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 游玩回来,小七就像之前说的那样,没有再去公司上班,每天早出晚归,回来 的时候,总是一副十分疲惫的样子。 无论韩秀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总是三言两语便轻易地将话题转移,这让她心 中更憋得慌,想要生气,可是每当看到他那张疲备不堪的脸,她的心就会忍不住地 抽痛起来。 这一天,他又出去了,直到夜幕降临,他都没有回来。他的时间概念很强,虽 然这几天他没有去上班,但是通常下班之前他一定会到家,因为,他要烧饭给她吃。 今天,她回来的时候,家中一片冷清。现在,他还没有回来。 拿起电话拨打他的手机,耳边却是不停地传来冰冷的机器声:“您拨打的电话 已关机。” 关机了……她只好呆呆地挂上电话。 她在屋内不停地来回走动,急得就像是热窝上的蚂蚁。 墙上的指针指向午夜12点,报时鸟“布谷布谷”一进一出地叫着,她的心突然 凉了一大截。他真的是去做化妆品研究吗?为什么她的心会这样不安地跳动,脑海 里不断地浮现出在垃圾堆里将他捡回来的画面,血肉模糊…… 她拼命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自我安慰:他不会有事的,不管他曾经发生过什 么事,他都不会有事的。 这时,门锁声响动。 她急忙奔向门口。 小七刚打开门,意外地看见韩秀睁着一双忧虑的大眼,站立在门口等着他。 所有的疲惫不堪,在一瞬间消失了,只要回到这里,只要看到韩秀,就像是温 暖的阳光照在心底,暖暖的,软软的。 “还没睡?一个人害怕睡不着?”他进门放下钥匙,走近她的身前。 许多许多想要说的话全数卡在了喉咙里,一瞬间,什么也说不出来。韩秀摇了 摇头,拼命地咬着唇,唯有睁着眼睛傻傻地看着他。 他伸出手臂,紧紧地拥住她,嘴唇贴着她的发丝,轻吻着。 明天,他就可以见到张教授了,与亲人的重逢,却又意味着,也许他留在这里 的日子不多了,他要离开她了,也许以后都没有再见的机会,如果他死了……他竟 然是这样的不舍。 双臂下意识地收紧,他将她抱地更紧。 “喂,你怎么了?”见到他,她担忧了一晚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原位。 在她抬首的瞬间,他用力吻住了她的嘴唇。 她攀在他胸前的手不由自主紧是捉住了他的衬衫。 炙烈而绵长的吻让她脑袋一片混沌,无法思考,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这个吻奔去 了,他几乎要夺走她胸腔内所有的空气,心跟着他的吻渐渐沉沦…… 许久,他终于放开了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她伏在他的胸前喘息着。 这一次的吻与之前的都不同,第一次是懵懂,是情难自禁,第二次是霸道,是 侵占,第三次,第四次……甜蜜得让人幸福。但这一次,她竟然尝到了一丝绝望且 要分离的滋味。 她不敢往下想,抬眸看他,“你究竟怎么了?” “没事。”他依然是紧紧地抱着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汲取她身上的馨香。 “能不能别说这两个字?你今天很反正常。不对,你这段时间很反常,行踪都 神神秘秘的,你真的只是去搞产品研发吗?”她担忧地看着他。 “真的没有事。”他淡淡地说。 只凭他那副永远没有表情的表情,也许,她会相信他的话。但是,如果不是因 为刚才的吻,她根本不能确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吻泄露了他的情绪,她感 觉得到,他面无波澜的表情根本就是在骗人,可是他却什么也不讲。 “好。既然你不想说,那算了。以后不许再抱我亲我。走开啦!”她赌气,推 开他,转身就要离开。 他蹙紧眉心,拉住她的手不放。 “放手啦。哼!”她甩开他的手臂,回到自己的卧室,很用力地关上门,佯装 很生气。 他看着她走进卧室,内心犹如万蚁在啃噬。挣扎了一番,他快步走向她的卧室, 轻敲了敲门。 “走开啦!我不想再看到你!” 若是以前,他会陌陌地走开,现在他知道,这是女人的口是心非,越是不想见, 越是想见。就像是动物界里雌雄动物因为信息素相互吸引一样,在人类,这叫爱情。 他站在门外,低哑着嗓音,说:“对不起,我骗了你,这几天我并没有去做什 么产品研究,而是一直在找我的……我的干爹。如果能确定下,就这两天,我想带 你去见见他。” 带着女友去见自己的父母,这是每个男人都会做的事。他其实也是个人,他有 着人类的感情。他想,张教授见到她,一定会开心的。 她拉开门,“你想起以前的事了?”四年前没有听说他有干爹,也许是他去了 美国后认得亲吧。 