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指示 银俊雅当了县长助理的消息,顷刻之间传遍了太城县城。一个几天以前还被视为害 人精的女人,一下成了受人仰目的大人物,这对于许多人来说,是不可思议的。尽管万 人大会上栗宝山讲了那么多入理的话,尽管在大街上,尤其在礼堂里,银俊雅做了充分 的表露,使大家认识到她是一个很有才能的女人,但她的地位变化似乎太快了,人们有 点接受不了。虽说栗宝山在万人大会上提出了严肃的纪律,不让人们再无中生有地讲银 俊雅的坏话,然而,如今的人毕竟不像从前那样老实,加上大字报案件也没有破获,人 们私下里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银俊雅这个女人不寻常,过去不声不响在 地下搞情感享受,现在有了政治野心,说出就出了,一下子弄了个县长助理,不知道她 是怎么把新来的书记给降服了。有的说,等着瞧,栗宝山总有一天要垮在她的手里。还 有的说,大美人当了黄县长的助理,今后黄县长可有好戏要看了。更有人说,银俊雅在 北京找上了靠山,要不,北京怎么会来人呢?但也有人说,北京的意见不一致,所以纪 检部门也派人来了。当然,也有很多人为银俊雅叫好。一时间,县城内外无人不谈论银 俊雅。银俊雅当了县长助理,成为太城县历史上的头号新闻和重大事件。 对这个事最恼火最沮丧的是黄福瑞的老婆焦翠凤。她想,过去她为了丈夫不失足, 几乎是夭天监督,夜夜教导,好不容易才使丈夫清清白白的,既没有伤了她的感情,又 保住了丈夫的官位,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有多好,不知怎么这世道好像一下子改变了,又 给那个妖精平反,又叫那妖精上台演讲,又提那个妖精当官。当就当吧,当个什么不成, 为什么非要让她当个县长助理,把她跟自己的丈夫放在一起?这不是有意要毁了她的丈 夫,要毁了她的幸福,要毁了她这个家吗?黄福瑞散了会,回家吃饭的时候,她又哭又 闹,问他为什么要同意?问他为什么不反对?问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黄福瑞本来就对 这件事特别有意见,心里非常烦,经她这么一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先是一言不发, 尔后很火地推她一把,将她推倒了。她因此疯了似地一阵乱闹。吃罢饭,门外边汽车拉 笛,黄福瑞拿起皮包要走,她追到院里抱住他,哭着让他发誓保持晚节,黄福瑞又厌恶 又烦恼地惨笑一声,摔开她跑出去。她哭嚎着追了出来。 这时候,银俊雅、计经委主任朱丽山、工业局长李发奎和财政局长路明,都在门外 边等着。街道两旁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焦翠凤的哭嚎追出,使街上看热闹的人异常感兴 趣,一下子都围了上来。焦翠凤看着银俊雅和黄福瑞上到一个车上走了,忽然晕倒在地。 围观的一些年轻人立时叫起号子,出现了一阵嘻笑的场面。 儿子顺德和女儿顺意把焦翠凤弄回家里。待她还过劲没有事以后,顺德就是一阵乱 骂。一会骂母亲神经病,丢人现眼,一会骂父亲昏了头,朝三暮四,一会骂银俊雅,一 会又骂栗宝山。反正想骂谁就骂谁,似乎没有倾向,完全只顾心 里痛快。他母亲见他这样,不再怄气,反过来劝他不要胡说惹事。他一听,胡骂得 更上劲。直到骂得累了,才离家出去,晚上没有回家吃饭.一夜没有回家睡觉。焦翠凤 到处找儿子,找不到儿子的踪影。顺德失踪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栗宝山正在办公室里琢磨事情,忽然看见公安局长石有义急匆 匆朝他的办公室赶来。“一定又出了什么事情。”栗宝山立时在心里做出判断,同时咳 嗽一声,给坐在那边的张言堂打了个招呼。