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王有惊无险,丰秦臭味又投 何迁接到刑警队打来的电话,要他去配合了解一点儿情况。何迁先心神不宁 地跟李爱国沟通了一下,李爱国去打听了,回来透露说:“金水旺的车是从你那 里买的吧。”何迁说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奥迪,怎么了? “你小子这回还想瞒我?你那车来的正路不?” “爱国,都啥时候了,你就直接跟我说咋回事吧。” 李爱国一讲,何迁才明白,原来金水旺酒后开车撞死了人,想跑没跑了,被 人给扭进看守所拘留了,回头一查,车的问题就出来了。 何迁头大了一下,很快就冷静下来,他赶紧叫上王向东,一起约了李爱国、 高学良出来商议对策。高学良自然先一步知道消息了,他说金水旺倒没啥大事, 不过就是扣车罚款,再活动一下关系,花钱消灾吧,坐牢应该是不会的,即使判 刑,也注定能判“缓儿”。 关键就是威宁公司这里。 不等高学良和李爱国细讲,何迁就果断地说:“爱国,姐夫,这事儿你们务 必费心,该找什么人你们只要给牵个线儿就成,老三我们俩就去花钱的!只要把 事情就孤立在金水旺这一辆车上,就什么都好办了,千万不能叫他们往下追究。” 李爱国说能不追究吗,到年底了,谁不想办个大案过个好年? “只要这个事情能到此为止,我保证他们过上好年。” 王向东也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即赞同何迁的观点:“我们最不在乎 的就是花钱。金水旺那辆车,我们也是受害者,打死也不知道是上家偷来的呀! 至于以后的车,他们还随便查,都有正规的罚没手续,海关的章一个比一个真。 不过还是不查的好嘛,说实话,有几个公司帐目没一点儿小问题的,大过年的, 我们也不想不消停不是?再说,何迁的老奶奶正病重,我们也没心思跟公安局的 扯臊啊。” 高学良说:“行啦老三,你们公司那点猫腻还瞒得过我跟爱国?在我们面前 你就甭装了,什么大话也甭说,就听爱国我们两个消息吧,能摆平的我们随手摆 平,有困难的地方你们就盯着掏钱吧。总之这个事儿不能再往大处搅,搅大了谁 也没好处。爱国你说呢?” 李爱国没有顺坡溜,皱着眉道:“何迁,老三,按说咱哥儿仨的关系那是没 的说了,刀山火海我也不能看着你们去跳。不过说实话,你们到底有多大的问题, 我心里还真没根……” 高学良说都是老百姓孩子,能有啥本事搞出大问题来?爱国你也甭为难,要 是跟队里说话不方便,我直接找你们局长垫个话也行,不过能不用上面的关系咱 还是尽量不用,最好能把问题消化在基层。 王向东道:“就是嘛,爱国你就直接把管我们这事儿的队长请出来,我们直 接跟他谈。我不信谁还就没个情面了,实在不行,我拿整捆的人民币把他砸晕。” 李爱国面上不爽,长出一口气道:“你们要我帮你们,又不相信我,我能帮 得塌实吗?” “咋不相信你了?别说这伤感情的话。” “切,你们这么紧张,能是没问题?到底有啥问题你们得叫我心里明白吧? 我明白了才能知道该使多大的劲儿啊。” 何迁笑道:“是这么回事儿,三儿我们这公司确实有些头疼的地方。其实除 了金水旺这辆车来路不明,还有几辆车是从走私渠道进来的,我们就是担心被查 出来以后叫他们罚个倾家荡产啊。” “你们净弄那邪的歪的!”李爱国恼道,“好好地做生意还不够你们吃喝?” 高学良笑道:“现在说那些都迟到啦,怨就怨咱俩平时对他们关心不够监督 不够,要不是有这层私人关系,我倒更希望他们被绳之以法,太气人啦!” 李爱国也是叹气,怒其不争的样子。何迁跟王向东左右呼应,前言后语包围 过来,再加上高学良不时地唱唱两面派,李爱国最后也是坚定了信心:这次还是 要帮他们一把。 转天,何迁就划子出十万现金来,给了高学良八万、李爱国两万,要他们看 着办,该请客送礼的地方尽管花。李爱国虽然坚决不受,最后也架不住王、何两 个老同学的要挟,暂且收了。不出几日,金水旺先被取保候审了,都是高学良的 功劳。何迁、王向东主动打过电话去慰问,金水旺居然爽快,没有污七八糟地抱 怨,只怪他们事先不说个明白——毕竟那车买的便宜,想他心里未必没有个盘算。 激怒水旺水这车出了事也罢,正好他想换车呢,何迁当即做主,说车钱我们赔你, 进局子里受的罪你就自己慢慢消化吧,金水旺水你们以后多来我这里捧场就哦赌 有啦——两边一起笑,都不再记挂此事。 李爱国这里,事情也办得顺利,叫主管队长出来喝了顿小酒,抓机会又让何 迁、王向东跟他认识了一下,到富丽豪大吃大喝了一次,当晚潇洒腐蚀到底,又 塞了两万块的烟钱,事情就搞定了。苟且之事,不过那三招两式,多说也是秽人 耳目,略过。 皆大欢喜中,唯一别扭的是李爱国,他觉得自己完蛋了,当警察当得没了信 心。