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旧农舍中,东方潼看着远处浓重的夜色。出去行动的队伍已经陆续的回来了, 现在离限制时间还差不到十分钟,可许林他们还没有回来。东方潼不由得开始有些 担心起来了。就在此时,不远处有一坨黑影缓缓的朝这边移动过来。 “快去看看!”东方潼叫上几个人,朝黑影迎了过去。 过来的正是许林和吕昶,两人拖着身受重伤的杨教官,朝农舍走着。 “为什么还要把他扛回来?直接把他当场肢解了不就完了么?” 许林扛着看沉重的杨教官,一脸的烦躁。 “我们总不能真的动手杀人吧!更何况也没有刀。” “切……等一把火把这所学校烧掉,谁还分得出什么是什么啊。那时候的间接 杀人不也是杀人?” “总之还是不要沾上血腥的比较好。” 看着两人臭着的脸,东方潼终于如释重负,悲喜交加的笑道: “太好了……他们没事……” “喂!你们在等什么?还要我们这两个伤员扛这头死猪多久?” 许林嚷嚷着,丢开了杨教官的胳膊,这下全部的力量全压在了吕昶的身上。 “姓许的!”吕昶嘶吼:“你这是虐待伤员!我受的伤比你重很多!” “谁说的?我受伤的地方可是脊椎!” “好了好了,你们俩既然还可以吵架,那就说明你们的伤都不重!” 许林趴在椅子上,让东方潼帮忙检查背上的伤势。吕昶的脑袋此时已经被包扎 好了。 “一片瘀青,不知道伤没伤到神经。” 许林翻了个白眼:“要不要照个X 光?我说,管他什么神经不神经的,先擦点 药酒吧!真他妈疼死了……” “药酒?哼哼……真对不起,没有~”东方潼笑着拍了拍许林的背。 “哇!”许林挣扎这一弓腰,随即摊了下来,双手无力地垂着,犹如死人一般。 许久才开口说到: “韩皞他们,还没回来是吗?”东方潼手中的动作僵硬了: “是……”“还差,多长时间?”东方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有点绝望地 闭上双眸:“4 分钟……” “是么……”许林盯着地板,幽幽的叹息。也许,牺牲是必然的…… “不行!你不能进去!” “你他妈瞎了?!看不到我背上的是什么人么?!”突然,门外传来了嘈杂的 吵闹声。 许林穿好衣服,从桌子上一跃而下。同时,门被一脚踢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 闯进来的人竟然是苏廉。而他背上驼的正是昏迷不醒的韩皞。苏廉瞥了一眼一旁的 吕昶,径直走向桌子,把韩皞丢了上去。韩皞微微睁开眼睛看向苏廉,用虚弱的声 音问道: “你参与进来,还怎么向女朋友交代?……” “哼……”苏廉用鼻子一笑:“那我也不能为了女人放弃自己当男人。” 说罢,苏廉回过头看向许林和吕昶: “我加入,跟我来的有二十几个人。我想你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人手。” “不需要。”一直保持沉默的许林突然开口,凌厉的眼神直逼苏廉。 “加上孟璐带来的人手,足够应付一切的突发状况。这不是战争,多余的,不 值得信任的人手,只会拖后腿。” 苏廉紧皱起双眉,很是不爽的盯着许林: “你是什么人?轮得到你说话?” 毫不在乎话语里的尖利,许林面不改色的冷冷说到:“恐怕不该站在这里说话 的人是你吧!最初是你逃离了战场,现在因为恐惧被我们引起的这场浩劫卷入,没 有立足之地,而装作像原谅了我们做出的幼稚行为,前来帮助我们一样。我看,你 想得太天真了吧!” 似乎被许林的话戳中痛楚,苏廉的脸色想得极为难看。 “许林说的没错,如果你现在加入,是无法拥有任何指挥实权的。” 东方潼进一步强调此时每个人的立场,进行到现在,怎么可能因为苏廉的临时 加入,而颠覆了许林主导位置。果不其然,听了东方潼的话,苏廉整个人象是憋了 一肚子火,气得根本无法说话。 “苏廉,现在你要是想要得到领导权,相应的你就要背负起这件事的全部责任。 那么,在想要跟你的女朋友在一起过安稳的日子就是不可能的了。现在最好的办法 就是参与这件事,但是,不要抛头露面……” 躺在桌子上的韩皞出于真心的劝说苏廉。毕竟跟他一年的兄弟感情不是随便就 可以抹煞的。苏廉僵硬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最后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好……”苏廉屈服了,屈服于这样的时局。何等无可奈何,也许此时许林他 们并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被现实逼迫的走到了这一步,所 做的事情能够都是不得已的。但是实际上他们现在的选择,将会决定他们以后会成 为什么样的人。曾经在局外的时候,如此避免这样事情发生的许林,此时则违反了 自己的原则,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宿舍楼下,许林等人聚集在一起。沉重的夜幕正标志着故事序幕的拉起。 “还差1 分钟12点。