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密谋 在栗宝山找人谈话,寻求支持,准备放火的同时,县里头的逆反势力也在加紧研究 他们的对策。 贾大亮是这股势力的核心人物。在他的周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圈子。这个圈子是 多少年自然形成的。虽说没有什么明确的纲领,但共同的利益使这个圈内的人办起事来, 心领神会,配合默契,具有相当可观的能量。多年来,太城县里的局势,实际是由他们 左右的。但他们并不满足。他们要求实际和形式的一致。要求消除一切障碍。要求解除 一切后顾之忧。甚至图谋走出太城,走向全区、全省。“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正应 了这么一句话。所以,早在五年以前,当时的县委书记年龄到线退下来的时候,他们就 认为接替的人选应该是贾大亮,最起码也应该让贾大亮当县长。这样,他们的人还可以 提副县长、局长等等。不料,地区竟然无视他们,不听他们的呼声,从外面派了一个书 记来,惹得他们好恼火。他们便想方设法进行抗争,结果就选定了那个女人。就把那个 书记撵走了。可地区依然派,依然不提他们的人。于是,第二个第三个又被撵走了,现 在又派来了第四个。当他们得到第四个要来的信息以后,曾经进行过认真地研究。当初 有两种意见。一种意见认为,应当采取缓和的策略,先积极支持和维护新来的书记,尽 量取得他的信任,适当挤对挤对黄福瑞,让黄和地区早下决心,把黄调到地直去,使贾 大亮接替县长的职位。这样,既能缓和县里的矛盾,也能缓和与地区的矛盾,比较稳妥。 因为已经撵走了三个书记,再那样干,太冒险。虽说没有把柄抓在地区手里,但地区对 他们有看法是明摆着的。尽管地区乔副专员支持他们,但乔副专员不管人,人归地委组 织部杨部长管。要是惹怒了杨部长他们,把他们谁撤了,或把他们的人交流到别的地方 去,那可就不好了,说不定会引出大祸临头的。另一种意见认为,还是过去的办法好, 缓和虽有道理,但并非良策。因为新来的书记一旦站稳了脚,他很可能把他们作为整顿 的对象。想让他推荐贸大亮当县长是不切实际的。既然已经走到了这地方,就只能进, 不能退。不管地区有什么看法,总得有证据方能成立。认为是不应当害怕的。两种意见 争持不下,贾大亮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好决定来了再说,走着瞧。因此,在这几天里, 他们随时都在看动向,听信息,研究需要采取的对策。 这一天下午,贾大亮不到下班的时间就离开机关,回到家里。他想在家里沉沉静静 地想一想究竟该怎么办?在办公室,他无法静下来想。那些讨厌的人,一会一会地去。 不是去汇报请示工作。这个他们明白,知道他这会的心里没有工作。他们是去向他表惋 惜,鸣不平,说安慰话的。几天以前,这些人就曾去过他的办公室和家里。那时都说他 要当书记、县长,提前祝贺的,说早该如此的,说他怎么怎么有水平怎么怎么能干的, 气氛可谓热烈。几天以后,还是这些人,说话的声音低了八度,哭丧代替了笑容,气氛 又低沉,又悲哀,又压抑,使他越听越烦。他真想把他们拒之门外,或者把他们赶出去。 但又不能这样干。他们虽然不是他的铁兄弟,毕竟是向着他的人。办公室不同家里,他 不能不开门。可他们这些人的话,对他实在没有用。他觉得自己必须针对情况尽快拿出 主意。没有办法,他只能离开办公室回家。 到家以后,他把大门二门都锁上,把窗户全关上,然后倒在客厅的沙发里,全速开 动起自己的脑机。 他首先想了对栗宝山的印象。好几年以前他就认识栗宝山,而且有过一些接触。那 时候他觉得栗宝山是个很平常很平常的人,既缺乏做领导的气质和抱负,也缺乏做领导 的深沉和水平。对他倒是很亲热的。现在他再想栗宝山,感到情况大大的不同了。无论 是他看他的那种眼神,还是他跟他握手的那种感受,以及跟他谈话时的一举一动,一言 一行,都使他觉察出他对他不信任。