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 粗喘着气,韩秀一只手反撑在台盆上,另一只手抚摩着被他吻得很痛的嘴唇, 抬眸怒瞪着蹙着双眉的他,气愤地骂道:“你流氓!” 小七的目光里,闪过浅浅地一丝错愕,只是瞬间,幽黑的眼眸里,又恢复了往 日里的平静,“对不起,弄痛了你。” 被非礼是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可是他却这样暧昧地说弄痛了她,就差下一句 “下次不会了”,这让韩秀又羞又愤。 她咬着嘴,憋红着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走开啦!” 这一次,他没有挡着路,下意识地错开身子,让出了一条道。 她不甘心地狠踩了他的脚背一脚,然后带着一颗猛烈跳动的心,逃似的跑回了 自己的房间。 小七望着那抹迅速消失在视线内的纤影,久久未将视线收回。 许久,他淡淡地勾起唇角,脑中想到一句诗词,再适合不过韩秀。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嘴唇上,口腔内,都留着淡淡的甜蜜香气,这样的味道是韩秀的。他喜欢她的 味道,淡淡的,有种温暖,让人安定,又自在的感觉。和她在一起,他自然而然地 收起了那时刻需要防备而张开的刺。 他并不是存心想占她便宜,只是当为她擦去脸上的水渍,看到她的脸泛着淡淡 的绯色,指腹下的触感又是那样的柔软细腻,耳边总是有个声音告诉他,吻她。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做,只是情不自禁…… 回到房间,韩秀愤愤地甩上门,倒在床上,猛捶着床面。过了好一会儿,全身 的火气总算是小了一半。 她翻了个身,瞪着两眼看着白白的天花板,整个人都傻了。 她伸手缓缓地按在左胸房上,那颗不安分的心,还在不停地跳动着,不一会儿, 她又伸手摸着发烫的脸颊,发烫的耳根,最后,手指停留在唇瓣上,轻轻摩挲。 这里,似乎还留着他的余温…… 她用手轻轻摸了又摸,刺痛的感觉提醒着她,刚才那个吻是真的,不是幻觉, 脑子里慢慢浮现起小七清俊的面容,那幽深若星的眼眸,那浅淡好看的微笑,那轻 柔细腻的动作,那笨拙不堪的热吻…… 这个笨蛋!把脑子撞坏了,连吻人的技术也越活越回去了。 啊——她压抑地在心中尖叫,她到底在乱想什么?难道还期待绵长温柔的热吻 吗?她一定是太久没有和异性这样触碰,所以才会这样反应激烈。 可是他为什么要伸手帮她擦脸上的水?那是因为他把那臭臭的药膏抹在她的脸 上。可是他为什么要把那臭臭的药膏抹在她的脸上?那是因为她说那药膏太臭。可 是他为什么又好好的吻她?那是因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习惯性流氓。 可是为什么她会莫名其妙的怦然心跳?这样的感觉,很久,很久没有过,惶恐、 不安、清涩、却还有些甜…… 为什么越来越像是四年前,她喜欢上他的感觉…… 啊——她为什么要想这些算七八糟的事? 喜欢?!她怎么会想到这样可怕的字眼。不久之前,这个世界上,她最想砍的 人,就是他。如果不是看在杜老师的面子上,别说踏进她家门,就是连跟他同呼吸 一个地方的空气,她都觉得肮脏不堪。现在,不论是他每天烧饭给她吃也好,每天 辛勤地工作也好,也只是仅仅令她对他改观而已,所以“喜欢”这种可怕的字眼, 永远都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 不过是一个啃来啃去,像小狗一样咬东西的吻一样而已。这个吻,什么意义都 没有,不过是他色性难改。 一定是浴室的温度太热,空间太小,她窒息了,她神志不清醒了。 