啦。” 马秀英:“那孩子不是他的?他家里不是揭不开锅了?” 老人:“孩子是他的,他家也是揭不开锅。怪哪个?前天,他才把老婆卖了, 只卖了两贯钱。今天他的运气要是不好,你们明天再来看看,他还会在这里卖儿子。 要我说,你不如买我点老鼠药送给他。” 春兰:“毒死他?” 老人点点头。 春兰:“你这老头,心真狠!” 老人:“对他这种人心就得狠点。” 春兰:“他得罪过你?”。 老人:“没有。他卖他的儿子,我卖我的老鼠药,井水不犯河水。” 春兰:“那你干嘛那么恨他?” 老人:“像他这种卖儿卖女,不顾老小的人,活着也是个祸害。” 马秀英:“他是个赌鬼?” 老人:“赌棍!” 马秀英:“老人家,能不能赏光去一边说话?” 22$馆里日内茶重给马秀英、老人和春兰倒好茶,说声“慢用”,离去。 马秀英:“老人家,请喝茶。” 老人:“不客气。”喝了口茶。 马秀英掏出点碎银子放在老人面前,道:“耽误了你做生意,这是我的一点心 意。” 老人:“别,别!大姐,你这可就是臭人了!”将银子推至马秀英跟前。 马秀英:“臭人?” 春兰:“臭人是合肥土话,就是骂人。” 老人:“大嫂,你把银子收起来,我们再讲话。” 马秀英:“好!”收起银子,又说,“都说合肥人厚道、仗义,果不其然。” 老人:“那倒不假!大姐,我这笨眼看,你也不是个凡人。” 马秀英:“何以见得?” 老人:“你说话诚恳,出手大方,有大丈夫气概,是个女中豪杰!” 马秀英笑笑:“过奖。” 春兰:“你恨赌博的,她也是为赌博的事情来的。” 马秀英用脚踢踢春兰,不让她讲话。 春兰:“姑姑,你别踢我嘛!老人家,我姑父是个做生意的,赚了些钱,上个 月来合肥赌钱,家也不回,人也不见了。我姑姑就是来找他的。” 马秀英抿嘴笑笑。春兰有时也很聪明。 老人点头道:“难怪呢。唉,赌钱害人呀……” 马秀英:“老人家,合肥人一向就好赌钱?” 老人:“合肥人毛病也不少呀!不是有这样的话吗,正月好过年,二月好赌钱, 三月好看戏,四月才做田。” 马秀英:“四月才做田!油菜割了、麦子黄了、蚕上架、稻灌浆,谷雨都过了, 赌钱看戏是快活,误了农时,吃什么?” 老人:“吃东北风呗。” 春兰:“四月还不起东北风呢!” 马秀英:“合肥人勤俭、本分,往年不是这样呀。” 老人:“以往虽也有赌钱的,可不像如今这么厉害。十个百姓八个赌,输的哭, 赢的笑,有人当强盗,有人喝盐卤。田荒了,地误了,明抢暗偷,寻死上吊,卖儿 卖女,鸡飞狗跳。” 马秀英:“没人管?” 老人:“管?嘿!”摇摇头。 马秀英:“听人说,合肥知县不错嘛。” 老人:“胡知县是不错,可他磨小压不下鼓子。他上头还有庐州府。” 马秀英:“庐州府尹怎么样?” 老人:“你是问孙芝山?” 马秀英点头。 老人紧张地朝四周看看,压低嗓门,唱歌般念道:“皇上差来个孙芝山,这位 大人不一般。瘦狗也要剔出肉,吃喝嫖赌样样贪。谁想做官花钱买,乌龟蛤螟也成 仙。包公气得咬碎牙,百姓只敢把眼翻…。” 23巷子里日外行人廖廖。男人打扮的秋菊独自走着,她前面不远处,就是匆匆 而去的吕成。她是在跟踪吕成。 吕成并不知情,拐进一座院子里,关上门。 秋菊看看院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