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石蝶衣不理会一旁猛嚷嚷的声音,将俏脸埋进文件中。 “蝶衣,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木岩见她专心在公文上,没好气地出声询 问。 石蝶衣轻嗯一声,连头都投抬起。 “蝶衣……” “我真的有事。我下班后跟人约好了,我真的不能去你家吃饭。”见他不放弃, 石蝶衣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公文。 “不行!你今晚一定要去。”木岩坚持地说着。“你也知道你表嫂想请你吃饭 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机会。今天我都安排好了,你忍心让你表嫂失朢吗?”再说, 他今晚可是找好对象要帮她相亲,她这个主角怎么可以不去? “可是我真的跟别人约好了呀。”石蝶衣好无奈地说。木岩白了她一眼,不高 兴地说:“你要敷衍我也找个好一点的理由,行不行?用这种蹩脚的烂理由就想唬 弄我。”她的行情他会不知道吗? “我干嘛敷衍你?”石蝶衣委屈地快要尖叫了。为什么她讲实话他都不相信? 她真的有约会啊! “石蝶衣!你到底想不想嫁出去?”他气怒地瞪着她。 “我当然想啊!”何止是想,简直就快想死了。其它的就先别提了,光是她想 回家就非得把自个儿给嫁掉才成。 “既然如此,你就乖乖到表哥家吃饭。”木岩一脸坚持。“你表嫂今晚要介绍 她青梅竹马的好朋友让你认识,今晚你非得去不可。你表嫂的心意,我可不准你糟 蹋。” 自从老婆大人怀了孕之后,早上孕吐到连班也不能上,整天无聊地在家里闲晃。 每天他一回家见到老婆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心疼得不得了,这几天好不容易她找 到事做了,说什么他也要帮她达成。 “你老婆要帮我介绍男朋友?”石蝶衣一脸震惊,以前要是有人要替她介绍男 朋友,她总是期盼得不得了,希望这个男人就是她未来的老公。可是不知道怎么的, 她今天却连一点雀跃的心情都没有,相反地还非常反感这种盲目约会。 这到底是为什么哩?为什么她会变得这么怪,不再把找老公当成她人生的第一 目标? 难道她……那么想去看电影吃饭?想到连找老公的事都可以放在一旁。 “蝶衣?”木岩见她突然愣了好一会儿,不禁担心地推推她。“怎么了?” 石蝶衣可怜兮兮地向他求情道:“岩,我今天真的不能去。”总觉得去了好象 会对不起龙搴烜。 唉,说实在,她也不懂为什么会这么想?可是她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要是 她去了表嫂安排的相亲,她好象背叛了龙搴烜,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但严格算来,他们两个什么都不是。 除了他住在她那儿,两个人常常一块出去吃饭看电影,偶尔他会买买一些小东 西送她。还有,有时候他们两个会……呃……反正,两个人认真说起来什么都不是。 “蝶衣,你没事吧?” 石蝶衣蓦然回过神,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岩,对不起,我刚好想到别的 事。” 木岩研究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问道:“你最近怎么了?自从上次你度完假 回来之后,就整个人魂不守舍,三魂少了两魄似的。最近这两个星期是好了不少, 可是我总觉得你比前一阵子更怪了。” “我哪怪了,还不是跟平时差不多。”闻言,石蝶衣心虚地傻笑了一会儿。你 想太多了。”糟糕!