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一种痛苦,不爱是一种折磨 小七走了。 那个叫小九的女孩跟着他一起消失了。 韩秀的世界一下子变得像是结了冰一样,没有温度。 日复一日,浑浑噩噩,她似乎又回到了曾经颓废的时期,强迫症似乎比四年前 还要严重,就连杉杉约她出去逛街,她都悻悻然的。 失恋中的女人,烧钱与燃烧愤恨成正比。女人一旦受了刺激,花钱买东西那就 不是买东西,而是买心情。 从头到脚,需要的、不需要的,她全买齐了。如果疯狂购物、发泄心情可以让 她走出来,她宁愿天天疯狂。可是疯狂过后,那种购物的快感并不能填满她空洞洞 的心房,心底那个缺口仍然存在。麻木的感官让她都不知道什么叫累。如果身体累 了可以休息,可是脑子永远不会累,永远都在运作,时时刻刻都在重复着以前的一 点一滴。 心碎了,她可以忍着痛一点儿一点儿地拼回来,但是心丢了,她要怎么找回来? 她回到家中,空荡冷清的屋内再不会飘出饭菜的香味,再也见不到他流着汗在 阳台上健身的身影。她窝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电视机屏幕显示的是他未看完的韩 剧。书房里多了很多书籍,每一页纸上都有他做的记号。浴室里,他的牙刷、毛巾、 剃须刀……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眼前透亮的镜子,淡淡地浮现出他的影子…… 即使他消失了,但两个多月的时间,他留在这里的每一丝气息都已经溶入到她 的世界里。 照例给老爸老妈打电话问候,韩妈妈的耳边就跟装个电子探测器一样,絮絮叨 叨地追问:“前段时间听你说话声音又响又亮,这几天听你讲话蔫了吧唧,你是不 是又失恋了?” “……没有。”连打电话都能听出来她失恋了,见到她的人还用说吗?公司内 部,每个人都为小七的离去感到惋惜,不敢在她的面前提起他,甚至连“0 ”“7 ” “4 ”这三个数字都不敢提起。是人都知道,BOSS失恋了。 韩妈妈继续唠叨道:“前两天你杜姨打电话来,说小齐回国了,过些阵子,她 也要回来,在国外太寂寞了。我说丫头,你最近不对劲儿,是不是碰见小齐了?你 该不会是因为见到他,又哪里觉得不舒服了吧?思念都过去了,你还想那么多做什 么?人家都交了个西班牙女朋友了,你是不是也该找个对象,早点儿给我把婚结了。” 连搬到乡下住的老妈都知道他交了个西班牙的女朋友,而她就是后知后觉。 “知道了。你以为我不想结?我要能找得到呢!如果能找得到,我马上就去结 婚。现在的男人都是骗子,新的骗、旧的也骗。女人就是傻子,被骗一次不够,还 要被骗两次。”她倒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着。 “行,我帮你找,这周末就给我去相亲,到时候你别给我挑三拣四的。跟你说 一次话,我元气大伤,害得我《还珠格格》大结局少看了一半。挂了。”韩妈妈挂 了电话。 老妈元气大伤,她何尝不是?她需要发泄。 她又不由自主地开始强迫性地打扫卫生,将家中的每一个角落都仔细地擦干净。 她发了疯似的将他所有留下的东西统统都扔掉。当双眼迷离地倒在身后的沙发上时, 她却有一种灵魂飘移出身体的感觉,眼泪又是忍不住掉落,慢慢地模糊了视线。 他曾经问她,若是有一天他离开了,她会不会想他。 这句话就像一道魔咒一样束缚着她。想念?什么叫想念?她只知道,所有不安、 焦躁一拨一拨地侵袭着她。想着这两个半月来,无论是看到与他相关或是想到和他 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就会不自觉地痛,就连呼吸这个简单的动作也变得痛苦不堪。 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买菜,一起做饭,一起吃饭,现在只剩下她一 个人上班、下班,去超市买东西,经常买回来一堆东西,她只能呆呆地望着它们, 而没有任何办法。她只会做蛋炒饭,拿起锅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狼吞虎咽地吃完 蛋炒饭的情形。现在只有一个人吃饭,真的是索然无味。 有一次煮稀饭,结果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满锅的米汤全洒了出来, 弄得满台面都是。在食物上面,她除了叫外卖,就跟废物似的。她沮丧,手忙脚乱, 不知所措,正要拔电饭锅的插头时,厨房内顶灯突然灭了,客厅里的灯也灭了,黑 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吞没。 究竟是停电,还是保险丝跳了,她茫然。以前这些琐碎的事,都是小七在做。 她讨厌黑暗,害怕黑暗,不仅仅是因为曾经被吓过,而是她讨厌这种被遗弃在 世界的角落里的感觉。每天晚上,睡觉是她最痛苦的时候。夜很静,静得可怕。一 个人蜷缩在床上,不自觉地会想起他,摸着空落落的身侧,只有经历过后,才知道 一个人的温度远比不上两个人的温度。 无论她走到哪里,都会有他的影子。 是的,她无时无刻不想着他,即便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伤害了她,她还 是会忍不住会想他,想他想到心痛。 