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谛 夏去秋来,转眼又至深秋。 数月来,何雨晴对曾家凯的思念可以说是与日俱增,茶不思饭也不想,而且常 常走神,就连工作也没有心思去做。何太太也曾几次规劝于她,但每次她都犹豫不 决,也正是因为犹豫不决,这一拖又拖了好几个月,于是便出现了本文开头的一幕。 又经过一个星期的考虑,何雨晴终于想通了,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母亲说 的没错,五年正是一个爱情的考验期,如果他真的爱自己,一定会等自己的,如果 他不爱自己了,真相已大白,那自己也就无需那么多的烦扰与牵挂了。 拿定主张,她给了母亲一个时间。于是母女俩于新年之前回到了国内。 第一站她们来到了广州,五年不见,这座城市对它们来说显得既熟悉又陌生。 十二月虽说已是隆冬季节,但位于南方的广州却是一片温暖如春。 母女二人来到沈家住宅。 庭院还是那个庭院,墙还是那堵墙。 何雨晴上前去揿门铃。 片刻,一个妇人迎了出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让何雨晴愕然一愣,出来的妇人竟是刘浩天医生的母亲。 刘母看到何雨晴也是一愣,但随即便换着一副笑容可掬的面孔。 “稀客,稀客,真是稀客。”她为她们打开门,“何小姐,一别这么多年,你 可真一点没变,还是那么端庄、秀丽。哟,这位一定是何夫人吧,”目光又落到何 太太的身上,“瞧你们俩,长得真是一模一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母女了。” 何雨晴与母亲在刘母的唠叨中进了屋,屋内的陈设与以前一模一样。客厅内, 一个扎着两只高耸小辫的小女孩正坐在地板上玩着积木,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学着话。 刘母招呼她们坐下,然后为她们沏了杯茶。 怎么刘医生的母亲会在沈家呢?眼前这个小女孩又是谁呢?几年不见,沈家又 都发生了哪些事呢?一连串的疑问不由得一下子堆积在了何雨晴的脑海中。 正思绪间,门一下子被打开了,涌进来三个人,是沈亚梅、刘浩天和沈英杰。 “嫂,你可回来了,五年不见,可想死我了。”沈亚梅还是那个性格,一下子 冲上来与何雨晴拥抱在一起,“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们呀。” “提前打个电话,那还怎么给你一个惊喜呢?”何雨晴嘻嘻笑着,回到家的感 觉真好。 “你好。”刘浩天走了过来,同何雨晴打着招呼,举止、神态还是那么腼腆。 “一句‘你好’就行了?”何雨晴刚想答话,沈亚梅忽然瞪了他一眼。 “那——我该怎么称呼呢?”刘浩天似乎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称呼?她是我大嫂,你最起码也得叫上一声‘大嫂’吧。” 刘浩天看了看沈亚梅,又看了看何雨晴,挠着头,十分的不好意思。 “大……大……大嫂。”大了好半天,才勉强叫出这两个字,而且声音特别的 低。 何雨晴没有答应,瞟了他一眼,见他满脸通红,自嘲一笑,说: “大家都是一家人,随便叫什么都可以。” 那边,何太太、沈英杰以及刘母三人也在互叙着家常。 沈亚梅竟然嫁给了刘浩天,这是何雨晴根本没有始料到的,不过,望着亚梅满 脸洋溢着的笑容,知道她选对了人。怎么说呢?刘浩天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男人, 虽然性格内向,但为人却十分真诚,如果当年不是家凯的介入,恐怕作为他的夫人 不是自己的小姑,而是自己了。 当然,世事难料,他们一个性格内向一个性格外向,结合在一起可谓是取长补 短了。也可能正因为如此,他们的生活才会如此幸福。 那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呢?何雨晴对这个问题充满了兴趣。 沈亚梅毫不隐讳,尾尾道了出来。 当年,就在她最失意的时候,一个人跑到酒吧去喝闷酒。她一喝就是一瓶多, 渐渐的迷糊了,出现了醉意,而就在此时,几个社会上混的小流氓见有机可趁,一 个个围了过来,这个摸摸她的手,那个摸摸她的脸,企图欲行不轨。 就在几个小流氓拉扯着她欲离开的时候,一个人冲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几 个小流氓见有人敢挡道,上去就是一顿暴打,但那人一点也不退缩,任凭他们拳头 多么厉害,他都死命的护着她。 酒吧打架,全场的人跑的跑、散的散,老板无奈之下只得报了警。不一会儿, 警笛声大作,几个小流氓见警察来了,慌的四处逃散,但还是有几个被逮住了。 沈亚梅与那位好心人也随着一起去派出所进行口供核录。 由派出所出来,沈亚梅的酒渐渐醒了,看清楚了自己的这位救命恩人,令她吃 惊的是这位为自己挺身而出的先生竟然是爸爸的主治医生、自己大嫂的男友刘浩天。 她望着他鼻青脸种的样子,内心非常愧疚,但又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走,我送你回家吧。”刘浩天扶住她,招呼过一辆的士。 十分钟后,车至沈宅。沈亚梅下了车,请刘浩天一道进去坐坐,但被刘浩天婉 言谢绝了。原因有二:一、天色已晚,不便打搅;二、万一进去碰见何雨晴岂不是 更加尴尬。 又过去数日,沈亚梅因为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接待她的正是刘浩天,在检 查完身体后,她再次就那天的事向他表示歉意,而刘浩天倒十分大度,说那只不过 是小事一桩,根本不值得一提。 就这样,两个人渐渐熟悉了,交谈的话也多了,谈话中,沈亚梅才知道那一天 刘浩天也是因为失意才去酒吧喝酒的。 也许,一切都是巧合。 频繁的交往使两人之间的距离越走越近。 刘浩天不善言词的弱点对沈亚梅来说恰恰反映了他的优点,这样的男人说明了 他的沉着稳重;同样,沈亚梅的活泼开朗也给了刘浩天性格上很大的改变。当两人 没有言语的时候,沈亚梅总会东拉西扯找出一大堆话来,一个笑话,身边的某一件 小事,这些往往都成了打破两人之间尴尬的一个中介。 时间一晃两年多过去,经过长时间的接触与了解,两人顺理成章地走进了婚姻 的殿堂。 婚后,刘浩天与何雨晴不忍心看着各自的父母各居一方,于是决定撮合这一对 老人。刚开始时,双方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经不住两个儿女苦口婆心的劝说, 决定试一试,而当两位老人在一起时,彼此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儿,也正因为如此, 两位老人越走越近。 经过一段时间的黄昏恋,这一段情谊似乎显得比年轻人更真挚。也许正因为经 历太多的坎坷,彼此间才更懂得珍惜对方。 沈亚梅与刘浩天见时机已经成熟,张罗着为他们也举行了婚礼。就这样,两家 人变成了一家人。后来,沈英杰放弃在商场上的拼博,用手上的资金开办了一家私 立医院,由刘浩天担任院长,自己则做了一个法律顾问。 