只要时间一到,第一批小组就会开始疏散宿舍里的学生, 沿路有人手负责指引集中的地方。学生会的成员已经在那里等候,负责清点人数。 一个小时后,第二组的人就开始在整幢教学楼内浇上汽油……” 孟璐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许林:“然后,这把火的承担者,就是你。”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总觉得,这场起义开始的同时,原本的心情不但没有好转, 反而多了一丝沉重……就在这时,操场上响起一声凄厉的哨声。那是午夜下达的最 后通牒。原本漆黑的教学楼开始亮起几盏微弱的灯光,随机立马被熄灭。按着一层 一层的顺序,紧迫的逼向许林他们。人们嘈杂的说话声响了起来,猛地,人流从细 小的门洞里大批的涌了出来。在场的人都知道,看到这个画面,意味着,谁都无法 收手了。东方潼上前一步,轻轻握住许林紧握的双拳。她紧绷的神经慢慢舒缓,回 过手,拉住东方潼冰冷的指尖。此时无声胜有声。但是很快,状况就发生了。原本 有序前行的队伍突然出现了一小阵骚乱,一个身影飞快地朝这边跑来。 “噢哦~这下演员到齐了~!”聂萱带着一如既往的玩味笑容,幸灾乐祸地说 道。黑影接近后,大家立马看清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孟璐曾经追随的人——廖天。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现在应该跟学生们一起去大堂集合。”吕昶上前 一步,拦住了满脸怒气的廖天,压低声音警告道。毕竟,他也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 面,去伤害廖天的面子。 “跟你没关!小子,滚开点!”但是很显然,我们的廖老大根本不领情。到底 是什么能让他生这么大的气呢?据传闻,他应该是个随和的男人才对啊!只见廖天 犀利的眼神在众人当中一扫,立马盯住置身于人群中央的那个目标。 “孟璐!”廖天大叫着他的名字,大步朝他走去。欺身上前,一股强烈的压迫 感充斥了孟璐的整个感官范围。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几乎是一字一顿,廖天咬牙切齿的在孟璐 的耳边轻轻说道。孟璐整个人僵在原地,根本没有办法思考或者做出行动。这个世 界上能让孟璐如此恐惧的男人,恐怕只有廖天一人了。廖天伸手,从背后拽住孟璐 的头发,迫使他抬头直视自己。“你,背叛了我……你知道,你现在所做的,对于 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孟璐惊恐的看着廖天,身体开始有些颤抖,双眸闪烁不定,似乎就快哭了。可 就是同时,孟璐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一抬手,狠狠地推开了廖天。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在完成,我一直想做的事情。至于背叛……是 你,先背叛了我。一个摒弃王位的人,不值得我在为他付出一切!” 听了孟璐的话,廖天的脸色显得极其难看。 “甚至不需要守身如玉?” “你在胡说什么?!”孟璐惊慌地大叫,似乎有什么秘密要被公开出来的惊恐。 “胡说?我们夜夜缠绵,你在我身下呻吟、喘息,你大张着双腿高声叫着的我 名字,那些都是说出来的么?!而现在,你是不是又要跟别的男人最同样的事情?!” 听了这话,孟璐的脸都白了。在座的听了,也都惊讶的不知所措错。只有聂萱 还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 “对,我还要跟别的男人做!你知道什么吗?我不但要跟别人做,我还要大声 的告诉他们我爱他!而你……你不过是个胆小鬼、懦夫!是我跟随过最差劲的一个 王八蛋!我们筹划了那么久的起义,做过那么辛苦的斗争。可你呢?就因为你妈的 一句话,你全都放弃了!哈!是不是哪一天我们站在你妈面前的时候,也会因为你 妈的反对,而把我抛弃,跟别的什么女人结婚?既然如此,不如让我先的踹了你! 跟着吕昶都比跟着你好!” 吕昶顿感一阵恶寒,咧着嘴向后退去。廖天根本没注意到,此时的他几乎都快 被气炸了。可是孟璐丝毫没有住口的意思。 “告诉你,如果你跑到这里是想让我住手,把事情恢复原状,我告诉你,那是 不可能的!不过我也可以告诉你,这次的事情,绝对不会牵连到你!因为,警察不 会找你这种懦夫承担责任的!”说罢,孟璐绕过廖天朝许林他们走去: “我们该去大堂了……”话才说到一半,孟璐就被廖天从背后拦腰抱了起来。 “这是我们的私事,你们最好不要插手,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丢下这一句话,廖天带着孟璐消失在夜幕中。看来廖天还不想让他的公主,永 远消失在自己的生命当中。 “我们走吧,这两个人不需要我们来操心。” 