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下午,周阳和褚琳琳准时赶到美雄公司。 刘主任办事果然利索,公司在华星学校读书的学生家长几乎全部到会,小礼堂 座无虚席;让周阳和褚琳琳感动的是,公司副总经理孙总也到会助阵。两人一走进 礼堂,孙总和刘主任带头站起来鼓掌欢迎,下面的学生家长也跟着鼓起掌来。这给 了周阳和褚琳琳充分的信心。 来之前,周阳和褚琳琳是作了最艰苦的打算的。 家长会上,尽管许多家长提了很多尖锐的问题,但总的气氛是友好的,基本上 没有火药味。 问题主要集中在以下几点:有家长问,广州的一所民办学校倒闭了,深圳、珠 海的几所民办学校也出现大批学生退学的现象,华星学校怎么看? 周阳回答:首先,华星学校的办学特色和质量有目共睹,绝大多数明智的家长 不会轻易让孩子退学;另外,华星集团有充足的财力来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 对任何一个学生保证来去自由。 家长问,如果不退学,十几万元的储备金留在学校供逐年扣除,我们将冒很大 的风险,学校有什么让家长放心的措施吗? 周阳答道:华星学校充分考虑到这部分家长的想法,对把储备金留在学校的家 长,学校将支付储备金的利息并且按照转制后标准收费的百分之七十收费,这已经 接近办学成本;对退还储备金后仍然愿意把孩子留在学校读书的家长,学校表示欢 迎,并且给予收费上的适当优惠。 又家长问:学校的教学质量会不会受到影响? 周阳回答道:储备金收费转制对华星学校既是严峻的考验,更是华星学校发展 的重大机遇;学校已经大幅提高教师的待遇,吸引了周边学校最优秀的教师加盟我 们学校,教师队伍的稳定必将提高教学质量,最终受益的是我们的学生。 部分家长以掌声表示认同。 周阳继续说:学校已经决定把储备金收费转制工作放到明年上半年进行,期间, 我们将以一系列的活动来展示教学质量和成果,希望家长们给予关注和监督,在这 里,我先谢谢大家的支持和配合! 这一次的掌声热烈起来了。 会似乎没有开完,散了会还有家长围了上来,纷纷表示支持华星学校收费转制 的做法。孙总和刘主任竭力留周阳和褚琳琳吃晚饭,顺便和家长代表们继续沟通、 增进友谊,周阳当然不好拒绝。褚琳琳因晚上主持演出,提前回校。 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别具特色的水上海鲜酒楼的包间里,面对孙总和刘主任以及 家长代表的频频劝酒,盛情之下,周阳抱着“宁伤身体、不伤感情”的决心,终于 喝得有点醉了,也无法关心晚上的演出,刘主任安排司机送周阳回到学校。周阳迷 迷糊糊地打开自己的房间,也没有冲凉,往床上一倒就睡着了。 市中心广场的演出很成功。 褚琳琳特意打扮得光彩照人、与众不同,落落大方的台风和恬美文静的外表吸 引众多赞赏的目光;她有些得意,抽空用眼光在观众席里搜寻,仅在前排看到唐晟, 始终没有她渴望看到的人出现,她就猜想周阳肯定有事缠住脱不开身,发了几次信 息,都没有回信。她想只能等演出结束回学校看看了。 艾小娟编排的学生舞蹈节目《远山的呼唤》表演得很成功,也在意料之中。其 它两个节目同样深深地吸引台下的观众,博得热烈的掌声。尤其主持人报幕时特意 突出了“华星国际学校友情演出”时,台下的观众开始出现一阵短暂的议论。 《火凤凰》是唐晟创作的“凤凰涅槃”现代版本,被艾小娟演绎成现代舞蹈时, 台下的观众几乎屏住了呼吸。 舞台上一点幽暗的光亮写意着一个梦幻般的轮廓,亘古而遥远;刹那间,洪荒 的宇宙爆炸了,生命开始了漫长的诞生历程。此时,舞台上的灯光耀眼如燃烧的火 球,一只凤凰从火球中挣扎着走了出来。痛苦与狂喜相交织,原始与现代在对话, 粗旷的风格,细腻地展现,爱情如火般的凤凰在涅槃中得到重生。灯光似梦,音乐 如诗,画面如歌。艾小娟演绎的火凤凰重生了。 艾小娟谢幕的刹那,唐晟站起身,拚命地鼓掌,紧接着,观众在陶醉中反应过 来,报以最热烈的掌声,晚会的演出达到了高潮。 艾小娟和唐晟向褚琳琳打了招呼,带学生先回学校。褚琳琳则留下来继续主持 晚会到结束。 两人各自回自己的房间。 