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鬼 又一次演电影 汽车向前驶去,岛上风景迅速消失的时候,我才好象从一个梦寐中逐渐清醒过 来。说实在的,我还是不太相信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我认识的G是一位诗人, 他出乎异常地,反反复复使用一些简单的词,这些词 都另有所指。谁也不知道吸引他的幻象从何而来,从现代心理学来说,他显然是患 某种程度的心理固着症。他的心态停留在某一点上,始终没有发育成熟。他象一个 孤僻的孩子那样,不喜欢正常的事情,恐惧正常的生活,情愿落入怪诞飘渺,或淫 乱的想象中,他用他的异常的想象要求他的爱人,他并不是真的要住一个城堡,或 者过一种高于现实的理想生活,在他的内心燃着一种不可理喻的独有的疯狂。他为 自己这把独特的钥匙,设计生活,他把秘码弄得混乱,来区别他和世界,他毕生的 做为几乎都可以说是倒行逆施的。你很难说他究竟喜欢什么事情,他总是清楚地告 诉你,他拒绝服从。他在修一堵墙,他默默无言或高声宣告,都是在对自己说话, 甚至在他最后的文字里。也含着这种装饰的成分,他固执地阻隔了自己、毁灭自己。 令人惊异的是,他和C都清晰地看到了这个致命之处。 在最后的日月里, G好像已经平静下来了。他用现实利害来解释这件事甚至借 助道德,他要把英儿划到自己的感情之外去。他最可怕也最软弱的是,始终不愿意 承认别人的情感。 他害怕自相矛盾,为了避免这个矛盾,他情愿一了了之。“一个神经病!他有 点可怜。”我不得不为他惋惜,因为他毕竟是我遇到的少有的,一个有先天才能的 人。 我这样想着,好象逐渐蹬上了一个地方。可以比较确定的看这个事情,因为我 也不得不承认,这两天我被那些长短不一情理各异的文字,弄昏了头,我心里也不 时的有各种异念出现。 其实这都是可以理解的,令人费解的不是G和英儿的异样恋 情, 倒是最正常的C、她和英儿之间始终友爱微妙的关系,倒底是什么使她用正常 的情感来对待这异常的生活。我真不知道,她们是怎样一起神气快活的在这个岛上 走来走去,共度朝夕的。 当我把这个盒子还给C的时候, 她正在预备午茶,把一个个厚重的盘子放在桌 布上。我看着她,这些故事象风吹过水一样,好象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我又看了她一眼, 她的确就是当年我在B城认识的那位夫人。这时,我不能不对自 己说:我更加不明白,她是怎么回事了。 我也得坐快猫号渡船离开这个岛。当我剪了票,在渡轮甲板回望这个小岛的时 候,一辆白色的汽车缓缓启动,在码头停车的小广场上转了一周,车尾朝着渡轮, 凤澜树迎风飞舞, 向我来时的方向,往小岛深处开去。那不是C的车吗?开车的一 定是英儿了,渡轮还没有启航,她就把车开走了。连手都没有招一下。 不知道怎么搞的,我忽然就想起了这个场景。好象那就是英儿,她在船还没有 开的时候,就这样把车开走了。 我趴在船舷上看外边渐渐移动的牧场和小山。心里想毛利语的tiatia是什么意 思。 当我乘坐的快猫驶出海湾,在太平洋上航行的时候,白色广兀的海面上,小帆 星星点点。据说那是一年一度的新西兰的帆船环岛大赛。但是在这洋溢着夏日光彩 的巨大的海洋上,你根本弄不清它们的努力是在前进还是在倒退,你只是看见它们 在波浪间时隐时现。 我从甲板上走进客舱的时候,眼前一黑,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 在那个昏蒙的瞬间,我仿佛又回到了岩石湾回转的山路上。我并没有走多远, 那片竹子在路边绽开,对面山谷绿蒙蒙的叠障起伏,独一无二的鲜花大树触目地红 着。这时G停住脚对英儿说: 得从这看,我们的家越远越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