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以为梦见你离开 我从哭泣中醒来 看夜风吹过窗台 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等到老去的一天 你是否还在我身边 看那些誓言谎言 随往事慢慢飘散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 可是谁能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当所有一切都已看平淡 是否有一种精致还留在心田 喔哦…… 姚露轩拿到了导游证,请我们大家在草庐小吃吃了一顿,在他的监督下,蓝调 也考到了导游证。饭后,我们在篮球场上欢畅,姚露轩兴奋的在天空呐喊,他终于 可以带着蓝调到处跑了,不用询问家在哪里。脚步在哪里,哪里就是她的家。 路涌潮帮他在股市上赚了4500块,姚露轩很爽快的给了路涌潮佣金1000块。 路涌潮欣然接纳,说:“其实我更加享受的是炒股的刺激。” “谢谢你,兄弟,祝你早日成为牛市狂人。” “过奖,过奖,祝你早日同蓝调成婚。” 这一日后,姚露轩同蓝调踏上了远游的路程,等着回校领毕业证的那天,之前, 他们已经将学分修完。这一晚,我们为他们送行,宁翀,拿出看家本领为他们弹出 一曲《一生有你》。我们开始怀念这即将远去的大学生活。 实习期,宁翀跟着侯静渔,去一家酒吧兼职做服务员,因为有很大的油水可捞, 并且有很多的老外,兴许还能与一个美丽有钱的老外发生点感情,他是抱着这样的 想法去的。对于他的这个选择,欧阳飒飒坚决反对,认为酒吧乌烟瘴气,不是一个 什么好的地方,嗑yao 的、醉酒闹事、卖淫的公关小姐、嫖妓的什么都有。 很多的拿着高薪的女公关,就是暗藏在这些不干不净的地方,由此,使我对市 场上招聘女公关,月薪10000 元的广告,感到恶心与恐怖。尽管我们喜欢嫖娼,尽 管我们希望找到一份好的工作,但也不是这么来的。 侯静渔七个月光酒水钱就赚了35000 ,加上工资总共45000 ,这些大大刺激了 宁翀要在酒吧踏实做下去的决心。他时常说,人不能活的太苦。 宁翀,不学无术的家伙,冲着想象中可以触摸的钱,毅然前去。欧阳飒飒同他 吵架,他也不理会。而此时,法律班的一个男生正好在追求欧阳飒飒,英俊帅气有 点钱。宁翀认识那家伙,李华鲁,校足球队的后卫,一头杂乱无章的黄毛,绰号 “黄毛”,宁翀很得意,认为黄毛不可能追到欧阳飒飒,他仍旧去酒吧上班。偶尔 在路上碰上黄毛,投之以鄙视的目光,以示十分不屑。 宁翀第一个月果然赚了4500,这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有点像是天文数字,尤其 在合肥1000元的消费水平下。他给我、吴为、路涌潮、宁翀、周君飞每人买了一条 红塔山,之后又请我们大吃了一顿,丢下2000,让路涌潮帮他炒股。 “露兄,以后我的工资,就让你帮我投资了。” “没问题,愿意效劳。” “不会少你佣金的。” “这好说。” 酒过三巡,微醉的倪鳅吐出话来,对着宁翀说:“宁翀,宁翀。” “怎么了啊。倪鳅。” “你都给他们买东西,怎么不给我买啊,你也太不够朋友了吧。” “给你买什么啊,你又不抽烟,我给你买*****啊。” “什么啊,你就不能买点别的吗,上次我拿了奖学金还给你买了一本《阅微草 堂笔记》呢。” “哦,你不说我还不知道,那本书还在我枕头底下,书面挺硬的,可以当枕头。 你要是想拿回去,你现在就可以拿回去,就是少了几页纸,上次大便,扯了几张擦 屁股,纸质太好,硬梆梆的,没法擦屁股。呵呵。” “你怎么能这样亵渎书本,书本是人类灵魂的阶梯。” “哦,是吗?我的人生不需要阶梯,只需要钱,有钱就可以坐垂直升降电梯。 呵呵。” 