终于没地方可以打扫了,她全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走了一般。 她按着抽痛的太阳穴,不断地对自己说:别再想了,别再想了,再想下去,一 定会疯的。 可是看似平静,她的内心却何尝不是另一种疯狂。 她缩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双眼无焦距地不停地转换着面前的电视频道。直到 一声声警笛声响起,才将她神游已久的思绪拉回。 节目内警车与救火车的鸣笛声交织响起,画面里一会儿播放一幢大楼前人头攒 动,一会儿又转向大楼的上面浓烟滚滚。镜头再一次转换,主持人拿着话筒气喘吁 吁,“……我现在位于XX路XX小区内。据报,今天下午十五点三十分左右,位于这 幢巨门住宅楼的十二层A 座的住户家中发生煤气爆炸,确定死亡人数为一人,女性 ;重伤人数两人,一名男性一名女性。目前尚不能确定死者和伤者的身份……发生 爆炸的时间里该户邻居都不在家,可谓幸运地躲过一劫……警方目前已经介入调查。 我台城市频道记者为您报道。” 韩秀吃惊地盯着电视机画面,拿着遥控器的手颤抖着,承受不住这小小的遥控 器的重量,叭的一下遥控器掉在了地上。 十二层A 座……十二层A 座……十二层A 座…… 这个地方,她去过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是只需一眼,她便知道这是小七后来带 着小九离开搬去住的地方。 她的心里抑制不住又是一阵痛楚狂涌上来。她再也顾不得什么,拿起手机,颤 抖着手,拨打小七的手机。让她绝望的是,无论她拨打多少次,手机听筒里始终传 来冰冷的机器音,“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您拨打 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整颗心猛然地揪了起来,她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入包中,慌慌张张地打算去出 事的地方看看。 蓦地,黑暗中响起了门铃声。她先是一怔,然后惊慌失措地急奔着去开门,跑 得太急,拖鞋掉了一只。她顾不上回头,赤着一只脚,身体一摇一晃地冲向门口, 拉开门,当看到杉杉立在门外,声音依旧难掩万分的失落,“是你啊……” “不是我,你还以为是谁啊?你搞什么啊?连灯都不开。”杉杉翻了一个白眼。 “别说了,小七和小九他们出事了。”她拖着杉杉就走。 “什么事?”杉杉不明情况。 “他们搬出去的地方发生了煤气爆炸,刚才新闻里报道了。”她的声音里带着 哭腔。 “什么?!”杉杉惊愕。 “我……我怕他出事。” “你别急啊!” “走。”她拉着杉杉进了电梯,拼命地按着一楼按钮。 当韩秀与杉杉赶到事故发生地时,到处是人,119 的救火人员正在进行扑火救 援行动。 韩秀想要进去,却被警察拦住。 “我可能认识死者,她可能是我男朋友的妹妹。我想知道我男朋友现在怎么样 了?他有没有事?”韩秀拉住警察着急地叫道。 警察安慰她,让她稍安勿躁,现在还不能上去,比较危险,并告知刚才确认两 名伤者的身份是康馨高等私立医院的医生和护士,火灾现场并没有发现她所描述的 男性,并请她去一边协助调查,做询问笔录。 虽然警察这样说,但韩秀却并不放心,她望着冒着黑烟的窗口,苍白的脸上写 满了担忧。受伤的一男一女,已经被转往了附近的医院。她做完询问笔录,拉着杉 杉又赶到附近的医院,当看到那位伤者,亲眼确定了他不是小七时,她身体内紧绷 着的一根弦才松了下来,但又随即绷紧。她拉着杉杉重新赶回出事的地方,生怕警 察漏了什么人。 多次确认之后,韩秀差不多快要虚脱了。 杉杉安慰她说:“上次他伤成那样都没有事,这次也应该没事的。说不定他在 别的地方,逃过了这一劫呢!” “杉杉……我发现我始终放不下他,我不想看见他有事,我好害怕他有事…… 呜呜呜……杉杉,你说是不是我刚才跟我妈说谎,所以老天爷惩罚我了?杉杉,你 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不想他有事啊……呜……”她抱住杉杉哭了起来。 她拼命地点着头,眼泪依旧犹如开了阀的水龙头一样,流个不停。 那个早晨她将他赶走之后,痛不欲生。若不是有杉杉在,她恨不能在手腕上划 上一刀,让身体内的血随着眼泪、怨恨全部流尽。可是当在电视上看到小九住的地 方出了事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不能有事。就算再恨他、再怨他,但她知道他有 可能出事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在剧烈地颤抖着--前所未有的恐惧与害怕。 感情的事不是说放就能放的,虽然憎恨他的背叛,但心依然还是悬在他的身上, 她已经爱他爱到无可救药。她放不下他,她怕他出事。 人群外,隔着不远处,小七看着十二楼冒着滚滚的浓烟,不禁捏紧了双拳,青 筋暴突出来。 煤气不会莫名其妙地爆炸,他知道是谁做的,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一定不 会。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