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节 季南说:“土肥原贤二和板垣征四郎在太平洋战争后期从中国调任负责东南 亚战区,在当地也有很多战争罪行。何况,罗贝茨已经做好了起诉准备,你们中 国检察组就不要再插手了。” 向哲浚皱了皱眉头:“但这两个人在中国的欠债更多,在东南亚,这两个人 只是个战斗的将军,而在中国就不一样了。” “为什么?” “在中国,这两个人的名字不叫土肥原和板垣。” “叫什么?” “恶魔!” 季南笑了:“向,不要带着狭隘的民族复仇心理来工作,我们的工作是公正 审判,不是报仇。” 向哲浚也微微一笑:“我只是想说,这两个人在中国的犯罪时间更长,罪恶 最大,从提取证据和起诉审判力度上更有说服力,更公正。” 季南接过来:“恰恰你们在这次审判中缺的就是证据,你们国民政府现在哪 里还顾得上证据?” 倪征日奥突然插话:“证据都在东京。” “为什么?”季南问。 “都在日本内阁和军部档案室。”倪征日奥说。 季南说:“那只是一部分。” 倪征日奥说:“但可以以一当十。” 季南有点迷惑。 倪征日奥解释道:“这是一句中国的俗语,意思是Putoneagainstten。” 季南乐了:“倪先生很有意思。”但季南随即脸色一凛:“这件事已经决定 了,这样会让罗贝茨检察官很难堪的。” 向哲浚有点为难:“但这样会让四万万中国人难堪。” 季南愠怒了:“您的意思是说我的决定激怒了全体中国人?” 向哲浚说:“我只是说我从此再也无法面对那些被刽子手残害死去的亡灵, 无法面对在屠杀中侥幸活下来的生者,就连上帝也不会原谅我的!” 季南愠怒地盯着向哲浚。向哲浚也盯着季南。 倪征日奥微笑着,但眼里也射出一丝寒意。 季南突然笑了,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中国佬,很固执。”他继续用英语 说:“好吧,只要罗贝茨同意放弃,我就同意。但这可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只 有热情显然是不够的。一旦失败,就会影响整个审判,这可是关系到全部受害国 人民的利益和荣辱。” 倪征日奥说:“中国人是最讲信诺的。” 1947年9 月16日,梅汝璈和其他法官又一次进入法庭 差不多半年时间,向哲浚和倪征日奥他们一直在做着起诉准备,他们小心翼 翼地维护着好不容易从菲律宾检察官罗贝茨手里争取过来的起诉权,一旦失误, 将成为国际笑话。这一年,东京的夏天很热,从今天起,中国检察组正式登场亮 相了。 土肥原贤二的胖脸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淡定,波澜不惊。 广濑一郎说:“在此,我要再强调的一点是,我请大家注意,与其他被指控 有战争犯罪的所谓的战犯相比起来,土肥原贤二先生职位之低,作用之小,已获 公认,居然被列为甲级罪犯,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可笑、极其荒唐的认定。他有 什么能力能够完成和执行检察团指控的那些罪行呢?按照检察团的逻辑,那我们 是不是还可以说,东京的富士山也是土肥原贤二先生造出来的呢?” 倪征日奥和身边的向哲浚交换了下眼神。爱泽诚坐在证人席上,忐忑地看着 走过来的倪征日奥。 倪征日奥一脸微笑,用英语道:“爱泽诚先生,你好。” 爱泽诚忙笑了笑,用日语回答:“你好。” “在土肥原贤二先生主持沈阳特务机关的时候,你是他的部下,任新闻课长 是吗?” “是。” “你刚才说,你和土肥原贤二先生的主要任务只是收集新闻情报,从来没有 做过什么秘密活动,类似像分裂中国,挑起中国内战和政变这样的事情你们从来 没做过,是吗?” “是!” “那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可以吗?” “可以。” “谢谢。你的上司土肥原贤二先生,在1935年的时候,想在北平和天津组织 ‘华北五省自治’你知道吗?” “不知道。” “可当时外国报纸对此有大量报道,而你是关东军特务机关的新闻课课长, 你的主要任务就是搜集新闻情报,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倪征日奥面带微笑。 爱泽诚张了一下嘴,说不出话来。 倪征日奥拿出一份报纸示意了一下:“这就是当时对这件事情进行报道的那 份外国报纸,而这份报纸是由你搜集后上报给日本政府的,这上面还有你的签名。 请你看一下,这是你的签名吗?”他一直笑着。 爱泽诚嗫嚅了好久:“是。”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