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 可馨又在我的面前抽起烟来。她点燃一支,吸上一口,然后仰倒在沙发上,一 口一口的吐着烟圈。那圆圆的圈,随着空气,逐渐向上飘升,随即烟消云散。 我坐在对面,看着她悠闲的吐弄着这一切。 我知道,今晚饭后是我拒绝了可馨让陪她出去散步的要求,从而引发对我的示 威演示,她就那么不经意间的在我面前显现。 一直以来,我都是反对可馨抽烟的。自烟从这世界诞生的那时候起,就好像只 是为了男人而准备的,男人抽烟,无可厚非,而女人抽烟,却被人们看着是一种堕 落。 当然,我不是很赞同女人抽烟就是堕落这一说法,相反的,更是一种美丽,难 道你没见过女人抽烟时优雅的姿势么,难道你没见过抽烟女人的寂寞、沧桑和忧郁 么…… 记得一个抽烟的女人写过这样一句话:“抽烟的女人是美丽的,烟圈中的女人 是孤独的,点着的是烟,燃着的是生命。可当我想延续这种感觉的时候,烟却越来 越短,和爱情一样,当我想更靠近的时候,却发现爱情已经被时间沉淀了……” 烟本无情,却被抽烟的女人注入了感情,所以抽烟的女人是唯美的。但不管怎 样,我却依然是反感女人抽烟的。抽烟的女人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在云里雾里, 有那么的一丝捉摸不定,有那么的一丝不屑。 或许,每个抽烟女人的背后,都有一些难为人知的故事。就像我们于过往生活 细节的缅怀,总是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 我知道每个人都有保留自己生活细节的习惯和自由,就像我总也改不掉在饭间 大口大口的喝水一样,所以于可馨抽烟的习惯,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是没有过多的 加以干涉和阻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自己把跟随了自己多年的香烟成功戒掉之 后,再见到可馨抽烟,莫名的反感便随之而来,所以为这事,我说过她不低于十次。 刚开始的时候,可馨不怎么的听我的话,还反给我说了一大堆歪理由,说什么 女人抽烟就像爱一个人,时间久了就成了一种习惯;什么抽烟不只为寂寞,还为爱 情;什么有爱就有寂寞,有寂寞就有香烟作伴…… 既然她不听,后来我就不再过问,不再提醒。我觉得这是一个人的自律问题, 爱听不听。可是后来当我不唠叨了,她又整天唉声叹气起来,怨气连天的,说我没 有起到督促的作用。再后来,她渐渐的也便不怎么的抽烟了。 这本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可是今夜,就因为我没答应出去散步,她又在我的面前摆弄起烟来,明目张胆 的当作我的面,一支接一支的点燃,然后一支接一支的吐着烟圈。 “不就是没去散步吗,值得如此小题大做?再说,每晚散步,街还是那条街, 河还是那条河。”我心想。 实在看不下去,我就起身,拿走了可馨手里的烟,随手丢进垃圾筐里,怒目而 视:“你有完没完?” 可馨就仰头看着我冷笑:“呵,呵!”不屑一顾的样子。 我没有理会可馨,只是看了她一烟,坐回原地依然看我的肥皂剧。我想我是不 会再轻易的生气或者发怒什么的,面对任何事,都学会了心平气和。 我有什么权利对别人发脾气? 可是却在眼角的余光中,我又看见可馨抽出一支烟来,然后若无其事的点燃。 我就知道可馨今夜的举动,并不是我没有陪她出去散步那么简单。她一定有什 么事情,不愿意让我知道,因为以往,不管是工作上或是别的什么事情,一回到家 不用我问也会主动的说给我听。而今夜,却郁郁寡欢的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 当然,我不会主动询问她发生或者即将发生什么事情。一切与我无关。 于是我坐到可馨的身旁,把右手撑开伸到了她的面前。我们相似一笑。可馨就 把手里的烟轻轻放在我的手上,随即头也靠在了我的肩上。 我把烟熄灭,然后把剩下的半包烟欲丢进垃圾袋,我说:“以后别再抽这东西 了吧。” “别!”可馨就伸手来拦。 她说:“你不知道,于它我是怎样的一种牵恋,很多年了,总喜欢一个人的时 候有它作伴,那是一种心理需要,像爱情,少了它不行,没了它更不行。” 我就把烟放回原处。我问:“不抽不行?像我一样戒掉不可?为什么一定要把 自己弄得面目全非弄得憔悴不堪才觉得心安理得?” 可馨那头一仰,双手抱头往身后倒去,头靠在沙发的一角,然后双脚伸直放在 我的腿上,然后幽幽的说:“道奇,有些东西你是不明白的,就像不明白女人为什 么会抽烟一样。女人抽烟,不是喜欢它的味道,而是喜欢那种感觉,喜欢了那种感 觉,也就等于选择了一种凄美。” 略微停顿了一下,可馨接着说:“烟的生命力是短暂的,所有销魂的东西,生 命力都是短暂的,像爱情。年轻的时候,我们想象在一个人的手心里渐渐老去,那 种感觉是很温馨的,幸福的,因为那时并不理解什么是爱情,只以为那是一种至深 的浪漫。现在,当岁月无情地在我们的脸上刻下伤痕,一次次爱与不爱,才发现原 来竟然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哪次是真爱,哪次是不爱,呵呵……” 可馨冷笑。似感慨万千。 可馨起身,取出一支烟点燃,依然仰卧。我没有阻止。我知道她需要一种放松 的姿态。 可馨接着说:“道奇,我第一次吸烟,是在五年前,第一次深深迷失在爱的旅 途,不想借酒消愁,我哥就对我说‘要是心痛了,就点一支烟吧。’于是,我真的 点燃了一根烟,在那柔和的灯光下,听着舒缓伤感的歌曲,开始笨拙的吸着呛人的 烟,尽情地流着不值钱的眼泪,凝视它在我眼前缓缓轻舞,然后一缕缕扩散……为 那个人,我吸光了一整包香烟。” “也许是因为孤独,或者是因为寂寞,认识你后,我开始喜欢在夜晚燃上一支 烟,带着些许放纵。我觉得它给了我颓废和自我释放的感觉,当然这种颓废和寂寞 只有自己才能看到。道奇,你不知道,在烟圈的升腾与逝去中,我心里会有种从未 有过的宁静,所有的忧愁也变得虚无飘渺,留给我的,是暖暖的回味和指尖上淡淡 的烟草味……” 人们都说,吸烟的女人是伤感的,也是美丽的,坚强的外表下,包藏着一颗脆 弱的心。以往我还不信,可是经可馨这么一说,我似乎明白了很多以前不曾明白的 东西。 对于女人来说,爱是一种伤害,但她们却在伤害中寻找快乐。烟也是一种伤害, 可同时,烟又让她们忘记了伤害。 我终于开始懂了一个女人抽烟,并不一定要有那种暧昧不清的美丽。 我就那么看着可馨手指间的烟静静燃烧,还有她眼角流出那一抹潮湿的晶莹。 我闻到了空气中有一股股淡淡的味道,正四处溢散。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