大家齐声笑出声来,倪鳅露出窘困的神色,觉得他的话,在时下21世纪,是那 么的荒唐可笑,倪鳅在我们的眼中瞬间渺小起来。 “倪鳅啊,你也不要伤心,下次发工资,一定给你买一本书。这第一次赚钱了 太兴奋了,没那么多时间跑去书店买书,我都好几年没去新华书店了。下个月,我 发工资了,你带我去新华书店,我给你买一本书,任何你想要的书。” 吴为说:“呵呵,倪鳅你就知足吧。宁翀不错。” 周君飞说:“是啊,倪鳅,像你这样爱书不爱美人的同学不多了,难怪宁翀同 学一时忽略了你。” 倪鳅没再说话,将面前的一瓶啤酒一口喝尽。 大家齐声夸张:“哦,倪鳅好样的。” 路涌潮说:“没想到啊,倪鳅你还有这么好的酒量。” 刘伊凡说:“是啊,倪鳅你真厉害。” 迟锦说:“倪鳅,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周君飞说:“看不出来,确实看不出来。” 倪鳅露出火红的脸蛋,向我们做出以示胜利的“V ”型手势,对我们说:“多 谢夸奖。”就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大家表现出兴高采烈的欢呼。 其实,倪鳅也是挺苦的。 大二,倪鳅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获得学校最高奖学金4800块,加之大一的两 次奖学金,身上差不多一万多块钱,除了每月给家寄点外,他平时都不怎么花钱。 我有一次问他,对身上的钱做什么计划。他经过一番冥思苦想后告诉我,可能一直 存着,可能投资做点生意,可能等着将来轰轰烈烈谈一场恋爱,也有可能等着以后 买房、结婚、娶老婆、生孩子(关于这一点,我有时怀疑,他究竟是不是弱智,竟 然傻逼到认为三万块可以将所有事情办完,兴许在他们大山里还有可能,而到城市 里,顶多买十个平方大的卫生间,就已经很不错了)。大四毕业时,他的这笔钱, 一直没有花出去,除了那次路涌潮替他炒股输掉1000块(其实是路涌潮故意的,倪 鳅总是缠着他要钱,他一气之下,输掉他1000块大洋),就再也没怎么花钱。我知 道,他都是存银行了,加之后来几次的奖学金,差不多有三万块。他瞬间挤入富人 行列,很多人都知道他有钱,人一旦有钱,难免招蜂引蝶。21世纪,这是不容置疑 的事情,尤其是在大学这个,既可能出妓女,又可能出工程师的五味混杂的地方。 倪鳅被爱情砸中,说白点,是他的钱,砸中了一个漂亮的女孩的心。陆伊尔, 医科学校的护士,在一次同学聚会的春游中,与倪鳅相识,并且从朋友那里得知, 倪鳅学习特别棒,身上有一万多存款,当时将倪鳅夸的像朵花。至此,陆伊尔对倪 鳅就动了心思,一个月后将倪鳅钓上手。倪鳅在拉上陆伊尔手的第二天,请我们寝 室吃了饭,每人发了一包烟,一包糖。他完全沉迷在这种喜悦里,并且陆伊尔是我 们公认的美女,竟然被倪鳅这个鳖蛋搞到手,着实令我们眼红。倪鳅把这次晚餐当 作他的婚宴一般招待,从陆伊尔的眼中,我们发觉些即将到来的悲凉。倪鳅这个傻 逼一下子掉进温柔乡,完全忘乎所以,在陆伊尔的忽悠下,将银行卡里的钱一分分 的掏出去。 倪鳅作为我们的同学,我们不忍心,他沉迷于笙歌之中。针对倪鳅的懦弱性格, 不比我们这般无赖、无耻,我们当时还提醒倪鳅:“倪鳅你要小心点,女人是会吸 男人精髓的。” “不会,不会。” 这几句“不会”,在倪鳅说过的四个月后蜕变成干瘪瘪的现实。 据倪鳅说,在陆伊尔同他发生关系的第三天,陆伊尔就提出分手。为什么是第 三天而不是第二天,倪鳅说第二天,陆伊尔总是缠着他去取钱买衣服,倪鳅坚决不 肯,便有了第三天的结果。 “我们分手吧。” “怎么了。” “你强奸了我。” “什么?我强奸了你?”倪鳅一下脸红到脖子,变得不知所措。 “是的,你破了我的处子之身。” “你是愿意的。” “有什么证据,我可以说不是自愿的,是你强迫。” “我不想告你。” “你是什么意思?” “我们分手。” “你究竟害怕什么?” “没什么,我就想和你分手。” “你究竟害怕什么?你要是怕别人,有我;你要是怕我,还有别人。不是,不 是,不是,我一直对你很好,你究竟害怕什么,我会娶你的。”倪鳅额头上露出豆 大的汗珠。 “我不愿意嫁给你。” “为什么?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只求你别跟我分手。” “你有钱吗?” “我有。” “从哪里来。” “从奖学金来。” “这是死钱,这不是你的投资,这是单纯的学习创造的价值,而社会上是没有 靠单纯学习,拿奖学金的。” “我会找到一份好工作的。” “是吗?关键是我不爱你了。” “为什么?” “我不想再呆在农村,我不想再窝在农村里。关键我不爱你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倪鳅疯狂的抱着陆伊尔,捏着她丰满的乳房。 “我们分了吧。原本这就是一场有预谋的恋爱。” “你说什么?”倪鳅一把扯过陆伊尔。 “没什么,我就是不爱你了。”“我需要和你分手,我需要分手费。” “什么分手费。” “作为你对我实施强奸行为的补偿。” “我没有强奸你。” “你强奸了我,我根本不愿意,你就像一直蛆虫和猛兽,爬上了我的身体。” “我不给。” “你不给,我就报警。” “我相信你不会报警。” “你一定要相信,女人,关键时刻,威胁前途和命运的时候,什么都能干得出 来,哪怕牺牲自己的身体。” 这最后一句话使倪鳅开始有点害怕,女人一旦疯起来,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的,他相信。他的母亲,因为同他的父亲吵架,在火头上,怒气难消,趁他父亲不 在意,剁掉了他父亲的一根中指。倪鳅有点害怕,不想将事情搞大,看着陆伊尔怒 目而视的眼睛,已经知晓这场有预谋的爱情无法挽回。 倪鳅,以前所未有的成熟叹口气说:“你说吧,要多少?” “不多,我知道你也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八百八十八块。”陆伊尔朝着倪鳅做 出“八”的手势。 倪鳅作出悲天悯人状,说:“好,我给你,你跟我去取。” “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 “我们已经到了尽头。” “这只是开始。” “我们从来没有开始过。” 倪鳅不再言语,走到取款机钱,取出令他心疼的八百八十八块。这是他在社会 上遇上的第一个女人的亏,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他觉得从农村走近城市的女人更加 恐怖,像穷人有朝一日变富有,表现出的那种恐怖,像80年代的暴发户。 倪鳅将钱朝撅着嘴的陆伊尔递过去,倪鳅紧紧握住钱不松手,他不是不舍得钱, 他不舍的这一场刚刚开始的爱情。 “拿开你的臭手。”倪鳅一阵惊吓,松了手,一张百元钞票被扯掉一个角。陆 伊尔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我给你换一张吧。” “其实,我还是有点爱你的。只是我们不合适。”陆伊尔抛下这一句,招来出 租车,顷刻消失在倪鳅的视线里,倪鳅记住了汽车尾灯在拐弯处的闪烁,以及陆伊 尔在车窗挥动的手。这是怎样的一个人的手呢?倪鳅迷惑了,倪鳅感叹了,他强奸 了一个不该强奸的人,之后被这个“不该强奸的人”心不情愿的“强奸”了八百八 十八块。 倪鳅的爱情至此,痛苦的结束了;倪鳅想不到,女人耍弄爱情的手段,竟然是 如此的阴险;倪鳅没有买醉,倪鳅在床上静静的睡了两天两夜;倪鳅好了,恢复了 往日的心情;倪鳅开始过着往日沉默的生活,继续着他心中的梦。 