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而这个时候,寸板已经挥舞着手枪飞速的冲出了宾馆,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安子如梦方醒,连窜带跳的追出去,几乎和寸板同时钻进了出租车里。出租 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他脸色青白不定的望着挤在后排座位上的两个人, 看到寸板慢慢把枪举起来,司机突的打了一个寒颤,假装什么也没看见的急忙发 动了车子。 “该怎么走,用不着我告诉你吧?”把枪口抵在司机的右耳轮上,寸板声音 低低的说了一句。司机喘了一声粗气:“朋友,你听我说,咱们无冤无仇,你们 想上哪儿去说话就是,别为难我,大家都是混饭吃的,都不容易。” 寸板笑了:“行,有你这句话就行。”然后他扭头看了看安子:“没事吧?” 安子急忙说了句:“没事,大哥,这点事也算事?”寸板赞许的点点头:“到底 是兄弟呀,大哥谢谢你了。”安子生气了:“大哥,你要是这样说话,那我就白 认你这个大哥了。” 寸板笑得更开心了,对司机吼了一声:“你往哪走?那边不他妈的就是胡同 吗?小心点,我告诉你,你非要把警车引来也没关系,在警察来到之前老子他妈 的先一枪干了你!”司机不敢答话,猛打方向盘把车开进了一条狭窄的胡同。 寸板突然笑了:“操他妈的,看今天这事弄的。”他吹了一声口哨,若有所 思的看着安子:“安子,你为了我冒了这么大的风险,都是大哥考虑不周,连累 你了。” 安子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大哥,你要是再这样说话,我这就下车!”寸 板眯起眼吹了声口哨:“你那个朋友,小姑娘挺乖巧的,叫什么来着?”安子急 忙说道:“是小银子,跟了我一年多了。” 寸板皱起眉头,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安子,弈州不能再呆了,你这就离开, 等你安全到了符州,再给银子打电话通知她回去,听清楚了没有?” 安子吃了一惊,扭头看着寸板:“大哥,要走咱俩一起走。” 寸板一言不发,示意司机在一个路口停下车,打开车门,他下了车,回头用 凝重的目光看着安子:“我得留下,不然你怎么走得了?”说完,他动作缓慢的 关上了车门,在这个动作的完成过程中,他那双阴冷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安 子。 隔着有机玻璃的保护隔离板,满脸生着刺猬一样的胡须的出租车司机看了安 子一眼。安子本能的把手里的刀一挥,逼迫着司机往前开。出租车的速度渐渐加 快,大哥寸板的身形已经消失在墙角的拐弯处,安子的脑袋却偏过去一直盯着后 面看。 今天寸板大哥这件事,干得不怎么好,没替大哥把钱要回来不说,还闯了祸 捅了人,就这人家寸板也没说他一句,还叮嘱他快点离开,到底是做大哥的,考 虑起事情来就是让人服气。安子几乎是强迫着自己这样想,因为有另外一个让他 不快的念头不由自主的往外冒,就象心里有个魔鬼要钻出来,想挡也挡不住—— 那就是他有可能被寸板给耍了,来这不是催账,而是抢劫。 银子还在旅社里等着他呢,那小丫头可怜,爹不疼妈不爱,小小的年纪一个 人跑出来混,是个男人就想欺负她,自从她跟了安子一来一直就没有离开过他, 有时候他晚上不在家,银子一个人害怕得连觉也不敢睡。现在他突然将她一个人 丢在旅社,不会出什么事吧? 还有这个司机——司机正偷偷的拿眼睛看着他,安子瞪起眼睛来骂了一句: “好好的开你的车,看什么看?操你妈再看把你眼珠子剜出来。”吼过之后,心 里忽然有些揪心,刚刚上车的时候没有留意,现在寸板突然下了车,留下他一个 人再仔细看看这个司机,才发现这家伙五大三粗,露在袖筒外边的胳膊长满了黑 毛,活象只大猩猩,就这种男人,女人半夜里摸到会做噩梦的!万一这家伙半路 上要是闹起来事来——安子下意识的把身体往车门方向靠了靠。 司机显然也是个功于心计的家伙,发现了安子的惊惧,就笑眯眯的对安子说 道:“没关系的,用不着害怕,你花钱我开车,咱们各混各的——你身上带着坐 车的钱没有?”安子一下子火了,把刀子往司机方向一捅:“钱没有,这个抵押 给你行不?”司机哆嗦了一下,顿时软了下来:“兄弟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 说,你身上要是没带钱的话,我多少能借你一点。” 安子白了司机一眼,心里却是七上八下,越琢磨越觉得今天这事有点不对劲。 为了大哥寸板的安全,他非要杀了这个司机不可,可瞧这个司机的架式,分明也 是在道上混过几天的主儿,岂会那么容易就范?正在发愁,就听司机说了声: “兄弟,你是有事在身,我只图个平安,咱们约个协定怎么样?” 安子瞪起了眼睛:“什么协定?你说!” 司机笑眯眯的道:“很简单,咱们交个朋友,说实话我也是刚从监狱里出来 没两天,坐了整整六年,开这车也是没法子的事,碰上兄弟算咱哥们有缘。兄弟 放我一马,什么话都好说,兄弟要是一定难为我的话,我舒高胜也不会束手待毙, 弄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那是免不了的。” 听了司机的话,安子的头皮顿时有些发麻,瞧这模样,这个叫舒高胜的司机, 居然比他张红安的资格还老,还蹲过监狱,安子不敢掉以轻心,问道:“你犯了 什么事?”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