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白四不知道自己把瑞雪撞成了什么样子。他只知道,在汽车离瑞雪20米左右时, 他踩了刹车,车速也确实减慢了————但是,余下的力量,还是把瑞雪铲了! 白四习惯听郑久刚的,那是他从小的哥哥!但白四在关键时刻踩了刹车,是因 为他从没杀过人,也不敢杀人!杀人是件多么可怕的事!再说,后果谁来承担?郑 大哥吗?他当然不会! 瑞雪躺在地上了,白四心“咚咚”地跳着,他不敢过去看。相反,他调转车头, 返回香山。一路上,他全身颤抖,害怕的几乎哭出声来,自己变成杀人犯了…… 郑久刚已料到事情的结果。“走,我们去看看。”郑久刚没有再埋怨他。他也 明白,杀人,不那么容易。对白四来说,没撞死瑞雪非常正常。 雨又开始下大了。昏黄的街灯照着密密的雨帘,整个北京显得幽静而冷清。 “这是哪里?周围怎么这么静……自己为什么躺在这里?”瑞雪从昏迷中醒来, 雨早已把她浑身浇透。她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怎么躺在一片沙堆上了……她感到自 己的头,撕裂一样的疼痛。她用手摸了摸,一片黏糊糊的……慢慢的,她想起刚才 发生的一切。 “不行,要赶快离开这里。” 瑞雪挣扎着爬起来。还好,多亏了摔在这个沙堆上,才使她别处没有受伤,只 是摔的周身疼痛难忍…… 远处,一辆出租车驶来。 瑞雪挣扎着走到路中央,拦住出租车。 开出租车的小伙子,看到这个满脸是血的女人,着实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判断 出这不是个坏人。 “上车吧,小姐。碰上流氓了?” “是的。”瑞雪说着,艰难地打开车门,赶快爬上了车。 几分钟后,郑久刚和白四赶来。认真查看之后,郑久刚看得出,瑞雪没有死, 也没受很重的伤。她已经离开了。 出租车驶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瑞雪的神志已经完全清醒,身上也 轻松了很多。 雨已经停了。雨后的空气,潮湿而新鲜。大街上,稀稀拉拉的还有一些睡不着 觉、才走出来乘凉的人们…… 出租车快到小区大门的时候,瑞雪突然发现不对。在她住的小区的大门外,有 八九个人在来回走动,仿佛在等什么人! “师傅,请把车停下!”本能的恐惧,使瑞雪喊道。 在离那群人差不多一百多米的地方,出租车停下来了。满身泥泞的瑞雪下车付 了钱,出租车开走了。 一下车,瑞雪开始有些后悔———散落在小区大门口的几个人确实是冲她来的。 在她下车以后,离她比较近的两个人,已经开始默默地向她移动……已经很长时间 没有的、那种无助的感觉,又开始弥漫瑞雪的心。她想转身跑掉,但是,那显然不 可能的。 脸上血迹未干的瑞雪,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仿佛在等待对方的宰割…… 其他人没有动,他们仿佛与此事无关,甚至眼睛都在看着别的地方的闲散谈笑 着漫步……而那两个人形成扇面式包围,默默地向瑞雪靠近…… 急中生智,也因为实在无奈,瑞雪急了。她像一个战士突然拔出手枪一样,以 闪电般的速度掏出手机!那两个人愣住了———就在这一刹那,瑞雪拨通了110 ! “110 吗?有人威胁我的生命安全,我请求救助!” 听到这句话,本来已经扑到瑞雪面前的两个人,一起停住了脚步。 瑞雪随即把自己的位置报了出去。“我们立刻赶到。” 瑞雪不再慌张,她直直地站着,冷冷地审视着眼前这群人。这些人依然各自平 静地站着,仿佛在雨后乘凉一样。他们丝毫也没有摆出袭击瑞雪的状态,他们仿佛 根本没有这种意图,他们非常安静。 瑞雪心中隐隐有些着急,她急切地盼望着110 的到来! 天空又飘起牛毛般的细雨。双方就这样,在飘洒的细雨中、内心急迫,但表面 安静地站着,僵持着…… 警车比瑞雪想像的来得要快,笛声很快从很远的地方响了起来。 瑞雪微笑了,那些人群却变得更加安静……两辆警车转瞬停在瑞雪身边。 “小姐,是你报警吗?”“是的。”瑞雪回答。 “威胁你安全的人在那里?”警察环顾四周后问道。 “已经走了。”瑞雪说,她没有理由指责那些仿佛在散步的人。 “我是记者。”瑞雪取出证件,“我请求护送我回家。”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