众人看着两人的离去,一种莫名的平静感悄悄散开,原本的紧张与恐惧,因为 这样的小事,变得淡薄起来。也许,在这场浩劫结束后,噩梦也能随之结束。没有 暴力、没有欺辱、没有鄙视,遇到自己的挚爱,开始新的人生……安逸,才是我们 追求的最终梦想…… “廖天,把我放下来。我说过要结束,那就是真正的结束。” 即使是被人抗在肩上,孟璐那骨子高傲劲依然没有降低。坚定不移的给廖天下 达最后通牒。孟璐这种自小养成的贵公子习惯廖天是早就看在眼里的,但没想到有 一天自己也会被他这种态度对待。看来他是真的不打算继续维持以前两人之间的关 系了……想到这里,廖天不自觉的皱起了双眉。 “放我下来。”孟璐再一次冷淡地说道。 此时他的耐心已经全部用完了,如果廖天在不把他放下来,那么无论对方是自 己的原老大还是自己的爱人,都会毫不留情的踹上他一脚。就在孟璐准备行动的同 时,廖天猛地停住,把他丢到了地上。 “哇!”孟璐惊呼一声,屁股就被廖天的同伙‘水泥地’蹂躏了。还不等孟璐 跳起来发难,廖天就先开口了: “你并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我并不打算毁掉学院或者采取之类的行动,为什么现 在你才这么敌对我?你是不是看上了吕昶?” 孟璐暗自对廖天这样的猜测感到好笑,但又因为他如此粗暴地对待自己而生气。 “要看上本少爷也会找个更好的。想你这样的错误,一次就够了。” “那么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廖天欺身上前,进一步的追问。 “我只不过是想通了。与其对你抱有这么大的希望,不如找个真正值得投靠的 人。” 廖天横眉冷目的盯着孟璐,盯的他心里直发毛。 “那么,我们的关系呢?也要因为这些结束吗?”廖天缓和了一下语气,比起 之前的怒气来,似乎更多了一丝无奈。 “当然是结束。”孟璐斜着眼睛看着他: “之前我已经把理由都说过了。总而言之,我现在不是你的手下,也不是你的 爱人,更不会是你的床伴。我们,跟陌生人没有不一样。” 说这话的时候,孟璐突然觉得背后非常的寒冷。毕竟这跟之前因为气愤而吼出 来的气愤话语不一样,此时自己说出来的话,就是这段关系的判决书。而廖天,也 会因为这话而永远离自己而去,就像,从不曾存在一样。留下的,只有一段空虚的 回忆…… “如果我说,你的理由不成立呢?”廖天打断孟璐在意念中被寒冷吞噬,将他 拉回现实。“不成立?你是说我分析的还不够清楚吗?还是说我的资料跟不上变化, 你已经从孝子变成了浪子?” “不,是你的分析方法不对,你分析得太消极。” “哈!消极?”孟璐冷笑一声,“那我倒要听听你积极的分析。” “你说我会因为母亲的反对而抛弃你,这样的分析实在是肤浅。我是个性情中 人,我爱我的母亲,所以我不会让我的母亲受伤害。对于亲情我可以如此,对于爱 情我依然可以这样。我爱你,所以,我也会保护你,不让你伤心、难过、受伤害、 就算是搭上我的性命。”“哼……说的好听,要是面临亲情与爱情必选其一的时候, 你怎么办?” 孟璐转身掩饰自己感动的表情,提出刁难的问题。毕竟对于他们这样的禁忌之 恋是必须去考虑的。 “我是廖天。” “哈?”孟璐纳闷的回头盯着说出这么乱七八糟回答的他。可廖天却依然一本 正经的说道:“我是廖天,我想要的东西就绝对可以得到。反对我想要做的事情的 人,没资格留在我的身边。”“说的好听!你还不是因为你妈反对你在学校惹麻烦 而放弃了我们的计划么?” 廖天顿了顿,先是吓了什么重大决心似的重新开口道: “我,并不是因为我妈的反对而不采取这次行动的,我是,因为你……” 廖天上前,握住孟璐的脸庞: “因为,我不想你一辈子被通缉,一辈子跟我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我希望我 们两个像世界上任何的一对爱人那样过着安逸平和的生活,我想,像伺候女王一样, 伺候你一辈子……”孟璐双眼含着不易察觉的泪水看着眼前的廖天,很悲伤很悲伤 的,猛地笑了起来: “你以为,安逸和平的生活是我这样的人可以享受的吗?这个世界庸俗的可悲, 明明是由残忍酿造出来的产物,却又为了维护某些可笑的秩序而创造出一些规则。 而我,现在需要的就是冲破这些规则,开创一个属于我的世界。你以为,安逸,是 我想要的东西么?哈!”孟璐严重深深的疯狂颜色下,隐藏着淡淡的悲伤。似乎期 待着有人察觉,把它拾起,消去……“孟璐,你还记得我们刚进这所学校的时候, 教官让我们完成的一件任务吗?当时如果有人通不过,那么那个人就要做一个月的 重体力劳动。任务是从密集的绳索当中穿过。而你,是少数中穿过的一人。你还记 得当时,穿行当中的感觉么?” “……是,我记得,当时很刺激……”孟璐气焰顿减如实回答。廖天笑了笑, 牵起他的手:“那么,你能与我把这个游戏延续下去么?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不 触碰这个世界的弦线,活出你的世界来……”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