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们本来就相隔遥远,甚至不该碰面的,”于皓轻轻地说:“小燕子,对我 来说,你就像是天上的飞鸟,可以在这片天空中任意翱翔;而我只是池子里的一条 鱼,哪里也去不了。你知道吗,每次叫你小燕子,我都觉得好心痛,因为那只是一 次又一次地提醒我,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于皓深邃的眼里泛着一丝悲哀。 “可是,只要你愿意,很多事是可以改变的。”明知道于皓说的是事实,语燕 矛盾地不愿承认。 “很多事情是我们一出生就注定了的,强迫去改变,只会让彼此更受伤而已, 我想……”于皓顿了顿,有些困难地开口:“这就当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吧,见面越 多,对我们越没好处。” 话到此,语燕已经泪流不止,“我不要!如果注定要分开,当初为什么要让我 们相遇?为什么?” 于皓的心都快被她哭碎了,他不忍地轻拭她的眼泪,“不要这样,我不喜欢看 见你哭。” 然而他柔声的安慰不但没有止住语燕的泪,反而让她哭得更厉害。 于皓叹了口气,将挂在脖子上从未离身的双鱼项链摘了下来。轻轻地,他将项 链转戴在小燕子脖子上。 被他突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泪眼婆娑地抬头,“这项链……不是你最重要的 东西吗?” 于皓点头,“嗯,送给你。小燕子,你会永远在我心里的。”他专注地盯着她 看,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语燕低下头,拿起坠子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然后她用力抹掉眼泪,再度抬头时, 已扬起一个让人心疼的笑容。“今天是你生日呢,怎么反而是你送我礼物?来嘛, 许个生日愿望。” “我没有愿望。”他笑了出来。 “胡说,”语燕不满地皱了眉,“是人都有愿望,快嘛,闭上眼睛,许个愿, 会实现的喔!” 于皓拗不过她,顺从地闭上眼睛,合握双手,“我希望小燕子能永远幸福,像 我第一次看到她那样,纯真快乐,无忧无虑。”他诚挚地说着,仿佛在许着人生中 最重要的愿望。 语燕眼波流转,眼泪在眼眶里打滚,硬是不肯掉落。她努力睁大双眼,想把于 皓的样子收在眼里,细细收藏。她知道,这颗心,这辈子再不会为谁这样跳动了。 “于皓,我也有个礼物要给你。”语燕缓缓地站起来,很慎重专注的,轻轻在 于皓的额上印了一吻,“这是我的初吻,也是我第一次主动亲吻一个男人,于皓, 我也会永远记住你的。” 于皓闭着眼睛承受她这一吻,这吻不仅印上他额头,更烙入他心头。他像个孤 独已久的流浪者,跨越千山万水,终于找到温暖,他因而感动得全身颤抖。 星空下,灯海前,他们就这样对望着,不愿将视线自对方身上移开。就这样紧 紧依偎着,直到凌晨天蒙蒙亮,于皓跟语燕才在家门口依依不舍地道别。 进了家门,满屋子漆黑,她蹑手蹑脚地经过客厅,想偷偷溜上楼。忽然啪一声, 客厅的灯光亮了起来。 “舍得回来了?”裴父满脸寒霜,严厉地看着语燕,“上哪去了?你到底有没 有羞耻心?半夜跟不三不四人的出去鬼混,还彻夜不归,你到底还知不知道羞耻两 个字怎么写?我们是怎么教你的?啊?你是怎样忤逆师长、欺骗父母的?你知不知 道你有多让人失望?”愤怒至极的裴父指着语燕咆哮。 对上父亲着了火般的双眼,一向惧怕他的语燕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往前一站, 无惧地喊:“他不是不三不四的人,他有名有姓,他叫于皓!爸!我们没有做坏事, 他也不是坏人!