听完沈亚梅的诉述,何雨晴真心地为他们祝福,本是一个濒临破裂的家庭,竟 在他们俩的结合之下变得生气盎然。望着他们一家人一团和气的场景,何雨晴的心 中更是感慨万千,自己本是这个家庭中一位成员,而如今,自己倒成了局外人。 也许,一切都是天意。 “哎,嫂。”就在何雨晴感悟至深时,沈亚梅拉了她一下,“你去加拿大这么 多年,生活一定很快乐吧,你给我讲一些在加拿大的所见所闻吧?” 加拿大的所见所闻?何雨晴内心在苦笑,自己去加拿大这么多年,可以说根本 就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记忆,何谈所见所闻呢? 沈亚梅见她沉默不语,歪着头注视着她,见她目光呆滞,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她两眼一睒,猜出了她的心思,抿唇一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仍没有反应, 猛然一推她: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何雨晴一惊,显得十分慌张,结结巴巴说道: “没、没有。” “没有?”沈亚梅呵呵笑着,“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撒谎。” 何雨晴显得更有些慌乱了。 沈亚梅将身体贴近她。 “嫂,你这次回来,是不是为了一个人呀?” “为了一个人?谁呀?”何雨晴不知怎么的,说话语无伦次起来,“没、没有, 我这次回来,主要的就是想看看你们,看爸爸的身体有没有完全康复……”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沈亚梅的目光又一下变得狡黠,“难道说你这次回来 不是为了曾家凯?”她将嘴贴在何雨晴的耳边悄声说。 何雨晴的脸不由而然地红了。 “我猜对了吧,是不是?”沈亚梅拍着手嘻笑着,“其实,这么多年来,你心 中根本就没有一天忘记过他。” “可是……”何雨晴没有再作否认,自己与自己的这位小姑灵犀相通,什么事 也瞒不过她的,“可是,已经五年过去了,恐怕他早已成家立业了。” “成家立业,本是人生两大得意之事,只因缺少你,他至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这么说,他还没有结婚?!”沈亚梅的一句话让她心中的悬挂完全放了下来, 不禁面露喜色。 “瞧你激动的样子,他当然没有结婚了,我曾经与他谈过,他说这辈子除了你 谁也不娶,态度相当的坚决。”沈亚梅边说边露出羡慕的眼神,“嫂,有这么一个 执著爱你的人,你真的好幸福。” 何雨晴心中顿时像灌了蜜一样的甜,看来母亲的话是对的,如果自己失去这次 机会,那真的可要遗恨终身了。 翌日,沈亚梅为她带来了更为激动的消息,说她已与曾家凯取得了联络。 马上就要与自己的心上人见面了,何雨晴的心情愈加错综复杂,回忆往事,爱 恨一起交织在了心头。五年了,五年没有见面了,想见他又害怕见他。真是风雨人 生路,几多悲与欢。 三日后,在沈亚梅的陪伴下,何雨晴与母亲来到了北京,接待她们的竟然是那 位对何雨晴“嫉恶如仇”的曾家凯的大姐曾家凤。见到她时,何雨晴不知是畏惧还 是紧张,一颗心竟突突的跳个不停。一旁沈亚梅见她这个样子,轻轻拽了拽她的手, 意思叫她不必紧张,自然放松即可。 “沈小姐,何小姐,你们来了。”面对何雨晴,曾家凤似乎也面显惭色,“家 凯正在开会,他让我先接待你们。”带着她们来到公司的会客厅,“请坐。”为她 们各倒了杯水。 这是家凯自己所创办的公司,真的是好大好气派,简直强过父亲加拿大的公司。 “何小姐,真不好意思,是我害苦了你和家凯。”落坐之后,曾家凤主动作着 检讨,“这么多年来,想想我所做的一切真是太愚蠢了,若不是当年我的阻挠,你 们也不用受这份劳燕之苦了。” “大……哦,不!许夫人,”何雨晴说,本想叫声“大姐”的,但“大”字刚 出口,顿觉不妥,忙舌尖一转改了称呼,“你怎么这么说呢,一切都是天意,怎么 能说是你所为呢,如果没有家凯与我之间这一场离别的话,又怎能显出我们之间感 情的真挚呢……” “何小姐,你就不要再谦逊了,你再谦逊,我就更加羞愧难当了。”曾家凤越 说越不好意思,“不过,我真的很羡慕你们,虽说你们分别这么久了,但你们之间 的感情却如此坚定,这是一般的人根本做不到的。” “何必这样说呢,许夫人,想你与许先生不也是恩爱万千吗……” “何小姐,你就不要再许夫人的叫了,现如今我已经不是许夫人了。”曾家凤 边说着话边惭愧地低下头去,“我与许岩松他早已经离婚了。” “什么?你们离婚了……”何雨晴吃惊。 “是啊。”曾家凤叹了口气,“我这完全是自作自受自活该。” 何雨晴搞不懂了,他们一向恩恩爱爱,怎么会离婚呢?许岩松可是商界出了名 的好男人,尤其是对待老婆更是疼爱有加——也难怪,他那副其貌不扬的面孔能娶 上曾家凤这么娇滴滴的大美人,怎好不疼爱呢!可现在,他们竟然也离了婚,这可 真叫人匪夷所思?像许岩松那样的人,难道也会有外遇不成…… 就在她疑惑间,家凯开完会走了过来。五年了,终于见到自己的心上人了,何 雨晴不由得百感交集,泪水阗满了眼眶。五年未见,他已不再是自己心目中所记忆 的模样,整个外表庄严、肃穆,让人一见就有一种领导的感觉。 曾家凯看到何雨晴一样充满了激动,毕竟相隔五年之久了,藏在心中的凄与苦、 爱与恨终于可以一倾而诉了。 双目相视,既熟悉又陌生…… 沈亚梅与曾家凤交换了一下眼神,找了个借口走了出去。 何太太也与她们一同走了出去。 屋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慢慢地、慢慢地他们靠近了…… 终于,两人再也忍不住紧紧相拥在一起。 彼此开始心与心的交换。 究竟这五年来曾家都发生了哪些事情呢?说来话就长了。当年,何雨晴负气离 开曾家凯后,曾家凯几次想南下寻找于她,但经不住任艳娜再三纠缠,加上母亲与 大姐的不断劝说,也就放弃了。后来,回到北京,出于自己的责任心,他答应了自 己与任艳娜的婚事,虽然自己根本不爱她,但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这是自己义 不容辞的责任,他可不是那种假仁假义的伪君子,自己做了自己就得负责。 但什么又使他们分开了呢?原因就在于有一次她与曾家凤在卧室内的谈话恰巧 被家凯听到了。 那天,任艳娜对曾家凤说: “大姐,我身上那个又来了,万一被家凯知道,那我就完了。” “不用怕,一切有大姐做主,生米一旦煮成熟饭,就算家凯他知道了又有何妨, 到那时,他就是想反悔也反悔不了。” “大姐,万一他不听你的又怎么办呢?何雨晴都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可家凯 他还是念念不忘,整天捧着她的相片在看,根本就没有将我放在心上,万一知道我 怀孕是装的,那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呢?” 