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吻 顾惜诺叫道:“温北瑜,你放开我!”拼命捶打也无济于事。温北瑜将她抱的 紧紧地上了车,将车门一锁,把人拉过来:“诺诺,你不能跟他在一起,我是为了 你好。”说着就握了她的小手。 顾惜诺拼命地想把手抽回来,叫着:“你为了我好?你才不是的……你放我回 去,放我回去!”她转身去推车门,却推不动,急得落泪,趴在车窗上往外看,叫 道:“哥哥,哥哥!”手拍在车窗上,砰砰作响。 温北瑜将人抱回来,说道:“诺诺,你听哥哥的。”顾惜诺尖声叫道:“你不 是我哥哥,我只有一个哥哥!你不是他!” 车厢内气压骤然降低,温北瑜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顾惜诺,而前头开车 的司机小郑恨不得自己变成聋子。 顾惜诺胸口起伏不定,说道:“你、你让我回去吧,温北瑜。” 温北瑜望着她,过了一会,说道:“不行。” 顾惜诺眼睛红红地,头发还是湿着的,披散在肩头,温北瑜将外套脱下来,替 她披在身上,顾惜诺伸手推掉。温北瑜握住她的手,重新替她披上。 车子停在别墅跟前,温北瑜下车,握着顾惜诺的手抱她出来,顾惜诺将头转开, 闭着眼不肯看他。 温北瑜将人抱上楼,进了顾惜诺自己的房间,才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不一会有医生跟护士来到,量血压,测心跳,又挂了个点滴上去。顾惜诺很安 静地,也不动,等所有人都走了,房间内空无一人,她才狠狠地将手背上插着的针 头拔下来,用力扔在一边。 温北瑜进门来的时候,正看到她将点滴瓶扔进垃圾桶。 温北瑜静了静,说道:“诺诺,你不要逼我给你打镇定剂。” 顾惜诺扭开头:“你为什么不干脆害死我?” 温北瑜说道:“我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想害死你?” 顾惜诺冷冷一笑,握着拳说:“你不用说这么些好听的,我再跟你说一次,我 要见他,我要回去!” 温北瑜说:“诺诺,你真的不听我的话吗?” 顾惜诺起身:“你总是威胁我,我不喜欢你。” 温北瑜看着她:“他到底有什么好的。你告诉我?” 顾惜诺毫不犹豫地回答:“他什么都好。” 温北瑜沉默,转身说:“我叫人进来重新给你挂点滴。” 顾惜诺在身后叫道:“你叫吧,我总会再扔掉的!” 温北瑜回头盯着她,终于扬声说道:“麻烦曹医生了。” 外头的医生跟护士进来,顾惜诺这回却没那么安静,叫道:“我不要!走开!” 护士哄道:“这样会好得快了。乖。”温北瑜在一边静静地看着,顾惜诺挣扎的厉 害,又大声地叫,拼命踢打,护士们怕伤到她,因此竟然按不住她。 温北瑜看了一会儿,大步走上前,挥退护士,自己将顾惜诺抱住,双手擒了她 的手,说道:“医生,开始吧。” 顾惜诺叫道:“不要,我不要,好疼!”温北瑜不为所动,淡淡说:“不要乱 动,要是扎错了,还要再疼一次。” 顾惜诺被他大力擒着,当然是动弹不得,泪珠滚滚落下,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哭道:“我恨你,我恨你!温北瑜,我恨死你了!” 温北瑜低头,看她的两只手的手背上都有未曾愈合的针眼,刚刚扎过的那个, 甚至渗出血来。 此刻曹医生捏着针头,试图找她的血管。 温北瑜打量那血管扎进顾惜诺娇嫩的手背肌肤,那心也跟着嗖地疼了一阵。 挂好了点滴,又加了一管镇定剂,曹医生跟护士收拾了东西,终于又退了出去, 温北瑜却未曾离开,仍旧牢牢地抱着顾惜诺。 