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夏的阳光照在水杉树上,那些刚刚冒出的象含羞草一般的嫩叶子显得特别的 翠,树上鸟儿唧唧地叫个不停,树下面蛙声却此起彼伏,过道两旁的小草窜的老高, 这里很少有花儿的居然有蜜蜂四处乱舞——这是个万物都在蠢蠢欲动的时节。 罗总从预制厂回到办公室就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他刚叫来方经理安排他下午 放管子的事电话响了,是张律师的,“你好,我在公司。”“哦,我下午带季庭长 去执行刘云龙案子。晚上能否聚一聚呀罗总——活动一下。”“没问题,在哪?你 定。”“那,就梦特娇吧。”“行。我等你的电话” 挂了电话,罗长子忽然觉得紧张了几天也是该放松一下。不过说起来丑人,这 梦特娇开张都快一年了他却只去过一次。这是第二次。 刘云龙是公司的一名职工,也是个粉墙好手。去年十月因两个人骑车相撞而打 架,对方也姓刘外号刘巴子,学过三门桩(岳家拳初级套路),一拳把刘云龙鼻梁 骨打骨折,法医鉴定属轻伤。打官司了,这种刑事自诉案件本与公司无关,可是罗 总偏偏愿意管。于是就叫公司的法律顾问张律师做他的代理人,代理费减免。 案子是以当庭调解的方式结的案:被告先出2000元医疗费,余下什么误工费, 营养费以及后续治疗整形等费用7000元在一个月内一次性付清,原告刑事部分撤诉。 此后,过去了好几个月,余下的那7000元竟分文未给,因刑事部分已经撤诉所以案 件也就转到了执行二庭,恰好轮到季庭长手上。张律师和他是铁哥们,自然是个幸 事。季庭长了解的情况是:刘巴子除了那辆值不了三五百的破车什么也没有,是个 腊肉皮。那2000元钱还是他姐为了怕他坐牢帮他出的。 要说这刘巴子过去也是个人物,做糕点的尤其是酥糖做的特好,生意一年年的 做大,据说后来也是叫“二八杠”给毁了。一次一夜买五个马(圈里笑“五马分尸” 的就是他),末了才落得个一穷二白。 晚上六点,黑伢开车把罗长子送到梦特娇门口。张律师和季庭长还有个小闵闵 法官早在“金芙蓉”厅等着的。季庭长个儿也挺高的,肤白五官端正只是稍稍有点 谢顶。一年前他还是经济庭庭长,说是出了点儿麻烦调到执行二庭搞副厅长。 这梦特娇座落在繁华的人民路南,装潢华丽。说是福建人投资的。一二楼全是 餐厅,不过他的营业场所却主要在地下。地下是本市专款修建的“人防”工程,现 在被改造成洗浴中心。所以来这“吃”倒是其次,主要是“休闲”。 今日是季庭长点的菜,菜很简单,喝的劲酒。 喝酒当中季庭长说了案件的执行情况:对刘巴子的司法拘留经院长批了,过后 又得知巴子在长江食品厂有股份,于是下午就找该厂的法人代表做了笔录顺便下了 “协助执行通知书”。这不,就在你来之前巴子来电话说明天送钱来,我考虑今天 是周末就叫他星期一上午去。“多亏季庭长亲自出马。干!”罗长子举起酒杯。 “哎,应该感谢张律师才是,亏得他的信息灵通。” 客气归客气,可饭局还是草草地了了。 晚餐结束,黑伢开车送闵法官回家。长子陪二人下地下室了。三人先在服务台 个各领一样物件——皮筋穿的一个牌子和钥匙,经过一个道侧门到里间一小厅,里 面有一排组合铁柜,照钥匙上牌号对铁柜上的号码打开铁柜,然后脱光衣裳放到柜 里,把钥匙套在手腕上就可以进到里间。这里面有个大大的池子,池子里面冒着腾 腾热气,有四五个人在那里面泡着,池子上面并排有几张小床,服务生在给人搓背。 客人都是先在池子泡泡,你只要起身到池边立马有服务生过来,问是需要搓背还是 需要桑拿。长子本来想桑拿的,见张季二人选择的是搓背他也只好随了。搓背又分 里间和外间。外间由男生服务,里间则是女生服务。尽管他二人进了里间,长子却 在这外边一张木案子上重重地躺了下去。 搓背搓的十分的仔细到位,长子觉得舒服极了。搓完了背服务生给一条大浴巾 并引他到另一个大厅。大厅有几排铺着毛毯的躺椅,每位前面茶几上摆着水果口香 糖等,正面墙上一大屏幕液晶电视,可放的尽是些乱七八糟的录像。在这儿等候了 好一阵子才有服务生过来,然后将客人逐个地引。罗长子被引到9 号房。虽说他也 算是见多识广,可一进房里还是吃了一惊:一个进乎赤身的女子在迎候他。门关了, 长子却还驼着背立在那儿。女子笑盈盈地轻飘飘地过来,“先生好。”。 嗲声嗲气的她就要摘下他围着的浴巾,他轻轻挡开了她的手。罗长子似乎感到 乏了,便径直躺了下去。女人白皙的手便在罗长子的身上按摩起来,手法却也似有 几分熟练。只是一会却变作游蛇般的抚摸,罗长子却怕痒似的显得十分拘谨。“好 像我会吃了你的——我还真的吃呢。”女子开玩笑似的笑着,嘴巴同时伸了过去。 “不,不,我怕的。”长子一只手捂着下面一只举得老高的摆着,明显的有些失态。 “去——一点儿也不幽默。” 女人轻轻拍了他一巴掌。罗长子却神经质地坐了起来——原来已见到那女子肚 子上竟纹身了:一条足可以乱真的鲤鱼自上往下游着似的,鱼头已经伸进了细小的 裤头里,一侧大腿上方纹着一只青蛙。“不许看的——你知道这叫什么吗?”手却 从浴巾外面去捏。他摇了摇头。“鲤鱼戏蛤蟆——象不?”又说,“灌多了吧你, 怎么一点精神都没有?”罗长子紧闭着双眼,似乎很困了。女子又说:“你要是在 外头玩了,你老婆会知道吗?” “自家米坛里的米能没数吗?”长子仍是闭着眼睛。“鬼哥的。”女子将那浴 巾用劲一拉——长子按着的竟是没拉动。女子于是转过身去取了一个盒子,长子连 忙摆手:“算了算了,我今日不行的。”这回他倒是很淡定。“你也有例假不成?” 女子显然不高兴了。长子已经下床而且笈上了拖鞋。快走近门边时女子给他来了个 来了飞吻。外面的服务生又引导罗长子去了淋浴间。他把水温调得很高,痛痛快快 地淋了一回。 长子取下钥匙要去开柜子,却见季庭长他俩的柜子空空的敞开着——已经先他 而去了。单子却在台子上面等着他买。原来这里接受服务的每个环节都以代码方式 记录在单子上面,什么样的服务什么价,比如同样是搓背,罗长子就比他二人的要 少20元。 买完单从地下室出来,罗长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阵暖风吹来,纸片呼地一 下从街的一边飞去另一边,聚乙烯包装飞不起来被吹的只滚并发出沙沙声。长子钻 进了一辆红色出租车。远处夜空划出一道闪,却丝毫听不到雷声。天要下雨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