你们为什么要像那个可恶的教官一样,只用外表来审判我们,你是 我最崇拜的爸爸,怎么也跟普通人没两样?是非不分,势利短见,究竟是谁比较让 人失望?” 语燕的话如火上加油,暴跳如雷的裴父看女儿如此顶撞自己,挥手狠狠地甩了 语燕一耳光。 在一旁的裴母吓得连忙冲上来,一边劝阻激动的丈夫,一边含着泪对语燕说: “语燕,快跟爸爸说对不起,说对不起啊!” 语燕抚着烧红的脸颊,双眼盈满了委屈跟哀怨,“我不道歉!我没有错,没有 错!”说完,她用力推开两人,奔回自己房间,反锁房门后,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 哭,手上紧握着于皓送她的项链。“于皓!于皓!”一声又一声,她喊得心都碎了。 另一头,单子和阿奇苦等于皓不到,眼看比赛就要开始,两人急得如热锅上的 蚂蚁,在场上四处张望,寻找着于皓的踪影。 不经意的,单子发现之前老找他们麻烦的阿豹竟然也在聚赌的人群里,眉一皱, 他赶忙转头想叫阿奇注意些,哪知道才回过头,就看见阿奇套上安全帽,气急败坏 地往场内躁动的人群跑去。“单子,发车,准备闪人。”阿奇边跑,边回头对他说。 单子看清楚阿奇跑去的方向,认出里头的人,心一凛,连忙跨上机车,发动, 静待行动。 “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次,你敢说于皓坏话,我就要你好看!”躁动的人群 里,只见红豆也不管身旁围着一群看似要将她生吞活剥的人,大声嚷嚷,“笑死人 了,手下败将还敢再找于皓比?要不要脸啊!我看你们连我红豆都赢不了!” 红豆呛辣的举动已经引起阿豹的不满,他一脸铁青,正教唆老鼠上前亲手了断 她,偏偏红豆还毫无知觉。 “死八婆!小心我揍你,你老公我还活得直挺挺硬邦邦的,你竟然给我跑到这 里挺别的男人?”阿奇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进来,劈头就往红豆的脑袋敲下去,还 故意扯着嗓子大吼大叫:“挺你的头啦!存心要给我绿帽戴啊?靠,看我回去海扁 你一顿!”说着,他不管红豆又踹又踢,抓着她死命往外拖。 “妈的王八蛋谁是你老婆啊,神经病啊,放手啦!”红豆又抓又叫的,却还是 敌不过力大的阿奇,被强拉了出去。 阿豹跟老鼠看到这荒唐的闹剧,都哈哈大笑出来,一时也没想到要追,直到阿 奇把红豆扔上机车,跟着早就等待在一旁的单子呼啸而去,老鼠才发现不对。 “豹哥,那好像是于皓那两个兄弟!” “妈的!还不追!”阿豹这时也发现不对劲,气得青筋突显,连忙叱喝手下人 追上。无奈单子跟阿奇早就消失无踪。 翌日,单子在校园角落遇见了双眼红肿、一张小脸惨白吓人的语燕。他既心疼 又讶异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要出国了。”语燕[ 着双眼,无奈地说着,“我爸妈早就计划好,等我毕 业要让我去念维也纳的音乐学院,可是发生了这些事,现在他们恨不得早早送我出 去,所以……”她扬扬手上的休学申请单,代替了言语。 单子怅然若失,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时候走?” “下星期二的飞机。” “什么?”单子一震,居然这么快!“那,找个时间,我们帮你饯行?” 语燕无奈地苦笑,“不可能的,我爸现在完全不让我单独行动,不过,我下礼 拜一还得来学校拿东西。” 单子听着,也隐约知道她要说什么,心一扯一扯地发疼。 “单子,帮我约于皓好吗?我好想再见他一面,拜托你了,单子……”语燕拉 着单子的手,无法自抑地哽咽着。 单子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看着哀愁憔悴的语燕,缓缓的,他点了头。 而虽然单子承诺要告诉于皓这件事,但他心里却不停挣扎着。