唐晟冲完凉,给艾小娟发信息:“今晚你跳得太好了,简直出神入化。” 艾小娟回道:“谢谢夸奖,也有你的功劳。” 唐晟说:“我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对你说。” 艾小娟答:“说吧。” 唐晟说:“是很多很多的话,发信息太慢,我想下来对你说。” 艾小娟在房间里看了信息,噗哧一笑,答道:“不行!我还没有冲凉。” 唐晟回答:“那我等你冲凉后再过去。” 艾小娟想了想说:“半个小时后过来,说完了就走,行不行?” 唐晟激动得差点跳了起来,连忙回答:“好的。”然后看了一下闹钟,就开始 漱口,刮胡子。 艾小娟在房间里冲完凉,估计唐晟快来了,就把门锁打开虚掩着,刚刚在床上 躺下,唐晟又来了信息:“我已经下来了,马上就到。” 艾小娟回道:“门没有锁,直接进来。”然后下床把门打开,就听见轻轻的脚 步声由远而近,她站在门后,待唐晟一进来,就马上把门反锁,转身问道:“有没 有人看见你来我房间?” “我注意了,没有人看见。” “你来就是为了夸我几句,拍拍马屁?”艾小娟妩媚的说着,而后拿出电吹风 对着镜子准备整理自己潮湿的头发。 唐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一把抓过艾小娟手中的电吹风,说:“我来帮你吹头 发。”说完,接上电源,熟练地吹了起来。 艾小娟顺从地配合着,声音柔柔的:“你还没有回答我。” “我后天就带学生去江西了,我走了会非常想你。”唐晟靠在艾小娟的耳边轻 轻得说。 “我听不见,你再说一遍!”可能是电吹风的声音太吵了,艾小娟大声地说。 唐晟关了电吹风,贴着艾小娟的身体,嘴唇几乎吻到耳朵了:“我真的非常非 常地想——你!”唐晟故意在“想”后面停顿了一下,待艾小娟回头才说出“你” 来。 “谁要你想!”艾小娟显然听了心里很舒服,调皮地看着唐晟,然后又说道: “我一个人在学校也没有意思,我想回家看看爸妈。” “我真想跟你一起回浙江。嗳,你老家建德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唐晟看看艾 小娟的头发基本上干了,一边说一边收起了电吹风。 “建德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你用不着去的。”艾小娟心里想,真不会说话, 难道没有好玩的地方你就不愿意去了? 唐晟马上反应过来:“我在你面前总是说错话,以后一定好好弥补,到了江西 每隔半小时就给你打电话或者发信息。” 艾小娟跳到了床上,笑着说道:“那你还干不干工作了?再说,如果我正和男 朋友在一起怎么办?” 唐晟想起以前艾小娟对自己说起过她男友的事情,惊讶地问道:“你们不是已 经分手了吗?你又答应他和好了?” “没有。我有一种预感,回去会遇见他,但我不想和他见面。” “那就不要见面。你不理他不就行了?” “他发信息给我,想和我当面好好地谈一谈。”艾小娟轻轻地说。 “你同意了?”唐晟有些紧张地问。 “我没有回他信息。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他见面。但我又想和他说清楚的好,毕 竟他是我的初恋。”艾小娟怅然若失地说。 唐晟一时想不出恰当的词语来安慰她,沉默了一会儿,坐到艾小娟的身边,用 手轻轻地抚着她柔顺的秀发,无限关心地说:“那就见上一面,把话说清楚,让他 死心。你也可以卸下心理负担。” 艾小娟故意说:“他可比你长得帅气,万一我经不起他的甜言蜜语怎么办?” 唐晟冷不防她说出这样的话,心里沉沉的,没有说话。 “别担心,他没有你这样才气逼人,也不如你这样会哄女孩子开心;过去的就 过去了,我不会再动心的。”艾小娟轻轻在唐晟脸上亲了一口说。 唐晟顺势紧紧地抱住她,好久,艾小娟扳开唐晟的手,温柔地说:“今天我好 累,你上去吧!刚才我们大声讲话,外面可能有人听见的。” 