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牛素玲今天本不想打麻将,一则腰有点痛,二则彩头不好。 所谓彩头就是赌钱的人最讲究的一种偶象,说上场之前要是碰到有人送钱来, 准会赢;相反,要是有人来借钱,就会输的。 可是,她牛素玲天生是个爱面子的女人,怕人家恼,毕竟牌友嘛;加上她还真 的有点儿瘾呢。于是拧着包去了。 二妹的麻将馆有楼上楼下两摊。楼下四桌都是手洗牌,每桌半天提6 块钱,玩 的大多是老头老太太,码子小也不管饭。楼上三桌麻将机,每桌半天提50块还管饭, 来玩的中年人多,码子也大些。 牛素玲大致固定的另外三位牌友分别是:鞠子,鞠玉莲,老公在乡下开个碎石 厂,几次说和牛素玲结拜姊妹,牛素玲说,以后再说,现在结了人家说俺打桥牌会 不跟俺玩的。再是郑先龙,正局级干部,只因为过了50岁退二线,其实和退休一样 从不上班的;他常夸牛素玲牌风好,输了钱从不唠叨或者摔牌欠帐什么的。还有个 唐老师,一个十足的小人,早年在乡下中学的时候就曾把一个搭档女老师给搞了, 按他的话说是一不花钱二不费力。 -----那是一个很黑的夜晚。学校熄灯钟敲过半天他跑去敲那女老师房门。“谁?” “我,唐斌。”二人同带初三(2 )班,一个教语文兼班主任,一个教数学, 因此女的并不设防。“什么事,唐老师?”“你把门打开,我有事和你说。”女老 师把门给开了,唐却一下把她搂到**。“别,别,唐老师。”女老师猝不及防,使 劲地挣。“是你叫我过来呀。”唐故意把声音提的比她的还高,死爱面子的女老师 就只扭不敢出声,一条粉红色睡裤生生地给扒了下来,看着雪白的大胯,唐斌兽一 般地扑上去。 进城不久,他便患上了严重的高血压病。学校照顾他让他一周带7 节副课—— 几乎等于休息。 今天牛素玲的手气实在太差。晚饭前输了七百多块,原指望吃完晚饭会转火的, 没想到雪上加霜,还不到十点又输了七百多。真是麻将麻将越打越犟,手气背来时 多好和的牌都和不到。这一回她已经是**汀钡呐屏恕:寐铮芰肆礁芏济荒 芨艿揭桓鼋颐辶σ裁幻浇炊狗懦洹恢虺淅咸埔桓銮迮 雠觥 牛素玲一手拧着包一手叉着腰,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了麻将馆。 天黑的很,云缝中偶尔露出个吧星星,远处的路灯散些黄光。 大家都住环城路南的老城区,只有牛素玲住北菜园,所以她一个人一路。“牛 姐,小心哈。”鞠子似乎给她壮胆,却又喊,“牛姐,当心有坏人强暴你哟。” “我呀,来他三五个我也不怕。”牛素玲笑着,手在空中划半个圆。 吃了婆婆熬的药又吃了腰痛宁胶囊,牛素玲的腰痛好了许多。 第二天她还是按时到麻将馆“上班”了。鞠子和老郑老唐也先后到了。鞠子从 台面的麻将中找出东南西北四支风撂在台子中间摸位子,老郑先摸摸了个南,老唐 摸的是北,牛素玲后摸她摸的西,末尾剩下的是支东,鞠子自己的。 于是她和牛素玲对面坐。她朝牛素玲一望就笑。“笑什么呀,丫头。”老郑说。 鞠玉莲就把昨夜牛素玲的话复述了一遍,大家全笑了。老唐还拿眼**地盯着牛 素玲,说:“人儿瘦瘦,功夫怕还不浅哈。”半天没人理他,自觉没趣。于是又说, “说到强暴,我倒给你们说个真实的笑话:说有天黑夜,四个青年男子要强暴一个 姑娘,姑娘大声呼救,突然间一个胖大妈冲了上去。”他呷了一口茶,“结果是: 姑娘得以脱身了,胖大妈却遭歹徒强暴了。第二天,电视台记者采访她,问胖大妈。” 看到当时情形您是怎么想的?“胖大妈说。”我想这好事儿不能让那狐狸精一个人 占去了“。” 这回笑声更响了。 “做么事笑的这么好哇,素素?” 声音来自另一桌的。牛素玲扭过头去,一眼就看出来了:“哟,苏老板呀,你 怎么会在这?”“怎么,我不能来?”“你……火好吧。”“好。好的痒都抓不得。” 她本来想说你哪有功夫来这里,可是又咽回去了,却探过身子问鞠子:“他怎 么也来这里?”