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第七章缓步徐行静不哗(2) 以他的智慧,事后不可能不察觉我告诉苏堂竹的只是天一诀的总纲,而以他 的野心,不会不想要全部。这就是我对他的态度,如果想要我的全部,就从我的 尸身上索取。他是不可信赖的,信一点都要命。信了他就是西日明、钱后的下场 ——一个死了,一个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所以我什么都不说,只是紧紧地抱住他,感受他给我的一切。 作为修武者,西日昌愧于武道。他将演武场上掩饰的气劲,用在了我身上。 葬礼上我尚未察觉,只觉得不同往年却说不清哪里不同,但之后月照宫的第一晚 我便清楚,这是一位武者的伤风败德。西日昌以一道若有似无的气劲,触发我体 内经脉,让我某些感官异常敏感,令我一次又一次在他身下痉挛,酥软了身体。 我能强忍住眼泪,却遏止不了喉间的颤音。有一夜,他事毕后在我耳畔低声诱惑 道:“有时候,跪下比站着更加尊贵,流泪比强忍更需要勇气。”可我知道我不 能那样,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会习惯,一旦习惯,就会沦陷。 不知是苏堂竹顶着红肿半边脸的缘故,还是出于西日昌对我身体的了解程度, 西日昌总算手下留情,没有夜夜求欢于我。每隔几日他便会带我前往月照宫的未 央阁,只是饮酒赏月,不痛不痒地说些话,偶尔提及当年宫变之事,场面就更冷 了。我渐渐发现西日昌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丝手足亲情的,只是生于帝王家,血浓 的亲情轻于鸿毛。 每当我颤巍巍跟在他身后走回昌华宫,就会觉着黑夜长过白昼。他会放慢步 伐,等我跟上。他也会转身回眸,满足的笑容在夜色中是那么刺目。 而迈入昌华宫后,他就会走得更慢,直到与我并肩。我们慢慢地踱步,就像 一对年迈的夫妇,行进于归家的旅途。只有这一段很短暂的路程,是宁静安逸的, 一旦步入殿堂,他就牵起我的手,一步步将我带入深幽的寝室。这时候的他是恶 劣的,会掐捏我酸乏的腰肢,在我耳边逗上几句情人间的话语,情形一直持续到 我虚弱无力地被他抱上床榻。同样是武者,即便我伤愈,也远没有他那样旺盛的 精力。从他的言行里,我总能感受到他那仿似永远填不满的欲望。 黑夜是如此漫长,床台的长明烛烛光暗淡,金色的面具搁在灯光下泛出昏黄 的光亮,“细水”和衣裳被挂于屏风。黑夜比缠绵更蛊惑人心,我们相拥而眠, 袒露的只是彼此的身躯,一双优美动人的胴体紧密贴合,一对沾染血腥的双手相 互缠绕。我分不出他的气息或我的气息,它们一样幽雅暧昧,煽情无情。 清晨他离开我之前,会在我额头轻轻落下一吻,然后我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白日我是神秘的西门大人,晚间我是西门的神秘女人。周而复始,直到春末。 西日昌伏于我汗涔涔的后背,轻声而问:“觉着烦闷吗?” 我喘息着道:“还好。” 西日昌道:“我有点闷。” 我心想他终于闷了,还不赶紧从我身上下来。 西日昌却贴得更紧,我们的汗黏在一起,温湿而靡靡。 “宫里都是老面孔,看来看去没一个能跟你比。”他的下巴在我背上点蹭, “三年一度的选秀,当年发皇兄国丧没有办,这回可要好好办一下了。” 我稍觉缓过气来,道:“很好。” 他将我翻过身来,问:“真的很好?” “这样你就不闷了,不是吗?”我反问。 他的手在我胸上一握,“狡猾。”我不禁眯眼望他,他眼中立刻闪起一片璀 璨,手脚又开始不安分。我恍然惊觉,他把面具的眼开得那么细,就是想看我眯 眼。 觉察到我的身体绷紧,他止住了猥亵,平躺到我身旁,等欲火减灭后,他懒 洋洋地道:“我是怕你闷着了,成天无所事事,身子又没大好,不能天天修炼。 所以啊,我给你找了个事儿,今年的秀女就由你调教。” 我应了声。他又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你清楚,上次看你对那些西秦女就做 得不错,不过这回全是我大杲女子,不用那么严苛。” 我又应了声。他迟疑了半晌,最后道:“该打该杀,你自己看着办。” 数日后,我终于结束了早晨听苏堂竹的长篇大论,坐到了储秀宫的殿堂上。 能够踏入储秀宫的秀女都经过了三选,外貌、体肤和才艺的三选。三选过后共计 一百零三女站在了我面前,她们初见我各有惊疑。通常负责秀女入宫最后一关的 都是宦官或是年长的女官,但我身旁的太监尊称我西门大人,介绍为陛下的贴身 侍卫,加之我面具下发出的声音是冷漠的男声,这使她们回答我的声音都很羞涩。 其实我也没问什么,只是叫她们依次报上名姓和年龄。一一答完后,我简洁地做 了分配,“十五岁以下的留下,余者分往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