唐晟知道艾小娟的意思,又抱着艾小娟吻了好久,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褚琳琳在回学校的路上就一直感到奇怪,周阳怎么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于 是就拨周阳办公室的电话,通了,没有人接,再打手机,还是没人接。褚琳琳犯难 了:难道他喝醉了?会不会在房间里躺着?犹豫了半天,才迟迟疑疑地向周阳的房 间走去。 周阳房间的门没有关上,虚掩着。褚琳琳轻轻推门进去,发现周阳斜躺在床边, 脚挂在地板上,满屋子的酒气。 褚琳琳心疼地看着周阳,轻轻把周阳的鞋子脱掉,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大半 个身子托到床上去。 周阳经这一动,身体趁势往里边一翻,胃经不起这一动荡,顿时翻江倒海般地 吐了起来,吐得满床单都是,熏得褚琳琳头一阵阵发晕。 褚琳琳连忙去厨房找到毛巾和脸盆,打了热水,先帮周阳洗了脸,然后小心翼 翼地解开周阳的衬衫,拧干毛巾,从脖子到胸口再到肚脐细心地擦了一遍,又用纸 巾把周阳吐的秽物一点点揩去,然后摸摸周阳的头很热,就到冰箱里找了一些碎冰 块用毛巾包了敷在周阳的额头上,这冰冷的一激,周阳醒了。 “别动!我给你敷了冰的,可以醒酒。” 周阳的头抬了一下,轻轻的说:“麻烦你了,嗳,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来了半个小时了,怎么,你不欢迎?” “当然欢迎。我都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来的了。”周阳逐渐清醒起来,但是全 身依然无力,而且头还有点胀痛。 “连自己怎样回来都不记得,干吗喝这么多酒!”褚琳琳心疼地说道。 “我还不是为了学校,身不由己啊。”周阳有气无力地说。 褚琳琳一听这话,看着周阳有点心疼,同时觉得气氛有点严肃,于是想起家乡 流传的一句顺口溜,也不管合适不合适,就用调侃的口吻说道:“我听过一句顺口 溜,就是说你们这些当领导的,我说给你听。” 革命小酒天天醉,喝坏党风喝坏胃;老婆气得直掉泪,晚上睡觉背靠背。 第二天就去找纪委,纪委书记说,有酒不喝也不对,喝酒全为本单位! 说完,看着周阳尴尬的样子,吃吃地笑了起来。 “身不由己,下次一定注意。”周阳感到不好意思,习惯性地表态,又觉得表 态的对象不对,褚琳琳毕竟不是自己的老婆,想到这里,就岔开话题:“我猜晚上 的演出很成功,你肯定大出风头。” “是很成功,可惜你没去看。” 褚琳琳当时非常希望周阳能出现在演出现场,哪怕是露一下面也好;尤其看到 唐晟为艾小娟的舞蹈带头鼓掌的时候,她就有一种失落感。 褚琳琳冲了一杯咖啡递给周阳,周阳接过来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开始穿衬衫, 对褚琳琳说:“我差点误事了,后天国庆放假,明天开会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准备, 我要准备一下。” “你现在还去办公室吗?那我走了。”褚琳琳站起身来。 “别!我现在就把明天的事情想一想,还有开会的稿子要准备好,你陪我说说 话。” 褚琳琳不是真的要走,听周阳这么一说,又坐下来,笑着问:“我留下来做什 么呢,就陪你说说话?你也会感到孤单?” “你不来我不会孤单,来了又走,我就会觉得孤单了。”周阳无意中开了一句 玩笑,却是他的心里话。 褚琳琳的脸微微红了起来,说:“看你酒喝多了,乱说话!你写稿子去吧,我 给你洗床单。” 周阳看到床单上自己呕吐的污迹,也看不下去,很不好意思地说:“又麻烦你 了,改天好好谢你。” 褚琳琳一边扯床单一边笑着说:“尽说漂亮话,你打算怎样谢我?” “你想怎样谢,我都依你。”周阳已经在写字台上打开笔记本电脑,一边启动 程序一边回答。 “国庆节长假请我到三亚去玩一趟,你愿意陪我去天涯海角吗?”褚琳琳想了 想,试探地说。三亚的“天涯海角”一直以来是情侣们海誓山盟的地方。 “这次恐怕不行,改天好吗?”周阳想不到褚琳琳提这样的要求,和褚琳琳商 量道。 “改天?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把头发等白了恐怕也去不成。