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第五章舞会惊情(7) 所以,我又有什么资格质疑他的幸福?又为什么非要用残酷的话语来彰显自 己的泾渭分明?随他去吧,他要爱我就让他爱吧,爱我只是他的事,我要如何回 应和对待那是我的事,也许只有时间,才能给出所有的答案。 我们就这样沉默以对,空气中飘浮着沉郁的花香,浓烈得好像要一并嵌入记 忆的深处。 突然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我抬起头来,看见在不远的栗树下,站着一个男 子。 白色的褶皱堆满了前襟,猩红色的丝绸外套长及膝盖;衣领上佩戴着一朵紫 色的蓟花,腰际悬垂着一柄华美的宝剑;一头亚麻色的鬈发编成辫子,用一根丝 带束在脑后;一边耳朵上单独吊着一只长穗宝石耳环,在灯火的映照下散射出晶 莹的光芒……明显不是萨克维撒宫廷的装扮。 他大大大咧咧地站在那里,手随意地握在宝剑之上,一副像是在看好戏的样 子,目光大胆而无礼。 我没有动,只是瞬间在脸上换上了贵族式的傲慢,带着不容侵犯的神情,冷 冰冰地看着他,传递着我对他无礼的愤怒和蔑视。 感受到我的目光,他竟然轻轻地笑了,稍微欠了欠身表示歉意,随即消失在 栗树之后。 好个无耻的偷窥狂,让你长针眼,得红眼病……我在心底咒骂着,一边也在 想着如何从卡斯特王子的怀抱中脱身出来,保持这一个姿势僵硬不动很长时间, 膝盖都麻掉了。 " 嗯,那个……王子……" 我清了清嗓子,尽量温柔地说," 您能送我回去 吗?我想我有点不舒服了。" 这句话果然有效,卡斯特王子慢慢松开了双手,长长地叹息一声:" 梦醒了 吗?如此短暂……您非要这样狠心地破坏我的幸福不可吗?" " 我……" " 嘘——" 卡斯特王子将手指放在我的唇边,阻止我说下去:" 您的愿望就 是我行动的方向,除了叫我不再爱您,我愿意为您做一切您喜欢的事。" 一切我喜欢的事吗?我默然。 卡斯特王子再度执起我的手,放在唇边深深一吻,抬头凝视着我:" 我以我 的生命向您起誓,只要这颗心还在跳动,我就不会停止爱您,也不会停止追求您 的爱,我要向您奉献全部的热情和忠诚,直到死亡不得不使我离开……" 我的心有一刻紧缩起来,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他的手,他则带着狂喜的神情 看着我,反复亲吻我的手背。 我们刚一回到舞会上,卡斯特王子就被召唤到太子身边陪伴,我则开始迫不 及待地盼着舞会早点结束。 大厅门口传来一阵骚乱,似乎众人在给一个刚进来的人让地方,我用目光扫 视着门口,想要找到这异变的来源。 这时国王高声命令安妮罗琳公主同新来的人共舞,我循着人群闪开的方向望 去,只见一个穿着猩红色外套的颀长身影,跨过人群,来到舞池。 是他?!我脑海中浮起一个念头,是那个偷窥狂?! 在仿如白昼的烛光下,我终于看清楚他的面容:一张非常年轻的脸,十七八 岁的年纪,狭长深陷的眼睛,挺直端正的鼻梁,微微含笑的嘴角带着不容置疑的 尊贵和骄傲……整张面孔有一种说不出的迫人魅力,显示出一种非凡的吸引力。 眼见这个陌生的外国男子拥着安妮罗琳公主翩翩起舞,我心中的好奇简直到 了无可复加的地步。我听见周围的人们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说得出他的身份 和来历。而女眷们则已经开始评价他的身段和面容,恭维他优美的姿态和华丽的 舞步。 安妮罗琳同样惊讶莫名,却很好地把自己的想法隐藏得滴水不漏,脸上浮着 亲切而疏离的笑容,带着公主的骄矜,在众人的注目下,脚步一点也没有慌乱。 