他僵硬地点了下头,“脑子里……偶尔会有些影子。” 她咬着嘴唇,说:“我不是耍性子闹脾气,我只是很担心你,怕你出事。” 他轻抬了抬嘴角,淡淡地笑道:“我知道。” 她一阵失神,他又笑了,只是他的眉宇之间总是缠绕着那么一丝淡淡的忧郁挥 不去。究竟有什么事一直困扰着他呢?四年之后的他,真的变了很多很多,真的好 像两个人…… “嗯,快去洗澡,早点休息。” “嗯。” 翌日,韩秀起了个大早,结果发现床侧空空的,小七比她起得更早,甚至连早 饭都烧好了。 她见着他脸上那副倦容,不禁想,他昨晚是不是一夜没睡。 突然,一阵陌生的铃声响了起来,小七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接起,“我马上 下来,谢谢你。”挂了电话,他对韩秀说:“Alice 在楼下等我们。” “哎?她怎么在楼下?” “先下去再说。” 韩秀来不及再多问,便被小七拉着出门了。 Alice 戴着墨镜,依在车前,远远地看着两人手牵手地走向她,忍不住调侃: “呵呵,还说不是女朋友,两个人这么亲昵,还住在一起?” 韩秀的脸没由得一红。 “你好,我叫艾雨,你可以叫我Alice 。”Alice 伸出手。 “你好,我叫韩秀。”眼前这个女人,今天是一袭香槟金的洋装,无论是说话, 还是姿态,看上去都是那么的优雅。 “人如其名。我问了小七很久,他都不肯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藏得可真深。 这是我的名片,欢迎你使用我们B&G 产品,我可以给你全球最优惠价。”Alice 将 自己的名片递给韩秀。 “啊,你们公司的产品,我有在用啊。那个深洁清洁面乳真的很赞。哎呀,不 好意思,我的名片忘记带了。我是做保洁工作的,有时间我们找机会好好的聊一聊。” 韩秀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能认识B&G 的高管,这也许又是一个商机。 “这个小七有说过。你年纪轻轻的就开了保洁公司,很了不起。现在这个行业 很吃香,请阿姨,都要看阿姨的时间安排呢。” 也许这就是通常所说的职业病,两个人一见面都有种要将自己公司的产品与服 务介绍给对方的强烈欲望。 小七见两人有种相见恨晚,恨不能就地坐下开聊的趋势,他不得不轻咳一声打 断二人,“Alice !” Alice 回过神,拍了一下额头,“哎呀,不好意思,我差点忘了正事。我找我 朋友查过了,的确是有一名叫做张同恩的病患,于前晚从拘留所转去了市脑科医院。 虽然他是你干爹,但我朋友说了这个人好像是犯了什么事,但又是什么重要证人, 医院方面看管也是很严格,有武警看守。本来你根本没有可能见到他,但是刚巧我 朋友是他的主治医生。这是我朋友的名片,你去了可以找他。我已经跟我朋友说了, 请他一定帮这个忙。虽然不能保证你一定能见到他,但是还是有希望的。” 韩秀一脸惊诧地看着他,昨晚,他说要带她去看他的干爹,却没有想到他的干 爹是这样一个人物。两个月前他满身是血,难道和他的干爹会有什么联系吗? 小七淡淡地说:“谢谢你。这件事完了之后,我尽全力去完成新产品研发。”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好了,我先走了。”Alice 优雅地笑着,冲着两人挥了 挥手,便钻进了车内。 车尾消失在视线范围内,韩秀有些难以启口:“你干爹他……” “记得前几天的新闻吗?那个重大贩卖人口案件。”他声音低沉,像是极力从 喉咙里挤出一般。 韩秀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没有参与贩卖人口,他只是一个生殖生物学的疯子而已。” 一个为了疯狂试验研究的人,除了试验,眼里什么都不再有的人难道不是疯子 是什么?等到醒悟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成了一个双手 早已占满了血腥的刽子手,妻女也早已离开了他。 韩秀撇了撇嘴,安慰他:“要去市脑科医院吗?就算不能见到你干爹,去看看, 找医生了解一下情况,也是好的啊。” “嗯。”小七点了点头,无论如何,他也要见张教授一面。 两人驱车赶到了市脑科医院,小七并没有要去找Alice 朋友的意思。 韩秀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也许找到了Alice 的朋友,不但见不到他的干爹, 还会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她说:“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话,我们自己去打听你干爹在哪个病房。 你等下,我去问。把Alice 的名片给我。” 