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熟悉的身影从悬崖上摔下去 闪闪的爸说:“撞了鬼了。”闪闪的妈说:“你是越老越口臭。”闪闪拍着门 大喊:“外面有人吗?” 无人响应,闪闪只好打了管理处的电话求救。保安说:“你把钥匙从阳台扔下 来,我们开开试试。”他拿了钥匙,里应外合,终于将门打开。大家舒了一口气。 闪闪的妈,目送着女儿进了电梯,心里边像刀绞一样阵痛了一下。她想叫住她, 但电梯门沉重地合上了。 因为这一耽搁,闪闪打了一辆的士,赶到大梅沙时,望见杜兵的车,再望到杜 兵的人,竟是最后一眼。 在那个海崖上,她来不及惊叫,只望见夜幕中,有一点海与月相生的天光。杜 兵熟悉的身影从悬崖上摔下去。她跑了两步便倒下了,她爬起来再跑,春雨抱住了 她。 梁勇天死命地抓住杜兵的衣领。他本不想抓杜兵。杜兵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你算什么?不就是有一个好哥哥,你除了吹牛,还有什么本事?银行的那两百万, 还是我塞了三万回扣才弄下来的,不是我看不起你,你泡女人都泡不到。” 梁勇天大怒:“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杜兵冷笑着:“阿云一个三流酒吧的歌手,你都搞不掂,你,没用!” “操!”梁勇天冲上去揪住杜兵。他最恨别人说他没用,阿云那是他在杜兵面 前最丢脸的事,杜兵已经冷讽热嘲过几回了。早就想收拾他。 江南和春雨赶到的时候,他们正揪在一起,司机小陈正在路边的深草丛里方便, 急急地提了裤子赶过去。江南冲上去掰开他们,但两人已经打红了眼,杜兵脑门的 伤口挣裂开,流了殷殷的一道血痕。梁勇天有些胆怯退后几步,他不知道后面已到 悬崖。 江南本能地伸手去抓他们,但黑暗中杜兵脚下绊到一个石块,一个趔趄撞到梁 勇天的身上。 梁勇天被杜兵挤下了悬崖。他在恐惧中抓住杜兵的衣领。已经头晕无力的杜兵 被他一带而下。江南想拉住他,但只拉住他飞起的领带,像一条泥鳅一样在手中滑 过。 杜兵和梁勇天就这样掉下去了。 江南木木地趴在悬崖边上。眼前是黑洞一片。 望了一眼初生的孩子,她走了 他听见春雨一声尖叫,回头望见闪闪倒下了。 那一瞬间,他似乎看见小翠从尖峰岭的山坡上撞在一棵大树上,血肉横飞。 春雨抱着闪闪的手满是鲜血,她低头一看,闪闪的裙子也染了血。闪闪叫唤着 说:“春雨,春雨,我快要生了。” 拉到医院,闪闪生了,一个三公斤重的男孩,哭声震天。但闪闪望了一眼初生 的孩子,就闭上眼走了。医生说:她能挺到生完已经是个奇迹。 第二天下午,杜兵和梁勇天的尸体,在一千米外的浅海湾里被打捞上来。 春雨说:“这个孩子是杜兵,也是闪闪的延续,二十年后,等他长大,会像谁 呢?闪闪还是杜兵?” 江南说:“也许谁都不像,人是环境的产物,二十年后,谁知道呢?” 闪闪和杜兵葬在靠海的公墓,潮湿的海雾将送葬的人群包围,久而不散。 春雨想起她从美国回来送的那对下了爱情咒的水晶项链:“爱情与生死共”, 莫非她给自己与杜兵也下了这样的咒?叹息着:“那么爱幻想爱笑的闪闪怎么舍得 离去?怎么会瞑目?” 夏雨搀扶着她,说:“姐,也许那个世界更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