她是不是露出了什么马脚? “是——吗——”木岩不相信地拉长音,伸手突然想拉下她环在颈子上的丝巾, 却被她眼明手快地躲开了。 “你干痲?”她双手紧环住颈子,怒瞪着木岩。她的动作活像是在躲或防备他 什么。 木岩瞇起眼,直瞪着她颈上的丝巾,“为什么最近老见你围着一条丝巾?”要 不是他不崇尚怪力乱神之说,他会以为她被吸血鬼咬了,而为了怕人看到颈上的齿 痕,才围着丝巾掩饰。 石蝶衣紧张地干笑两声,不着痕迹地拉着椅子退离他。“最近流行嘛。街上不 也很多女孩子围着一条,还有人结得像朵花一样。” “是吗?”他不置可否地回道。 她用力点头,“当然是。” 木岩一脸沉思地盯着她,狐疑道:“怎么在我印象中,你好象提过最讨厌丝质 布料的服饰或之类的东西。” 倏地,石蝶衣像是被人在肚子上重击了一拳,双眼大张地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她才讪讪道:“我……呃……那个你……你记错了。我从没说过这种 话。” “是这样的吗?”他不信地哼了一声,慢条斯理道:“我怎么记得几个月前我 和玉筠到巴黎度蜜月回来后,她带了条丝质领巾迭你。玉筠一离开,你立刻将丝巾 拿了下来,我还记得我问了你为什么要拿下来,你说你不喜欢丝质的东西绕在身上 的感觉,活像是上吊一样。” “有……有这回事吗?”石蝶衣登时一震,傻笑着躲开他询问试探的眼神。 “有。”木岩斩钉截铁地点头回道。“我想,我的记性应该还不至于糟到几个 月前的事都记不得吧!”想唬他?门儿都没有。 石蝶衣躲着表哥探究的眼神,干笑几声,“我……我……” 死龙搴烜!这该死的男人!都是他的错。 她每天得围着领巾上班还不都是他害的。每天早上只要他一刷完牙,就立刻冲 到厨房偷袭她,弄得她一脖子的吻痕淤青。 跟他抗议过几次之后,他非但不肯改过自新,还更加变本加厉,害得她现在连 穿高领衫都遮掩不住颈子上的吻痕。 她再次抗议的结果是他竟然送了她一堆高级丝质领巾,叫她围在颈子上就没人 会见到。 该死的色男人!她会这么狼狈都是他的错。 “你什么?”木山石向前一步,一副不问出一个他满意的答案,绝不放弃的表 情。 “没什么。”见表哥来势汹汹,她连忙用力摇头,在他向前一步想拉下她脖子 上的领巾时,匆匆忙忙地推开椅子站起身,避开他的手,退离他到安全距离外。 “蝶衣。”见她避开他,木岩倏地沉下声音,决定拿出表哥的架子来压她。 石蝶衣连忙高举双手投降,讨绕道:“好了好了,今晚我一定到你家吃饭相亲, 这样总行了吧?”可以放过她了吧? 木岩轻挑了下眉,“六点?” “没问题。”她用力点点头,只求能赶快送走他。“我一定准时到。” “好!”木岩警告地看了她一眼,“你要是敢晃点我,今晚敢不来的话……” 看了眼她颈子上的领巾,他轻声威胁道:“你知道我的性子,下回我可不会那么好 说话。” “相信我,真的!我一定准时到。”她紧张地猛点头,捉着领巾的手死不肯放。 死龙搴烜!都是他害的!她今晚回家非得好好训他不可。 等木岩离开后,石蝶衣拿起话筒,僵着纤美的食指,犹豫不决地不知该、该按 下电话号码。 一会儿,她毅然决然地按下一组熟稔的电话号码。 唉,那男人要是知道她今晚不能去,肯定要闹一晚了…… ★ ★ ★ 龙搴烜专注地凝规着公文,这时他的私人专线的电话铃声倏地响起。 他接起电话,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传人电话另一端,“龙搴烜。” 一阵耳熟能详到头皮发麻的女音轻声传人他的耳际,“搴烜——”“你打错了!” 龙搴烜回了这句话,也不理睬对方的反应,毫不客气地就要挂断电 像是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电话中的女音愤怒地朝他大声叫嚣:“龙搴烜!你 敢挂我电话,咱们俩就走着瞧!” 龙搴烜暗咒了一声,蹙着一双俊眉,没好气地问:“你又要干什么了?” 