小七将名片递给了韩秀,“不要提到张同恩这个名字。” “嗯。”韩秀拿着名片,走向导医台。 名片上印的名字叫马国华,韩秀向值班护士打听。护士很热心的告诉她,马医 生现在在院部十病区巡房。 她谢过护士,回到小七的身边,“马医生在十病区巡房。也许……” 她想说,你的干爹有可能住在十病区,却被小七点住了嘴唇,“走。” 两人乘着电梯到了十病区,出了电梯,就感觉这里的气氛不大对劲。 经过一个病房,韩秀看到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将一位病人团团围住,那 名病人不停地嘶喊着,尖叫的声音似乎都扭曲了,过了一会,才听不到这恐怖的叫 声。 突然,一个穿着病号服上了年纪的老人拿着大布偶,从一旁跳到两人的面前, 举着那个大布偶对韩秀说:“姐姐陪我玩。” 韩秀被吓得紧紧抓住小七的胳膊,不敢说话,也不敢乱动。 小七则淡定的看着这位老人,说:“原来你叫438 啊,我叫074 。你的朋友真 有个性,叫什么名字?” 这位胸前衣服上印着438 号的病人,举高了布偶,说:“他不是我朋友,他是 我儿子,叫豆豆,长得帅不帅?是我们小区里最帅的小伙子。” 韩秀看着这位老人,看他的样子差不多五六十岁,长得胖胖圆圆的,面容慈祥, 应该享受晚年的时候,却是一个精神病患者,真的很可怜。 “你儿子长得真帅。”小七蹲下身,真的陪起这位老人玩了起来。 韩秀虽然不了解他究竟想做什么,但看着他这样天真无邪的与这位老人在一起 玩布偶,让她看见了他最纯真的一面,触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于是,从最初 的有些害怕,她也蹲下来陪两个人,偶尔也会搭几句话。 约莫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小七突然开始比划,“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头发半白, 戴着个黑框眼镜,这里有颗黑痣。笑起来的时候,嘴巴是这种样子。”他指着唇右 上方,然后咧开嘴,将张教授最明显的特征表现出来。 那位老人看着他模样,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一脸害怕的样子,抱着他的布偶缩 在一旁,说:“我害怕,他们都拿着枪,不许我们靠近。我家豆豆也害怕,一看见 他们就会哭的。” 小七听了这位老人的话,极力地掩饰着内心的激动,脸上看似很平静,问: “那他在这层楼吗?” 老人指了指楼道西面,附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他在那边,有个绿色的门,门 口站在两只大妖怪,妖怪手里都握着个枪。” “谢谢你。你和豆豆都是好人,改天我再来陪你和豆豆玩。”小七冲着韩秀点 了下头。 韩秀真是佩服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为了打听他干爹的下落,居然陪一位病人玩 了一个多小时,原以为他是真心陪这位老人玩,谁知道一早就做好了计划。 “你这样做有点不厚道耶。” “我是真心陪他玩的。打听只是顺便。”小七微笑着牵着韩秀的手,向西面走 去。 到了西面,远远地就看到最里面的一间病房门口站着一名武警。 韩秀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好快,除了曾有过一幢幢公寓楼塞宣传单,她从来没 有偷偷摸摸做过这样的事。 她不敢东张西望,小七感受到她的紧张,低声说:“不会发生什么事的。如果 见不到干爹,我们就回去。” “嗯。” 小七紧握着她的手,向那间病房走去。 果然,到了病房门口,那名武警拦住了他们两人。 小七盯着墙上的病床号看了许久,脸上故作惊讶,“我是来看074 床病人的。 怎么没有074 号病床?刚才护士说074 在这边的。不对啊,是十病区呀。” “对不起,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什么074 床病人,请你们尽快离开。”武警同 志面无表情地说。 “不好意思,可能是我找错了。”小七的眼睛盯着离着自己只有半米远,紧闭 的病房门,眼中闪过掩不住的失落,转过身就要离开。 韩秀看在眼里,灵机一动,突然扑向武警同志,尖叫一声:“啊,老公,有蟑 螂——” 武警同志被韩秀的身体逼得连退了几步,表情微僵,用力地推着韩秀说:“这 位小姐,你抱错人了,我不是你老公。” 韩秀突然身体一震,身体被武警同志猛地推开老远,而原本那把手持在胸前的 枪很严肃地对着她。 “不要开枪。”她害怕地抱着头向后退去,退回小七的身边,她颤着声音对武 警同志不停地说:“不好意思,我一看到蟑螂就会条件反射。不好意思,实在不好 意思。