曾家凤似乎也考虑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是自己硬生生的将他与何雨晴之间给拆 开的,万一家凯知道了,那还不得要大闹一场。 “你说的倒也是。”一番思索,曾家凤说,“究竟怎样才能避过这一难呢?” 她咬着嘴唇,皱着眉头,感到事情甚是棘手。“哎,对了,这几天你找个借口与我 一起住,不就可以避开他了吗?这样一来,你不就可以不用担忧了吗?” “唉!”任艳娜忽然对她一声苦笑,“大姐,不说你也许不知道,一个多月来, 虽然我与家凯同住一个屋,同睡一张床,但他根本就没有碰过我。” “什么?”曾家凤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同居这么长时间,他竟然连 你碰都没有碰过?” “是啊。”任艳娜一脸的无可奈何,“家凯还当着我的面说若不是看在我怀孕 的份子上,他是根本不可能跟我在一起的。”接着又一声叹息,“唉,想想我这样 做真是不值得,对他我付出了那么多,可到头来,我又得到了什么呢?” “艳娜,你千万不要灰心,戏都演到这个份上了,你一灰心我们就什么都完了, 我们好不容易赶走了才那个女人,如果你一灰心,不但名誉扫地,而且以后更加难 以做人了。你再忍耐一段时期,相信家凯慢慢就会将那个女人给忘掉的。哦,对了, 爸妈不是正在为你与家凯的婚事而张罗吗?一旦你们结了婚不就什么都不用愁了吗?” “可是,关键的是家凯对我太冷漠了,这一份冷漠让我根本忍受不了,如果婚 后还是这个样,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的好。” “我不是说了嘛,不要灰心,一切有大姐,大姐一切帮你搞定。”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谈着,殊不知门口已站了一个人。当她们有所警 觉时,只见曾家凯正铁青着脸看着她们。 “家凯,你是怎么进来的?竟然在偷听我们谈话。”曾家凤沉着一张脸望着他 不高兴地问。 “偷听你们谈话?我才没那么无聊。我这算是进来了吗?是你们自己门没有关 好而已。”姐弟俩一向水火不容,往往都是嘲讽来嘲讽去,“不过,老天不负有心 人,幸好让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要不然,一辈子我岂不都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大姐呀大姐,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你总要对我和雨晴苦苦相逼呢?你这样做对 你有什么好处吗?” “什么好处?”曾家凤不觉理亏,反而态度显得十分强硬,“我这是为我们曾 家的门楣着想,我们曾家世世代代清清白白,我不允许一个有污点的女人而败坏我 们曾家的声誉。” “你给我少来。”曾家凯也是一脸怒气,“雨晴她虽然是一个寡妇,但在我心 目中却是最清最纯的。我看雨晴她根本没有污点,而你,倒是满身充满了污点。你 心胸狭隘,为人狡诈,因为你嫁了一个不中看的丈夫,所以你就妒忌别人,想方设 法来破坏别人的幸福与感情……” “曾——家——凯——”曾家凤根本无法接受他对自己的教训,蓦然打断他的 话,对着他一声大叫,“我是你大姐,你就这种态度对你大姐吗?我这样做还不都 是为你好,你不感激我倒也罢了,竟然还这样的来羞辱我,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大姐 吗……” “大姐?”曾家凯嗤之以鼻,“不错,你是我大姐,可你所做的一切像是一个 大姐所做的吗?现在如果让你与一个你根本就不爱的人在一块,你心甘情愿吗?大 姐?哼!你根本就不配这个称呼。” “我不配?”曾家凤看起来似乎很伤心,“我为你们付出了那么多,你竟然说 我不配?你也太伤我的心了。就算是我破坏了你与何雨晴之间的感情,但你与艳娜 之间又怎么解释呢?莫不是你想一箭双雕不成?” “我与艳娜之间本来是一对很好的朋友,她把我当作哥哥一样看待,我也把她 当作妹妹一样看待,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其中一定是你搞的鬼,其实你们早就认识, 并一步一步设下圈套而让我往里面钻。俗话说的不出,最毒妇人心,你们的阴谋真 的是好歹毒哟。” “大姐、家凯,你们不要吵了。”任艳娜生怕他们这样无止无地的吵下去,将 事情越搞越大,忙上前将他们拉开。 “艳娜,你别管,水落终有石出的时候,今天我就要给你一个交代。”这么多 年来的任意放纵已使她收敛不住自己的行为,“就算他不爱你,我也要让他变的爱 你。” “你真有这么大本事吗?”曾家凯对她冷冷的一笑,“如果你真的有这么大的 本事,恐怕你已不是一个小小物流公司的经理夫人,而早已成为整个天下的女王了。” “你——”一再的冷嘲热讽使她的面孔变了又变。 硝烟弥漫,眼见冲突又起,任艳娜忙一把挡在了他们中间。 “家凯,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就不要再责怪大姐了。”她说,面对着他,“要 骂你就骂我吧。” 曾家凯一双眼睛愤怒地盯着她,不要说骂她,凭自己现在的心情,就是揍她一 顿都难解心头之恨。 “我知道,是我破坏了你与雨晴姐之间的感情,但是……”她目光中闪烁着柔 弱的光芒,“但是我对你的爱却是真心实意的,我之所以这么做正因为我太爱你了 ……”上前一把紧紧地搂住他,说着说着竟抽泣起来,“爱是自私的,也是残酷的, 为了你,我没有办法,只得这么做了,现在我没有别的请求,只请求你能原谅我… …” 她的话说的好让人感动,表情也好让人怜楚,但是曾家凯却无动于衷。她所有 的表现对他来说都只是一种矫揉造作,相识这么长时间来,他对她已完全看透了, 他再也不会相信她所说的一切了。 他一把推开她,双手紧握着她的肩,严峻的目光深深的逼着她。 “对不起,艳娜,我不能接受你。”他说,语音冷的几乎能冒出寒气,“你是 一个好姑娘,但我们并不适合,我所爱的人是何雨晴,而不是你。” “为什么?”任艳娜始终搞不明白,何雨晴都已经走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 他对她竟然还一往情深。她感到自己的心好痛,难道自己真的比不上她吗?“我们 都已经快成夫妻了,你竟然对我说这种话,难道我在你心中一点份量都没有吗?” “份量?什么份量?我们根本就没有开始,何来的份量?爱是两厢情愿的,我 根本就没有爱过你,只是你一厢情愿罢了。” 任艳娜有些压不住火气了。 “你说我一厢情愿,好,我承认。可是,”她说话的同时脸色也随之有些改变, “可是你与何雨晴两厢情愿,结果又怎么样呢?她还不是一样弃你而去。如果她对 你真心,又怎会撇下你不管呢?” 不提这段话,曾家凯还能沉的住气,提起这段话,曾家凯心中的那份怒火再也 忍不住了。 “她弃我而去,一切还不是你们搞的鬼。”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原来任艳娜早 就与曾家凤认识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刻意安排好的,“我告诉你,任艳娜,就 算何雨晴真的弃我而去,这一辈子我也不会娶你。” “不会娶我?