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十三岁一个炎热的夏季的下午,外婆让我上自家的西瓜地里摘两个西瓜回来吃。 在说了五十遍不行的情况下,看到了一张绿色的两元纸币在我面前阴魂不散晃动的 时候,我便很乖顺的去了,因为我知道,人始终是不能跟钱拼架的,钱是鲁莽的大 腿,人是温柔的胳膊,胳膊哪能扭过大腿,鸡蛋哪能碰过石头,学生哪能斗过老师, 女人哪能耐过男人的软磨硬泡? “我去,我去,我去。” 我很识时务,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权当一个英雄式样的决定也是很好的。 要在平时我是打死也不去的,不是因为懒而是大中午的大太阳太毒辣了,会晒死人 的,不晒死人也至少让你在三分钟内晒蜕三层皮。想当年我九岁,被我外公狠狠的 剥削过一次,因为是南方,南方人是吃米饭长大的,而在乡下农民是没有多少钱买 粮食的,他们有的是力气,力气能干什么,当然是种田了。我外公毫不客气的一口 气种了八亩地,八亩啊,可是八亩啊,什么概念。乡下人可能会知道,长期居住城 市的人,没有人情味、随地大小便的大多数上海人,估计没有概念。没关系,我告 诉你,围绕这八亩地绕一圈下来,我就追到了我女朋友,绕五圈下来我女朋友怀孕 了,绕十圈下来我孩子就会喊爹喊妈、打酱油了。 当时的我年仅五岁,吃过一屉爸爸买的晶莹、鲜美剔透的小笼包子之后,就被 抛弃在了外公家。我的嘴里塞满了美味可口的小笼包子,眼睁睁的看着爸爸骑着那 辆除了铃铛不响,什么都响的二六自行车,狠心离我而去的身影,却没有喊出声来。 我得出一个结论:我是被我父母狠狠的抛弃在外公家的。我就和外公外婆两口子在 一块住,父亲没有因为他们对我的抚养而上交多少的税银给他们,他们心里就不平 衡了,正好种了这么多地又缺少人手。心想,这怎么行,怎么的也不能让我闲着啊。 我被发配边疆似的发配到田间,进了盛大金黄的稻田,做一个稻田的割稻者、打稻 者。外公打稻(一种脱稻机,长方形的木桶,一头放了一个很大的转轮,大转轮之 间有一根轴承,搭在木桶的两头,利用齿轮原理接入一个脚踏,脚不停的踩踏,带 动齿轮旋转,齿轮带动轴承旋转,轴承带动转轮转,不停的转下去。转轮是用一根 根的长一米宽五厘米的木板,以轴承为中心围成一圈做成,似洗衣机甩干筒的样子, 每一块木板上钉上20个马蹄型8 号钢丝,稻子在这些钢丝之间反复的打,稻粒就会 脱下来,不过一定要把稻子捏紧,不然很有可能你的手就被旋转的惯性绞进去), 我一抱又一抱的将稻子抱过去交给他,硬生生的在一天之内,我抱完了四亩地的稻 子。经过我后来的粗略统计,至少有四万抱稻子,一抱稻子一千棵稻苗,也就是我 完成了将四千万棵稻苗脱光头上的帽子——稻粒——变成稻米的计划;论重量,至 少有三千五百斤的稻子,变成大米两千多斤,我一天最多一斤,能够我吃五六年的, 倘若给我算工分,至少给我9.99999 个工分。这样的“麦田守望”我重复了三天, 身上被稻叶划出一道道的血口子,皮被晒蜕了一层又一层,不过皮肤变得更漂亮, 像一幅印象派的人体艺术,后来听到同学说有一本书《麦田守望者》很不错,我买 回来,看了一下封面浏览了一下目录翻了一下封底,我不用看了,我的“麦田守望 者”的差事可是干了七八年,不用看别人写的脱离生活的艺术。 也许少不更事,当外公说,把稻子抱完,就可以去河滩里洗澡。我那个兴奋, 抱稻子的当儿,不但脚步是飞的,心也跟着飞了起来,尽管一脚踩进半米深的烂泥 里,半天很难拔出来,兴许踩到一只青蛙一只蟾蜍或者一条蛇。那一瞬间我有了力 气,仿佛稻子也在为我微笑,变的轻了,它们不知道,很快它们就被打稻的机器打 成碎片,就为了脱掉它们头上沉甸甸的麦穗。 由此,我对太阳有着很强烈的不友好的情绪,对雨天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情绪。 都他妈的不知道和谁同床了,生出这样的鬼天气。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很爽快 的答应了,也许冥冥之中有天安排,像原野上的花冥冥之中自有辛勤的蜂儿来采它 们灵魂里的蜜。 “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又交代,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千万要躲开……” “呀拉索,那就是青藏高原……”我一路哼着小歌。 去西瓜地要经过一个很大的池塘,夏天的池塘里满是绿意擎天的荷花,偶尔也 会有一些大胆的青年们在此莲叶何田田中游戏人间。池塘的东边有一片菱角,当菱 角还在含苞待放,就有一些含苞待放的小姑娘来此下手了,也许她们是嫉妒迟早有 一天菱角成长的速度超过了她们胸脯成长的速度,所幸一不做二不休就彻底给它们 断根。池水很清,引得我们经常来这里洗澡,女孩子也会拿着个车轮胎过来洗,我 们会趁她们不注意的当间,一个猛子潜入水中脱掉她们的小裤衩,偶尔也会捞上一 手,年龄一般大,谁也不觉得害羞,倒是她们觉得是件挺可乐的事情。 “姐姐,我的裤衩不见了。” “怎么了。” “有人脱掉了我的小裤衩。” “别着急,我帮你找。”姐姐表现出很勇敢的样子,其实她也不熟悉水性,都 是轮胎上的旱鸭子。 “这裤衩不是在这里吗?” “哦。” “赶快穿上。”往往她们找到裤衩都是被我们脱掉之后仍在水里,接着就飘在 她们身旁的水面上,有时我们会用一根长长的绳子,一头系住裤衩一头系在沉在水 底的大砖头上,她们穿上裤衩,正得意准备游走裤衩又掉了,引得大家一片哄笑, 他们会给我们一张暂时的小小生气的脸,解掉裤衩上的绳子后就又开心了。 “呵呵。”当小女孩再次穿上了裤衩会对我们笑一下,以示对这样的恶作剧很 是满意。 “呵呵。”我们很客气的回他们一个狡诈的傻笑。 偶尔,我们还会做一些更大的恶作剧,当妹妹的裤衩被我们脱掉后,姐姐就会 去帮她找,我们便趁机将姐姐的裤衩也脱掉。姐姐很生气,她生气也没有用,水性 没有我们好,追不上我们就只有被我们欺负的分。因此,平时她们这些姐姐们,会 给我们这群调皮的小鬼,买些好吃的,下次就只会整她妹妹,而不将她纳入整改的 对象。 有几次我们会用针,偷偷潜入水底扎破她们的轮胎,轮胎一点点的瘪下去,她 们一点点的沉下去,吓得赶忙往岸边游,无比精彩,这是在与滑稽的死亡赛跑。干 过几次都上升到爸爸妈妈、奶奶爷爷、外公外婆意志那里,他们因为要赔偿别人的 轮胎钱,当然他们不能无辜赔偿,他们肯定将自己的受损害的利益转嫁到我们的头 上。也可以理解,毕竟事情是我们自己犯下的,从另一方面来讲,他们是我们的父 母,应该为年幼的我们承担责任才对,当然,此话只能在此议论,不可当面对着他 们讲,更不可以指着他们的鼻子说。惩罚的结果,他们会根据我们犯事的程度,克 扣我们的零花钱。损害自己利益的事情我们是不愿干的,谁会跟自己的利益过不去, 跟自己利益过不去的人,八成上辈子是傻逼生的傻瓜,这辈子是蠢驴下的蠢蛋。 也有些女孩不识抬举的,我们也没有摸清她的脾气,就贸然的扎破了她的轮胎, 她就会在拼命的逃上岸之后,对水下的我们不停投掷泥巴或石子,或者等我们上岸 之后狠狠的跟我们打上一架,我们因为害怕躲在水下不上来,可是总躲在水里也不 是一回事,早晚要上来。 “有胆量你就别上来了,妈的。” “唉,我就不上来了。 “哦,好,你不上来是吧。”她向我们扔起泥巴与石子,任凭她如何说我们就 是不上岸,女人最怕流氓与无赖。 “就不上来。” “那我就在这等着。”看你能撑多久。 没有办法,这个女人不简单,我们只能上岸,趁她快在水跳上坐睡着时,因为 有点冷,吸了一口气被她听见,将她吵醒。她看到后,就追着我们,我顾不上别的 穿上裤衩就往外跑,她兴许因为追不到,就捡了几个小石头在后面追着扔我。 “啊。”我的头被砸破了。好狠的娘们儿,我头上的疤痕就是她当初的杰作, 至今回忆我都恨的牙痒痒。有一次恋爱,正当我们走向成熟的时候,她摸到了我的 头,发现我头上的伤疤,然后二话不说竟然和我分手了。这个我可是谈了足足有三 个月的,打算整出一个孩子,却因为一个伤疤而使我的梦想化为泡影。 多年后我觉悟出一句话来;女人是尤物,男人是无赖。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