张言堂抬头看见石有义已经走近,两个人对 视一下,等候石有义进来。 石有义进门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栗书记,大字报案件破获了。” “是吗?”栗宝山很感意外。 “栗书记,你猜是谁干的吗?”石有义说。 “谁?” “黄县长的儿子黄顺德。” “是他干的?”栗宝山很惊疑地问。 “对,就是他干的。现在证据和口供都已经取到了。而且,还很有背景。”石有义 说。 栗宝山与张言堂交换个目光后,接着问:“有什么背景?” 石有义一副难言的样子,迟疑一会才说:“据黄顺德交待,他是受他爹黄县长指使 的。” 对此,栗宝山和张言堂难以置信。便问他详细的根由。 石有义把带来的一盘审讯黄顺德的录音带放给他们听——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黄顺德。” “你犯了什么罪,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没有犯罪。”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执迷不悟,罪加一等。你要老实交代!” “我宁死不屈,问我犯罪,永远没有。你们不要是非颠倒,巴结上司,坑害好人。” “那你说,你到底干过什么事?” “我干我应该干的事,你们管不着。” “那天贴在大街上的大字报,是不是你干的?” “是我干的又怎么着?” “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就算是吧。” “不能就算是。好汉做事好汉当,你害怕了是不是?” “你才害怕了呢。” “那我问你,到底是不是?” “是” “你为什么要搞这张大字报?” “为了反对栗宝山的霸道。他给那个破鞋脸上抹粉,无理的平了反,还不许人提意 见。我偏要说,要提,看他能怎么着。” “既然你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为什么不敢署名?” “……” “交代一下你搞这张大字报的具体过程。” “我写了稿,晚上到机关,乘办公室里没有人,用电脑打好,印好,十二点多钟的 时候,贴到了街上。” “你写的底稿在什么地方?” “烧了。 “打在电脑里的还在吗?” “不在了。我把它销了。” “你再写一下大字报的内容。” “好” “请问,你搞这张大字报是受谁指使的?” “既然你认为大字报是正确的,难道事到如今还有必要隐瞒指使的人吗?如果隐瞒, 就不符合你黄顺德的性格了。” “是我爸爸指使我的。” “他是怎样指使你的?” “他开会回去很恼火,说栗宝山简直是胡闹。我说你为什么不提出来反对?他说栗 是书记,是一把手,上边有根子,反对他不但不会听,还会找机会报复,那不是找倒霉 吗?我说,既然这样,你就听喝就是了,还生什么闷气。他说,太气人了,没法不生闷 气。这样下去,他真保不住被气死。我说,与其气死,还不如找机会发泄发泄。我说, 你害怕,我给搞,写张大字报给他贴出去,看他能怎么着。他说,抓住了你,就等于抓 住了我,那不是找死吗?我说,我不写名宇,他知道是谁写的。他说,人家通过对笔迹, 会查出是谁写的。后来,他忽然想起说,如果用电脑打字,就没法查了。我说,那不正 好,我正管着电脑。于是他教我怎么怎么写。说完后,我就去弄了。” “你说的这些,都是实话吗?” “都是实话。” 放完录音,石有义又拿出审问笔录给栗宝山和张言堂看。笔录内容和录音基基本一 样。后面还有黄顺德的亲笔签字。石有义把黄顺德回忆重写的大字报的底稿也带来了, 底稿写得竟跟大字报一字不差。 栗宝山问石有义,他们是怎么发现的黄顺德。石有义说,最初黄顺德根本不在他们 的视野之内,因为实在想不到他会干这种事。昨天下午忽然听人说他骂街,思想情绪很 不对头,于是只抱着看一下的念头,暗地里提取了他的指纹。 结果和大字报上留有的指纹一对照,竟然一点不差。