哼哼……”她冷不丁地竟朝他干笑两声,“你占有了我,想甩掉 我,我告诉你,没门!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也没有何雨晴那么温柔,但是你把 我给惹急了,我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吃不了兜着走?怎么个吃不了兜着走法呀?”曾家凯想笑,但却怎么也笑不 出来,“你以为我三岁小孩呀,我可告诉你,我决定了的事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 只见他们越吵越厉害,曾家凤不由得急了。这倒好,刚才是姐弟俩唇枪舌战, 任艳娜从中进行斡旋,现在轮到任艳娜与曾家凯唇枪舌战,曾家凤不得不从中进行 斡旋了。 “家凯,”她一把拉过他,“你怎么能对艳娜这么无理呢?任家可是有头有脸 的大人物,他们家就她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为了你,她宁愿委曲自己,你怎么还不 明白人家的一片心意呢?你能娶上艳娜,可是前途一片光明呀。”又将他拉到任艳 娜面前,“来,还不快向人家赔个不是?” “够了,你们到底有完没完?”曾家凯不耐烦地甩开曾家凤,“你们不嫌烦我 还嫌烦呢。”当着她们两人的面又说,“曾家凤、任艳娜,我再明确的说一次,我 不是你们手中的棋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让我结婚,这是不可能的。无论他人多 么有权有势,我绝不会攀龙附凤。” “怎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已经占有了我,难道说你不想负责任?”任 艳娜根本不体谅他的心情,仍然逼着他。 “负责任?”曾家凯摇着头,对她已完全丧失了希望与信心,“事到如今,你 想让我怎么来对你负责任?你前前后后一直都在欺骗我,你说你让我该怎么来负责 任?” 任艳娜语塞了,但一双眼睛却显得十分倔强。 “家凯,”曾家凤一把将他拉出门来,“你不要再说气话了,艳娜脾气是有点 倔,但她对你的一颗心却是真挚的,一个多月来,难道你还体谅不出来吗?你一直 在疏远她,她有过一句怨言吗?我知道你很爱何小姐,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又 何必总耿耿于怀呢?感情是培养出来的,你们多接触接触感情不就有了吗?” 曾家凯的眼睛瞪着她,说实在的,他确实窝了一肚子的火,眼前这两个可恶的 女人,他恨不得上去给她们两个耳光。 他没有理她,白了一眼,扭过头走向自己的房间,他懒的同她们理喻,不想浪 费自己的口舌。 曾老夫妇由任艳娜的老家武汉回到了北京,脸上均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成了,成了。”一进门,老两口便嚷。 “成了?爸、妈,什么事成了?”曾家凤问。 “当然是你弟弟家凯的大事呀!”柳萍乐不可支地说,“任家上下对我们家家 凯是一百个的满意,直夸个不停呢!艳娜她爸说了只要他们结了婚,愿将他下面的 一座分公司当作嫁妆送给我们家家凯呢,你说天下哪有这么好的好事。” “这是真的吗?”曾家凤也喜形于色,如果真是这样,那家凯岂不是平步青云、 一步登天了?! “那是当然了。”柳萍说不出如何的开心,“真不知道我们曾家哪辈子烧来的 高香,竟然修到这么好的媳妇。”双手合十,默默诵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您多保佑,今年娶儿媳,明年抱孙子……” 然而,好梦尚未成真,一盆冷水浇在了二老的头上。 “爸、妈,我不同意这门婚事。”曾家凯在被逼无奈之下,不得不作出自己的 决断。 “为什么?”二老几乎是同时以惊诧的目光盯着他。 “不为什么?因为我根本就不爱她。” “不爱她?”柳萍说,“你怎么可以说这话呢?人家任姑娘可怀着我们曾家的 骨肉呢!” “骨肉?”曾家凯撇了一下嘴,“妈,您受骗了,她根本就没有怀孕,何来我 们家的骨肉。” 柳萍显得更惊诧了。 “没有怀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一回事?”曾家凯眼睛瞟了瞟曾家凤,“具体缘由您还是问您的宝贝女 儿吧。” 柳萍的目光落到了曾家凤的脸上。 “妈,你别听家凯胡说,其实事情是这样的……”由于旁边人多,她将母亲拉 进了自己的房间。 母女俩这一进房一磨蹭就是大半天,也不知她们在搞什么名堂。 终于出来了,柳萍说: “没怀孕不要紧,你们还年轻,今年结婚,明年生子,妈也不急这一时。” 曾家凯知道母亲又被大姐的迷魂汤给灌迷糊了。 “妈,我们都被她欺骗了,您还向着她,她这么有心计,您能容忍我不能容忍。” “任姑娘那样做不全都是为咱好吗?她那么喜欢你,家凯,你应该感到幸福才 是。任家可是一个大家族,娶上这么好的一个媳妇,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哟。” “妈,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曾家凯最反感的就是母亲的这种自以为是, “我根本就不喜欢她,何来的幸福可言?” “不喜欢?”柳萍哈哈一笑,“你们都一起了,你竟然说不喜欢人家,这话说 出来叫谁会相信呢。” “妈,我说的是真的。不错,我们是在一起,但我根本就没有碰过她。” 柳萍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家凯,瞧你,又惹爸妈生气了。”曾家凤趁机上来进行劝解,“你没有听爸 妈说吗,只要你们结了婚,任伯父愿送一座公司来作为你们的嫁妆呢。” 曾家凯白了她一眼,说: “大姐,爱情是不可以以金钱来衡量的,不要说他送一座公司给我,就是他把 整个家当都给我,我也不稀罕。” 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语调,她知道他又在挖苦自己了,但这个时候,她只能强忍 着。 “家凯,你可要考虑清楚,这么好的机会不是什么人都能给的。如果你娶了艳 娜,你可是前程似锦呀!” “前程似锦?你以为我是那种趋炎附势的小人吗?我要靠我自己的双手来创业。” 这时,一向不作表态的曾志雄发话了: “家凯,婚姻乃人生大事,你可要考虑清楚,你与任小姐的事,我们两家都已 经商量好了,而且连日子也定下了,你现在说反悔,你让我怎么去面对世人呢?” “爸,您这句话就说错了,一个我不爱的人,您让我们生活在一起,这不是让 我一辈子都痛苦吗?” “那当初你怎么就不表态呢?”柳萍将话插了进来,“如今,事都快成了,你 突然又来这一出,你这不是让我们为难吗?你与艳娜的大事刚刚谈妥,你让我们怎 么去回人家呢?你这不是让我们尴尬吗?” “这一切能怪我吗?这一切要怪就怪您的宝贝女儿,如果不是她从中作梗,事 情会到今天这一地步吗?我与雨晴真心相爱,可你们就是死活不同意。