另外,栗宝山好像一下子变得深沉了,说话总是引 而不发,有一种很自信、图抱负的气势。 这当然可以理解,他年轻,能到县委书记这样的位置,必定想大干一场,开创局面, 建立政绩,谋取更高的发展。贾大亮认为,他的这种心态决定了他不会维护现有的局面, 不会听从他们的摆布。而且,正好相反,他一旦站稳了脚根,就一定要向他们开刀。这 是他讨好地委,建立政绩的必由之路。一个不信任,一个必由之路,这两个加在一起, 使贾大亮完全否定了缓和求生存缓和谋发展的意见。“必须针锋相对地跟他干!不能存 任何幻想!”贾大亮想到这里,一跃从沙发上跳起来,脱口而出地说道。 接着,他反复分析研究粟宝山到县四天来的情况和动向,琢磨他到底应该怎么干? 从栗宝山来时带着秘书,晚上和秘书同住一起的情况看,说明栗对那个问题极端重视, 决心很大。这恐怕不光是栗的意思,一定还有地委的意思在里头。杨部长那天讲的话不 仅含蓄地讲到那个问题,而且影射了他们。栗宝山找人个别谈话的情况,他都了解到了。 从谈话的内容和询问的重点来看,也是把那个问题作为注意的焦点。这两天栗宝山到县 直各单位去,一不要县里的人引见,二不要单位领导跟随,意向还是问大家对那个问题 有什么意见。综合这些情况来分析,贾大亮意识到栗宝山要从这个问题开刀了。 “他将如何开刀?他会采取什么具体动作?”贾大亮站在地上问自己。他一时还分 析不出栗宝山的具体举动。 门铃骤然发出响声。 正在沉思的贾大亮被惊了一跳。“见鬼!讨厌!”他随口骂着,不予理睬。 按动门铃的是劳动人事局局长秦会林。他一边按动门铃,一边朝四下里看着,一副 鬼鬼祟祟的样子。按了几下之后,他离开门,走到远一点的地方,观察等候着。过一会, 见没有动静,他心下说:“应当来前给他拨个电话。他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自然不会 开门。”于是,他又返回机关,往他家里拨电话。结果,电话也不接。莫非不在家里? 不,一定在的。他相信送他信息的人,绝对不会有错的。他知道大亮县长一定是躲在家 里想对策,不愿无关的人去打扰,所以不开门,不接电话。可他有重要的信息对大亮县 长讲,不能耽误了时间,遂决定找大亮县长的老婆冯玉花回家开门。 冯玉花在县财政局上班。是个矮个儿,很壮实,形似邮筒般的女人。贾大亮几次想 跟她离婚,都因为她掌握着贾大亮的一些事情,使贾大亮不敢轻举妄动。有一回,贾把 注有农药的几个苹果带回家里,想让她吃了毒死,可她的命大,吃下去时间不长,正有 人上门送礼,见她昏迷不醒,马上送到医院,由于抢救及时,未能致死。此后,冯玉花 把贾大亮的一些事告知娘家人,说是今后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就叫娘家人替她报仇。 贾大亮就就再也不敢对她怎么了。而且对她时常有所提防。 这会儿,冯玉花正坐在办公室里喝水。她的心里也很乱捣。虽说她对贾大亮的忘恩 负义很痛恨,但毕竟还是一家人,要是贾大亮弄不好,她的前景也就完了。回想她冯玉 花能有今天这样好的工作,这样好的生活,全靠了贾大亮。如果没有贾大亮,她现在肯 定还在村里头种地,受穷。也算是她有福气,当初,贾大亮在村里放羊,家里很穷,那 一天她到山上打草,跟他相遇在一起。说了一会话,他就抱住她。 她没有反对,后来便把身子给了他。一年以后,乡里向村里要个勤杂工,村里就叫 他去厂。不久,又到县里当公务员。到县半年后,他们结的婚。从一个放羊娃,当到今 天的副县长,实在不容易。她很佩服贾大亮有那样大的办法。虽然他的一些办法不光明 正大,她也能理解。她想,如果他没有那样一些办法,就到不了今天这一步。唯一使他 不能容忍的,是他忘思负义、喜新厌旧,想把她除了。不过,他已经认错了。而且,事 情到了这一步,她不能不维护他,不能不为他操心担忧。 冯玉花正心神不安地想着,桌子上的电话响了。“喂,你找谁?”她拿起电话来问。 “就找你,我是路明。”她听了正要称呼“路局长”,对方马上抢先说:“不要称呼我! 你听着,你赶快回一趟家,把门给开了。”“好,好。”她答应着放下电话。 