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节 “你还有脸提舒高胜啊,”小银子一撇嘴:“你说你找了个什么人啊,腿瘸 你就腿瘸吧,还总是不老实,深圳办事处我好不容易招来员工,没几天就哭哭啼 啼找我告状,太不老实了,我一生气不让他插手公司业务了,他就整天摇着轮椅 在街上惹事,别提多烦了。”嘴上说着,小银子还是听了安子的话,赶紧跑进浴 室梳洗打扮,好歹汤佑清是个讲师,跟舒高胜不是一码事。 安子带小银子开车到了汤佑清家附近的一家超市的停车场上,然后走着钻进 了那鸡肠子一样曲里拐弯的小胡同,小银子起初还让安子牵着她的手走,走了十 几分钟,都走得满身是汗了还没到,她忍不住又嘀咕起来:“他们家怎么住这种 地方?”安子笑道:“所以我才动了念头,开发弈州大学园区建设的。”小银子 皱皱眉头:“费这么大劲啊,那你还不如干脆买套房子孝敬你舅舅。”安子扭头 看了看她,却不说破大学园区建设项目只是为了套取银行贷款的事情,只是简单 的说了句:“房子其实我早就替他买了,可是他说什么不肯住。”小银子不明白 :“那他为什么不住?”安子冷笑:“等你见到他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很快,小银子就见到了安子的“舅舅”汤佑清,那个老学究,当他们手牵手 走进院子里的时候,老学究跟每次安子进来时看到的情景一样,正在俯身一只炉 灶上点火,弄得灰头土脸晦气重重。安子一看到这情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舅舅,我不是替你买了电热炉微波炉了吗?你怎么还摆弄这玩艺儿?”汤老头 抬起那张皱巴巴的橘子皮脸,说了句:“这个不是省电吗。”气得安子不和他说 话,牵着小银子进了屋里。 屋子里倒是很阴凉,而且安子年前曾经请过装饰公司来给装修过,家里的电 器也一应齐全,两年没见,汤佑清的老婆胖了两圈不止,汤佑清本人身材缩小了 两个尺码不止,只有汤佑清的女儿汤婷婷出落成了一个漂亮的大姑娘,见到小银 子她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叫了声嫂子,小银子勉强答应了一声,下面偷偷的踢了 安子一脚。 汤佑清的胖老婆端上茶水,极是热衷的拉着小银子的手不放,问东问西问个 没完,一直到汤佑清走进来,脱下围裙坐下来陪安子聊天,这个胖婆娘这才放开 小银子,小银子如释重负,假装文静秀气的坐一边听汤老头和安子聊天。 汤老头先开口:“安子,给你拿去的书,看完了没有。” 安子就露出一脸没出息的样子:“舅舅,你这次拿的书,都过时了,什么《 政治经济学》,学校里都不讲这门课了,我还是爱看轻松一点的,像《厚黑学》 才符合我的胃口。” 汤佑清不高兴了:“胡说八道,谁说学校里没这门课了?要是让我们学校的 罗维宏教授听见,不跟你玩命才怪,他就是讲这门课的。” 安子就虚心求教道:“那舅舅你告诉我,这本书我应该怎么看?” 老学究汤佑清最喜欢这类没边没沿不解决任何问题的问题,听了后两眼一亮, 先咳嗽了一声,喝口茶润润嗓子,这才斯条慢理说道: “经济学这东西,说复杂,真是太复杂了,说简单,实在又是太简单了,在 西方,这个东西是很复杂的,它是一种社会现象,要研究它内在的固有规律,是 非常艰难的。但在中国,经济学又是最简单的,因为它表现的不是一种社会现象, 而是一种社会规则,或者说是一种游戏好了。这二者有什么本质区别呢?其区别 主要体现在分配机制上,前者,是以一个人在经济活动中的表现而获得薪酬,后 者,却只是一种等级森严的分配体系。所以中国的事,难搞,难搞在什么地方? 有游戏,讲规则,就会有人钻孔子,有人做弊,这样一来一个简单的游戏又演变 成为了一种复杂的智力博奕。这种智力博奕是多向的,博奕者的选择也是其中的 一个变数,这就为将来的发展增加了变量。我们生活中的变量太多,各种错综复 杂的要素形成的合力就是那所谓的虚无飘渺的命运了,命运这个东西到底有没有? 如果有,又如何把握住呢?答案就在于政治经济学,你说它是政治吧,它偏偏非 要厚着脸皮卷进经济活动中,你说它是经济吧,它又和政治有着千丝万缕的、甚 至是决定性的关系。”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