这笨女人不是怀孕了吗?孕妇不安分地待在家里,竟然还跑出来四处捣乱。 笨女人!她这是哪门子的孕妇。她老公就不能管管她,制止她来骚扰其它男人 吗? 哼!还好他没真的娶她,不然他的一生都教这女人给毁了。 丁玉筠声音轻快地说:“今晚来我家吃饭,我要帮你介绍一个好女人喔。你见 到她一定会满意的。”一想到自己提出的这个好主意,她就不禁得意万分。 闻言,龙搴烜俊眉一蹙,“没空。”他直接冷声拒绝。 相亲? 这笨女人有没有搞错?找他去相亲。 哼!她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介绍的人会好到哪去?打昏他都不要去:更别提还 要和她这个见色忘友的女人一块吃饭。 今晚他可跟蝶衣约好要看电影、吃饭,最垔要的是,他们还要一起去逛女性贴 身用品专卖店,他怎么可以不去? “不行!你一定要来。”丁玉筠气愤地朝他大吼,“姓龙的猪!要不是本姑娘 看你这个三十岁的老男人没人要,怪可怜的,我干嘛帮你找老婆?你这只猪!你敢 不来,你就给我试试看。”这个死没良心的猪男人!她为了今晚不知道忙了多久, 他竟然一句没空就想了事? 龙搴烜没好气地翻了下白眼,“你这女人怎么那么‘番’啊!我都说了不能去 了,你到底想怎样?我晚上有约会。” “你骗鬼啊!”她嗤之以鼻地嘲笑道:“你会有约会?你以为我第一天认识你 啊!”她越说越大声,越说越生气,到最后气得差点没朝着话筒吐口水。这笨男人, 这种蠢话也编得出来。 “我骗你干嘛!”他冷哼一声。这笨女人!他就不能有约会吗?她那什么语气, 就她有人要,他就没人要吗? “哈!你有约会?”她冷嘲热讽地取笑他,“你以为我是笨蛋吗?约会?你等 到下辈子换张脸再说吧。哼!懒的跟你扯了。记得晚上六点到我家吃饭。”打昏她 也不相信他会有约会。 “喂!姓丁的笨女人!你是听不懂中文是不是?”她的耳朵有毛病不成?他已 经讲了几百遍了,她听不懂吗?“我不会去,也不要去。我今晚跟别人约好了。” 他又强调了一次。 “姓龙的猪!麻烦你搞清楚一点,你真当我每天吃饱饭没事做,在家当大少奶 奶啊?” “你是啊。”他闲闲地回了一句。“你是每天正事不干,在家闲闲没事做。” “你才闲闲没事做。”丁玉筠不客气地开口啐道。“麻烦你搞清楚情况好吗? 我可是为了你好,见你孤家寡人一个,快三十岁了还没人要,才好心地替你介绍女 朋友。今天晚上你要是敢不来的话,我不拆了你,我就不姓丁!”她直接撂下狠话。 “太太,你已经不姓丁好久了。”也不想想看自己都嫁人了,还老拿这个老掉 牙的话威胁人。 “姓龙的猪!你别——” “无聊!”龙搴烜没好气地截断她的话,打算挂掉电话。他会去才有鬼哩。 丁玉筠察觉到他又想挂电话,连忙朝着话筒吼道:“龙搴烜!你敢挂我电话试 看看!” 龙搴烜原先想挂上电话,但听到她的暴吼声后,又不疾不徐地将离电话机只剩 半吋距离的话筒放在耳边,暗讽道:“我就是要挂你电话,就是打定主意今天晚上 不到你家,你又能怎样?” 她冷笑道:“我是不能怎样。” “你知道最好。”哼!这女人终于知道“识相”两个字怎么写。 丁玉筠突然轻轻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啊,我忘了打电话向你妈请安了。 唉!都这么久没跟龙妈妈聊天说笑了,我可是有好多话想跟她说的。” 龙搴烜大吼一声,“你——”这该死的女人! 她得意地轻哼一声,“怎样?你到底来还是不来?” 他在心里暗咒一声,咬牙道:“我不去行吗?”这女人就别落在他手上,不然 …… “算你识相。”丁玉筠得意她笑了一阵,才通:“六点。记得准时。”说完, 她得意洋洋地挂上电话。 龙搴烜咬紧牙关地瞪着电话好一会儿,才又将注意力转回文件上。不过,他心 里仍旧在诅咒着丁玉镯。 不久,他的私人专线又再度响起。 “这无聊女人又想干嘛?”