秦会林要找冯玉花开门却不直接给冯玉花打电话,而给路明打电话,让路明告诉她, 他是怕直接给她打,她呼出她的名字,让跟前的人听到了不好。而路明还是通过打电话 告诉她,只是及时堵住了她的嘴。可是想不到,冯玉花放下电话后就风风火火地跑出来。 路明从窗户里看见,气得什么似的。他想跑出去纠正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她很快就跑出 了机关的大门。 这个又胖又矮的女人,本来就走到街上容易引起人的注意,今天她风风火火地一溜 小跑,更加招引了满街人的眼睛。除了乡下来赶集的农民,县城里的人都认识这位吃得 贼胖的贵妇人。大家不知道这位贵妇人今天有甚火烧心的事,竟是这般着急地赶路。于 是,全好奇地看着。秦会林此时在离她家不远的胡同口上站着,看到这般情景,直在心 里叫苦。为了避免人们对他的注意,他不得不赶快钻到小巷里去。 冯玉花来到家门前,一边喘气擦汗,一边掏出钥匙来开门。门镇都是暗锁式的,她 进了门,随之一带,又将那门锁上了。 贾大亮见夫人满头大汗地奔进来,以为是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事情,急问:“怎么了? 出了什么事?” 冯玉花傻头一愣:“没,没有呀。我还以为是家里头出了什么事。” 贾大亮松了一口气:“那你风风火火地跑回来干什么?” “是,是路局长打电话叫我回来开门的。”冯玉花说。 “是路明叫你回来开门的?” “嗯。” 贾大亮忽然想到那会的门铃声和电话声,一下子明白了。他好像有先见之明,马上 问:“你是不是进来以后又把门给锁上了?” “嗯”“你真是废物一个!快去把门开了,上你的班去。”贾大亮很生气地训他的 女人说。 冯玉花受了累,又挨了训,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她虽然还没有想透这究竟是怎么一 回事,但她毕竟是个脑筋正常的人。她知道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凡这些事, 贾大亮从来不让她知道,她也不愿意知道。她越来越感到,钱越多,越富,心里越不舒 坦。回想他们刚结婚那阵子,住的是土坯房,。炕上就一个被子,穷得过年的时候才能 吃上一顿肉,可她的心劲从春到冬是那样大,没有一天不哼着歌儿。冯玉花一想到这, 眼泪便刷刷地流淌了下来。她走到大门跟前,下意地控制住自己,擦干了眼泪,随后把 门开开。 这一回,她知道怎么做了。她把那暗锁的舌头拧回去,把那个疙瘩拨下来,卡住那 舌头,不让它再出来。然后轻轻地迈出门坎,又轻轻把门合拢关上。临离开,她注意朝 四下里看看,没有看出任何迹象来。这一回,她也像有所悟似的,没有从原路经大街口 机关,而是绕着小胡同走的。 秦会林在冯玉花出来之前,已经又去推过一次门了。他见门又锁上了,十分恼火, 但又不便在门口停留,只好暂走过去,再等一等。冯玉花出来的时候,他躲在那里注意 看到了,门关得很轻,肯定这口没有锁。所以,在冯玉花走远以后,他瞅准无人走动的 机会,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了门跟前。就在他伸手要推门的当儿,那门已经开了。原来 贾大亮早在门后等着。 “有情况?”走到屋里,不等坐下,贾大亮就着急地问。 “可不有情况,真是急死人了!我跑来敲门敲不开,回去打电话你也不接……” “不要说这些了!快说有什么情况。”贾大亮打断秦会林说。 秦会林只好憋住怨气,书归正传说:“是这样,下午栗宝山和张言堂到民政局去了。 他们到民政局以后,除了不让局领导跟着,自个到科室随便找人谈话以外,特别三番五 次地问局里的干部有什么意见。” “他们说了些什么?”贾大亮迫不及待地问。 “他们倒是什么也没有说。”秦会林回答。 “那……?”贾大亮听了,不明白他说的情况是什么。 秦会林说:“重要的情况在下面。栗宝山见民政局的干部不说任何意见,就启发他 们,给他们撑腰壮胆说,不要怕这怕那,不要怕人报复穿小鞋,有什么意见、看法只管 提,只管讲出来,他这个当书记的一定给做主。