真的有蟑螂……” 她不停地鞠着躬,弄得那位武警同志好不尴尬,终于放下了枪,“没关系,这 地方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请尽快离开。” 在韩秀成功地引开武警的注意力,小七透过一旁的窗户成功地看到了病房内的 张教授,是他没错。张教授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激动地眼神里似有千言万语。 小七收回目光也向武警同志深深鞠了一躬,“很抱歉,我太太唐突了。” 韩秀听到他吵哑的声音,面色顿时一红。 另一位武警走过来,“什么事?” 之前的武警说:“没事,找错病房了。” 小七牵住韩秀的手,再次向两位武警深鞠躬,转身离开。 走了没几步远,病房内突然传出一阵高亢的歌曲,韩秀听不懂唱得是什么,那 声音唱到最后几近于歇斯底里,最终演变成一翻吵闹。不一会儿,医生护士全部赶 到了那间病房。 直到进了电梯,韩秀才问:“你看到你干爹了吗?刚才唱歌的是他吗?他唱得 什么歌,听不懂?” 小七点了点头,“是他。那是印第安的一种土著语。歌词的大意是在说:坐在 青青的草地上,看着眼前盛开的月季花,我在等着我一心期盼的人——”他突然顿 住,然后又说,“走,我们去楼下的草坪坐会儿。” 刚才的歌声,是张教授在向他传递讯息。 到了楼下,他四处找着月季花,果然看到一个花圃内种满了月季花。于是他找 了个地方,拉着韩秀,坐了下来。 “你怎么连印弟安的土著语也懂?”韩秀歪着头看他。 “干爹教我的,他会很多很多的东西。”他留意着住院部大楼的出口。 等了许久,也不见动静。小七不停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过了约莫一个小时, 终于见到一个护士推着轮椅出来,轮椅上坐着的人正是张教授。他的左腿上打着厚 重的石膏,原本半白的头发,现在成了满头银丝,额头上还有着一道很明显的伤痕, 那是他叫他逃离试验室的时候,被古先生打伤的。 张教授的轮椅前后各有一名武警跟着。他坐在轮椅上依旧不停地唱着歌,这会 又换了一种语言,旁人都不知道他在唱什么,都当他是疯子。他的口中不停地啦啦 啦地叫着,之后又吵着什么,只见那位护士推着他向小七他们坐的花圃走来。 那位被韩秀抱住的武警同志,看见韩秀,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脸别开。 张教授见着那些月季花不停地拍手,唱着儿歌,口中嚷着说要摘一朵给护士戴 着,护士小姐直摇着头,对这位不安分的病人很无语。 突然,张教授用那条没有受伤的腿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整个人向地面摔倒,而 方向刚好是小七与韩秀所坐的位置。 小七一惊,直觉反应接住张教授。下一秒张教授迅速抓住他的手掌,以手指在 他的手掌轻轻敲击,嘴里却在不停地喊着:“儿子,我的儿子!” 护士和武警见着立即上前架住张教授。 张教授撒泼,使足全身力气推开他们,死命拉住小七的手不放,毫不松懈,手 指不停地敲击小的掌心,嘴巴却喊着:“这个是我儿子,这个是我儿子!你们放开 我,我要跟我儿子回家!我不要住在这里,这里有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喂,你不要拉着我老公,快放手啊!”韩秀冲上去,表面是要将张教授拉开, 实际上是用身体将小护士隔在了三人之外,让张教授与小七更长时间的接触。 但没有坚持了许久,张教授终究还是被拉开了。 小七脸色难看地看着他被拖回轮椅上。 韩秀假装很愤怒,冲着那名护士吼了起来,“你们怎么回事?这里是脑科医院, 看护病人的时候要小心。我们坐在这里都能遇上这种事,你说我老公万一要是被那 个病人伤着,你说这个责任怪谁?!” “很抱歉。”护士十分尴尬,连忙道了歉。 “下次注意点。”韩秀拉着小七,“有没有被伤着?” 小七摇了摇头。 韩秀再一次对那护士说:“下次注意点啦。” 小护士点了点头便急急地推着张教授离开。 之前献身的武警同志面色凝重,向二人行了礼。 韩秀看着武警同志,撇撇嘴,羞愧地拉着小七离开了。 一路上小七沉默。 韩秀安慰他,“别难过了,你干爹虽然被关在里面,但是他还是认得你的。等 这件事风头过了,再想法子去看他吧。” 小七偏过头看她,“嗯。” 张教授并没有疯,不管这里怎样,待在这里,至少比在外面安全。张教授刚才 以摩尔斯密码的方式告诉他:疗养院,银杏树下,账本,数据。 张教授的眼神,还有最后手指的力量,是在告诉他疗养院内的银杏树下埋着账 本和数据,而这个账本和数据对他很重要。 这两样东西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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