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24层厚的消毒口罩,都到哪里去了(11) 除此以外,还有减轻了工作量的行当。比如公交和地铁的司售人员,基本上 都不用上班了。因为没有那么多人出门,减少了发车频度。不过,也不能停运。 公共交通,是城市生命力的象征。只要公交车还在正常运行,虽然没有几人乘坐, 也具有象征的意义,它载的是希望。 很多行业陷入委靡,唯有电信收入大增。 更多老百姓在最初的惊愕之后,还算安宁。大家把政府当成头羊,一切听政 府的。政府的危机应对程序和处理紧急事务的能力,也大幅度提高。发现谣言, 立即澄清。人心思定,社会生活保持基本正常。 某晚走出通话间,昏暗中有人招呼她。一看,是郝辙。 “你开完会了?吃完了?说完了?”毕竟是一个小团队的,罗纬芝一连串地 问候着。 “都完了。会议不错,知道了很多内幕情况。饭也不错,吃饱喝足。再就是 和我儿子聊天。五分钟有点少,还没说尽兴,就被掐断了,眼前还浮现着儿子可 爱的样子。”郝辙怅然。 罗纬芝最怕人家滔滔不绝地说孩子的事,有时觉得自己30多岁了,进入了老 姑娘的行列,是不是心态已经不正常。她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假装很有兴趣 地回应说:“是啊,孩子和爸爸正说得欢呢,戛然止住,有点残忍啊。男孩女孩 啊?” 郝辙嗔怪地说:“我刚才说过了,儿子。” 罗纬芝自知兴趣是装不出来的,索性换个题目,说:“咱们都知道保密,其 实不必弄个大活人,虎视眈眈地坐在那里,让我有犯人的感觉。”她判断郝辙是 个有逆反心理的人,这个话题他会有共鸣。 不料,郝辙的反骨首先表现在对罗纬芝议论的驳斥上。郝辙说:“只要有监 听,人在哪里并不重要。不在于形式,更在于实质。他若是躲起来,感觉更怪异。 不如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你,你自觉地就不说什么了。” 紧张转动了一天的王府,现在四处灯火通明。白天人们都隐没在树丛中的建 筑中,除了所有的人走起路来都是一溜小跑,似乎还看不出有多忙碌。此刻每一 个房间灯光雪亮,绿荫中充满了张力。 两个人站在鹅卵石小道的岔路口,预备往各自宿舍走。罗纬芝抬头看看星空, 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浓郁的花香在空中弥散,却看不到那花的影子。 郝辙不屑道:“刚来几天,就想家了?那你就不要报名嘛!” 罗纬芝辩白道:“我并不是自愿报的名。我母亲癌症晚期,病势十分严重了。 她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但工作派到我头上,不得不承担。” 郝辙表示理解,说:“我是自愿的。你可就忠孝不能两全了。” 罗纬芝不解:“你为什么要自愿呢?” 郝辙说:“国家不幸诗家幸。我就是巴望着出事。战争啊、地震啊、海啸啊、 海盗啊……什么乱子都行。平淡最没有意思了。当然,很多人觉得我这是唯恐天 下不乱,但这些乱子并不是我引来的,有我没我它都照样发生。所以我没责任, 但乱子一出,我们就有活干了。你想啊,若是没有战乱,李白、杜甫、陆游什么 的,他们的诗名能有那么大吗?绝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有抱负的人,骨子里是 喜欢风雨大作、肝脑涂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