如今,你们 又要让我去娶一个我不喜欢的人,你们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曾家凯越说越 生气,“不错!当初是我答应这一门婚事的,但我怎知道这竟然是她与家凤联手玩 的一个把戏,她连怀孕这种谎言都能编的出来,将来结了婚,真不知道她还会玩出 什么花样来了。” “家凯,这个主意是我出的,你要怪就怪我吧,但艳娜对你确系一片真心。当 初,她告诉我真的很喜欢你,让我帮她想个办法。任家与我老公许家是世代之交, 你如果能娶上任家的女儿,这不更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了吗?于是我就帮她想了 这个办法。”事已至此,曾家凤知道再隐瞒也隐瞒不下去了,干脆全部和盘托出。 “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名堂是不是?”曾家凯一肚子的火真不知道该如何往外 发,“大姐,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姐,你处处都为我着想,我该怎么来感谢你呢?你 口口声声都是你老公许家,我真搞不明白,你是在为我谋求幸福还是在为你许家谋 求利益?” “我当然是在为你谋求幸福啦!”曾家凤忙作出辩解,“我怎么可能为我们许 家谋求利益呢?” “未必吧。”曾家凯唏嘘,“恐怕你这是别有用心吧。” “天地良心,我如果有半点私心,就让我不得好死。”曾家凤似乎有些被逼急 了,举手发誓道。 “不得好死!”曾家凯鄙夷的眼神瞟了她一眼,“哼,一切你自己心里明白。” “好了,好了。”柳萍怕这两小冤家越说越离谱、越说越不像话,忙从中打断, “家凯,我与你爸刚回来,也累了,有什么话我们过天再说吧。” 姐弟俩停止了辩论,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任艳娜自从秘密被捅开后,与曾家凯一顿大吵,一气之下回到了父母身边。 她回去的那天正是曾老夫妇由武汉返回北京的那一天。 母亲见女儿一副受委曲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 “怎么啦?娜娜,瞧你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曾家人欺负你了?” “没有。”任艳娜一脸无奈的样子,“妈,”半晌,她又说,“我不想与家凯 结婚了。” “为什么?”任母一脸茫然,“你不是很喜欢他吗?怎么这会儿竟说起这话来 了?是不是你们之间闹矛盾了?” “妈,我是很喜欢他,但他却一点也不喜欢我。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我们根 本就没有感情可言。”任艳娜的话说的语气十分的气馁。 “怎么会这样呢?曾家老两口不是说你们感情很好吗?”任母似乎不相信, “一定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当初相亲的时候,曾家那小伙子不是说一定会对你 负责任的吗?这分开还没几天,你们之间怎么就出问题了?” “妈,你不明白的,其实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产生过感情,一切不过是我一厢 情愿罢了。” “那这么说你不是很吃亏?不行,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我不能白白便宜了他。” “便宜他什么?我与他之间根本就没有发生任何关系。” “你不是怀孕了吗?照你这么说,孩子不是他的?”任母对女儿的回答感到很 吃惊,女儿虽是娇生惯养,但也不可能放荡到这种程度。 “我根本就没有怀孕。”任艳娜说,“那不过是我当初为了拴住他而找的一个 借口。” 任母似乎显得更吃惊了,一切原来都是她的谎言,她不但欺骗了别人,就连自 己也被她给骗了。 “他喜欢的是另外一个女人,而不是我。”任艳娜的语调听起来很失落,“即 使我们结了婚,留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呀。”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曾家凯 对她的无动于衷已让她完全丧失了信心。 “这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任母似乎有些不服气,“她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魅 力?” “什么魅力?她只是一个寡妇,当初我就是不服这口气,才来追他的。”任艳 娜的语气一下又变的十分的鄙夷,“我就不相信我一个貎美如花的大家闺秀会输给 一个寡妇不成?” “那个寡妇不是已经走了吗?你又为什么打退堂鼓呢?曾家那小伙子确实不错, 不论是人品还是相貌都百里挑一,你这么轻飘飘的放弃难道就不后悔?”任母对女 儿这种草率的决策似乎有些不赞同。 “可不这样我又能怎样呢?”任艳娜悻悻地说,“他根本就不爱我,我何必死 皮赖脸地缠着他呢?” 任母没有回答,眼珠子骨碌地转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半晌,她说: “艳娜,你不要气馁,你们还没有真正的生活在一起,一个多月来不过是一种 了解罢了。你想一个多月就让他忘记他一个曾经深爱的恋人,就是神仙也做不到呀。 你再忍耐一段时间,顺便再想点法子,慢慢地他就会将过去给忘了,到那时你不是 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吗?”她的话听来好像在对她进行规劝与鼓励。 “妈,你所说的这些没有用的。”任艳娜仍是一脸的沮丧,根本拾不起信心来, “当初,他大姐家玉也曾帮我出了不少主意,可后来又怎样呢?不但没有破坏他们 之间的感情,反而使他们更加恩爱了。” “那是过去,现在不一样了。”任母的话十分的强硬,也十分的自信,仿佛一 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中,“你现在仍回到曾家那边去,就算他知道你没有怀孕,一切 都是你在骗他,但我敢肯定,只要他听到你爸爸给他所开出的条件,他一定不会拒 绝,一定会对你恩宠有加的。” “条件?什么条件?”母亲的话让她有些犯迷糊了,“如今他恨都恨死我了, 还有什么法子能让他回心转意呢?” “这是个秘密。”任母微笑,接着在她耳边一番低语。 “真的?”任艳娜脸上的沮丧一下子消散的无影无踪,“那我现在就回去,我 就不相信,爸爸他所开出的这个条件他会不动心。”抱着母亲绕了一个圈,“只要 我们结了婚,我要让他把所亏欠我的都补偿给我,不!要加倍的补偿给我,哈哈哈 ……”一脸得意非凡的样子。 她又回到了北京,回到了曾家。 “你怎么又回来了?”曾家凯看到她就很烦。 “因为我舍不得你呀,我走了,谁来陪你呢?”任艳娜这次倒一点也不生气, “因为我是你的未婚妻,那有做妻子的撇下自己老公不管的。” “未婚妻?”曾家凯似笑非笑,“我们根本就没有订过婚,你这样的称谓自己 是不是有些太不知廉耻了。” “廉耻?”