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跟石方分别后,我准备回家,可是海群他们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无奈之下 我只好掉转车头开回体育东路。 我赶到大富豪的时候,这帮家伙已经喝得兴高采烈了。海群端着杯酒走过来坐 在我身边,说:“已经喝了?怎么样,有麻烦事?” 我勉强地笑了笑:“没什么。” 海群从怀里抽出一叠钱,分了一半塞在我口袋里:“咱们赢了,嘿嘿,这是你 的一份!” 周立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大声吆喝着:“妈咪呢,把妈咪叫进来!”有人拉开 门喊,片刻,浓妆艳抹的妈咪走进来,周立斜着眼睛:“给我们萧总找个漂亮的小 姐过来!”妈咪满脸堆笑地连声应承,我伸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算了,真的没 心情!” 其他几个人叫道:“别理他,去喊就是!”我懒得理会,闷头喝酒。过了一会 儿,一群小姐鱼贯而入,依次排好。我连眼睛都懒得抬:“真的不要!靠!” 周立拿出一千块钱扔在桌子上:“谁能搞定我大哥,这钱就是谁的!”几乎是 立刻,扑过来四五个小姐,动手动脚,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靠,都给我滚!谁 滚得最快,这钱就是谁的!” 我把海群刚才塞给我的钱一把掏出来甩在桌上:“不够的话这儿还有!”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不明白一向好脾气的我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海群挥了挥手, 示意那些小姐离开。我重重地出了口气,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大半瓶洋酒:“兄弟们, 对不住,今晚扫你们的兴了!”仰头把酒灌了进去,然后像一摊烂泥一样,倒在地 上,不省人事。 那天他们匆匆散了场,觉得没有尽兴,几个人便又去打麻将。有人建议要送我 回家,但大多数人反对,理由是怕我会出事没人照应。于是他们把我背上车,一路 拉向华威达酒店。 他们要了间贵宾房开始打麻将,将我放在宽大的沙发上,由海群来照顾我。据 说我在车上已经吐了两次,到了酒店还在吐。我隐约听到他们在商量要不要把我送 到医院去,这时候我站起来了,用很虚弱的声音却很坚决地说:“我要回家。我没 事!” 最后,他们同意我回去,海群开车把我一路送回楼下。下车前,他极不放心地 看着我,我勉强撑了一个笑容给他,表示我已经没事了。我们坐在车子里抽了根烟, 其实我的胃已经对烟味极其敏感了,但是为了让他放心,我还在抽,尽管胃里一阵 阵抽搐。 海群掐灭烟头时,淡淡地说了一句:“哥们儿,有什么事情解不开,觉得必要 的话,说出来,需要钱还是其他,我尽力而为就是。” 我心想说出来恐怕会让你们目瞪口呆,但是还是对他真诚的友谊感激且感动。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我的感激和领会,然后步履蹒跚地走下了车。 我摇摇晃晃走进居住的小区,头疼,胃疼,一个疼得似乎要裂开了,一个疼得 却像是收缩在一起。 我感觉到海群在我背后注视着我,目光中充满着忧虑。 接下来的两天我的胃承受了巨大的折磨,吃什么吐什么,包括白开水。最后, 在石方的坚持下,我去了中医院就诊。结论是胃粘膜破损,但好在还没出血。 我提着几大包中药赶回公司,只请了两天假,今天必须回来销假了。年底了, 公司很忙,我出差回来又忙着考试耽搁了一阵子,现在一下子又请了两天假,似乎 也不大合适。 上午十点钟。出租车里。 我抽着烟,听着车里的广播,外面的阳光很好,很灿烂。 这种场景常常让我产生一种幻觉。我会想起3 年前来广州的第一个上午,我也 是这样坐在出租车里,有趣的是,我那时也是产生了一种幻觉,缘于96年在加州的 那段时光。加州的阳光众所周知的好,宽阔干净的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坐在车里 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却可以和谐地夹杂着扑面而来:恹恹欲睡却又对新一天的生活 充满了感激和希望。我想,那时的我是积极的,就像这灿烂的阳光。 如今的我怀念和憧憬着一些几乎被遗忘的时光,却在现实生活的沼泽中苦苦挣 扎。人总在不知不觉中背弃初衷,然后又为这种背弃痛苦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