因此,立刻拘留,连夜突审。 开始他不供认。后来就全部交代了。 送走石有义,栗宝山和张言堂用笔疾速交换意见,达成共识,确定下来方案之后, 转入将计就计的交谈—— 栗宝山:“言堂,你对这个案子怎么看?” 张言堂:“我认为这是一起带有政治性的刑事犯罪案件。 作案的人,黄福瑞和他的儿子黄顺德,为了对抗组织,撵走新到任的书记,达到取 而代之的政治目的,造谣诬蔑,煽动群众,公然违抗宪法,匿名炮制大字报,进行犯罪 活动,造成极恶劣的政治和社会影响。他们不但犯有诽谤罪,而且犯有煽动群众扰乱社 会治安罪,还犯有破坏和妨碍执行公务罪。应当数罪并罚,严肃处理。不知栗书记你是 怎么看的?” “我的看法跟你差不多。我只是觉得心里太堵,太生气了。真想象不到一个有二十 多年党龄,做了十多年县级领导干部的人,竟会干出这样恶劣这样缺德的事情!” “所以,一个人一旦有了政治野心,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我真怀疑前几任书 记是在他操纵下搞倒的。”’ “完全有这个可能。” “现在该怎么办呢?” “简单地讲,当然是以法办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但黄是县长,是地委管理的干部,应当向地委汇报,由地委做出决定。” “你刚才对石有义讲,让他们依照司法程序办理,是什么意思?” “我讲那句话,有两个意思:一是叫他们依法办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能有 什么顾虑。二是作为我不便于直接参与。当然,到必要的时候,我是要向地委汇报的。” “根据案情,黄福瑞是主犯,应当抓起他来才对。” “这个不用我们讲,办案的人都明白,他们知道怎么做。” “真是倒霉,刚让他带队去北京,这该怎么办?” “在地委没有做出决定,司法部门没有采取行动之前,他还是太城县的县长,去北 京,干什么,都没有什么问题的。我倒是希望这次北京之行能够满载而归。” “满载而归的功臣,回来以后被抓起来,这在北京,在外界,影响可就不好了。” “影响不好也没有办法,现在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应当考虑接替他的人选。” “你有什么意见。” “我认为应当就地选。” “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因为不能再从上面派人了。再派人,就太影响本县干部的积极性了。” “你考虑的是谁?” “贾大亮。” “我们又是不谋而合。” “通过几天来的观察,我看这个人还可以。他是本县人,又一直在这个县工作,情 况熟,人也熟,有一定的群众基础。他现在是常务副县长,接任县长也顺理成章。上来 以后肯定有积极性,工作不成问题,配合也不会成问题。” “不过,要提他,还得我去地区做工作。” “怎么?” “我这么估计,地区也可能对他有些什么看法。也许,这个案件的破获,可以洗清 对他的猜疑。” “只要你提出来,力荐他,我想不会有多大问题的吧?” “按说应该是这样。” 当天下午,栗宝山正准备去地区,地委组织部杨鹤鸣部长忽然坐车莅临太城。他的 车子直接开到栗宝山的办公室前停下,杨部长板着面孔,很匆忙地跳下车来。栗宝山从 窗户里看见后,吃惊地意识到什么,立刻扔下手里的笔记本,疾步跑了出去。 “杨部长,您来了!您怎么不打个招呼。”栗宝山在门口迎住杨鹤鸣,一边拉住他 的手,一边用惊喜的口吻问候道。 这时候,金九龙也从那边跑来了,也热情地问着,拉扬鹤鸣的手,同时注意打量他 的神色。 杨鹤鸣不像从前那样客气,对于他们的热情问候,不作回答,只从鼻孔里哼了两声, 而且匆匆甩下他们的手,径直走进栗宝山的办公室,栗宝山和金九龙紧随其后跟了进来, 不等他们让座,他已到一个沙发上坐下。栗宝山给他敬烟, 他摆手不接。