直到最后一刻, 他才把这件事告诉于皓,但即便如此,语燕跟于皓终究还是错过了。 约定的时间到了,于皓迟迟没来,语燕只能默默地跟在父亲身后,仿佛行尸走 肉般,穿过刺人的阳光 ,踏过发烫的柏油路,然后麻木地上车。 就在汽车发动,转离行驶的瞬间,她看见于皓从反方向的车道骑车狂飙,专注 地往学校的方向赶来,语燕睁着眼看着,只觉得眼睛好痛、好空。她无法,也不能 叫出声,只能怔怔地看着于皓与自己错身而过。 她不会知道于皓之所以迟到,是因为老鼠一行人找碴,于皓花了好大的劲才摆 平他们,然后飙着车一路违规地赶来。 她只知道,随着两人越行越远,一股痛彻心扉的疼从脚底窜上了全身。无声的, 她干涩的双眼再度流下眼泪。 隔日,语燕拖着疲惫不堪的脚步,在父母的催促下,踏出了家门。一抬头,映 入眼帘的画面,让她久久不能自己。 昨日她偷藏在家门外旧书堆上的琴谱与信显然已经到了于皓手中,而对门的墙 壁上,正贴着用琴谱一张一张撕下拼凑而成的鱼型轮廓,风一吹,每张琴谱随风翻 飞,好似鱼的鳞片闪闪。 “飞在空中的音符鱼,原来,鱼也能飞啊……”小燕子喃喃自语着,不自禁地 微笑。然后,她想到她写给于皓的信签,低头往旧书堆看去,果然找着了于皓回给 她的信。趁父母不注意,她捡起那封回信,紧紧握在手里,直到机场的候机楼,语 燕才有机会拆开这封信,一张照片掉落出来,捡起一看,正是她之前在于皓家所看 到的那张,照片模模糊糊的,却依稀可见是个小女孩。再拿起于皓的信签,语燕仔 细地读着。 小燕子,飞吧,在蓝天里自由勇敢地飞,不要有任何牵挂。虽然只是短暂的交 会,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属于你的东西,我将它还给你,从今以后,我不再需要它 来想起你。 于皓 什么是属于她的东西?看着照片,脑海中模模糊糊地浮现多年前的记忆。语燕 仿佛可以看见那年的一场雨,她撑着小红伞,身旁跟着一个怔怔看她的小男孩。然 后她忆起每次练琴,总感觉有一道目光,穿透篱笆,定定地凝视着她,直到有人喊 了声于皓,那道目光才会缓缓消失。 于皓…… 霎时,她全都明白了。原来,于皓一直默默地在身边看着她,于皓从来没有欠 自己任何东西,有亏欠的人,是她! 语燕霍地站起身,背起自己的包包,抓紧了照片,无视于地上的行李,转头就 跑。她气喘吁吁地跑过长廊,跑过电梯,穿越过大厅,眼里盈着泪。她要再见他一 面,她不能就这样走了,欠他的话,她一定要亲口说出来还他! 拦了出租车,从机场到于皓家,从于皓家到阿奇家的杂货店,再到撞球场,语 燕去了好多地方,却始终找不到于皓,直到天黑,她才猛然想起于皓会在的地方。 没有犹豫,她往曾经去过的飙车场方向奔去。 震耳欲聋的声音传进她耳里,飙车场依然热闹滚滚,群车肆虐,语燕睁着眼睛, 好不容易才在一角发现正在跟红豆拌嘴的阿奇,也顾不得电子音乐响得吵翻天,她 扯开喉咙大叫:“阿奇——” 她喊着,使劲力气地喊,拼命招手,就盼着阿奇能发现她,喊到嗓子都要哑了, 阿奇才注意到挥舞手脚的语燕。他先是一愣,才扯开嗓门不可思议地大吼:“小燕 子!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去欧洲了?” 语燕用着最后的力气,拚命想盖过那吵杂的音乐声,“于皓在哪?我要见他!” 阿奇连忙指着远方的一角,然后拉大嗓门帮着语燕吼:“阿皓!阿皓!看这里 啦!” 远方的于皓并没有听到阿奇的叫喊声,他跨上机车,跟着单子等一大群人准备 绕场试车。 看见于皓的动作,语燕心一慌,深怕他就这样再度消失了,也不管前头来势汹 汹的车群已经冲了过来,她不顾一切,硬是冲入了场中。几部摩托车为了闪躲她, 连忙煞车,尖锐的煞车声四起。 于皓被这不寻常的煞车声所吸引,抬头一看。瞧见站在场中央差点被辗碎的语 燕,心一窒,慌忙地丢了机车,迈开大步往她冲了过来。 语燕也用尽了全身力气往于皓的方向跑过去,毫不犹豫地扑入他怀中。 “你怎么……”将她死死地锁在胸中,于皓又惊讶又高兴地问。 “我找了你好久,好久……”这一刻,她终于溃堤,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你不该来的,你父母……”于皓恢复理智地松开怀抱,皱着眉,一脸担忧。 “不要赶我走了,不要。你说我们不适合也好,你说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也罢, 我就是不想生活在没有你的城市。我是小燕子又如何,我只想静静地待在有你的池 塘旁看着你,没有你,我那儿也不想飞,你懂不懂?懂不懂?那是我的命运啊,于 皓!”她哭喊着:“我……我爱你,于皓。”用尽全身力气喊完,语燕腿一软,就 往地上跌坐了下去。 于皓心疼地拥她入怀,“傻瓜,你这傻瓜,傻瓜……”他既心疼又欣喜地喊着, 不顾众目睽睽,吻上了她的唇。 围观的机车群看见这幕,也忘了女主角是刚刚害他们摔车的罪魁祸首,全部按 着喇叭,又喊又吹口哨地替这对小情人鼓噪欢呼。 两人忘情地吻着,对吵杂声充耳不闻,像是要吻到天荒地老般地不愿分离。 将这一切收进眼底的单子,只是抿着嘴唇不发一语。脸上不见欢喜,也不见悲 伤,只是沉默地站着,看着。 互诉衷情之后,于皓陪着语燕回家面对父母,并表明了决不离开语燕的决心。 语燕的父母大怒之余,把语燕看管得更加紧密,不但不许语燕离开房门半步,甚至 当晚就在她门上安装一道锁,进出都得要有钥匙才能开启,像看管野兽般,牢牢地 锁住她。 语燕不哭不闹,也不理会母亲的柔性劝阻,她只是安静地待在房里,表面上看 来像是抗议,又像是反悔,但是只有她清楚,她是在等待,等待于皓的到来。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坚信,她知道,这一次,于皓一定会再来寻她。而果然, 那个早晨,父亲出门上班,母亲坐在旁边的钢琴椅上看书监视她时,忽然从窗外传 来一阵像鸟叫的口哨声。一听到这声音,语燕知道,于皓来了。 不动声色的,她露出一个撒娇似的微笑,“妈,我饿了,你弄碗面给我吃好不 好?” 裴母先是一愣,接着高兴地直点头,“好好好,当然好,这么久没吃,一定饿 坏了,我现在马上去下面给你吃。”说完,她高兴地站起身准备离开房间。 “妈!”语燕看着母亲的背影,忽然一阵不忍,依依开口:“妈,对不起,请 原谅女儿的任性。”她别有意含地说着,她知道,这一去,她将不会回头了。 裴母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还以为语燕知错了。她感动地点了点头,走出门 外,还不忘记小心翼翼地将门锁上。 语燕不舍地看着母亲,直到她消失在门缝那端,才深呼一口气。转头走至窗边, 打开窗户一看,于皓果然坐在机车上仰望着她。 她甜甜地对他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裴母很快地将煮好的面端上楼,门一开,却哪还有语燕的影子。 砰当一声,面汤洒了一地,烫着了裴母,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傻愣愣地看着那 随风飘扬的窗帘,还有那条悬在窗边,垂落到楼下的被单。 公路上,光着脚丫子,语燕紧紧抱着于皓的腰,机车迎着风,往前奔驰。 “后不后悔?”于皓开口问,声音被吹散在风里。 “你说什么?”她将脑袋挨近于皓。 于皓深吸一口气,大声地说:“我说,你后不后悔?” “不后悔,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永远永远都不后悔!”这次她听清楚了,扬 起一抹笑容,像似要加强她的决心般大声说着。 于皓开心地笑了,“抱紧了!” 然后他催紧了油门,机车霍地加速飙前,两人像共同体般紧紧依偎着,仰赖着 彼此的气息而活。 