顾惜诺挣扎了一会儿,也累了,就不再动弹,大概也有那一针镇静剂的效用。 温北瑜感觉怀中的女孩儿从紧绷到逐渐地放松下去,他也跟着松了口气,轻轻 地见小人儿放在床上。 温北瑜低头,望着顾惜诺苍白的小脸,手将她略带湿润的长发拨弄开,手指头 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摩挲过。 “诺诺……”轻声的呼唤,她的眼睫毛抖了抖,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 温北瑜定定地看着,而后慢慢地凑过来,轻轻地在顾惜诺的脸颊上亲了口。 异样的感觉,让他久久地俯身,极近地望着身下熟睡之人,脑中却忽地想到白 天在沙滩上看到的那一幕…… 顾声华微微地俯身,抱着顾惜诺……那亲吻的姿态…… 是嫉妒?痛恨?厌恶?震惊?还是……说不出的滋味。 也不知是何等的心魔作祟,温北瑜看了顾惜诺片刻,那唇轻轻地贴着她的脸颊 往下,一直到了那淡粉红色的唇角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就好像是初尝甘味 一般的,又往下滑去,唇瓣噙住顾惜诺的双唇,久久地,温存地,不疾不徐,缠绵 纠结,不舍得放开。 顾惜诺做梦的时候,又梦到了跟顾声华在一起的日子。 那一年冬天,下很大的雪,顾声华晚上要出去摆摊,两个人穿着厚厚的衣裳, 耳朵上捂着毛茸茸的护耳,顾声华本来要她留在家里头,她偏要跟着他出去,他就 把她包裹的只露出一双眼睛。 顾惜诺觉得自己像是个土拨鼠,笨笨的,胖胖的,可是很快乐,在雪地上她一 连跌了好几个跟头,奇怪的是居然一点都不觉疼,每一次跌倒,她都会咯咯地笑, 笑的很清脆。 曾几何时,她好像都忘记自己曾那么开心的笑过了,现在,就算是拿了第一名, 她也没有再像是以前那么没心没肺、开开心心地倒在雪地里那样笑过。 顾声华搀扶她几次,替她拍打身上的雪,又心疼又焦急地叮嘱她小心。 顾惜诺却只是笑,仿佛能摔倒是天下最快乐的事。 她开心的不是能摔倒,而是摔倒后被他拉起来,又温柔又心疼地替她拍去身上 的雪、看着自己时候的样子。 最后顾声华就把背包换到前头背着,让顾惜诺爬到自己的背上,他一个人带着 货,背着她,在雪地里蹒跚而行。 顾惜诺偷偷地拨开自己捂着嘴的围巾跟口罩,望着顾声华红红的耳朵跟脸颊, 很想去亲一亲,可是不敢。 红红的小嘴半张着,热乎乎的呼着气,热热的气息在空气之中,好像一团团小 小的雾。 最后她只是用自己戴着厚厚手套的手,探出来,拨弄了一下他的耳朵,摸了摸 他的脸。 闷头苦行的顾声华奇怪地问:“怎么了诺诺?” 顾惜诺眨了眨眼,吞吞吐吐回答:“刚才……刚才有一片雪花落下来了。” 原来从那么小开始,她就已经不肯坦白自己的心意。她那时候不过是个七岁的 孩子,就已经开始隐藏自己了。 这几年的时光懵懵懂懂的,不光是顾声华不知道自己的心意,连顾惜诺自己也 是这样。 顾惜诺醒来的时候,是半夜。 她慢慢地爬起身来,伸手揉了揉眼,却发现自己另一只手不能动,而在自己身 边的沙发床上,斜躺着一个人,他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一只手的几根手指,轻轻地 勾着她打点滴的那只手的手指。 ——温北瑜。 