还说,坏人臭不了,好人香不成,祸根 不除,城里难宁,全县什么也弄不好。” “还说什么?”贾大亮一字一句地听完后,又问。 “主要是这些,别的……没有给我说。”秦会林摇摇脑袋。 贾大亮一边在嘴里重复着栗宝山所说的那几句话,一边在心里盘算分析。他想出结 果以后,问秦会林说:“你认为栗宝山说这些话意味着什么吗?” 秦会林早有分析,这时见贾大亮问他,立刻说:“我认为从栗宝山说的这些话来分 析,他可能要向她动手。” “不是可能,是一定。”贾大亮十分肯定地说,“这个情况太重要了。如果没有这 个情况,我们还在猜他这两天活动的目的,现在完全清楚了,他这两天在县直单位活动 的目的就在于寻求支持,好对她下手。” “可他并没有寻求到支持。所以我认为只是一种可能,不能完全肯定。”秦会林紧 跟着他说。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他除了这样干,又能怎样干呢?在这之前,我一直想 他可能怎样对我们动手?想来想去想不出来,因为我们没有什么把柄能够落在他的手里, 既然这样,他拿她开刀就是完全可以肯定了。再从他下来的时候带秘书,跟秘书住在一 起等等情况来分析,说明他在这方面的决心特别大,从她身上开刀,是完全符合他的思 维的。”贾大亮据理分析说。 “嗯,还是大亮县长分析得对。”秦会林佩服地说。 这里需要作一点交待,在太城县,人们都称呼贾大亮为大亮县长,没有人敢叫他贾 县长,因为他的县长是真的,是名副其实的,不能是假的。开始,是他们圈里的人这样 称呼的,而且去掉了那个副字,称他大亮县长。后来,别的人也就这样叫了。时间一长, 就没有人再敢叫他贾县长了。当然,更没有人再敢叫他贾副县长。 听惯了阿谀奉承的贾大亮,这时候自鸣得意地说:“我敢肯定已经号准了他的脉 搏。”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秦会林问。 “是啊,我们该怎么办?下面就需要研究这个问题了。”贾大亮沉思着说。 电话吱呀一声响了。 贾大亮拿起电话不吭声,等着听对方的声音。“我是九龙。”金九龙自报家门后, 贾大亮才说:“知道了,你说吧。”金九龙说:“他们从民政局回来了。秦会林……” 贾大亮突然觉得电话上说这些不妥,他打断金九龙说:“不要说了,你早一点过来,见 面再说吧。”金九龙答应说:“好,我一能脱身就过去。” 过了会儿,电话又响了。这回是招待所所长万富民打来的。他告诉贾大亮说,刚刚 得到信息,地区农业局副局长王春明天上午要来。贾大亮听完后只哼了声,就把电话挂 上了。 说话就到了下班的时间,贾大亮等着金九龙和路明一起研究火烧眉毛的对策,但等 了很长时间他们总也不来,使他十分火气: “怎么搞的?再给他们打电话。”他向秦会林下命令说。 秦会林还没有拨通电话,金九龙推门进来了。 “再拨路明。”贾大亮继续向秦会林下命令。秦会林拨通路明家的电话以后,听路 明女人赵玉贤在电话里说:“不知路明他上什么地方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们正 在找呢。” “搞他妈的什么鬼,到什么地方去,也不打个招呼。”贾大亮很生气地说。随后又 对他老婆冯玉花说:“你到大门后面去等路明,他来了以后,就把门锁死。”他老婆只 好听命。 实际上,他是把老婆支出去,不让他听见他们商量什么。 这时候,路明和老婆赵玉贤正在家里犯着大难。在路明去不去贾大亮家的问题上, 两口子发生了尖锐的意见分歧。 路明认为必须去,赵玉贤则认为绝对不能去。她把路明拦在家里,不让他出去,贾 大亮那边几次来电话,她都抢先接,说路明还没有回家里来,之所以这样,需要交待一 下原因。 路明和赵玉贤都是太城县普通人家的子女,一九八八年两个人一起从地区财经学校 毕业后,回到太城,安排在县财政局工作。开始两个人很本份,每天只知埋头工作,人 们对他们的看法都很好。后来,先是赵玉贤不太满足了。她看见人家的丈夫升官发财, 坐小汽车,住大套房子,夫荣妻贵的,觉得自己的丈夫人又聪明又能干,为什么不努力 努力,也求个一官半职呢?