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房子!房子!(27) 这天晚上,跟往常一样,秦文夫先上了床,躺在床上看书。白芬敦促东东在 睡觉之前喝完牛奶,然后自己去洗澡。洗完澡后上床来,秦文夫从她裸露的脖子 上竟然发现一排浅浅的牙印。他问白芬是怎么弄的。白芬问哪来的牙印,她怎么 没看见。秦文夫拿来一面镜子,照给她看。白芬看到后也吃了一惊,神色有点慌, 但很快镇定下来:“可能是白天同事的儿子咬的吧。同事将她两岁多的儿子带到 办公室去玩,小家伙牙齿刚长齐,见什么都咬,估计我抱他的时候咬的,我都没 发现。这小兔崽子!”秦文夫听她如此一说,也就没言语什么,正准备关灯睡觉, 白芬竟主动要求过性生活,这种反常之举令他受宠若惊。他使出浑身解数骑马上 阵,但没动两分钟就泄了,让他好不恼怒羞愧,他气吁自语:“两个月没做,紧 张了紧张了……”见他这样,白芬心里掠过几丝愧疚,便安慰丈夫起来,让他陪 自己说说话。她说今天从建材市场回来,碰到了一个人,她让秦文夫猜是谁。 “是谁?我猜不到。” “是张红梅。”白芬说。 “是她?她现在在干吗呢?” “擦皮鞋!”白芬说,“我见她左手提着一个小木盒,右手拿着一张折叠椅, 在街上晃,专盯着别人的脚上看。” 秦文夫说:“她怎么擦起皮鞋起来了呢?你上次不是说厂里后来又让她去上 班了吗?” “我也纳闷,本来想上去跟她打招呼的,但怕她难堪,她本来就对我有一肚 子气!后来就躲开了。”白芬说,“一直觉得挺对不住她,她分房的名额被我顶 了……” 秦文夫叹了口气:“她也挺可怜。” 白芬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喃喃低语了一句:“谁又不可怜呢?” 随后几日,张红梅成为“擦鞋嫂”的事实一直像一块铁疙瘩硌在白芬的心里。 记得上半年她曾跟刘建明提过让张红梅重新来上班,刘建明当时是答应了的,为 什么她没有来?有一天快下班的时候,她带着疑惑特意去了一趟一车间,刚好碰 到一车间主任,两人寒暄一会儿,白芬问起了张红梅,那主任说:“红梅也真是 犟,过年发生那件事之后,刘总不计前嫌,让她回来上班,我专门跑去通知她, 但她不仅不愿回来,反而将我骂了一顿。真是个疯女人!”白芬说:“前两天我 在街上看到她了,她在擦皮鞋。”那主任叹了口气:“有时候我还是挺佩服她的, 人穷,但气硬!”白芬听了怔怔不说话。 经过3 个月的装修,然后又晾了3 个月,到了这年10月,白芬一家从出租屋 高高兴兴地搬进了新家。装修虽谈不上高档,但也温馨舒适,看到自己一手经办 的房子终于可以入住,白芬忍不住喜极而泣。秦文夫建议将亲朋好友以及两边的 同事都约来看看玩玩,开始白芬欣然同意,但后来又极力反对,她说:“搬进新 家自己住着舒服就行了,何必满世界张扬?”而没有说出的潜台词她自己最清楚 :以“那种方式”得来的房子,实在没必要也没脸面大张旗鼓地大肆渲染。 “但当初分到房的时候,我已经答应杂志社的同事来玩了,现在不邀请他们, 别人会不会以为我们说话不算话?”秦文夫小心翼翼地解释道。白芬本想一句 “你自个答应的关我什么事”给顶回去,但看到丈夫兴奋而又谦卑的模样,于心 不忍,又想到丈夫的同事不比自己厂里的同事,没有因分房而导致的缝隙和隔阂, 就同意了。她说:“你把他们都叫来吧,就这个星期天,咱们星期六去买些菜。” 秦文夫听罢激动得直搓手,那神态好像是听到儿子考了全班第一。 星期天上午,杂志社诸多同事结伴而来,本来一起来的总编陈昶后来临时有 事来不了,但随了一份礼物。众人进得新屋,纷纷啧啧不已,都打趣老秦有福气。 秦文夫脸上熠熠生光,乐呵呵地忙进忙出;白芬很热情,端茶倒水,引众人看这 看那。刘文芳打量着房子问:“这装修怕花了不少钱吧?”秦文夫正要说“3 万”, 被白芬抢了过去说:“也没花多少,五六万吧。”“我的妈啊!”刘文芳夸张地 惊叫起来:“前两年我家装修房子,两万都没花到。”白芬说:“下半辈子就住 这儿了,多花点钱,住得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