他是房客,他是员工,他是房客,他是员工…… 这一夜,她不断地自我催眠,但却无法改变不同寻常的心跳,彻夜的无眠,还 有思及小七时那心尖的颤抖…… 翌日,韩秀开始刻意躲着小七,每天很早就起了床,梳洗之后,一个人开着车 子早早去了公司,连她最爱吃他烧的皮蛋瘦肉粥都忍痛舍弃了。下班的时候,也不 像以前一样,会和他一起去超市买菜,而是自我安慰的以各种样的理由,要么提早 下班,要么不在公司。她不载他一起上下班,她告诉自己,她没有义务当他的免费 司机。吃晚饭的时候,她也会尽量快快的吃,一吃完就躲回自己的房内。 总之,能不见他,最好不见他,就算见到,时间也越短越好。 这样的情形,不到三天,小七便发现了。 她在躲他。 知道这样的事实,小七的脸上没有现出过多的表情,依然与平日里一样,该怎 样还是怎样,煮着她爱吃的饭菜。 每天在吃晚饭的时候,他会习惯性的拿着菜谱问她,明天想吃什么。她埋着头, 拿着菜谱随意地翻了翻,随手点了几道菜。 第二天下班回到家中,饭桌上一定是昨晚她点的那几道菜。 她渐渐的有些心慌意乱。 小七这些不经意间流露的温柔体贴,她能感受的到,但是她根本不敢去想,也 不敢去触碰。即使她的心,像初恋时候那样疯狂热烈地跳动着,但是四年前,她被 他伤得体无完肤,好不容易才恢复,她再也经不起又一次的支离破碎。 她害怕跟他单独待在一起,甚至为了避免两人单独在一起的尴尬,她要么约杉 杉回家吃饭,要么一个人跑到外面吃完堂食才回去。 而杉杉自打吃过小七烧得一顿菜之后,赞不绝口,隔三岔五的就会来她家蹭饭。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渐渐的,小七做的菜,不再是那样令人向往,常常是很 失败,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 就连大大咧咧的杉杉都开始发觉异样,开始抱怨,“是不是你给唐大厨发得工 资太少,所以唐大厨以挑战我们的味觉极限来抗议?” 韩秀忍不住替小七辩护,“有吃就不错了,你干什么这样挑剔?” 杉杉说:“哎?挑剔的可不是我,是你。都同居快两个月了,你怎么还是跟小 七这样冷冷淡淡啊?” 韩秀激动地反驳,“什么同居?!说这么难听!哪里冷了?衣服都给他买了几 套了,工资一分不少,家里的东西随便他用。” 杉杉摇了摇食指,“不是这样哦。我发现你最近很不对劲,以前也没有见你这 么热情地招待我来吃饭,现在恨不得我住在你家一样。而且,我发现,你都不敢看 小七一眼的,每当看到他,总是眼神闪烁不定,刻意回避,而小七看你的眼神就好 像那独守空闺的怨妇一般。你跟小齐,是不是发生什么不可告诉人的秘密?” 韩秀腾地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瞎说什么呀?我跟他,现在是房东与 房客的关系,难不成要我天天像老妈对儿子一样对他嘘寒问暖吗?” 杉杉指着她的鼻子,“啧啧啧,瞧你这做贼心虚的样子。以我看,你根本就是 喜欢小七,只不过四年前的教训,让你不敢轻易再将心交出,所以只好躲着他,躲 到他离开为止。” 杉杉的话语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声声指控,直闯入心底,就像一把上了油的钥 匙,“咔嚓”一下,打开了韩秀沉封多年的心。 韩秀动了动喉咙,对于杉杉的说辞拒不承认,她反驳,“亏你说四年前的教训。 不是我不敢轻易将心交出,是我根本不可能有心交出。一个女人已经在一个男人的 身上浪费过一次青春,吃过一次亏,你觉得她还可能再傻一次,再栽一次,再吃一 次亏?” 再一次将心丢掉,她要怎么找的回来?现在的小七根本不记得以前的一切,若 是某一天,他突然想起来,像以前一样笑着对她说,韩秀,你果真是爱我的,你这 辈子就应该是为我而生,你这辈子都逃不开了。 如果事情演变到这种田地,她一定会崩溃的想要杀人。所有的事情都可想而知, 除非她的脑袋被雷了劈了,否则,这辈子她都不会再爱上他。 “你就是死鸭子嘴硬。