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23点40分。 我和其他几位同事分乘两辆警车,被带到了东小口派出所。在刘警官和几个警察 的推搡下,我们被分别关进了不同的临时羁押室。我被分到了6 号房,羁押室屋子不 大,蚊子特别多,地面脏乱不堪,有很多烟头,隐约还可以看到地面上有斑斑点点的 血迹。屋子里有两把破椅子和几个镐把。在东侧墙角的棚顶上安装着一个旋转式的探 头,这里的一举一动都将被它看的一清二楚。 门外有个保安负责看守,门是敞开着的。窗台上有两个空的饮料瓶,旁边还有一 个团得皱巴巴的烟盒。保安很严肃地给我立规矩,他告诉我不许出声,不得随意走动, 有什么事情要报告。我点点头表示接受了。门前是草坪,草坪里有几棵歪歪妞妞的石 榴树,半死不拉活地在晚风中摇曳着,树上也星星点点地结了几个大小不一的石榴。 屋子不通风,显得特别闷热,闷得我感觉上不来气。时针指向0 点10分的时候, 来了一个警官把我传唤到审讯室。审讯室的屋子举架特别高,在北侧的墙上有一个小 窗户,那窗户离地面有近三米。屋子里除了一个办公桌之外,就是放在办公桌对面的 那把特制的铁椅子,现在那就是我的座位。因为是夜晚,屋子里的光线不是很好。 刘警官把桌子上的大台灯打开冲向我,我看不清坐在对面的是谁,那光线特别刺 眼,照得我很不舒服。 我开始感觉到自己很紧张,身上所有的汗毛孔都在渗出虚汗。其实我知道自己没 有犯法,也没有参与打人事件,今天来这里无非就是个目击证人。我告诉自己不紧张, 却还是控制不了那紧张的情绪。我请求刘警官把灯光挪开,刘警官也算是很给我面子, 将灯头转到了旁边的墙上。现在我看清楚了,坐在我对面的一共是三个人。 坐在中间的那个年轻点的小警察站了起来,拿起一个本子读着:“每个公民都有 依法出庭作证的权利,你知道吗?”我结结巴巴地回答道:“知道、我知道。” 小警察继续读着:“但是,作伪证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你是否清楚?”我的心 在做加速度运动,我觉得手心里都是湿的了。我咽了一口唾沫说:“清楚、听清楚了。” 小警察读完后看了看我又坐了下去。 虽然我此刻很紧张,但是心里还是不怎么服气。我在想:“靠,装什么啊装? 不就是个破警察吗?老子当年都没稀罕穿那身皮,想吓唬我呀?爷爷的……” “你是部门主管是吗?” “是”。 “当时事件发生时,你在什么位置?” “就在现场旁观。” “你作为一个部门主管,为什么不及时制止,避免事件发生?” “当时人太多,我已经控制不了局面了,所以就没有制止。” 刘警官继续问:“那你看清楚了有几个人参与打人了吗?都是怎样的经过,你能 回忆一下吗?”我很肯定地说:“当时人太多,人多手杂,看不清楚是谁打的了。 经过我实在是记不起来了。” 坐在办公桌左侧的那个警官用手拍了一下桌子,吹胡子瞪眼睛地指着我的来脸说 :“你放老实点,你不要包庇别人,你包庇他们也属于犯法,会同样论罪地。你现在 就要老老实实配合我们工作,知道吗?” 我这个人,最恨别人用手指着我了。要是换成平常在外边,他要不是警察,我非 打扁了他不可。没办法,现在怎么说也是证人,我尽量保持很平和的语气回答道: “知道!警官,我真的没看清楚是谁打的,也记不起来当时的情形了。” 刘警官坐在办公桌的一个角上,点然一根烟看着我说:“听说你当过兵是吗?” 我说:“是”。 刘警官又抬手扔给我一根。我伸手接住,掏出火机将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刘警官说:“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的。这事情没有你什么责任,何必包庇别人呢? 你包庇他们就是在害他们,知道吗?” “这个我知道”,我又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一团大大的烟雾回答刘警官的话。 其实,整个事件的经过我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只不过我不能做出卖朋友的事情,当 时我就在旁边站着了。 刘警官语气十分温和地问我:“那你也一定是党员吧?”我说:“是的,我是1994 年入的党。” 刘警官微微笑了笑,那笑让我感到厌恶。他手里拿着一副手铐摆弄着,看着我说 :“那你也是有12年党龄的老党员了,何必那么固执呢?在北方明珠大厦这里能做上 主管的位置,你也很不一般。千万别因为一时的义气用事而耽误了前程。” 我抬头望着刘警官:“我知道的我会和你们说的,但是我不知道的也不能乱说是 不是。” 刘警官让那个小警察出去给我端来一杯水,我接过来,一口气就都喝了下去。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也就是凌晨2 点左右,刘警官没有从我的口里问出什么结 果。就让那个小警察把我带了出来,顺着这个趟房左转去了后院。小警察把我转交给 派出所里的保安员,保安员又把我送回了6 号临时羁押室。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