任艳娜无所谓的一笑,“我说的都是事实,怎么会叫廉耻呢?我们 虽然没有订过婚,但我们早已经生活在一起了,你说我们不是夫妻,那我们又是什 么?再说,那天相亲,你都点头答应了,你不是想告诉我你要反悔吧?” “我那是受你胁迫才不得已而答应的,如果你不欺骗我说你怀孕了,我是决不 可能会答应的。” “你既这么说,那说明你还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说明你心目中还有我的存 在。”上前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火辣辣的,“我知道我平时是有些任性,但我对 你的爱绝无二心,也许在你心目中我暂时不能代替雨晴姐,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一 定会能代替得了,她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你。” 话都说这种程度了,曾家凯还真无言以对了。在他心目中,任艳娜并不是不好, 而是她与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有那方面的发展。他也不是不喜欢她,而是自始至终他 把她都只当作自己的亲妹妹来看待,这哥哥与妹妹怎可能有情感方面的发展呢! 当然,为了他们两个人的事,曾家上下也没有少费周折,在任艳娜离去的这一 段日子,他们对他是左劝右劝,软硬兼施,而且还拉动了他几位能说会道的姑妈来 助阵。可曾家凯恰似王八吃称砣——铁了心,无论他们怎么劝说、怎么花言巧语, 他就是毫不领情。 晚餐过后,任艳娜一番沐浴,喷上香水,身着一件粉红色的睡衣,斜靠在床榻 上,守候着曾家凯的到来。大约二十分钟后,曾家凯忙完自己的事情回到房间。看 到她一付楚楚动人的模样,他心中着实一动,愣愣地望着她。 任艳娜眯眯笑着。 “干吗这样看着人家?”她走下床来,故作羞怯,“不过,”她来到他面前, 含情脉脉,“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说着话,紧紧地抱着他,紧紧地将头贴在他的怀中。 一种发自女人身上特有的体香沁入他的心脾,让他陶醉,更让他迷惘。他有些 控制不住自己,情不自禁地抱紧了她,低下头去吻她。任艳娜缓缓地闭上眼睛,奉 上自己的嘴唇,去享受这一份幸福。然而,就在两片嘴唇接触的那一刹那,曾家凯 触电般地一惊,匆忙地推开她,说: “对不起,我们不能。” “为什么?”任艳娜脸上的那份喜悦不见了,目光中的热情也一并退去。 曾家凯没有说话,而是避让到一边。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任艳娜上去一把位住他,责问道,“我究竟哪一点不 好,你对我这么冷淡?那个何雨晴对你真的这么重要吗?我就没有一点能比的上她 吗?她都给了你什么?她能给的我任艳娜也能给,她不能给的,相信我任艳娜也一 定能给。” 曾家凯脸上的表情一下变的十分惊诧,她闪电般的变化让他根本接受不了,看 来女人真是不能得罪,尤其是嫉妒心较强的女人。 “艳娜,我们能不能静下心来好好的谈一谈?”曾家凯没有生气,也没有发火, 他只想早点结束掉两人之间这种无聊的游戏,“我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 点与缺点,这是人与人之间不能比的,但有些事是我们根本无法用语言来进行解释 的。你对我的心我的爱我很明白,也感到很荣幸,但感情的事并不这么简单,它必 须要经过长期的沟通与相处才能体现出它的价值。我与雨晴的感情是经过种种患难 才建立起来的,因此它的意义十分重大……” “可是她都已经走了……” “真正的爱情是要经得住考验的,并不因她的离去而改变。” “可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那你让我怎么去改变?” “这个我会去澄清的。”曾家凯说,双手轻轻抓住她的胳膊,目光真诚地对着 她的目光,“纵然我们做不成夫妻,但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啊。” “朋友?”任艳娜痛苦地摇着头,“我不需要我们做朋友,我只想做你的妻子。” “艳娜,”曾家凯似乎也显得有些不耐烦了,无论怎么与她好言相劝,她就是 玩固不化,再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是个终结?“我已经说过了,你的心意我明 白,但我并不爱你,你让我怎么与你生活在一起?一个多月来,虽然我们同处一室, 但我根本就没有碰过你,难道你还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吗?你总不可能让我们一直 过这种名存实亡的夫妻生活吧?” “但是我真的很爱你。”任艳娜对他的话似乎并不理解,顿了顿,忽然昂起头, 一脸的倨傲,“不过,有一个条件相信你听了以后一定会动心的。” 条件?!曾家凯瞧着她满脸自信的样子,想笑,笑不出。她竟然能开出让自己 动心的条件,如果这个条件真能让自己动心的话,那岂不亵渎了那两个神圣而又庄 严的文字——“爱情”。 “什么条件?你说吧。”他倒要看看她到底耍什么把戏。 “这个条件就是只要你娶了我,你就会得到一座公司。”她说,一脸的得意, “我爸爸已经说了,只要我们结了婚,他就会送一座公司给我们,到那时,你就可 以不费吹灰之力而坐上总经理的位置了。” 这可真是一个再无法可比的优越条件了。人一生为了事业不知要奋斗多少年才 能做到经理或总经理的职位,而自己只要拿婚姻来进行交换就可以轻轻松松获得这 一切,这天下的美事可真是出乎人的意料与想象哟。 这么优越的条件换作是别人一定经不住诱惑,但对于曾家凯来说却无动于衷。 他默默地注视着她,片刻,说: “艳娜,谢谢你的好意,为我你愿意付出这么多,让我真的很感动。但是,如 果金钱能换来爱情的话,那爱情就不叫爱情了,金钱有价,但爱情却是无价的,它 是无法用任何价值来购买的。我不妨告诉你,我与何雨晴的爱日月可鉴,就算你给 我一座金山银山,也改变不了我对她的初衷。” 送他一座公司竟然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任艳娜感到自己彻底输了。为了一个 不爱自己的人,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付出,可真是一个大傻瓜。她没有说话,一双 眼睛斜睇着他,两片嘴唇紧紧地咬在一起。 “事到如今,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也该是我们做个了结的时候了……”一拖 再拖,曾家凯只得将话挑明,再不结束这一段畸型的恋情,于此于彼都没有好处, “现在我已经表明了我的态度,希望你也作出你的决定。” 任艳娜想流泪,但这次却忍住了。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 什么也没有说。 