金九龙沏了茶送到他跟前,他也不理。他看了一眼金九龙,金九龙知 趣地退了出去。 栗宝山见杨部长的神色不好,猜想着可能是什么事,劝他先到招待所住下,意思是 换一个环境便于说话。可杨部长只是摇头,坐着不动。栗宝山一看没有办法,便一面想 着怎么回话,一面慢慢在杨部长对面坐下,也不动问,单等杨部长发活。 杨鹤鸣此行,担当着特殊的使命。 今天上午,辛哲仁书记接到省委的一个电话。电话传达省有关领导的指示说,栗宝 山到太城县短短几天时间,在没有认真调查研究,听取广大干部群众意见的情况下,私 自决定召开万人大会,给一个名声很坏的女人平反,很不严肃。紧接着,又不听其他领 导的劝告,在常委们都未表同意的情况下,提拔那个女人当了县长助理。据说,在全县 引起极大的不满情绪,造成很坏的影响。问地委是否了解此事。要求地委对栗宝山提出 批评、纠正,妥善做出处理。 电话是省委办公厅的工作人员打的。辛哲仁只能一边听一边记,不能说什么话。接 完电话,他心情极沉重地坐在那里。他想,担心的事终于就来了。这些天,他一直就像 坐在火山口上似的,夜不成眠,食不甘味,心总是高高地悬着。 栗宝山给银俊雅平反的事,使他喜忧参半,谨慎地采取了“三不”的方针,提心吊 胆地观察着,等待着。时隔一个晚上,又传来大字报的消息。他觉得大字报明显的违宪, 表了一个态。或许他们会抓住这一点,说他实质上是支持了给银使雅的平反。紧接着, 张言堂代表栗宝山来请地委领导参加太城县经济发展战略研讨会。他认为,抓经济是天 经地义的,应该去,遂派杨鹤鸣去参加。据杨鹤鸣回来讲,研讨会开得非常成功,银俊 雅的发言很有见地。杨鹤鸣说,那女人似乎真算得上是一个人才。杨鹤鸣还讲,乔副专 员去了,中纪委和省纪委有四个干部也去了。他能猜出他们是干什么去的。他当时在心 里想,太城县的那个研讨会,实际是两军对垒的一次征战。征战的结果,是栗宝山获得 大胜。他很赞赏栗宝山请了权威经济学家和中央新闻记者到场。这些人对栗宝山获胜起 了巨大的作用。他特别满意杨鹤鸣的那个表态和辞掉晚饭及时撤离的举动。但在高兴之 后,他依然是忧心仲忡。提拔银俊雅当县长助理的事,他是早晨听说的。他认为栗宝山 做得过分了,有点失去了控制。可栗宝山事前事后都没有向他请示报告,他觉得他还可 以装不知道,继续采用“三不”方针,看看再说。然而,上面却不允许他再看,这就把 指令传达下来了。他该怎么办呢? 辛哲仁在办公室里走了几个来回,反复地思谋着。给省领导挂个电话,汇报汇报, 作点必要的说明吧,省领导可能会误认为他支持包庇栗宝山,不做工作,作解释,有意 抵触领导的指示。按照省里说的,批评栗宝山,纠正栗宝山所做的吧,也觉得很不合适。 如果这样做,等于长坏人的气焰,灭好人的威风。等于把刚有转机的太城县扼杀在摇篮 里。不闻不问,继续采取“三不”方针,当然更是不行了。电话里不是说了,问地委是 否知道,明显有批评的含意。说不知道,是失职。知道不抓,更是错误。现在省委要你 管,你再不管,那还了得。他想来想去,决定采取既积极,又稳妥,能回旋,较安全的 办法。立即到太城去,找栗宝山个别谈话,传达省委领导的指示,提出批评,要求栗宝 山把银俊雅 的县长助理纠了。谈话要保密,不让别的人知道.免除银俊雅县长助理以地委组织 部认为不合程序,由栗宝山主动提出来纠正。银俊雅到底任不任职,任何职,再由太城 县委常委会集体研究决定。还派杨鹤鸣去执行。于是,打电话把杨鹤鸣叫去了。 杨鹤鸣已有预感。他到辛哲仁的办公室,看到了辛哲仁的神情以后,猜出了七八分, 问道:“是不是上边来了什么指示?” “你猜对了。”李哲仁遂将省里的电话指示给他说了一遍。 “你说吧,要我怎么做?”杨鹤鸣很坦诚地请求任务。 辛哲仁便把要他去太城向栗宝山传达省委领导的指示,对栗宝山提出批评,要他纠 正银俊雅县长助理的任务说了一遍。当然,他没有对杨鹤鸣说明为什么这样做。说完之 后,他怕杨鹤鸣对其中的一个问题没有听明白,又提醒说: “我的意见是个别跟栗宝山谈。你觉得怎么样?” “我明白你的意思。”