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第二章:难以自拔的,不只有牙齿(26) 她几乎无意识地在他怀里缩了缩,放纵自己贪恋着这短暂而久违的温暖,就 好像某些逝去的岁月重又历历。那来不及压下的抽泣再一次转为细细小小的呜咽, 让她整个人像经雨的百合,不停轻颤。 " 先去医院吧。" 几乎每回意外遇见她,都可以用这句话作开场白。 安之缩在后座,挨过冻的脸红扑扑的,眼睛黑亮得就好像能透过人身体,望 进人心里一样。她抽噎了下,声音瓮瓮的:" 不用,回家就好。" 然后报了个地 址,别开脸去。 这不是" 贵夫人" 的地址,虞玮韬从后视镜瞥她一眼。她怔怔地望着窗外, 即使隔着这样的距离,还是能清晰地看到她长而翘的睫毛。她五官本就精致,侧 面的轮廓几乎无可挑剔,那几小缕发丝不听话地粘在她泪迹未干的脸上,她不觉, 他却觉得手痒,直想将它们捋到她耳后去。 车子缓缓行驶在大雪之间,车窗外唯有朦朦胧胧的片白如流水般划过。只是 隔着小小的一扇窗,窗里窗外已是两个世界。 原来身处温暖之地,再看窗外的冰冷,依然会有风景如画的感觉。佛家所谓 的" 临来时是苦,回想是乐" ,是不是因为回想时我们已不在其中,而躲到了其 后? 那么清扬,有一天她想起他时,心中的悲痛会不会化成淡淡的喜悦与深深的 感动,然后会心一笑,就像只是回忆一位故友,缅怀一段纯真的感情? 其实她早已经释怀。生活并不会优待弱者,怨天尤人也换不回时光倒流。清 扬给了她一生的爱,将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能遇到这样的男子,是她一生 的幸运才是。可是为什么她始终无法完全释怀,为什么那些阴影还会萦绕在她心 头?她可以在关心她的人面前表现得坚强从容,不让自己成为任何人的包袱;她 可以在陌生人面前表现得开朗乐观,就像从不曾有过什么不平经历,但她却没办 法在某些时候不流泪。 就像刚才,就像午夜梦回。 下车时,安之恢复了最初的疏离:" 我可以自己上去,谢谢你。" 他就是不喜欢她这种好像谁都与她无关的模样,这种标准的没心没肺的模样 让他一下子想起她" 待审" 的身份,心里就本能地横生出一股闷气来,让素来注 重修养的他忍不住就想讽刺:" 用爬的?" 她猫着腰,摇头,声音像三月里的柳絮:" 走上去。" 才说完就咝了口气。下个车都痛成这样,看来上六楼真得用爬才行。可是即 便用爬的,她也不愿与他有再多的纠缠。 没挪几步,乍觉身后一暖。安之一声惊呼,人已被打横抱起。 " 放我下来!" " 几幢几号?" " 我自己能上去。" 话音刚落,安之身子一沉,又是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