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一领黑色披风,上面用火红绣着牡丹或者蔷薇花,风一来,披风就啪啦啦地作
响那个双腿修长、有如闪电的女人,一夹马腹,箭般冲出——这个,便是我心里的
文子君? 就像谎言说多了,便成了真一样,对于这个女人,想得多了、写得多了,
她就成了真的。渐渐的我相信,在风尘远去的三国,果然有过这样一个女人,她生
在吴国、长在魏国,后来因着倔强的爱情,她抛弃二品上将的官衔,一个人牵一匹
马、马上载着个女子,穿越三千铁骑,来到西蜀,并就此停留。她不但是个惊世的
将军,也是个惊世的琴师,一个绝伦的棋手,她还可以是个书法高手,一个绘画妙
才,她可以达到你我想象的每一种技艺之极至,但无论外在的笔墨如何安排,这个
叫文子君的,始终保持着她独一无二的性格:骄傲、倔强、热烈和孩子气,当然也
生而妩媚。正是这些,成全了她,也注定要毁灭她。
有了文子君,之后才有《五弦琴》和《黑白子》,后者说的是她少年事,前者
则讲述了她完整的死亡。除了文子君外,这两个故事里,又都牵涉到另两个人,一
个是诸葛亮,一个是某女人——或叫清素,或称竹影,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
是文子君的爱人。对文子君来说,爱是甜蜜的毒,她追逐着,又躲避着,像是一早
就知这情感会引领她进入绝地,另一面,又完全抵挡不住诱惑,抵挡不住她目之所
见的、那种能被企及的光明。
爱是光,照亮人们的眼睛。
文子君爱不爱诸葛亮呢?
我想是爱的,但有一种爱,感觉得到,说不出口,即便说出来,也会被对方、
被自己,当作个玩笑来对待,好笑的、可怜的玩笑。
然则文子君要死,死在诸葛亮手里,也算是死得其所。
整整齐齐的诸葛亮。
纤纤细细的竹影。
热热烈烈的文子君。
发生在这三人之间的故事,值得被记录和回忆。
我所做的,正是这个工作。
至于文风,早先我坚持喜欢《黑白子》多过《五弦琴》。因为《黑白子》里,
有我向往的从容,有淡淡飘逸出来的茶香、少年人的聚会登高、有敲打竹筷为歌的
风流和干净的、笪棋的手指,那全是我喜欢的。相比之下,《五弦琴》却较为紧迫。
然而,近日重读后文,竟至于战战兢兢!它包藏的深刻情感,以及这种情感所具有
的建设力和毁坏力,令我欲罢不能。我再次一口气读完了《五弦琴》,就像去拜访
了个孤傲的朋友。我站在门前石阶上说:“啊……我懂得了,我懂得了。”他挥一
挥手,脸上浮着寂寞的笑意。\
“和衣读《五弦》,梦觉尚心寒!”——这是朋友万锋所言。原本不屑此文的
她,在细读几回后,竟至爱不释手。我感谢她的喜欢,一面也惭愧于她的佳评。
文章是水,岸上站着我,倒影里是笑吟吟的子君。
我掬水入手,子君活在我手指间了。
所以大家都说,哎呀罗周你真是自恋哪!
谨以此作,献给所有喜欢诸葛亮和文子君的朋友们,献给我的爱人。
感谢王栋编辑。
王栋之认真、热心,是少见的,少见到令人感动。我想,网络是王栋联系作者、
品评文章的重要载体,实际上,我上网三年,从未见过像他这样认真阅读、逐一回
复的人,我与王栋也是在网上认识,直到选题通过,才得知他的真名。然而,或许
日后,我仍会坚持以网名称呼他罢:生命的烙印。没有他,文章便不能今日以此种
方式,与诸位见面。我对王栋说,这文章于我,有非凡的意义,它能成书,便是将
我某些生命痕迹留存了下来。
是为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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