龙搴烜瞪着响个不停的电话,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他都答应去参加她的无聊相亲节目,她还想怎样? 紧皱着眉头,他伸手接起话筒。“你有没完啊!”不等对方开口,他忿忿不平 地破口就吼。 石蝶衣迟疑地叫道:“搴烜……”不能确定他真的在吼她。 “咦,蝶衣,是你吗?”龙搴烜听了,霎时愣了一下,不太肯定地问道。 “嗯,是我。”石蝶衣小声地说,“你心情不好吗?” “没有。别管那个了,你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我?”他突然得意她笑了,神秘 兮兮地说:“我知道了,你在想我,对不对?” 听到他自大的宣言,石蝶衣不禁摇头笑了。“才没有呢。” “嘿!你骗不了我的,甜心。你一定是迫不及待地想和我一块去看那些“漂亮” 的睡衣,对不对?”一说起这个话题,龙搴烜是滔滔不绝,停也停不下来。 色男人!就不能想点健康的事吗?石蝶衣翻了下白眼,压根儿就懒得回他这个 没营养又无聊的问题。 话筒那端沉默了许久,迟迟不闻石蝶衣娇媚的声音,龙搴烜不禁奇怪地问:怎 么了?” “搴烜,我……”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今天晚上的约会可不可以改明 天?” 他意外地叫了声,“明天?” 听到他意外的叫声,石蝶衣误以为他不愿意。“搴烜,我……呃……今晚得留 在公司里加班,所以……”唉!刚才还未打电话之前,她对着话筒练习了老半天, 怎么一听到他的声音后,她就没法子对他实话实说。 “你要加班?”怎么那么巧? “真的,我真的得加班。”听他又重复了一次,石蝶衣误以为他真的生气了, 连忙疾声解释:“搴烜,我们明天去也一样嘛。” “明天再去……”太好了!本来他还不知道怎么跟她取消今晚的约会。 “是啊,我们明天再去。”她愧疚地说:“我知道咱们说好了,我不应该随便 爽约,可是我今晚真的不行。搴烜,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听他迟迟不发一词,石蝶衣以为他已经气得说不出话,又或者是失望得很。 她心生歉疚地柔声说:“要不然,我们明天多挑几件你喜欢的睡衣,这样好不 好?”她知道他有多期待今晚的约会,今天早上见他一起床就跳上跳下,高兴得不 得了。想到这,她暗叹了口气,都是岩的错,没事干嘛替她介绍男朋友,她就真的 这么没人要吗? 听了她的承诺,龙搴烜登时眉开眼笑,随即开口同道:“太好了!那我们就明 天去好了。”没想到他的运气这么好。 石蝶衣被他快如闪电的回答迟疑了半晌,觉得奇怪地唤了他一声,“搴烜?” 他怎么怪怪的?他到底有没有生气?怎么她感觉好象他松了口气似的? “怎么了,甜心?”龙搴烜笑着问,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道。 “没什么。”想了下,石蝶衣觉得自己太多疑了。他那么期待今晚的约会,就 是打昏他,也不可能要他改期。 “那你呢?你今晚决定做什么?” “我……”龙搴烜顿时愣了下,迟疑地说:“我呃……我……”糟了!他该怎 么告诉她?难道说他要去相亲? 不!龙搴烜用力摇头,这话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总觉得此话一出,蝶衣一定会生气,而且会气得不想再见到他,或是和他说话。 “想不出来做什么吗?”她又问了一次。 他打哈哈她笑着,好半天才出声,“大概看书,或是回家时顺道在路上租卷录 像带回家看吧。” “搴烜,我……”石蝶衣犹豫不决,也许她该向他诚实说才对。 “你什么?”龙搴烜笑着间。心里直想着就此算了,他还是别跟她说他今晚要 去相亲比较好,反正她又不会知道,不说还可以省掉不少麻烦。 “搴烜,那个……今晚……”唉!到底要不要跟他提呢? 听她支支吾吾了好半天,龙搴烜恍然大悟地道:“蝶衣,你不用担心我,我一 个人没问题。” “呃……那好吧。”石蝶衣迟疑了好一会儿,“我会尽量早点回去。”算了, 还是别提好了。 “要我去接你吗?”最近都是他开车送她上班。 “不!”石蝶衣急忙拒绝。 “甜心?”她怎么了? 察觉到自己回嘴得太快,她干咳了两声,连忙回道:“呃……我是说不用了。 待会儿我要回家拿东西,我再顺道把车开来就好了。”真让他去接她不就毁了。 “好,那你自己开车小心点。”龙搴烜关切地交代。 “喔,我知道了。你自己也小心点。”石蝶衣也反射性地关心道。 “好,那……再见。” 挂上电话后,两人同时不由自主地长叹口气,心里的感觉糟透了。 ★ ★ ★ 龙搴烜冷着脸,用力按着门铃,把全身的怒气全出在可怜的门铃上。 要不是丁玉筠那个该死的女人,他也用不着背着蝶衣到她家来相亲。哼!丁玉 筠这个臭女人!待会儿在她老公面前他会让她好看,最好弄得他们夫妻不和。 丁玉筠不顾丈夫担忧的叫唤声,三步并成两步地冲到门口开门。 拉开门后,她看也没看向来人就拉开嗓门,破口大骂:“姓龙的猪!你长这么 大是没按过门铃是不是?拚了命的猛按,你当我们大伙全挂了不成?”她不用抬头 看也知道来的人是谁。除了那个不识好歹的龙搴烜外,别无他人。 也不想想看自个儿是来相亲的,还没水准的猛按着门铃,也不怕给女方留下坏 印象。 最过分的是他竟然迟到了十多分钟,听木岩提过,蝶衣最讨厌不准时的男人。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龙搴烜冷冷地嘲讽着挡在大门不让他进去的丁玉筠。 “你再不让开,本大爷我走人了。”他拋下话,转身欲走。 丁玉筠伸手拉住他,怒道:“你敢溜的话,我待会儿就打电话告诉龙妈妈。” 不知好歹的笨蛋! 龙搴烜倏地转回身,怒气冲冲地瞪着她,“你——”这个小人!每次就会拿他 妈来压他。 “还不进来?”她放开他的手,微微让开身,嘲弄地看着他。 龙搴烜垂哼一声,赏了她一记恶狠狠的白眼,才缓步走进客厅。 丁玉筠在他身后低声吆喝:“待会儿你见到石小姐的时候,可别直盯着人家。 还有,你记得要有礼貌些,别冷淡得像块冰一样。” 要不是因为他长得一脸邪气,每回盯着女孩子都看得人家想入非非,认为他是 个风流花花公子,她干嘛像个老妈子一样在他身后叨念个没完? 龙搴烜懒得回头,仍旧往前走。“知道了。”这女人越来越啰唆,也越来越像 他老妈了。 恶瞪着他的背影,丁玉筠在心中咒骂着:死猪!竟敢用那种敷衍的口气对她。 要不是看在青梅竹马的份上,要她帮他介绍女朋友,等下辈子吧。 哼!他要是一辈子打光棍,她绝对放鞭炮庆祝。 不理会身后两道恶狠的目光,龙搴烜大剌剌地走进客厅,懒得看向正起身向他 问好的男人,直接在背对着他的女人对面坐下,好看清楚丁玉筠那个笨女人说了半 天,到底介绍什么样的女人给他。 见那女人绫缓转过身来,龙搴烜没好气地淡淡道:“你好,我——”倏地,他 瞪大眼,不敢相信地看着正和他一样反应的石蝶衣。 “你——”他怎么含在这儿?石蝶衣目瞪口呆地朢着龙搴烜。他不是说一下班 就会回家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相似的问题同一时刻出现在龙搴烜的脑海之中。 蝶衣怎么会在这儿?她不是说今晚要加班,没法子跟他出去吃饭、看电影,反 倒出现在丁玉筠家中? 丁玉筠勾着木岩的手臂,眉开眼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她就知道这两人有可能。瞧他们两人一看到对方就看呆了眼,整个人傻愣愣地 活像根木头一样。 哈!她就知道这两人大有可为。 虽然丁玉镯是如此乐观的想法,可是,站在她身旁的木岩可比她精明心细多了。 