两人私奔的事情引起轩然大波,裴家两老协同辉叔立即找上了阿奇跟单子,希 望能从他们身上探得于皓的下落。 只是行事小心的于皓也早就料到这一点,因此事前完全没漏任何口风。也像是 早料到辉叔会找上单子般,他发了封简讯给单子,只说怕他们在辉叔面前为难,因 此不愿意透漏他们两人的下落。 气愤的裴家差点一状告上法院,幸而在辉叔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暂时打消了诉 讼的念头。 单子瞧着手上的简讯,心里万分焦急,虽然替他们担心,他却清楚知道,不管 于皓和语燕现在身在哪里,现在的他们,绝对是幸福快乐的。 而的确,那时候,于皓与语燕确实找着了他们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于皓再次现身,是在单子跟阿奇高中毕业那天。 那时候,阿奇正兴冲冲地拿着一只大布袋,准备伙同单子一起去盖涂教官布袋, 泄泄他忍了三年的怒气。 偏偏单子冷冷地泼了他一大桶冷水。“有必要吗?” “废话!要不是他陷害,阿皓一定可以跟我们一起毕业,哪会搞到现在这种兄 弟失散的局面!想到这,我就一肚子火!”看着单子始终冷静的模样,阿奇也没了 兴致,“唉,如果阿皓在,他一定会陪我去。” “谁说的?我才没那么无聊。”爽朗熟悉的声音从后头扬起。两人先是明显一 愣,然后连忙转头。 “靠!终于舍得出现了!”阿奇劈头就巴了于皓一掌,冲过去又跳又打的。 “你死到哪去了?”单子也激动地抱住于皓。 “喂,我冒着生命危险来看你们耶,咳,咳,放手啦,要给你们掐死了。”于 皓挣脱两人又勒又捶的铁拳,挑高眉毛笑着说。 大太阳底下,就看三人又打又闹的,所有的焦虑、不愉快,都在这瞬间消失。 回到于皓跟语燕位在公寓天台的新住处,语燕已经笑咪咪地准备好冰凉的啤酒, 还有一桌外卖的小菜。没法子,她的厨艺还停留在实验阶段,除了于皓有勇气尝试 之外,还不敢让其它人品尝。 阿奇抓过啤酒,呼噜噜地干掉了大半瓶,抹掉满嘴的泡沫,才笑嘻嘻地说: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们兄弟了呢!” “他哪有忘记你们,”语燕笑了出来,“成天就听他念着阿奇喜欢这个喜欢那 个,单子说过这个说过那个的,我简直快以为你们两个跟我们住在一起了呢!” 阿奇满意地大笑点头,又灌了一大口啤酒。 “G ,辉叔还在找我吗?”于皓忍不住问。 单子摇摇头,“刚开始他天天到飚车场等你,这两天才死心没去了。” 于皓听了只是点点头,默默地喝了口酒,对辉叔有说不出的愧疚。 “说到这个,阿皓,你没去飚车,钱从哪来?”阿奇好奇地问。 “我找到一份工地的工作,累是累,但薪水还不错,”他回头,爱怜地看着语 燕,“我答应小燕子不去飚车了。” 语燕漂亮的大眼睛漾出幸福的神色,反手抓紧于皓的手,两人互看着,就连瞎 子也能感受到他们之间浓浓的情意。 将他们的亲昵看在眼里,单子再度灌了口啤酒,喉头尽是苦涩的,但这样的苦, 却完全没有显露在脸上。 “唷,看起来感情很好嘛!”阿奇上下打量着两人,“看来,已经是我嫂子了 喔!”他故意贴近语燕,一脸暧昧。 于皓差点没把嘴里的啤酒喷出来,连忙捂住嘴,用力咳了起来。 语燕则是一脸爆红,一张小脸垂得低低的,“阿奇你胡说些什么!” “害羞什么啦!我大哥的老婆当然是嫂子啊!喂喂,单子,快叫嫂子啊!” “神经病。”单子笑得云淡风轻。 “叫啦!”大概是酒精作用,阿奇高兴得有点失控了,又叫又嚷的,“你他妈 兄弟做假的啊?来来,叫大嫂!大嫂大嫂大嫂!” 阿奇一声又一声地喊着,羞得语燕差点想钻到桌子底下,“阿奇你别这样叫我 啦!” “这小子就是欠扁,阿皓,我们灌他酒!”单子故意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