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节 说到这里,他淌下泪来,拨拉开头发让小银子看:“可是小银子,你看看我, 看看我这满头白发,我才多大点岁数啊,可是我的头发全都愁白了。” 小银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染得乌黑的发质下白花花的头发茬,浑然不明所以。 在她的惊讶中,安子继续泣述着:“小银子,你知道赵钜不愿意看到我在弈州起 来,你也知道他派人砍杀我,你曾经是那么的为我担心,你让我不要和他硬碰, 让我走正路,走正路,可正路在那里啊?难道我与弈州学府联合办学,不是正路 吗?难道我搞大学园区开发,不是正路吗?是,也不是。 是,是因为所有的人 都在这样做,这样才是符合那些手握重权的人所制定的游戏规则。不是,是 因为生意场上远不是象你想象的那样,资源是有限的,它掌控在权势者手中,得 到这些资源的支持,你就可以一步蹬天,失去了这些,你就会瞬间功夫被人打翻 在烂泥里,从此一钱不值。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个规则不合理啊,可我 们又能怎么办?太上无情,以万物为诌狗,这话说得一点也不错,那些高高在上 的权力拥有者,他们就是制定了这样一条不合情理的规则,或者是成王,或者是 败寇,没有中间道路可走。走在这条路上,我们就象悬在半空的钢丝绳上,随时 都会跌落下来,下面就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的结局在所难免。 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把你送到深圳了吧?现在你应该明白赵钜为什么要 把他的家小送到澳洲了吧?我们都在这一条钢丝上走着,而游戏的规则却决定了, 钢丝绳上只能留下一个人,不是他,就是我,我们天生就是罪犯,被推下去则身 败名裂万劫不覆,把对方推下去则两手血腥罪恶累累。你看看这个,这是我一年 前最喜欢的那身白色亚麻休闲服,是我学赵匡胤的样穿在身上的,你看看后面这 三个洞,这是什么?这是枪口,对,是枪口!那一夜我在枪口下仓惶逃命,我一 边逃,一边哭,以为我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在 前面跑,成群的杀手在后面追,他们与我无冤无仇,但游戏规则的设定,却决定 了有他没我,所以他们才会不死不休的追杀我。 半个月前,我被枪手追得屁滚尿流,我钻进了野外一家汽站的床底下,我哭 得泪流满面,吓得裤裆里精湿,我害怕啊,银子,我是多么的害怕啊,多少次我 想不玩下去了,我不玩了行不?可是不行,只要你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你就必须 参加这个游戏,那怕你怕得要死,尿液顺着你的裤裆一滴滴的滴塔下来,你也得 硬着头皮玩下去,除非有一天游戏的规则制定者改变规则,可是他们不肯,他们 更愿意看着我们象两条狗一样的拼命的嘶咬着,我们原本就是一条狗,一条在权 利与欲望的驱使下被逼得疯狂了的野狗,我们是两条野狗,小银子,我们是两条 野狗啊!“安子放声嚎淘着,和小银子抱在一起,绝望的恸哭着。 “安子哥,安子哥,”小银子一边哭,一边将安子那张扭歪的脸搬过来: “我不知道事情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可是,你为什么始终瞒着我不肯告诉我 呢?” 安子大声的哭着:“小银子,我不能说,不能说啊,我怕我会失去你,我害 怕啊,真的害怕,怕得要死啊!”双手环抱住安子的腰部,小银子再也克制不住 自己的情绪,和安子同声长哭。 他们就这样相拥相抱着,悲声哭泣着,一直到天亮。 “安子哥,起来吃点东西吧。” 早晨起来,小银子轻手轻脚的走进厨房,煎了两个鸡蛋端了上来,好象不过 是一夜的功夫,安子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他的脸上布满了黑色的斑点,额头与 眼角的皱纹给人一种他已经七老八十了的印象。现在小银子才知道他在这个世界 上背负的担子有多沉重,最可怕的是他们没有退路,一旦后退,对方就会蜂拥而 上痛打落水狗,现在想起来,他们现在这种衣朱紫食金玉的生活,竟远不如他当 年只是一个小混混的时候来得快乐。 也正是这样一个原因,小银子放弃了追究他不忠于她的事情,改口称呼他为 安子哥,她希望能够重新唤回他心中的激情,那种激情一度曾经让他们对今天充 满了预期。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