木岩看着眼前呆愣得只能互瞪对方的两人,心里不禁疑云丛生。 这两人见到对方时,第一眼的表情绝对不是什么惊艳之类的神情,更不是他老 婆所想的一见钟情。 相反的,他认为蝶衣与龙搴烜的神情倒像是旧识,只是非常意外对方会出现在 这儿。 老实说,他觉得他们两人现在的表情,像极了捉到偷腥的丈大或是妻子似的。 瞥见他们两人的神色由最初的错愕震惊,到现在的狰狞气愤,嗯……他敢大胆 臆测这两人的关系匪浅,绝对没有他们以为的简单。 只是,他们俩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他怎么从没听过蝶衣提及龙搴烜这号人物? 这时,龙搴烜从震惊中回过神,他脸色阴冷下来,心情极为复杂,还有一堆又 酸又苦的泡泡从胃疧冒了上来,直冲他的心口。 他看着石蝶衣的眼神也从初见时的震惊到现在的酸涩愤慨,五味杂陈地让他说 不出话,只觉得自已被她背叛、被她欺骗了。 蝶衣会出现在这儿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就是丁玉筠一直要推销给他相亲的 女人。可是,她为什么要答应丁玉筠来这儿相亲? 为什么还骗他说要在公司里加班?为什么不告诉他实话? 一连串的为什么,接二连三地出现在龙搴烜的脑海,让他又苦又酸地说不出话, 只能直勾勾地瞪着眼前的佳人。 石蝶衣脸色惨白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龙搴烜,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苦涩的感觉,苦 得她快哭了。 她用力咬着下唇,试着逼退眼底那股悬泪欲泣的酸涩感,直视龙搴烜的眼神也 从初时的惊愕不信,到最后的气愤不平。 为什么他要答应表嫂来这儿相亲? 为什么下午通电话的时候不告诉她实情? 为什么他要骗她? 石蝶衣心痛地瞪着龙搴烜,难过地红了眼眶。 为了掩饰快流下的热泪,她连忙低下头,轻声向在场的三人说了何“对不起” 后,抓起皮包急忙冲向浴室。 见着眼前混乱的情况,丁玉筠却少根筋地在老公耳边得意地夸耀道:“老公你 看,我说得没错吧?我就说他们两个人绝对会对彼此有意思。你没看到刚才他们两 个互看得都忘了我们的存在,还有,刚才蝶衣还不好意思地冲到浴室补妆呢。” 木岩一脸错愕地瞪着老婆,他知道老婆有些少根筋,但也不至于那么糟啊! 眼前这种情况也能称为“郎情妹意”?她是近视,还是怎么的? 况且,蝶衣是红着眼眶跑进浴室,不是不好意思跑进浴室补妆,这其中差别可 大了。 唉!自从知道老婆怀孕后,他从没担心过的问题此刻却跃上了心头,老婆肚里 的孩子可千万别像她。从现在开始,他得担心胎教的事了。 半晌,石蝶衣才从浴室里出来。 她先跟众人道了歉,才又坐回原先的沙发上,只是从头到尾都没向龙搴烜看上 一眼。 丁玉筠一见她回来,立即热心地为两人介绍对方,开心过度的她压根儿没注意 到两人生硬冷淡的表情。 两人介绍完后,她丢下了句“要到厨房准备晚餐”,便拉着不情愿的丈夫,开 心地走进厨房,一心一意地想让石蝶衣与龙搴烜两人在晚餐前有独处的时间,好进 一步多了解对方。 一等到木岩夫妇的身影消失,龙搴烜神色冷漠地看向石蝶衣,捺不住心中的刺 痛,他终于开口质问道:“为什么骗我?” 石蝶衣神色和他一样漠然,虽然听见他的问话,她却撇开脸不肯看向他,更不 肯回答他的话。她心里又痛又酸、又愤又恼,气得不想再搭理他。 龙搴烜瞪着她姣好的侧脸,蓦然神色一变,气愤地低吼:“为什么不说话?” 她以为不说话就可以躲开一切吗? 石蝶衣心中又酸又苦,双手紧紧互绞着,深怕控制不住地朝他破口大吼。但一 再听到他咄咄逼人的语气,她气得回过脸,“你凭什么质问我?”他自己不也瞒着 她出现在这儿。 龙搴烜闻言愣了下,心口登时像是被刀刺了一下,痛得他误解她指的是他没有 立场质问她。 “是啊,我有什么立场质问你。”他低下头轻声喃喃自语。 他们俩什么都不是,连最基本的男女朋友都算不上,他凭什么质问她? 石蝶衣见他难过得低下头,顿时心口抽痛了起来。 也许她话说得重了些。才这么一想,她决定开口向他道歉,顺便解释自己会来 这儿的来龙去脉。 龙搴烜却在这时抬起头来,冷淡地注视着她,嘲弄她笑道:“你说得没错,我 是没资格教训你。毕竟我们俩什么都不是,我这个什么都不算的外人,又凭什么质 问教训你。” “你——”她明明不是那个意思。 龙搴烜又嘲讽地轻笑了声,笑声却空洞地令人难过。 “你放心,从今以后你不用再觉得心烦气闷。更不用担心一个投资格质问你的 人在你跟前闲晃,碍着你石大小姐的眼。” 石蝶衣咬着唇,好半天才问道:“你……什么意思?” “顺了你的意,你还会不懂吗?”他冷笑地反问。 看着他的神情,石蝶衣登时心痛得明白他是认真的。 他这样的表情是她从没见过的,也不似平时他闹牌气的模样。 是啊,他说得一点都没错。像她这种外表妖媚的女人,她又能期望别人对她认 真什么? 他怕是早就厌烦她,想找适当的理由甩掉她罢了。 她一向知道自己不可能遇上对她真心的男人,也一向清楚自己这辈子大概除了 换掉这张脸外,别想要有男人会爱她。 可是,她为什么会这么难过,这么伤心? 为什么她会心痛得直想回家痛哭一场? 这一刻,沉默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客厅,龙搴烜与石蝶衣两人心痛得看了对方一 眼,随即像是想逃离什么地连忙转开眼,不再看向对方。 之后,两人默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把原先没有什么的情况,添油加醋地想 象得更加严重。 直到丁玉筠高亢的音量远远从厨房传出,吆喝两人到饭厅吃饭,才打破了两人 之问的沉默。 两人有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决定不把两人相识的事让他们夫妻知道。 反正过了今天之后,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如船过水无痕一般,再也不可能有 任何交集。 等龙搴烜和石蝶衣两人在饭厅坐走后,丁玉筠马上发挥她长袖善舞的功夫。 “搴烜,你还不赶快替蝶衣夹菜。”她大声吆喝着。“有些蝶衣喜欢的菜离她 太远,你坐得比较近,记得替人家服务。” 龙搴烜鄙夷地睨了眼菜色,哼!这女人要请客人到家里吃饭,客人的喜好也不 先打探清楚,摆了满桌的菜,没一道蝶衣喜欢吃的。 丁玉筠压根儿没注意龙搴烜鄙夷的眼神,心里只当他仍在气愤她硬逼他前来相 亲的事。 “蝶衣,你别看搴烜一脸花心,其实搴烜才不花呢,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孤 家寡人一个。”她转向石蝶衣,热络地向她细数龙搴烜的各项优点。 又过了一会儿,丁玉筠见龙搴烜虽然听从她的话替石蝶衣夹菜,却迟迟没有为 她舀汤,不禁为他的愚蠢皱紧了眉头。 “蝶衣,来喝碗汤,我听木岩说过你最喜欢吃这个了。”丁玉筠舀了碗汤放到 石蝶衣面前,暗地里又怒瞪了龙搴烜一眼。 刚刚她不想命令龙搴烜替石蝶衣服务,可是转念一想,要是每件事都要她开口, 他才知道动手,不就显得他大没诚意了。 丁玉筠拿着汤勺也替龙搴烜舀了碗汤,算是尽了主人的义务。 “今天一大早,我可是特地跑到市场买了一堆新鲜的大草菇和酸菜,还打了电 话问我妈怎么煮。蝶衣,来,你喝口草菇汤嘛,我知道这是你最喜欢的。”她眉开 眼笑地说着,边指着热汤。 据她老公所说的,蝶衣最爱的食物就是香菇、金针菇之类的食物。 今晚她特地替煮了这锅草菇汤,相信蝶衣一定会吃得很尽兴,心情也会很好, 她心情一好,对搴烜的印象必定加深。 “我……”石蝶衣朢着表嫂放在她桌前的一海碗酸菜草菇汤,脸色差点没全黑 了,两行热泪也险些流了下来。 她是喜欢吃菇类食物没错,像是香菇、金针菇、鲍鱼菇等等,但其中绝对不包 括草菇。 她不知道表哥是怎么跟他老婆说的,为什么表嫂在替她舀汤的同时,会开口闭 口说着这是她“最喜欢”的草菇做的汤? 天知道她最痛恨的就是草菇了,甚至她还对草菇过敏,吃了会痒上一晚。 “蝶衣,你快喝呀。等会儿汤凉了,就没有那么好喝了。”见石蝶衣一直没动 手,丁玉筠连声催促。 “我……”石蝶衣害怕地瞄了眼草菇汤,又赶快调开视线,不敢多看上一眼, 深怕看得久了,开始过敏起来。 她抬头才想告诉表嫂她对草菇过敏,却看到她双眼发亮地说着今早在市场如何 挑选草菇,摊贩的老板又如何说这草菇有多鲜美等等。 见表嫂一脸雀跃,满心期待地等着她试喝赞美,石蝶衣顿时陷入两难的地步。 她不想喝,更不敢喝,可是,不喝又怕伤了丁玉筠的心。 想了下,她决定咬牙将汤和草菇一口气全灌进喉咙里,最好是连嚼都不要嚼就 直接吞下。只希朢今晚她不至于痒得想哭才好。 就在她要端起汤,准备壮志断腕地往嘴里灌下去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龙搴烜却 先她一步地端过她的汤碗,当着丁氏夫妇错愕的目光下,咕噜咕噜地灌下整碗草菇 汤。 等他把汤喝完,丁玉筠也从错愕中清醒过来。 她瞄了眼涓滴不剩的汤碗,气愤地瞇紧跟,立即拉开嗓门,朝着龙搴烜破口大 骂:“龙之猪!你发神经啊?那碗汤是我舀给蝶衣的,你抢什么抢!要喝不会自己 盛吗?况且我刚刚不盛了一碗给你了?你抢别人的干什么!” 这个大笨蛋!竟然在女孩子面前做出这种没水准的事,难怪他会娶不到老婆。 这只蠢猪!她好心好意替他安排这场饭局,这笨蛋竟三两下就破坏殆尽。这下 子,蝶衣会对他有好印象才怪。 石蝶衣轻咬着下唇,很想开口替无辜的龙搴烜解释,说明其实是自己对草菇过 敏,他只是在帮她解围而已。 但是,当她用眼角余光瞥见到他一脸淡然漠视的神情,她心中一紧,决定让他 自己去承担表嫂的怒骂炮轰。 丁王筠又叨念了龙搴烜好一会儿,才又为石蝶衣盛了碗汤。 她悻悻然地瞪着龙搴烜,“蝶衣,这碗汤给你。”她就这样瞪大眼,看他还敢 不敢在她“锐利”的双眼下动手抢汤。 石蝶衣轻叹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她偷偷瞥了龙搴烜一眼,这回,他大概不 会再好心出手帮她了。 就在石蝶衣认命地端起汤要就口时,同样的事又再次发生。龙搴烜不顾丁玉筠 的白眼和斥喝,径自从石蝶衣手中端过汤碗,咕噜咕噜地灌进肚里。 丁玉筠气急败坏地怒瞪着他,再也忍耐不住地拍桌破口大骂:“姓龙的!你— —” “她对草菇过敏。”在下玉筠发飙之前,龙搴烜淡淡拋下这句话。 “蝶衣对草菇过敏?!”丁玉筠拉长音,摆明对他的话不信任。 她老公是蝶衣的表哥,两人又是同一个公司,蝶衣的喜好,他会不知道吗? 明明是他自己爱吃,还好意思编出那么蹩脚的烂借口! “过你的头啦!”她不客气地朝龙搴烜破口大骂,没空注意丈夫要她稍安勿躁 的眼神。“蝶衣喜欢吃什么,我比你清楚多了。” 是吗?龙搴烜轻哼一声,她会有他了解她? 他站起身,直勾勾地看着石蝶衣,“刚才在客厅,我们闲聊时她不小心提到过。” 说完,他也不等在场其它三人的反应,拿起外套,说了句“再见”,随即消失 在大家面前。 木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转头若有所思地盯着正低头猛扒饭的石蝶衣,这两人 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 炽天使书城 OCR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