一曲终了,国王不容他们和别人交谈,就招呼了过去,我当然丢弃掉" 好奇 心害死猫" 的定律,迅速移动到御驾近旁,小心地找了一个位置站好,倾听他们 的谈话。 " 想必您已经知道这位和您跳舞的女子就是我的女儿——安妮罗琳公主了吧? " 国王微笑着问道。 " 是的,尊敬的陛下," 年轻的外国男子答道," 我不得不向您承认,公主 殿下比我想象中还要美丽得多。" 听了这话,国王发出一阵他特有的爽朗笑声,把目光投向安妮罗琳公主:" 你一定猜不出你的这位舞伴是谁吧?" 安妮罗琳公主点了点头,承认自己猜不出来这位贵人到底是谁,恳求国王把 他的姓名告诉她。 国王略一点头:" 塞莱斯伯爵,就由您来为公主介绍吧。" 塞莱斯?好熟悉的名字,不是那位最近回宫议定与奥格瑞兹谈判条约的伯爵 吗?这时国王身旁闪过一个人来,行了个礼,开口说道:" 尊敬的公主殿下,请 容许我为您介绍,这位是艾尔文王,尊姓为特拉威尔夫·冯·摩南比什,奥格瑞 兹国王的长孙。" 塞莱斯伯爵留着一小撮精心修剪和护理过的胡子,声音和礼仪 都无懈可击。 我想安妮罗琳心中一定是意识到了什么,因此她在瞬间苍白了面容,却仍然 镇定地支撑着,默默地向着对方行了个礼。 少年还了个礼,站直身体微笑着说:" 好全面的介绍,塞莱斯伯爵,不过, 鉴于我敬爱的祖父还没有正式把艾尔文地区授予我,所以,公主殿下,我更愿意 您称呼我为公爵。" 安妮罗琳轻声地表示同意。 国王满意地挥了挥手:" 好了,我们真不应该打断欢乐的舞会,亲王,请您 吩咐继续跳舞。" 弥撒尔亲王领命而去,安妮罗琳公主施了个礼,也退了出去。 " 至于您,公爵,我会为您找一个配得上您风采的舞伴,请您不妨稍等片刻。 " 国王似乎存心显示慷慨大方的风度,而摩南比什公爵也点了点头,表示服从。 我记挂着安妮罗琳公主,正准备暗自离去,却被国王下一句话钉在原地动弹 不得。 " 去叫蓝基娅公主过来。" 国王转头低声吩咐夏特拉,声音的大小刚巧让身 在近旁的我听见。我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异常为难起来。 你说走吧,一会儿找不到人,国王下不了台可不是好玩的;不走现身吧,我 就要暴露在一众贵妇人面前,还有詹姆斯伯爵一干人等,不是全穿帮了吗? " 公爵,想必您已经见过我的妹妹玛特儿公主了吧?" " 是的,尊敬的陛下,我还从来没见过像公主这样高雅美丽的人。" 公爵往 舞池里扫了一眼," 您的花园里开满了美丽的花朵,实在令人目眩神迷。" " 既然您这样说,我就更加有理由向您推荐一位美丽的舞伴了。不知您可曾 听说过蓝基娅公主的芳名,她是已故法玛公爵的独生女儿,也是我的侄女。她的 母亲和王后是亲姐妹,同样出生于高贵的菲力克斯家族。" 我晕死,这个国王在想些什么?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推销商品啊?我一头黑线, 就差没吐血了。 " 关于蓝基娅公主的美名,我的确有所耳闻。" 摩南比什公爵浮现出一丝奇 异的笑容,我脑海中突然响起诺尔丹子爵说过的话" 她的风流韵事也像她的美名 一样到处流传" ,看他那个带着不置可否和些许嘲弄的笑容,我心中立马就肯定 了这位公爵对我的想法,骄傲和自尊令我马上抬起头来,我冷冷一笑,把乱七八 糟的顾忌抛到一边,现在服从国王的旨意不是更重要的吗?我只需要做损害最小 的事情就好。 我走到国王面前,按照贵族男子的礼仪优雅地一鞠躬,朗声说道:" 尊敬的 国王陛下,蓝基娅在此听从您的吩咐。" 一时间,空气似乎凝固了,周围所有的视线都向我投射过来,集中在我流光 溢彩的面具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