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第四章秘密花园(6) " 我以为您多少爱着我。" 我一震,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心中是说不出来的滋味。我,爱他吗?我 真的爱他吗?如果爱,这满心的惶恐是为什么?如果不爱,这被人揭穿的恼恨又 是为什么? " 您凭什么这么说?请允许我提醒您,您就要结婚了。" 我尽量把语句说得 清晰有力,掩盖住嗓音里的颤抖。 " 那又怎么样呢?" 又是一句语气平静却石破天惊的话。 那又怎么样呢?我重复着他的话,突然觉得迷茫。 这时从背后伸过来一双手,将我紧紧搂住,他把头埋在我的颈项中,随着他 的姿势,他的黑发混着我的头发垂在我的肩上、胸前,柔顺而细微的触感,我低 头看着,没有动。 他轻轻咬着我的耳垂,呼吸喷在我的脸上,在我耳边喃喃的说:" 我要您… …做我的情人……" 我如遭雷击,竟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一时间,屈辱、愤怒、自嘲,各种情 绪涌上心头,我想笑,眼泪却不争气地流出来。我发誓,我赵楠楠生平在世,还 从未遭受过这样的羞辱! " 你哭了?" 他抬手摸上我的脸颊,立刻把我扳转身来面对着他," 为什么? 你不愿意?" 他伸手抬起我的下颏,审视着,目光暗沉。 " 哈哈……" 我终于笑出声来," 这是我的荣幸吗?" 我借着笑声把剩余的眼泪挤出我的眼眶,眯起眼睛,扬起嘴角,摆上我的招 牌笑容:" 我竟然能得到您的垂青,公爵,还真是令人喜出望外,我该对您表示 感谢吗?" 阿玛克尼亚公爵审视着我的表情,眼中有我不熟悉的光芒,他突然笑了一笑, 脸上又出现那种意味深长的表情:" 难道我的要求提错了吗,亲爱的公主殿下? 我想听到你确切的答复。" " 您当然会得到我的答复,公爵,我有哪一次叫您失望过?" 我出其不意扬起右手,用尽全身力气,挥上阿玛克尼亚公爵的脸庞。寂静的 庭院中传来" 啪" 的一声脆响。 " 这就是您的答案吗?" 阿玛克尼亚公爵缓缓转过脸来,左边脸颊上清晰地 印着几道血痕。我握紧了右手放在身边,手掌震痛,指尖处传来尖锐的痛楚,指 甲应该是折断了。 " 您是否还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语气中隐藏着暴风雨的前兆。 " 解释?" 我嗤笑出声," 这还需要解释吗?我不知道该嘲笑您的理解能力 还是怀疑我的表达能力?不过,既然您坚持要一个解释,我就告诉您原因,那就 是我不愿意!" " 您显然高估了您自己,您认为我会为成为您情妇这件事感激不尽或者欣喜 若狂?我佩服您的自信,可惜的是,我要告诉您,我对您刚才说的一切腻味透了, 厌恶透了!" 我言辞激烈,语气中饱含着真实的怒火,阿玛克尼亚公爵一言不发地听着, 只是将我的手腕越握越紧。 " 情妇?哈哈,真是好笑!您当着我的面羞辱了我!不错,您身份高贵,也 是宫廷中众人敬仰的对象,但您不要忘了,我也是高贵的公主,您凭什么向我提 出这样的要求?" 我越说越激动,热血突突跳动在太阳穴两侧," 您认为我爱您 吗?是这样吗?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您,即使我对您有那么一点点动心,我 也绝对不会接受做您情妇这种建议,更不必说,我对您没有一点情意!" 我毫不留情地将心中的愤怒倾泻而出,喘着气,胸口上下起伏着,阿玛克尼 亚公爵眼底浮起深沉的雾色,力气大得仿佛要捏碎我的手腕,我倔犟地对视着他 的眼睛,汗水滑进眼睛也不肯眨一下。 我一向都是如此,别人都说我如何的亲善友和,如何的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如何的冷静计算,即使山崩于前不变色……但父母和少数几个真正了解我的人知 道,我的脾气内里极是刚烈暴躁,轻易不示人,再说也确实没有几件事值得我大 动肝火,但真到了怒极恨极的时候就是火山爆发,六亲不认。 " 原来您的解释如此惊人。" 突然他将我的双手扭到我的身后,用一只手牢牢固定着,另一只手用力扯着 我的头发,强迫我扬起头来,他眼中浓黑的色彩在瞬间放大,狠狠吻上我的嘴唇。 这是一个充满掠夺和暴力的吻,我固执地反抗,两人似乎都在撕咬对方,不 一会儿浓浓的血腥味就布满了我的整个口腔,就在我窒息到快要晕过去的时候, 他终于放开了我。 我踉跄着后退几步,马上就不服输地抬起头来瞪视着他。他的胸膛微微起伏 着,略微有些气喘;他的下嘴唇血肉有些模糊,下巴上也印着几片殷红。我想我 也好不到哪里去,发丝散乱,嘴唇上传来麻木的刺痛感。我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依然不忘向他挑衅地微笑:" 这下,您满意了?" 