她把这想法对路明说了。路明说,你当靠聪明能干就能当上 官了。要说聪明能干,全县不要说,光咱们局里聪明能干的大学生就有十几个,挨也挨 不上我。现在当官需要有靠山,我们两个人的父母,兄弟姐妹,亲戚朋友,不是地老大, 就是小工人,小职员,没有一个有权有势的,怎敢奢望当官呢?赵玉贤说,没有靠山可 以找靠山嘛,事在人为,应当树立雄心壮志。她同时提出来,应该跟贾大亮套近乎。因 为贾大亮掌实权,又讲哥儿们义气,凡是跟他近的,都得到了提拔和实惠。路明说,他 没有那个本事,他也做不出来。赵玉贤说,她可以先跟贾大亮的老婆冯玉花接近,等把 冯玉花维下了,再慢慢接近贾大亮。她说干就干,果然不长时间就跟冯玉花混熟了。于 是,一有机会就到贾家去。有一回,正好贾大亮在家,她便被贾大亮认识了。在这以前, 虽说都住在一个县城里,虽说贾大亮惯于时时处处在女人里寻找猎物,但赵玉贤一直没 有引起他的注意。这天,当赵玉贤来到他家,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不由眼里放电,心 里燃起一团不大不小的淫火。因为一来,赵玉贤尽管不是惹人注目的美人,但确也有几 分姿色。她是一个小巧玲珑的女子,无论脸庞,眉眼,嘴巴,还是身腰,足手,都给人 以精致的美感。这种美感只有在近处才能发现。二来,贾大亮对女人的原则,从来都是 好的多吃几口,差的吃一口也开心。既然是赵玉贤自己送上门来,他哪有不起淫念的道 理。他当即从沙发上站起来,向赵玉贤伸出一只手去。赵玉贤受宠若惊地赶忙走上去跟 他握手,她的手却被他紧紧地握住不肯放开。直到她红了脸,用劲地往回拍,冯玉花在 一旁使劲地咳嗽时,他才想起似地歉意一笑,放开了她的手。为了不引起老婆的怀疑, 他推说机关有事,没有限赵玉贤说什么,就走了。第二天上午快下班的时候,他打电话 给赵玉贤,要她送一份报表过去。她预感到什么,可还是去了。想不到,她一进他的办 公室,他就将门插死,将她抱进里屋,扔到床上,命令说:“快给我脱了!”她吓得想 喊不敢喊,想哭不敢哭,只是一边退缩一边说:“不,不……”他发怒了,睁大眼珠子 说道:“快脱!听了我的话,我不会亏待你。如若不听我的话,我叫你不得好活!”她 听了,吓得浑身哆嗦。因为她知道,他是太城县权力最大的人物。这时候,他一边脱自 己的衣服,一边又说道:“我看上你,是你的福分。那些人想攀我还攀不上呢。”他这 话在她身上起了一点作用。她想,或许真是这样。既然他看上了她,她也想依靠他,为 什么要惹怒他遭败兴呢?索性就答应他一次,只要自己的男人不知道,别人不知道,也 无妨。这样,她不得不战战兢兢地脱衣服。直到脱到只剩下乳罩了,他还不干,一定要 她脱得一丝不挂。她只好也脱下去。她害羞,用手遮着眼,他也不答应。一定要她拿下 手,睁开眼,而且要笑嘻嘻地看着他。 她在这个凶神恶煞的面前没有办法,只能强装笑容照办。这个凶神恶煞看到猎物完 全被他驯服,赵玉贤小巧玲珑的一切向他现露无余时,才饿狼般地扑上去,竭尽侮辱蹂 躏之能事。此后,他三天两头找她去。不久,路明当了股长。不长时间又当了副局长, 局长。使路明成了太城县里最年轻的科局领导干部。随着路明的职务升迁,大套房子住 上了,小汽车坐上了,各种实惠接踵而来,赵玉贤也成了人们恭维的显要人物。只是直 到现在,路明也不知道他付出的是什么代价。大概路明和赵玉贤都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 人,也是胆子比较小的人,在他们得到了这些以后,便想见好就收。尤其见贾大亮不断 让路明干违法违纪的事,生怕陷得太深,招来大祸,就好言劝说贾大亮。贾不但不听, 而且从此对他们提起了警觉。再加上玩赵玉贤玩腻了,又去玩别的女人,对赵玉贤越来 越冷淡,使赵玉贤认识到贾大亮是个不讲情义、不能依靠的坏东西。所以,栗宝山来了 以后,她极力主张跟贸大亮分手。不要再跟着他干坏事。但是路明说,这样好倒是好, 就是不现实,行不通。如果贸大亮胜利了,还在太城掌大权,他肯定要收拾他们,不仅 得到的要失去,很可能比过去当小兵的时候还要惨。