小七他现在跟以前根本就是两样,况且,你说你四年前 抓奸在床,那也有可能是人家设得仙人跳,小说和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裴圣母,我拜托你不要这么晚了还来雷人,好不好?仙人跳,亏你想得出来。 既然他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去追他?” “朋友夫,不可戏。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肯定去到追他。” “那你现在就去啊?我根本不在乎。” 杉杉气愤地看着韩秀,“好啊,如你所愿,我现在就去追,到时候我追上了, 你别后悔,睁大眼睛看着好了。口是心非的东西!” 杉杉气愤地拉开房门,刚好看到小七拿着换洗好的衣服,准备去阳台。 杉杉觉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索性快步走上去,拉住小七的胳膊说:“你忙 了一天了,晚上又回来烧饭给我们吃。我来帮你晒衣服。” 小七微蹙眉心,不明所以地看着杉杉,然后又转向韩秀。 韩秀见着,对着他冷哼一声,“怦”地一下,把门关上。 杉杉这时才对小七说:“这个女人就是傲娇(傲娇,常翻译为外冷内热、蛮横 娇羞、恶娇、娇蛮,指平常说话带刺态度强硬高傲,但在一定的条件下害臊地黏腻 在身边的人物,主要是常用于恋爱型态的词汇。),明明喜欢你,非要摆出一副满 不在乎的样子。你放心,我会帮你迎得美人归。” 小七抿抿嘴唇,沉默不语。 “别丧气啊,有我帮你呢。”杉杉在小七的肩头重重地拍了一下,然后对着韩 秀的卧室门扯着嗓音,高声说,“小七啊,我来帮你晒衣服,你别客气,前两天你 介绍我的那支股很好哦,已经连续三天涨停了。走走走,我们再到你房间去研究下 股票。” 小七紧抿着嘴唇,隐约知道杉杉的用意,不反对,也不赞成,默默地从杉杉手 中接过换洗的衣服,拿去阳台晒好。 杉杉见小七极度不配合,无力地直翻白眼。 小七一晒完衣服,她就拉着他直向书房冲,然后关上书房门,对他说:“你倒 底喜不喜欢韩秀?” 小七蹙紧着眉头,别开目光,一直沉默。 杉杉抚额,这个男人现在真是难搞,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要命! “算了算了。你们两的事,我也懒得管了,管好了,我是人,管坏了,我不是 人。一切都随缘吧,随缘吧。” 小七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不说出来。隔了一会儿,他呼了一口气, 转移话题,“你不是要研究股票的吗?” “对哦,对哦。”杉杉连连点头,小七打开股市,杉杉将头凑了过去,开始看 分析报告,看着看着,她忍不住将目光看向身侧的小七。 她虽然对四年前的小七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现在的小七,她是极力支持韩秀 跟他在一起的。他为人老实,脾气好,会做菜,家务事全包,人长超帅,最最最佩 服的是炒股的眼光,那可真是一流,才几天的功夫,她就赚了近万块。你说女人这 一生能遇上这么个男人还求什么?如果不是她坚信“朋友夫,不可欺”,她一定会 倒追他的。不过,就算她追了也不一定有结果,因为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她身上。 唉,韩秀那个傻丫头。 韩秀竖长了耳朵,都没有听见屋外有声音。 她简直不敢相信杉杉为了小七,会这样对她。 果真是有异性没人性。 去追吧去追吧,关她屁事。 她捂着有些闷闷的胸口,这里为什么就像是得了心绞痛一样的隐隐抽痛,都快 喘不上气。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