顾惜诺一开始吓了一跳,差点尖叫出来,急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那边温北瑜好像察觉到什么,便睁开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顾惜诺很害怕这个场景,因此她在温北瑜睁开眼睛之前就急忙 倒了下去,假装仍旧睡着的样子。 温北瑜打量了一下“睡着”的顾惜诺,慢慢站起身来。 顾惜诺心怦怦乱跳,几乎屏住呼吸,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偏偏又不敢看。 温北瑜看了她一会儿,自言自语说道:“好了,拿下来吧。” 顾惜诺正在心如擂鼓不知如何是好,却觉得温北瑜重新握住了自己的手。 顾惜诺一惊,手便抖了抖。 温北瑜动作停了停,说道:“诺诺别怕,哥哥给你把针头拔下来,点滴要打完 了,万一进去空气就不好了。”他的声音很温柔,哄小孩一样。 顾惜诺这才明白温北瑜这么晚不睡是在做什么。 那本来充满了警惕跟厌恶的心中,忽然多了一点异样的东西。 温北瑜将针头拔下来,就取了个药用棉球,在顾惜诺手上的针眼上轻轻按住。 顾惜诺觉得有点疼,又忍不住,就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温北瑜。 温北瑜正在打量她的手背出血不出,转头对上顾惜诺的眼睛,又惊又喜,说道 :“怎么醒了?”又有些担忧,“是不是哥哥弄疼你了?” 顾惜诺心里软软地,可是想到温北瑜白天的所作所为,忍不住就仍旧做出一副 冷冷的样子,说:“不用你管。” 温北瑜见小丫头摆明是在赌气,就笑道:“我不管谁管?让医生来?他估计又 要给你扎上一针了。” 顾惜诺怕了打针了,当下皱眉,说:“我不要打针了,你不要让他们给我打了, 还有,不要给我打镇定剂了,我会变成白痴的。”她很不高兴地瞟了温北瑜一眼, 很认真。 温北瑜伸手,在她的头上摸了摸:“行了,知道了,诺诺这么聪明,不过…… 你要乖乖的才好。” 顾惜诺头一歪,说道:“我白天回来没有洗澡,好脏,我去洗个澡。” 温北瑜忙拦着:“你身体太虚弱,洗什么澡。”顾惜诺皱眉,不由分说道: “不然我睡不着,我要去!” 温北瑜犹豫一会,说:“那不要用太长时间,冲一冲就出来,知道了吗?” 顾惜诺答应,翻身下床,下床时候还有些头晕,温北瑜将她扶住:“小心些, 真的行吗?对了,做点吃的来好不好?” 顾惜诺说:“什么吃的?你会吗?”温北瑜说:“我让人做……”顾惜诺说: “那我不吃了。”温北瑜问道:“如果是我做的,你肯吃?”顾惜诺说:“你又不 会。”她走到卫生间门口,将温北瑜推了一把:“你不要跟着了,我自己就行了。” 温北瑜说:“那好吧,我就等在这,你要是觉得不太好,就叫我一声。” 顾惜诺将要进去,却又停下,转头看着温北瑜,问道:“温北瑜,你不用去忙 工作吗?” 温北瑜微微一笑,说道:“怎么忽然关心起我来了?” 顾惜诺打量他发红的眼睛,说道:“你以前工作很忙的,这么晚了还看着我, 晚上不睡觉白天怎么工作?身体会受不了,你去睡觉吧,我没事的。” 温北瑜摇头:“行了,小丫头,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哥哥身体好着呢, 快去洗吧,我等着你。” 顾惜诺又看他一眼,大概是这边的灯光太柔和,两人之间的氛围也异乎寻常的 好,不像是先前剑拔弩张的。 顾惜诺无奈叹了口气,终于迈步走进卫生间,就把门关上,又锁住。 温北瑜在外头站了会儿,侧耳倾听里头水流声传出,就叹了口气,呆站片刻, 却顺着旁边的墙壁慢慢地滑坐在地上,微微出神。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