如果贾大亮失败了,彻底完蛋了, 他们的命运同样也会很糟,因为清理他的问题肯定要牵连到他们。路明说,走到了这一 步,只好跟他了,只好希望他能够弄好。赵玉贤说,希望他弄好是一回事,他能弄好弄 不好又是一回事。根据情况分析,他很玄。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能不留一手,以防万一。 只要我们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不是陷得很深,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有主动,还可以 瞅准机会揭发他,将功补过,兴许还能争取个好的结果。路明说,你说的我不是没有想 过,但总得讲究个策略,不能一下子让贾大亮他们识破了呀。赵玉贤说,谁让你不讲策 略?谁让你给他们识破?你应该限从前一样,不叫他感到你什么。甚至个别当着他一个 人面的时候,还可以比从前更亲密,我是说表面上。路明说,那人家叫我去,你不让我 去,不是一下子露了馅儿吗?赵玉贤说,为什么不去就一定露了馅儿呢?我不叫你去, 有不叫你去的道理。我分析,他今天晚上一定是好几个人在一起研究对策,出坏点子。 你要去了,几头对面,如果有一天翻出来,那就是一个黑会,几个人作证,你想赖也赖 不了。不去参加,可以过后找贾大亮一个人说明原因,他叫你干什么,你尽管应下来, 能干的可以干,不能干的给他拖着,或者编些瞎话应付他。这样既不冒风险,又可以不 得罪他,引起他的怀疑,有什么不好呢?路明听他的老婆说到这里,才佩服了老婆的高 明,打消了去贾家的念头。 在路明两口子商量的过程中,贾大亮与金九龙和秦会林也把他们的对策研究决定了。 一开始,秦会林主张针锋相对。他说,一旦栗宝山在常委会上提出发配美人的事,如果 别的人发言反对,他们可以积极附和;如果别的人不发言反对,贾大亮和金九龙就必须 及时发言,陈述这样做不妥的理由。秦会林把他认为能站住脚的一大堆理由列举出来, 这些理由足以驳倒栗宝山,足以把别的常委发动起来,让栗宝山在他主持的第一次常委 会上难堪,使他要放的第一把火在常委会议室里熄灭;叫他知道太城县不是他耍威风的 地方。如果他不服输,还要一意孤行那样干,他们可以不负责,不配合,使绊子,叫他 落实不了,更让他丢人现眼,没法收拾。贾大亮听了以后,心里很赞同。可是一看金九 龙,见金九龙直摇头。问他为什么不同意?他说,秦会林的办法,实际是替栗宝山着想。 不明白吧?反对栗宝山的意见,为什么倒是替栗宝山着想呢?你们想,如果栗宝山听了 我们的意见,不是把这事压下了,把那美人护下来了吗?这当然本是我们的原意。可你 们没有想一想,情况变化了,已经演了三场的戏,再演肯定不灵了,栗宝山带秘书、住 一起等等的情况表明,这戏不能再演了。但是,那个美人还有用,过去是用她的漂亮, 今后应该用她的厉害。什么意思?你们听着。只要栗宝山在常委会上提出发配美人,我 们应当举双手赞成,应当叫他顺利地通过。这样,既可以把问题捅到美人的身上,又可 以把问题捅到社会上去。你们想,美人知道了,她能接受?她能干吗?她一定会火冒三 丈,一定要找栗宝山算帐,问他什么理由?如果说她有问题,她一定要向他要证据。还 要问他为什么不发配处理那三个书记。她男人更不是省油的灯,会立马跑到县委大院里 来找他论理。这两个人到大院里一闹,全县甚至全地区很快就会传遍了。又会把过去的 事翻出来合在一起议论。这样,他栗宝山还能办公吗?县里的工作还有法做吗?我们还 可以纵容美人和她丈夫去地区去省里告,这就更热闹了。结果是栗宝山点火自己烧自己, 我们可以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贾大亮听了金九龙这一番话,一拍大腿高兴地连声称赞说:“高!实在是高!九龙 不愧是二诸葛,我们的好谋师。 就这样定了!” ------------------ 坐拥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