鞠子左手做握拳状却将竖起的大拇指倒过来朝台面上戳两下,那意 思是:栽了这姓苏的原来是牛素玲的酒厂同事。她对同事大都称“某师傅”,而这 苏类外,一是他出来的早,那时酒厂还没垮他就跑出去经商;二是牛素玲前年在他 那打过工,虽然只个吧月,可毕竟是老板嘛。也正是那回打工风波成就了她的“麻 将事业”。 那年,刚把儿子送到私立英才学校,人突然觉得比下岗还要失落。于是天天吵 着要出去找事做,罗长子死不同意。一次她偶然听说老苏的批发部招人发货,于是 就去了。罗长子琢磨:让她试个把月吧,几年没做了她未必做得来。没想到牛素玲 干的挺愉快的,一个月才过几天,罗长子不干了,他发了次大脾气,又吼又搡—— 搡的牛素玲连跌了好几跤。牛素玲哭了,哭得很伤心,说自己不想“吃霉饭”。 他何尝不知道该做事的年纪应该做点事的。可是一则没合适的事,公司当会计 好是好可是毕竟四个股东,自己虽是最大股东可敏感事儿不能不避嫌的,黑伢进来 还是姐姐说了多次加上其他股东一致要求的;其次,自己的老妈年岁大了,必须有 贴心人照顾,请保姆也是要钱,何字不如写个可字。哭得泪人儿般的牛素玲夹几件 衣裳要走,“等会走。”是婆婆把她叫住了。老人先把儿子后背甩两拳头:“你什 么时候长本事了,学会打女人。”转身又对她说,“女儿,你莫走,要走也该他走。 你错了吗,傻瓜?”老太太的“调解”使夫妇双方迅速妥协。妥协的结果是: 长子叫老婆去学打麻将。 再说这个老苏,很早就在农民街开了家批发部,乡镇小店都上这里来打货,生 意很好。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起社会上兴起“二八杠”。这是一种传播速度比非典 还要快的赌钱玩法。规则大致是:只要麻将中的所有饼子,36支牌一溜码好。一人 做庄,其余三方是闲。庄闲轮流掷骰子决定从哪头抓牌,一人抓两支,然后打开比 点,两支牌点数相加,点数过九为鳖,鳖最小,九点为大依次下压;比九点大的是 两支牌一样,叫豹子,如两个一饼比九点大;同一样的豹子又依大压小,而比两个 九饼大的是二和八两支牌,这是最大的——所以叫“二八杠”。同是一样的牌时, 庄吃闲。 那时候老苏也只是听说没玩过。有一次从前在酒厂跑供销的李六尔拉着老苏去 玩二八杠。开始苏也和其他新人一样,只是“钓鱼”。一般100 元起,三方随你押, 押哪方钱就放那,等到开牌,你所押的那一方赢了你就跟着进钱,押多少进多少; 输了所押钱**庄家了——这就叫“钓鱼”。先几回老苏火好,每次总要钓个几 甚至千把,六尔说他姓姓的好,老收(南方“苏”与“收”同音)。后来玩的多 老苏起劲了,觉得好玩,于是不仅上桌玩还做起庄来. 人总有背运的时候。可是这老苏背运也太快——第二回做庄就输了个精光,隔 天他决心带足火拼一下,结果那一夜竟“汤”了十来万。歇了数日,心里一直痒痒, 老想着扳本。末了他倾尽家底想做最后一搏,没想到那夜才转钟二点**了。也 是身不由己吧,他竟然“买马”了。场上有人“放马”,多半“放马”的和开场的 老板是一伙的。一马就是现金一万,但三五天后必须还两万。后宿老苏买了四个 ,最终还是没能扳回来。一周过后那“放马”的上门了,老苏当然明白这可不是一 般债,弄不好是搭命的,无奈他只好悄悄拿着门面房证去贷款。事儿曝开后妻子一 气之下跑去温州打工,好在当兵的儿子这时转上了士官。于是他倒落了个自在—直 拿着低保玩麻将. 最后一局牛素玲总算和了一个“金顶”,可最终还是输了八百多。“明日不来。” 散场了,她宣布,“歇两天。”鞠子说:“牛姐,天气好我们去庐山玩不?” “庐山,都去好几回了。要去也等大热天去。”“哎,你还不知道吧,现在人上庐 山着兴徒手往上爬的,你爬过?这天气正好呢。”“哦。”牛素玲思忖:自己也是 好长时间没有出去玩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