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章 谭剑铭的追悼会是在银河公墓举行的。那天去了很多人,居然大多数我都认识。 可见他的圈子也就是这些生意场上的伙伴,除此再无其他。 那天的殡仪馆外停了大量的宝马香车,追悼会开始之前,车子陆续而至,人也 鱼贯而出,许多人都是忙得天昏地暗的主儿,见面之后连声抱怨自己最近忙得连见 朋友的时间都没有了。大家寒暄着,询问着彼此的近况,交换着最新的联络方式, 有些还当场谈起生意的问题,热闹非凡。 我戴着墨镜远远地在旁边的花坛处抽烟,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追悼会开始了,一些惯常的仪式过去后,主持人海群宣读着谭剑铭的生平和伟 大贡献。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来,令我感觉空洞而且遥远。 最后就是要瞻仰遗容。我们排着队环绕着冰棺游走,我认真地注视着里面的谭 剑铭,他的脸被一顶长舌帽子遮住了大半。原因是当时的车祸发生得十分之惨烈, 他的大半边脸撞得面目全非,化妆师也无能为力,只能用帽子进行遮掩。 据海群告诉我,那晚他们在“F-FOUR”喝酒,一直打电话给我,我都不肯听。 后来喝到凌晨时,谭剑铭的一个香港客户给电话他要他去东莞吃“私房菜”。谭剑 铭在那里有一个相好的湖南妹子,他有一阵子非常迷恋她,还曾经把她带到广州来 玩。在我看来,那个女孩子身材很不错,但相貌和气质都属平常。谭剑铭跟我说这 个女孩子的皮肤是他出来玩见过的最好的,他说只要他的手一接触到她的皮肤,就 已经兴奋得不能自控了。我记得当时笑着说你丫傻了吧,他还很认真地说,咱们是 兄弟,别人我不肯,你的话,可以让你体验一下,看看我所言非虚。我不禁愕然了 一下,他还连声说我不介意的。我说,靠,我介意。后来,谭剑铭甚至动过把她包 下来的念头。在我的呵斥下,才迟疑地打消了念头。 当时海群几个人都喝得酩酊大醉,谭剑铭开着他的“沙漠王子”趁着夜色一路 杀向东莞。在路上,他们轮番打我电话,想把我捎上一起过去,可是都没找到我。 谭剑铭当时一边开车还一边说:“东楼这小子,以后甭想见我了!” 车开到半路的时候开始减速,谭剑铭大概是酒劲儿上来了,十分困顿。但是高 速路上时速太低,后面的车就受到影响。那天晚上也是邪门,许多大巴连夜赶去东 莞。于是谭剑铭的吉普车被两辆大巴挤向了隔离带,当时车在原地打了几个转,还 是跟一辆大巴的车尾撞上了。谭剑铭大概是没扣安全带,整个人居然从车窗飞了出 去,最惨的是他在落下的瞬间把自己的上半身送进后面一辆大巴的车轮子下面。 海群说他当时都吓傻了。第一反应就是打我电话,可是没人接。后来他就不停 打,清醒之后才反应过来打120 。救护车赶到的时候,谭剑铭早已断了气。 我一直是面无表情地听着海群在讲述,只是恨恨地说这小子活该,海群诧异地 看着我。 追悼会结束后,我一个人跑到一家会所去蒸桑拿。然后在里面喝酒,一点一点, 慢慢地喝,一直喝到睡着。 大厅里的电视放着许冠杰的《天才白痴梦》: 人皆寻梦 梦里不分西东 片刻春风得意 未知景物朦胧 人生如梦 梦里辗转吉凶 寻乐不堪苦困 未识苦与乐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