这件事情之后,倪鳅心中别无所念,一心只想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党员。 其实,倪鳅一进入安□工就在打听如何入党,要经过哪些程序,经过他的努力, 他向系里递交了党员申请书。可能是辅导员不太喜欢他那样懦弱好学的为人处世的 风格,也没有适时在适当的时机对辅导员有所表示,就被老师拒之门外。他不放弃, 每年都写申请,可是因为愚笨,都失望而归。我们提醒他,应该给辅导员他老人家 买点补品。他竟然说,作为一个正直的党员,我们不应该那样做。那我们对他也没 有办法了,只能任他自生自灭,在惨烈的现实中撞得头破血流。 大三上学期,刘伊凡在学生会捞到三个推荐入党的名额,我同她各占一个,最 后一个我们想到了倪鳅。他一直对党有情,可是搁在他和党之间的那面人为有意设 置的墙却对他无意,因为他的愚笨和脑子“一根筋”,被现实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 报复。听他说,入党,是在他进入大学后,他的父母,乃至全村对人对他的殷切期 望。在他对党员的渴望中,在现实中即将觉醒之时,我们用春水浇灌了他。 “倪鳅,你不是非常想入党吗?” “我这里有一个名额,你可要。” “真的吗?”倪鳅顷刻由一只垂头丧气的老母鸡变成精神抖擞的大公鸡。 “当然了,这哪还有假的。” “你别骗我。” “当然了,谁会和自己的利益过不去。” “什么意思?” “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什么意思?” “我把这个名额卖给你。” “卖给我?” “对啊,是推荐名额,肯定能成为党员,你要不是不要,我就卖给别人了,人 家价格都出好了。” “多少?” “人家出的是700 ,看我们是多年室友的份上,我卖给你,500 个大洋。”我 伸出一个巴掌,作出500 的手势。 “500 ?”倪鳅有点惊讶。 “不要惊讶,就是500 ,是优秀推荐名额,肯定能成为党员,任凭辅导员如何 做鬼,谁也阻挡不了你成为一个党员。”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谁有闲工夫跟你胡吹,你不要,我卖给别人了,人家都出700 了。”我凑近倪鳅的耳朵:“反正你也拿了一两万奖学金,500 块对你根本不算什 么,再说了,你可是背负着你们全村的期待啊。你仔细想想,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倪鳅看了眼远处的香樟树,很干脆的说:“哦,我答应你。” “你不后悔吗?” “不后悔。” “你不觉得这样对不起党吗?” “等入了党,我再忏悔。” “假正经。” 我拿着倪鳅的500 块,请他吃了一顿饭,他对我们感激涕零,感谢我们圆了他 的梦。饭后他告诉我们,社会太现实了,是现实逼得他无路可走。 一年的考核后,倪鳅的党员证书终于批下来,因为是推荐,所以考核的不是很 严格。倪鳅很高兴,当晚再一次请我们吃了饭。我们热烈的恭祝倪鳅获得党员的英 雄称号。 党员证书下来又一个月,倪鳅以在校拿到六次国家级奖学金的优异成绩,通过 学校的层层审核,被学校聘任为讲师,留校任教。 倪鳅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当晚就哭了。我们大家都理解他这眼泪的含义,尽 管我们忽视了他三年。 毕业的时候,我送给倪鳅一本书,雨果的《悲惨世界》,在扉页我写下:我是 傻子我有病,我有我病的麦芒,你是聪明人很正常,有正常的烂疮。不知道他可懂 得我的意思。 倪鳅已经开始备课,准备着九月份迎接新生的第一节为人师的课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