唉!甜言蜜语是 你们男人无师自通的本领;还校长呢,为人师表的,说话不算数。”褚琳琳把床单 放进洗衣机,一边放水一边说,声音里散发着酸酸的味道。 “国庆期间,学校动员班主任和教师全面出动家访,我当然要留在学校。”周 阳实实在在的解释。 褚琳琳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只是试试你的心,国庆节期间我也在学校的。 姑妈从新加坡回来,我陪她玩几天。” “这样也好,你多陪陪姑妈。收费转制结束,我第一件事情就是陪你去三亚。” 周阳已经在电脑上开始写稿,顺着褚琳琳的话答道。 “恐怕以后没有机会了,姑妈劝我移民新加坡,回来就是做我工作的。” “什么?你要移民新加坡?你答应了?”周阳惊讶得差点敲错了键盘,字也不 打了,回头问道。他只记得褚琳琳提起过一次,有一个姑妈在新加坡,其他的就不 知道了;如此遥远的事情一下子拉到眼前来,他心里真的有点不知所措。 “你慌什么?我去新加坡关你什么事?”褚琳琳的话有了效果,心里有点得意。 “没什么,就是和你去不成三亚了。” “那陪我去新加坡也行啊!” “那是你的姑妈,又不是我的姑妈,我怎么能去。” “你好好表现,我的姑妈,你也可以叫姑妈呀!就看你心诚不诚了。”褚琳琳 一语双关,大胆逗着周阳说道。 周阳不说话,低头继续写稿子,但几次都敲错键盘输错了字,心里乱得把在键 盘上的手位都忘了。 褚琳琳见周阳不吭声,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用模棱两可的语气故意说:“我 还没有决定去新加坡呢!就看哪边的诱惑大了,我就留在哪边。” 周阳心里想,褚琳琳简直就是个“小妖”。但是嘴上无法表态,就把话题引到 工作上去:“你看国庆节期间去江西农村的社会实践活动,十二个学生就派唐晟一 个人带去,行不行?” “怎么把话题岔开了?好吧,就说工作吧,”褚琳琳用幽怨的眼神看了一下周 阳,接着说道:“这点事情难不住唐晟,就是再加十个学生也没有问题;有两个家 长想要陪同孩子一起去,我想可以,这样能减轻唐晟管理上的压力,安全上也周到 些。” 提到唐晟主动要求假期带学生到江西农村搞山区教育调查活动,褚琳琳一开始 就表示赞成。让富家子弟亲身感受贫困山区学生艰苦的学习和生活状况,用日记、 照片记录下来,回学校展览宣传,肯定会受到广大家长的欢迎,对收费转制工作的 顺利推行有帮助。同时也是德育工作的重要内容。 “我认同你的看法,和这两个家长沟通一下,希望他们能协助唐晟进行管理。” 一说到工作上来,周阳的思路就清晰了。 褚琳琳洗好了床单,从洗衣机里取出晾到阳台衣架上,又帮周阳从衣柜里取了 另外一条床单在床上铺好,然后走到周阳跟前,声音软绵绵地说:“没有什么其他 的事情,我该走了。” 周阳心里舍不得她走,但是又想不出什么借口挽留,就站了起来,说道:“我 想想,看还有什么事情。” “傻瓜。”褚琳琳眼睛盯着周阳低声呢喃了一句,然后微微仰起头,又缓缓闭 上眼睛,嘴唇轻轻颤动着,像把全身的荷尔蒙都集聚起来,然后向周阳包围过去。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彼此都已经清楚地听见对方急促的喘息,周阳全身每个血 管里的血都像在沸腾,感觉身体里有一股热气自下而上升了起来,他一把抱过褚琳 琳,嘴巴紧紧地压在她渴望已久的双唇上,不停地转动起来。 褚琳琳喘息了一声,大脑里面一片混沌,感觉自己的身体像飘在黑夜里的精灵 向空中急速升腾,一直朝月亮上飞去。 两人都在疯狂地向对方的身体探索着,很快就没有任何的间隙。褚琳琳感觉到 身体里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是那样的汹涌澎湃,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床单,全身 战栗着;事后,褚琳琳幸福的哭了。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