杨鹤鸣说。 辛哲仁看着这位老部长,完全放心了。他沉思片刻,又想起似的说道:“谈话的口 气,你看着掌握吧。反正这些意见没有经过地委研究……” 杨鹤鸣不等辛哲仁把话说完,表示理解地插话道:“你放心,这个我知道。” 就这样,杨鹤鸣领了任务,要了车,便往太城来了。 路上,老头子想了很多。他想了邪恶势力的上下勾结,作梗。想了栗宝山面临的巨 大困难。想了辛哲仁的为难之处以及辛哲仁所用办法的良苦用心。想了他怎样做,才能 达到书记的意图,使书记有较大回旋的余地。他甚至想,必要的时候,就由他把全部责 任担起来。反正自己五十多岁了,无所谓了。 这时候,杨鹤鸣见办公室里只他和栗宝山两个人。栗宝山坐在他的对面,相距在飓 只之间。看看窗外没有人。听听过道里也没有任何响动。便看着栗宝山,压低了声音说: “我是特地赶来跟你谈话的。今天上午,省委领导对太城县有个重要的指示。”他 随即把省里的指示原原本本地传达了一遍。传达完,停了一段时间,有意让栗宝山体味 体味。栗宝山听后,虽心下立起争辩的浪头,但知道杨部长还有话要说,便压住心里的 话,看着老部长,一声不吭。 杨鹤鸣赞叹栗宝山能够如此冷静。他接下来说:“根据省领导的指示,现在对你提 出严肃的批评。你到太城以后,深入调查研究很不够,广泛听取干部群众的意见很不够, 有的事独断专行,个人说了算,热情很高,考虑欠佳,做事不想想可能出现的后果,最 后给上级领导找麻烦,这是极不应该的呀。” 栗宝山听了杨鹤鸣的这个严肃批评,心里倒觉得轻松了一些。因为这个严肃批评是 根据省领导的指标才作出的。严肃批评没有说任何具体的内容,所谓深入调查研究很不 够,广泛听取干部群众意见很不够,考虑欠佳等等,对谁都是适用的。另外,他从老部 长的面容和语气里,也没有感到那严肃的分量。所以,他还是一声不吭,比刚才更加显 得冷静。 杨鹤鸣沉了沉气,不得不把那句要紧的话说出来:“你把银俊雅的县长助理纠过 来。” 栗宝山一听这个沉不住气了:“杨部长,你说什么?把 银俊雅的县长助理纠了?这怎么能行呢?” 杨鹤鸣说:“这是地委组织部的意思。因为对她的任职不合程序。” 栗宝山说:“怎么不合程序呢?我们任的县科级县长助理呀。” 杨鹤鸣说:“那也不行。而且,常委们没有通过,是吗?” “怎么没有通过?他们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呀.再说,她已经以县长助理的身份去 北京招商引资了,怎么能撤下来呢?”粟宝山表现出难以从命的坚定姿态。 杨鹤鸣劝他从命,说:“宝山,你听我的没有错。就说是地委组织从程序上提出了 意见,你主动提出来纠正的,我给你谈的,也不往外讲,不会引起不良的后果。” 栗宝山听了杨鹤鸣最后这一句话,猛然想起了那个环境问题,他想告诉老部长吧, 觉得那只是个人的一种猜测,没有证据,没有把握,怎么能随便对领导上讲呢?不告诉, 继续这样谈下去,要是真有机关,那可就要坏大事了。因此他想,不如自己痛快地答应 了,赶快结束在这里的谈话,过后再说也不迟。于是他说: “杨部长,我完全想通了。我接受杨部长的严肃批评,纠正根俊雅的任职,一切按 杨部长的指示办,请杨部长放心。” 杨鹤鸣不由睁大了惊奇的眼睛。他弄不明白栗宝山怎么会变得这么快。 栗宝山见杨鹤鸣好像要说什么倾心的话,赶快又说: “杨部长,你就放心吧。相信我,我会一切都照办的。杨部长如果没有别的,就请 到招待所去休息吧。”他说着,同时站了起来。 杨鸿鸣见是如此,便也站起来说:“既然这样,我也没有别的事了,还去招待所干 什么,我走了。” 只是临行,杨鹤鸣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栗宝山,用劲握了一下他的手,栗宝山也用劲 回握了一下杨鹤鸣。两个人就此分手了。 ------------------ 坐拥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