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般的心肠(1)
每年的夏天,隆中都会有一段雨季。望向天外,明明阳光普照,走出去时,还
是会发现衣裳上面,是一点点湿润的痕迹。有雨的日子竹子长得特别快,也特别好
看。我花了更多的时间在竹林里,便有人敲门,我也常装了不在。我坐在竹下一口
口品着新酿的梨花,将芬芳的酒浆合着雨水,一滴滴一丝丝地润进竹根里。当此时,
竹影腻在我身边,柔软的身躯搭在我肩膀上。她竹香的呼吸绕着我耳廓,令我总想
紧紧捏住她的腰,将她向了榻上压去。
“喜欢我么?”我亲吻着她的嘴唇,低声问。
她很奇怪为什么我时常问她这句话,她将舌尖轻摩着我的唇,并不应我。
“喜欢我么?说啊。”我笑着哄她。
她咬着我的下唇,顽皮地摇着头。
我说:“摇头是什么意思?不喜欢,还是不知道,或者是不说?”
她微闭了眼睛,并不睁开。我绕着手去,上下徐徐地摩挲着她的背。于是她再
一次温柔化开,好像一瓣竹花别在我襟上。我优美的中指在她身上,宛然有在棋盘
上一样的魔力。我一遍遍运动了手指,令她以低微的娇喘代替了我想要的回答。
“你,你……坏的……”她在我身上扭动了身子,稚嫩的声音断断续续。
“我本来就是坏的。”我扶起她的面容,一点点啮吮她白天鹅的脖子。
“不、不可以……不可以,这么……坏!”
她笨拙地挥着手,想要掩盖了身躯。然而她的身子皎洁如月光,即便最坚固的
墙壁也无法抵挡了月亮的光辉,何况那纤细的双手呢?
我笑笑地捏住她手,有时我会使一点强,非常有限的一点,每次这么做我都小
心翼翼地确定了她的欢喜。她的呼吸能告诉我她轻轻颤动的喜悦,我将手指搭在她
皮肤上好像搭上了最美妙的弦琴。我在瞬间成为那独一无二的琴师。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含着她的耳垂告诉她,只见她整个身子都想要
缩作一处,我抬手按住那身躯,令她无处闪避,腻声问,“你喜欢我么?说啊,你
喜欢我么?”
她轻喘着摇头。
黑色的长发撒开来、辗转在枕席上,柔柔的皮肤上,印着细浅的席纹。
“喜欢诸葛亮吗?”我又问。
她突然目光一瞬,飞快地说:“喜欢。”
她是喜欢令我吃醋的,我对自己说。我会像她喜欢的那样吃醋,所以我更缠绵
地吮取她的气息,我说:“我看你喜欢她,我看你去喜欢他——”我很可笑地说着
这样的话,一面又觉得了浓重的伤悲,梦里樱花纷纷而落,覆盖我一身。
“我……我就要喜欢他!我原本,原本就是喜欢他的!”竹影的抖动,令她的
声音更加暧昧和细蜜。
“不喜欢我,喜欢他,是吗?”
“是……就是!”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我低声喘息,狂乱和慌张使我变得非常愚蠢。
有些问题是不该问的,因为你永远也不能得到真实。
“为什么要告诉你?哼……我不,偏不说……”
我手指轻动,她“嘤嘤”地一颤,眉目微蹙,低吟声里甚至带上了美丽的哭腔。
我说:“你说不说?”
“不……不说!不……你别……不可以这么坏……”
我慢慢地、温柔地微笑道:“你若不说,我会对你很残酷。”
我知道我是很无能的。
夜晚没有蜡烛,月光只能照见欢喜。月光照不见我的眼泪和悲伤,即便我的泪
水滴落,溅在她细腻的皮肤上,她也不会知道那是眼泪,她准会以为我是用力过度
流汗了。她抱住我的脖子但是并不抚摩我的面孔,所以她不明白那些液体是从我眼
睛里冒出来的。
我的声音恶狠狠的,很多人相信凶狠可以掩盖虚弱,至少我相信。我和她纠缠
在一起,窗外有风雨声。有太阳的时候也可以下雨,所以有月亮的时候也可以下雨,
雨水滴在月亮上面,令它视线朦胧。
我紧紧地抱住她,我对她说你知道我多么想把你绑起来,把你的手脚都缚在榻
上令你动不了。你知道我多么想举高一支蜡烛,微笑地将它照耀你的身躯,又使那
光线的阴影,落在你雪白的皮肤上。你知道我多么想一回回用力索取你,在你身体
的最深处留下我永恒不灭的痕迹,使你在离开我之后,有时也会想起我来。我说你
知道我多么想趁着现在,将诸葛亮日后能对你做的一切,都统统做光!
说出这句话,我愣住了。
我压着她,低头看见她也有一点惊诧。
她自呻吟中勉强地完成了一个句子,她问我:“你……说的……什么?”
我突然觉得我完了。有一种叫“结束”的声音在我周围轰然响起,好像满盒的
黑子白子被人从高处砸下,“哗啦啦”地散了一地、碎了一地。
我冷笑着说:“我没说什么。”
我和她的身躯在一瞬间同时变得僵硬和寒冷。
她说:“你说诸葛亮?”
我大声说:“是,是诸葛亮!你不是喜欢他么?你说你喜欢他!”
她开始在我身下挣扎,重复着:“对,我喜欢他!对!我很喜欢他!”
“你喜欢他有什么用?”我用力抵住她扭动和乱舞的手足,用力说,“有什么
用?!他不会是你的,他绝不是你的!他要娶妻了,他要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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