曾家凯抱了床被子铺在地上。 “今天我们还和以前一样,你睡床上,我睡地上。”和着衣在地板上躺下。 任艳娜心里面虽然很火,不过咬牙并未发出来,她没有再讲任何一句话,而是 默默地在床上躺下。 经过两天时间的考虑,任艳娜给出了答复,愿意结束掉两人之间这一种不寻常 关系,并于当天离开了曾家。 她走后,曾家上下全都数落起曾家凯来,这么好的条件好多人想都想不来,他 就这么给放弃了,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大傻瓜。面对着全家人的数落,曾家凯倒显 得十分的平静,为了一点小小的恩惠就趋炎附势,这可是有关自己终身的幸福,拿 自己的终身幸福做赌注,我曾家凯再傻也不会傻到这种程度。不就是一座公司吗? 受人恩惠,总得看人家眼色行事,我曾家凯堂堂七尺男儿,我要用我自己的双手来 创立自己的公司,我宁愿做高空中飞翔的孤雁而决不做寄人于屋檐下的飞燕。 说干就干,抛开一切烦恼与杂绪,曾家凯将整个身心都投入到了创业之中。先 是与别人进行合伙,一年后,凭借自己的工作经验与社会关系网,自己独自成立了 公司。一晃四五年过去,公司的规模也进一步进行了扩大,经营的品种也由当初的 单一化而向多元化扩展。 任艳娜是一个性格多变的女孩,一旦她想得到的东西而得不到,心理上就会产 生一种变异与扭曲,更何况是爱情。她没有将自己这种错误来进行反省与总结,反 而将自己的一切过失都归咎于他人身上。由不爱到爱,由得不到到心理上的不平衡, 她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曾家凤给造成的,如果当初没有她的极力推崇与撮合,自己 也不会落到今天这种既丢脸面又丢声誉的下场…… 扭曲的心理让她产生了一种报复的心态。 那她又怎么会与曾家凤而相识的呢?大家都知道,许、任两家都是做生意的, 因为生意,两家就有了来往与合作,故而就相识了,任家就任艳娜这么一个千金宝 贝,因此,各色各样的场合也就少不了她了,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都认识她了。那 任艳娜一个大家闺秀、公司总裁千金又怎么会到别人公司去打工呢?这说来就与她 的性格有关系了,在父母身边,说多了又不好,不说也不好,加上任艳娜也觉得自 己呆在父母身边不自由,总寻思着要出去发展。一个女孩子家出去能有什么发展, 人生地不熟,加上社会又那么复杂,不上人家的当就算好的了,于是暗中将她安排 在自己的一个合作伙伴那里,名义上说是她自己找的,一来有个固定场所,做父母 的可以放心;二来也可以磨炼磨炼她那骄矜的脾气。 后来,她认识了曾家凯,那时两人的交往还只是普通朋友,虽然后来有过爱慕 之心,但当她得知他已有女朋友之后,也就逐渐放弃了。然而,一桩小小的意外竟 使后来发生了那么多本不该发生的事。 事情缘于一次聚会。那天,任老板来上海看望女儿,顺便宴请了一些自己生意 上往来的朋友。宴会之后,大家一起闲聊,曾家凤问任艳娜有没有男朋友,说有机 会帮她介绍一个。而任艳娜的回答却是说没有但却已经有了,说有吧但却等于没有 的让人捉摸不透、模棱两可的话来。 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曾家凤进一步进行了追问。无奈之下,任艳娜掏出一 张男孩子的相片说: “呶,你看,说没有吧,他就是我心目中白马王子,如果说有吧,他已经有女 朋友了。” 曾家凤从她手中接过相片,一看顿时愣住了,相片中的男孩子竟是自己的弟弟 曾家凯。为证实自己的猜测不是假的,她问: “你所说的这个人是不是姓曾呀?” “是呀。”任艳娜回答。 “那他的名字是不是叫家凯?” “是呀。”任艳娜一双眼睛惊异地望着她,“咦?许夫人,你怎么会认识他呢?” 曾家凤微微笑笑。 “怎么,任小姐,难道你忘了,其实我也姓曾呀。”一指相片的男孩子,“不 瞒你说,你所说相片上的这个人乃是我的弟弟。” “你弟弟?”任艳娜似乎更吃惊了,看看相片又看看她,“你不说我还不真注 意,你这么一说,仔细看看,你们倒是蛮有几分相像的。” “那你告诉我你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假的喜欢他?” “这喜欢还有真假?我当然是真的喜欢他了。”任艳娜说,但匆忙又摇了摇头, “不过这不行,她已经有女朋友了。” “你不要管这一个,只要你喜欢,我就有办法。” “办法?什么办法?” “这是一个计划,只要你我不断地配合,要不了多久,我相信你一定会如愿以 偿的。” “什么计划?你快说,只要能够与他在一起,我一定会配合的。” 于是,曾家凤说出了她的计划步骤,并一步一步将其落到实处。 计划是付出了,也实施了,但结果呢?并没有得到想象的那样,反而搞的天怒 人怨。 任艳娜在想我落得今天这种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都是拜你曾家凤所赐,你 让我不能做人,我也不会让你日子好过,你既然让我没有得到我心爱的男人,我也 不会让你与你的男人快快活活的在一起,我要报复,我要拆散你们…… 行动开始了,她也不管曾家凤的老公已和自己父亲年龄相仿,也不管他相貌丑 陋,也难怪,一旦报复占据女人整个心灵,天底下没有比这个再可怕的了。 许岩松可不像曾家凯一样对爱情忠贞,虽然他非常疼爱自己的娇妻,但面对主 动送上门来的羔羊,他却无法拒绝,更何况还是又年轻又漂亮的,几个回合便打的 十分火热。但纸究竟包不住火,没过多久,两个人的丑事便传扬开来,任家人得知 女儿如此遭贱自己,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但木已成舟,无法挽回了,只得逼许家给 个名份,不然就公堂上见。曾家凤在得知自己老公的丑事后,也是气的七窍生烟, 整天同他吵闹。 这下轮到许岩松里外不是人了,两头都是厉害人物,不给任家一个交代,任家 不会放过自己,如果同曾家凤离婚,自己老丈人是国家厅级干部,有权有势,也不 会放过自己。这东也不能得罪,西也不能得罪,怎样才能来个两全之策呢?一段时 间,许岩松搞的焦头烂额。 一晃大半年过去,曾志雄从前沿退居到了二线。这下许岩松放心了,立马向曾 家凤提出了离婚。没有了父亲权势对自己的笼罩,许家人以往对她谄媚的笑脸也换 作一副冰冷的面孔,就连说话语气和眼神都变了。曾家凤见自己在许家的地位一落 千丈,即使自己坚持着不离婚也没有多大意义了,索性干脆一点来了个爽快。 许岩松与曾家凤虽说离了婚,但任艳娜真的心甘情愿与他过日子吗?在许家, 她可以说是作威作福,脾气一天比一天暴戾,全家上下可以说是被她搞的鸡犬不宁。 也难怪,她心中根本就不喜欢许岩松这个与自己父亲年龄相仿的老男人,与他在一 起完全是对曾家凤的报复,大概生活了几个月后,双方又来了个各奔东西。 曾家凤带着失落的心情回到北京家中,曾家凯让她做了自己的助理。曾家凤见 弟弟以德报怨,回想自己所做的一切真是愧疚万分,是自己活生生拆散了弟弟的大 好姻缘,是自己逼走了弟弟的心上人,到头来,因果循环,遭报应的却是自己。而 如今,在自己最失落的时候,他没有幸灾乐祸,反而向自己伸出了援助之手。 