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族奇景—“碉楼”
从云南到达四川省汶川县,已是1999年的8 月,寻访羌族是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说起羌族,还是古老神秘的民居碉楼最令人神往,它那充满羌族人的无穷智慧
的创造,千百年来吸引着无数山外的人前来寻踪它背后的传奇。
羌族人口十九万之多,主要分布在四川阿坝自治州,古羌人原是生活在长城以
北的广大草原上,是标准的游牧民族。大约在秦汉时期,羌人向南迁移至现在的岷
江河谷地带,我要去的羌峰古寨就是其后裔中小小的一支。从草原马背上的游牧民
族大迁徙到河谷地带,过着半农半牧、依碉楼而居的生活,那是民族生存的一种历
史性选择。
《后汉书·西南夷传》有这样的记载:羌人依山居止,垒石为室,高者十余尺,
谓“笼”。“笼”指的就是古民宅——碉楼。它们形状各异,有四角、六角和八角
等造型。
我在县文化馆汪馆长( 羌族人) 的陪同下去一个距县城二十多公里的羌峰村。
我们越过一座五十年代建造在岷江上的铁索桥,沿着破烂不堪的山路逆坡而上,去
拜谒我心目中的“战碉之国”。
转过一个山弯,在迎面的山坡上如城市中大工厂的烟囱一样高高耸立的古碉楼
群立刻闯入我的视野。汪馆长说:这就是羌峰寨子。
整个寨子坐落在一个大的山坳里,四周青山环抱,松竹葱茏。寨子利用自然缓
坡,自上而下,犹如一个巨大的立体堡垒。寨内有九十多户人家,八百多人。由于
建碉楼的石料都是就地取材,所以远远望去,古碉群与自然环境浑然一体,像一座
座天然雕塑,错落地掩映在峻峭而挺拔的褐绿色山峦之中。
吉普车只能停在寨前的一片空地上,我背上所有的“武器”,准备“进攻”战
碉林立的羌峰寨。
羌峰古碉高低不一,有十米、二十米的,有的高达三四十米。依山势而建,分
布在寨子的各个角落,看上去结构严谨,错落有致。挺拔的碉楼如鹤立鸡群般傲然
屹立在寨子中最具“战略意义”的位我交替地按动着身上的各种相机快门,生怕漏
掉任何绝佳的视角。汪馆长讲,那些年毁掉不少的碉楼来兴修水利、筑堤坝、造田
地,不然的话,现在留下的古碉还要多。
关于羌峰古碉群的起源,现代人都已说不太清了,但至少比记载的要早。这种
民居建筑的形式是与历史上羌民族生存环境的危险、艰难有关系的。为了防范和抵
御异族人的袭击和侵占,卫护自己的安定生活,羌族人便设计了这样的建筑模式。
显然,碉楼是因战争而起,因战争而发展的( 以防御、保卫家园为主的战争) 。汪
馆长介绍到:碉楼根据不同的位置,有不同的功用,共分为家碉、寨碉、阻击碉、
烽火碉四种。
家碉在羌峰寨最为普遍,多修在住宅的房前屋后并与住房紧密相连,一旦战事
爆发,即可发挥堡垒的作用。古时,羌峰寨还有这样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谁家若
生了男孩就必须建一座家碉,同时要埋一块铁在建碉的地基下,男孩每长一岁,就
要增修一层碉楼,还要把埋藏的那块铁拿出来锻打一番。直到孩子长到十八岁,碉
楼才封顶。在为孩子举行成人礼仪式时,将那块锻打了十八年的铁制成锋利的钢刀
送给他。在当时,如果谁家没有家碉,那儿子连媳妇都娶不到。可见羌族的建碉风
气早已深入人心。寨碉通常是一寨之主的指挥碉( 也常祭拜祖先用) 。阻击碉一般
建在寨子的要隘处,起到“一碉当关,万人莫开”的作用。烽火碉多在高处,是寨
与寨之间传递信号用的,同时也能用于作战。
置上,气势雄伟,坚如磐石。屋顶上晒着一串串鲜红的辣椒,分外耀眼。羌峰
寨建设碉楼的主要建筑材料有石、泥、木、麻等。他们将麦秸秆、青稞秆和麻秆用
刀剁成寸长,按比例与黄泥搅拌成糊状,便可层层错缝粘砌选好的石料。它那金字
塔式的造型结构决定了它稳如泰山般的坚固,加上精湛的工艺,坚固耐腐的材料,
素有“百年碉不倒”之说。即使在冷兵器的年代里,用火炮轰也难以伤它筋骨。一
般建一座军事碉楼至少耗时两到三年。
每座碉楼的门都设在离地面数米高的地方,门前放置一活独木梯,供人上下;
一旦抽走独木梯,攻者想要进入碉楼,那可比登天还难。碉门十分矮小,成人也须
躬身出入,门板坚实厚重,亦有多道带机关的门闩( 木制门锁) 。碉内分有若干层,
每层都有碉窗( 用作近距离作战时投掷巨石打击敌人) 和枪眼。居高临下,远可射,
近可砸,敌在明,我在暗,以守代攻,游刃有余。
这且不说,当江馆长带我走进古碉内部时,更让我惊异不已的是,全寨的碉楼
和民居住宅户户相连,家家相通,粮仓、草房及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并且有一个非
常完备的供水系统和排污水槽,内部纵横交错的通道网络,将整个寨子连成一个整
体,即使是攻兵围寨一年半载,寨内的羌民照样能自在地生活。其构思之精巧,设
计之周到,工程之浩大,无不让人叹为观止。
碉楼是羌民族历史发展的见证,是古羌文化的典型代表,也是羌民族建筑艺术
的智慧结晶。每一个碉窗、枪眼都展示着羌民族不畏强暴,勇于抗争的坚忍不屈的
民族气节。过去羌人的千古风流和战争的腥风血雨已成为历史,但碉楼却永远傲然
屹立,为我们留下一份宝贵的物质与精神的双重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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