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老九是我大学最好的哥们儿。 我们刚入校的时候关系很僵,还打过一次架,可是后来在学生会竞选的时候却 惺惺相惜,成了最好的朋友。那次我的代价很大,得罪了许多学校的领导。 我在入校没多久就在一次征文活动中崭露头角,在没有报名的前提下,被校领 导破格提名为校学生会宣传部部长的候选人,当时引起很多人的不满,自然也包括 老九。 经过一个多月的厮杀,我当选宣传部长,并兼任校刊的执行主编。我上任后第 一件事就是抓新一期校刊的工作。因为,这才是我最感兴趣的东西。 可是,就在那次校刊的编辑出版过程中,我中箭落马了。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我被院办的主任传召到他的办公室,我进 去的时候,他的脸上没有表情,桌子上摊开着我主编的那期校刊,因为刚印出来没 多久,纸张上还散发着浓浓的油墨香味。 开始的开始是我们唱歌 最后的最后是我们在走 最亲爱的你象是梦中的风景 说梦醒后你会去我相信 不忧愁的脸是我的少年 不苍惶的眼等岁月改变 最熟悉你我的街已是人去夕阳的斜 人和人互相在街边道再见 你说你青春无悔包括对我的爱恋 你说岁月会改变相许终生的誓言 你说亲爱的道声再见 转过年轻的脸 含笑的带泪的不变的眼 是谁的声音唱我们的歌 是谁的琴弦撩我的心弦 你走后依旧的街总有青春依旧的歌 总是有人不断重演我们的事 都说是青春无悔包括所有的爱恋 都还在纷纷说着相许终生的誓言 都说亲爱的亲爱永远 都是年轻如你的脸 含笑的带泪的不变的眼 亲爱的 亲爱的 亲爱永远 永远年轻的脸 永远永远也不变的眼 校门口的那棵树上,我们曾经刻下的名字还清晰如昨,我闭上眼都可以摸索出 字的笔画。脑子里不断地出现着这首歌的旋律。老狼说:录这首歌的时候,他哭了。 我想,也许他也摸到了校门口的那棵树。 李响跟在我后面默不作声,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我回过头看他的时候,他无 声的笑着。夕阳斜斜地照过来,将彼此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去看看老师们么?” “不去了。” “我知道有几个老师到现在还在念叨你的,今天回来不去。。。。。。” 我打断他:“不去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响点点头,搂住我肩膀,伸手掏出车钥匙遥遥地按开了车门。暮色渐重,车 门灯在灰暗中闪烁,我趁李响走在前面的瞬间,擦掉了脸上湿漉漉的东西。 坐上车,在启动的时候,我看着窗外:“那家吃羊肉泡的小饭馆还在呢。” “还记得我们几个军训完在这里第一次喝酒么?” “你喝多了那天,但是我们都不知道。” “后来是老九发现我不在座位上,出来找到我的。” “是的,其实我们都喝多了。” “那家小音像店还在。” “你差不多每个月的稿费都扔在他那里了。” 车开起来了,我发现李响的行车路线是沿着我们当年常去的那些地方走的。我 看到了许多熟悉的场景,并大呼小叫。 “那家录像厅!” “每次无聊的时候我们都会去看通宵。” “每次看完就发誓以后再也不来了,哈哈。” “东哥,晚饭都安排好了,公司的几个经理都到了,还有我们的几个客户。” “不是我们俩吃么?” “九哥都交代了,这些人对你这次来的目的一定有帮助。” 我点点头,李响踩了一下油门,车飞驰而去。 那次故地重游,我收获颇丰。老九虽然身在美国,却通过电话安排得井井有条。 李响按照他的吩咐,本着“吃好,住好,玩好,顺便把工作做好”的“四好原则” 把我的行程梳理得密不透风。 凭借老九家雄厚的关系背景,临走前,我跟四家单位签了订单意向书,分别是 :电信,银行,海关和税务,承包他们全年无碳复写纸的供应。 最后在我的要求下,李响安排我把一年不见的同学也见了几个,老实说,失望 远远多过欣喜。在李响做东的酒席上,他们埋头苦吃,几轮扫荡后酒足饭饱后又开 始挣抢麦克风唱歌。最后,李响满足每个人要求让他们打包一些食物,并带他们去 酒吧。 在酒吧,几个人又开始贪婪地盯着花姑娘流口水。几杯酒下肚后,他们更可怕, 变本加厉变成了祥林嫂。 他们不要命地往自己的肚子里灌啤酒,埋怨世态不公。他们羡慕老九,说他有 个好老爸,他们羡慕我,说我运气好可以出国。我和李响无言苦笑,不知如何应对。 这时,有个不识趣的家伙扑过来搂着我的肩膀,喷着酒气说:“东楼,你丫真 傻。当年你要是不把毛毛甩了,你丫比老九牛逼!” 我的脸一下子阴了下来。李响见状,忙过来拉那个家伙。 那个家伙挣扎着还在说:“你丫要是跟她去了上海,现在跺跺脚,上海也得有 点儿动静。李响你滚开,别拉我。” 我甩开他,站起身,李响陪着笑跟我解释:“东楼,他喝多了,你看我面子上, 别跟他一般见识。” 那家伙挣开李响的拉扯,居然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说:“李响你他* 有什么面 子!你那点儿东西还不都是靠给老九添屁股换来的?!” 李响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他一脚踹在那家伙的肚子上:“我操你妈!你说啥!” 我把李响拉回车里时,他一声不响地把车开回我住的酒店。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点了根烟吸了两口递给他,他接过来,哭了。 那晚,他哭了很久,我们在车里抽光了两个人身上所有的烟。 直到最后我下车的时候,他才说了一句:“东哥,早点睡。明天我送你去车站。” 第二天,开车来接我的是一个陌生的小伙子。李响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