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错了,什么惩恶扬善,什么匡扶正义,原来都象墙头 的野草一样弱不禁风。众人皆醉我独醒吗?骗鬼吧。既然离不了人间烟火,单是 微风徐熏也要陶醉了。 何迁的奶奶等到孙子们忙完了公司的事,再也支撑不住,先倒头去了。 按北方的风俗,老喜丧了,应该大办。何迁重视奶奶的丧礼超越了当初重视 自己的婚礼,边城远镇的朋友都给到了消息,连山猫、丰子杰都飞过来鞠躬送礼, 花圈排到了楼外的马路边上,场面不可谓不大。 何迁说终于可以把奶奶跟爷爷的骨灰合葬了,就让爷爷看看奶奶走得是何等 风光吧,或许在阴间会有些安慰。 何迁在拿奶奶的葬礼出气。 逮着这个机会,王向东悄悄地把林虎“褪套儿”的事情告诉了山猫,山猫冷 笑道:“有些预感了,倒不意外。” “这阵子太乱,还没跟何迁念叨,我明年准备跟他分开了。” “也好。有啥打算吗?” “走到哪说哪吧,也许到时候还要麻烦你。” “当然没问题,不过能做些稳当的生意还是尽早塌实下来吧,俗话说夜长梦 多,尤其在咱这国家,老百姓把不住政府的脉啊——至少猫哥我是逐渐地收山了, 打下了天下得会坐才成,要不给谁混热闹?” 对,王向东说对。 转天,山猫飞回了广州,丰子杰跟谢美英留下来小住几日,少不了跟朋友们 聚聚。其间当然会听说王向东捅了秦得利的原委,不禁叫好,只恨没把他捅死。 一时兴起,王向东和丰子杰一起去“看望”秦得利。 秦得利已经出院,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养伤。他们是从李爱国那里打听到具体 住址的。 枫子杰大惊小怪,嘘寒问暖地搞笑,秦得利除了骂街不会说别的了。王向东 说:“利子咱哥儿俩得好好谈谈了。” 秦得利咧着大嘴叫苦:“老三你他妈真弄左啦,我怎么可能叫人去扎你?你 也不问青红皂白,逮着我就是几刀子,你真下得去手!” “操,你还嘴硬,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我现在就给老门打电话,叫他来跟 你对证!” “老门?是他说的?操,怪不得!老三你真上当啦,他们是恨我不死啊,居 然挑拨咱哥儿俩的关系,你还就傻狍子似的上当!” “你甭说废话,老门咋会知道咱俩的关系?我早不信你那嘴啦,还不如狗逼 真实呢。我叫老门来,如果他改口,我就让你现场扎我三刀子给你赔罪。” 秦得利忙拦阻道:“歇了吧你,可别把那王八蛋招我这里来,他们正发愁找 不到我呢。” “要不你跟他电话里对质。” “我跟他没话——他要想栽赃肯定会一口咬到底,看样子你也是不相信我了。 反正刀子也扎了,我的话也讲到家了,信不信由你。” 丰子杰笑道:“谁要信你才缺了德!” 秦得利苦笑道:“我知道我把哥儿几个得罪苦了,可你们做事也是够他妈绝, 老三这里不提了,真扎呀!就说你丰子杰,连个吃饭钱都不给我留,要不是哥们 儿床底下还存着点料,真得叫你们给逼死。” 王向东说:“唉,是福是罪都是自己作来的,你谁也甭怨。” 丰子杰笑起来,问:“听说你仙子的买卖还不赖嘛,有官面上的人给托着啊。 不过你也够操蛋,为了自己活得滋润,就给警察当线人?你就不怕叫人在背后拍 砖头?” “咳,谁不逼到墙角了也不咬人。” 王向东说现在老弟也好上那玩意了,你有现成的货不?也不请请客? 秦得利说真的?你从谁那里拿货? 德哥。 那傻逼呀,太黑,以后你找我吧,我准给你纯的。 你不给我砒霜我就念佛了。 秦得利悲凉地望着窗户,说:“看来咱哥们儿之间真的是一点信任也没有啦, 太伤心了。” 丰子杰不在理他,自己蹲在茶几前往锡纸上抖白粉,秦得利打了个呵欠: “妈的,在我面前显啊,我最受不了这个——老三,咱哥俩也舒服舒服,我请客。” 说着,从枕头下面摸出个小包儿来,递给王向东。 丰子杰抬头道:“利子,你拿货太贵,以后我从南边给你带吧,一百二一克, 双狮绕地球,绝对是牌子货。” 秦得利一下来了精神:“真的?” “不过一分钱也不能赊欠,财神爷逛窑子,必须现钱杵。” “行。” 王向东一边就着锡纸吸着鼻子,一边笑道:“你还敢跟他做买卖?” “有钱不赚王八蛋,管他是谁呢。” “真的假的?” “比妈还真。” 王向东皱了下眉,说:“玩真的可不成,死罪啊,没事儿吸两口还凑合,倒 腾这个可千万不能干。” 秦得利生怕枫子杰撤退,赶紧恼道:“怎么不能干?你听说几个毙了的?— —小杰咱不理他,回头找时间细聊,有钱也不带他一起赚。” 王向东眯着眼仰在简陋的沙发上,惬意地说:“我只要舒服就成,那个死人 钱白给我也不要。”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