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好聚好散吧 他不语,我低着头,泪水盈盈欲滴。我轻轻说道:“我们好聚好散吧!”这句 话刚一说完,他就狂怒地把手中的餐具往桌上砸下,声音惊得周围所有的人都转头 来看着我们。我感到十分难堪,这是公共场合,我不愿意在这种地方和他争吵,或 者像电影里那样拿一杯水泼在他脸上,那太戏剧化了,我是凡人,我凡俗的生活承 受不起这样戏剧化的情节。 我抓起行李包往候机大厅狂奔,泪水在脸上狂乱地奔流,我要离开这里,逃回 我的小屋去……他追上来捉着我,把我的头按到怀里,我汹涌的眼泪瞬间打湿了他 胸前的衣服。他急促地说道:“夜儿你在欺负我知道吗?” 这一路上他都在给我脸色看,我不知我怎么欺负他了,我不想说话也无法说话, 只是痛哭不已。他紧紧地抱着我,这个即将远离的怀抱再也不属于我…… 候机大厅人头攒动,人们看看我们又漠然地走过,在他们眼里,我们一定是一 对舍不得分离的情意绵绵的情侣,只有我们自己清楚,这就是永别。 开始过安检了,我随着队伍往前走,他抱着双臂站在线外,在我回头时向我举 一举手。他穿着黑色的T 恤,长长的凌乱的头发披散在额前,瘦削的脸上写满疲惫 与沧桑…… 一直到登机,到起飞,我都不停地哭着,在天空中哭着,止也止不住。没有人 来过问我的悲伤,这样很好很好。我已为他流过太多的泪,是该结束的时候了,再 次的相聚粉碎了我们复合的最后一点可能性,这是真正的、最后的离别。 他留在记忆中的最后形象,就是我回头时向我高举着的手……从此以后,告别 的手将永远举在半空。 为什么我所有可以说话的人都在远方,为什么他们都只匆匆地在我的生命中闪 现,为什么我终将只能一个人走在路上…… 去杂志社交稿,骆丹没在,小陈对我说,在西昌县城请的摄影记者后来和骆丹 也不愉快,骆丹也不再搭理他了。 我听了一点都不意外,虽然我早就看出那人的为人了,可是欠缺处事能力,没 能和骆丹好好沟通,反倒弄得很僵。若不是如此,我恐怕也不会去杭州,但去了又 怎么样呢?和罗依又弄得这样…… 我躲在我的格子间里校对上期清样,呆呆地坐了几个小时,那些铅字在我眼前 飞舞,我一点也看不进去。加班到八点多,回家一头扎下去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 梦里又要收拾行装去什么地方,车已快开了,我却沉睡醒不过来。在梦里还是那种 强烈的在异乡的感觉,诗里说:梦里不知身是客,我却是梦里都为异乡人。 有人说,旅行是延长生命的方法,因为每一天都经历很多事,让你的记忆满满 的,好像多活了许多天一样。真是这样的,在外面的时候,一天真的好像许多天一 样,有那么多的感受和记忆。而回来后一写完稿子,我又变得空落落的。 电话响,罗依打来的,告诉我说他正在乌镇,觉得还不错。因为我离开杭州那 天跟他告别时提到乌镇,说我很喜欢,让他开完会有时间去看看,没想到他真的去 了。 电话又响,是易水,说一直找不到我,后来才知道我出差了,他本想给我写信 解释一下,认为我误解了他,让他伤心了。可是他订一间房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我 这么看他是误解吗? 他继续气咻咻地说:“以我的收入和地位,要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从来没 有人这么误会过我!” 这话让我想起骆丹在火车上说的如果他出一百万我一定会跟他,不禁一阵心烦, 就说:“那你找去呀!” “我只不过是想保持一点心里最纯洁的东西……” 那现在它不纯洁了吗?这几年来他一直在心里幻想了一个我,并且深深地爱上 了这个他自己想象出来的形象,因而拒绝接受现实中真实的我。这样的误差,也都 是网络造成的。 爬上网去,一眼看见QQ上月落的头像在闪,打开一看,他留了许多话来指责我, 说什么我失去了很多,控诉我变了,不再具有以前美好的品质……说我像婴儿一样 需要人照顾,他没有这个义务充当这样的角色,最后竟然还说:别以为离了你我就 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