两三年过去,曾老夫妇见儿子一心扑在事业上,对自己的终身之事不闻不问, 是看在眼中,急在心中。一旁曾家凤也一直在内疚,都是自己铸的错,为了能给弟 弟一份弥补,她不断地帮他物色着,希望能有一个合适他的,也可算是为自己将功 补过吧。 但是,面对父母的着急与大姐的好心,曾家凯表出了自己的态度。要想他完婚 可以,除了这个人是何雨晴,否则一概免谈。可何雨晴已经走了,而且一去再也没 有回头,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个音讯与联络,这不是无稽之谈吗?但曾家凯却一再坚 信说她一定会回来的,时间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考验。 老两口没辄了,曾家凤也没辄了,反过来,曾家凯见曾家凤一个人孤孤单单, 还主动帮她介绍了一个。经过一次打击与失落的生活后,曾家凤终于明白了人与人 之间存在的并不只是权力与金钱,最最重要的而是真情…… 经过一番心与心的交换,两人更加珍惜彼此之间的这一份情缘。但有个问题令 何雨晴有些迷惑不解,他凭什么知道自己就一定会回来的?曾家凯微微笑着解释说 : “因为你带走了我送给你的那一枚枫叶。” 枫叶?!不错,自己是带走了他送给自己的那枚枫叶,可一枚枫叶又能证明什 么呢? 曾家凯握过她的手又解释说: “雨晴,还记得当初我对你说的话吗?枫叶在,我就在,枫叶就是我,我就是 枫叶。你带走了那枚枫叶,说明你心中仍爱着我,只不过逞一时之气罢了。” 的确,一切正如他所说一样,她何时何地忘记过他呀。 “可是……”她若有所思,“这么多年来,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呢?你不是 有我加拿大的号码吗?” “因为我想证明自己,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会回来的。”曾家凯的眼中闪烁着 十分自信的光芒,“如果一个电话就能让你回到我身边的话,当初你就不会走了。” 何雨晴咬咬嘴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一番迟疑,什么也没有说。 曾家凯默默地看了她几秒钟,仿佛猜出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说: “雨晴,我知道你一定在为当年我母亲与我大姐是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住址而感 到奇怪吧。现在,我不讲相信你也已经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任艳娜的所为。 是她串通我大姐与母亲而所饰演的一场戏,其目的就是要赶你走,虽然后来我们在 一起了,怎奈我心中除了你,根本容不下其她任何一个女人,所以无奈之下,她只 得的退让了……” 但是何雨晴却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显得很严肃。 “我不是为了这个,我是在为艳娜感到惋惜,她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到头来竟 然落的这样的下场,让人听来真的是很心酸。” “她这是咎由自取,谁叫她这么富有心机的。” 何雨晴眼睛忽然瞟了他一下,说: “这么说,难道你就没有责任了吗?” “我有责任?”曾家凯一愣,随即明白这是她对自己的调侃,哈哈一笑说, “如果每个女人对我都有意思的话,那我岂不是要将每个女人都娶回来,否则我岂 不是都有责任?如果要真的是那样,我岂不是成了过去的皇上!哦,不对不对,过 去的皇上只有三宫六院,我可就不止了,如果按照这种算法的话,我应该是六宫九 院了,哈哈哈哈……” “瞧你这个臭美的样子,你以为你真有这么大魅力呀。”何雨晴本想调侃他, 反过来被他调侃了一顿,“不知羞耻。”朝他嘟一嘴,伸手在他鼻梁上刮了一下。 曾家凯顺势一把抓过她的手,目光火辣辣地灼着她,一把将她搂进了怀中。何 雨晴也含情脉脉地望着他,没有拒绝,五年了,已经五年了,她需要这种激情,也 渴望这种激情。曾家凯慢慢地将嘴唇压向她,何雨晴感觉到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呼 吸越来越重,不由得缓缓闭上了眼睛。就在两片嘴唇碰合在一起的时候,她伸手绕 过他的项,紧紧地抱住了他…… 旧情重温,重温旧情,瞬间,两人忘记了所有的一切。 当然,热闹的不只是里面,外面也同样的热闹。曾家凤一个电话打了回去,老 两口又惊又喜,匆忙赶了过来。与何夫人一见面,柳萍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第一 声就亲家母的叫开了。这何夫人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她这是热情过度,并不 计较,坐下同他们攀谈起来。 言谈之中,柳萍就当年自己对何家傲慢的态度不断地道歉着。何夫人则微笑着 回应说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自己根本就没在意过,不必再提了。谈着谈着,两 家人渐渐的将话题扯到了一对儿女身上,经过五年的坚守与煎熬,双方都已经考虑 的十分成熟,该是开花结果的时候了。 经过双方的协商,两人的婚事很快定了下来。为筹备女儿的婚事,何耀辉放下 手中繁忙的工作特地从加拿大赶了回来。沈英杰也不失自己当初对何雨晴许下的承 诺,将早已准备好的那一份财产当作嫁妆陪嫁给了曾家。 欢天喜地,他们的婚礼既壮观又气派,可以说轰动了整个北京城,轰动了整个 商业界,其程度比起当年何雨晴下嫁沈义伟时还要豪华、隆重。 曲已终,人已散,明月高明,一片岑寂。 洞房之中,一对新人面对面地注视着,脸上溢满了甜蜜的笑容。 “你看。”何雨晴说,指着挂在墙上那幅两人的结婚照说。 曾家凯不看不知道,这一看才发现其中的奥妙,相片的右下方不知何时多了一 枚枫叶。 “这枚枫叶是我们的媒人,也是我们爱情道路上的见证人。”何雨晴说,将头 倚在他的肩上,声音特别的柔,“这么多年来,正因为是它,我们最终才走到了一 起,也正因为是它,我们的心灵才更加贴近,所以我要让它与我们最美好的时刻永 远连在一起,让它时时刻刻见证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说的真好!曾家凯眼中放射出一片炫煜的光芒。 “对,你说的很对。”他轻轻地搂过她,“它与我们风雨同舟,患难与共,虽 然没有文字,但却记载了我们的一言一行。它不但是我们的媒人,见证人,也是我 们的恩人,如果没有它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支持我们,我们也不会有今天。” 何雨晴仰头看着他,没有说话,倚的他更紧了。 月更高,夜更深,洞房中的灯光渐渐暗淡下去…… 佳人合卺,有情人终成眷属。 (全文完)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