他看我的眼神渐渐冰冷:" 既然如此,就请您忘记刚才发生的一切,我也不 会再向您提起任何事。" 我一个人站在玫瑰苑中,良久,才觉得整个人恢复了正常。我整理了一下仪 容,深知现在这个样子最好不要让人看见,决定来个低调的不告而别。 幸好一路无人,我匆忙穿过庭院,出了宫门,来到马车前。我用手挡住半个 脸,对着菲拉斯闷声闷气地吩咐回府,侧身低头上了马车。 马车立刻动了起来,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放松紧绷的身体,靠在柔软的垫 背上,失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我正想出声询问,只见车门一开,菲拉 斯躬身进了来。 我自然是不想让他看见此刻的模样。我侧过头去,问道:" 怎么不走了?" " 我让罗尼把马车赶进树林里来了。" " 什么?" 我吃惊地转过脸来,却再也收不回目光去。 菲拉斯跪在我面前,紧紧地看着我的双眼,慢慢伸出两只手捧起我的脸,低 声说:" 嘴唇……破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逐渐放大的脸,他挺直的鼻梁,微微闭上的眼睛,他如蝶翼 般卷翘颤抖的睫毛……一个温热潮湿的东西触到我唇上的伤口,是他的舌头,我 不由得后瑟缩一下。但是他的双手固定着我的脸,拒绝我的后退和逃避。然后, 他轻轻地舔着我的伤口,慢慢扩大范围,在我嘴唇上流连,将我的下唇含在他的 口中温柔地吮吸……些微的疼痛,带着酥麻的感觉,我脑海中一片空白…… " 闭上眼睛。" 他的声音急迫而低哑。 我回过神来,径直望进一片碧波之中,平静的水面上荡开圈圈涟漪,水下, 是难测的波澜。 我终于肯闭上眼睛,在漆黑中放松自己来感受……菲拉斯的吻好温柔,一点 一点地,落在我的嘴唇之上,好像稍微用力我就会破碎一样。菲拉斯的嘴唇好柔 软,那是一种我无法找到语言来形容的奇妙触感:他的舌头试探着来到我齿边, 我微微张开嘴,放任它进入我的口中与我的口舌纠缠…… 嘴边,慢慢浸入一丝咸咸的味道,啊,什么时候眼泪一颗颗落了下来? " 不要哭。" 菲拉斯低声在我耳边呢喃,吻上我的脸颊,我的眼睛,似乎要 把我的眼泪吻干。 可是,我为什么要哭个不停呢?我默默地,不出声地流着眼泪,像是要把一 切委屈和苦闷都冲刷干净。 菲拉斯不再说话,只是温柔地吻着我的脸。我的心中有一个奇怪的念头—— 终于,我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哭泣了吗? 我惊奇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眼泪,像关不住的水龙头。我不记得我哭了多 久,只知道他不停地吻掉我的泪珠,时间好像过了一辈子或者一百年。 我记得自己终于哭累了,在车中沉沉睡去,心中竟然是得到永恒般坦然。 醒来,我躺在菲拉斯怀中,马车一点也没有动过,而他似乎也就这样一直抱 着我,看着我。我睁开眼睛,和他默默对望,他脸上终于浮起一层淡淡的红色, 别过头去,不再看我。 " 菲拉斯……" 我叫着他的名字,伸出一只手去抚摩他的面颊,光滑紧致的 肌肤,手感非常舒服。他耳边长长短短的碎发,缠绕在我的手指上。 " 菲拉斯,看着我啊。" 我再次出声呼唤着,轻轻拉扯着他的头发,终于迫 使他低头看着我。 一副完美的面孔,这是不是世界上最美的容颜?我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眼睛, 感觉到他的睫毛刷过我的皮肤,轻柔而酥痒。多么美丽的眼睛,有着那样的形状 和颜色,清晰地映照着我的面容。我继续用手指描摹过他挺直的鼻梁,停在线条 柔和的嘴唇上……我轻轻按着他的唇,他贴着我的手,静静地亲吻,柔软而温暖, 让我想起不久以前……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 菲拉斯……" 我柔柔地笑。 " 嗯?" 他继续亲我的手指。 " 我在想……" 我故意顿了顿,离开他的嘴唇,用手指画过他的下巴," 你 到底吻过多少姑娘?" " 我没有。" 菲拉斯眨了眨眼。 " 别骗我,那样的……吻,我可不相信我是你的第一个对象。" " 嗯," 我的美少年沉吟了半晌,终于说," 我从来没吻过别人,但我不能 说别人没有吻过我。" 天,我哽住了,这是什么答案?难道他的意思是说以前全部是别人主动来吻 他的,所以不算数吗?哈哈,实在太好笑了。 可是,听到这些我不是应该生气的吗?为什么我反而哈哈大笑得形象全无, 惹得菲拉斯紧绷着一张俊脸。 我笑着,拒绝再去想和阿玛克尼亚公爵相关的一切事情,明天的太阳照常升 起,我依然会是我,是任何问题也难不倒的赵楠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