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面子(2) 想起这个女人,我的下部有些奇异的反应。我怀念她的波浪头发、粉红乳头 和蛇一样扭动的身躯。我很难忍受她被另一个人这么看、这么操。但有什么办法 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说要让我后悔,我就偏不后悔。我怂还不行吗? 也许天黑,我才能扬眉吐气,天黑了,买菜的卖菜的,逛街的做事的,都会 回家。我也可以好好实施我的报复计划。我的报复计划如此缜密、合理,很难不 让我的女人后悔。是的,后悔的是你,才不是我呢。现在,我要做的是命令自己, 忘记警服和派出所的权威,不要生气,不要沉不住气。 但是吴屠夫鼓励的眼神又很难让我下台,我感觉一个警察,在光天化日之下 被人连续挑衅,无论怎么说,都是很丢人的事。设想以后,是不是每个人都有权 到派出所门口来撒泡尿呢?三皇以来,就没这样的事,今天我却让它成为现实了。 这也是我的报复计划唯一不完美的地方,我计划的时间是黑夜,那时大家都睡觉 了,我不能敲锣打鼓把大家叫起来,让大家作证。 也正因为如此,我更应该把黑夜的行动完成得更彻底、更坚决。我必须得到 我得到的。 好像是吴屠夫提醒了一样,在狗男女重新回到派出所门口时,摩托车前头挂 了个牛皮纸壳做的车牌:牛B74110。我说沿街的群众为什么笑呢,原来是笑这个。 大家本来笑得很小心,但我却听得既清晰又庞大,最后像是听到一个笑的巨涡, 我感觉自己像只可怜的蟑螂,就在漩涡里旋转,要被淹死了,我真想有把枪,一 枪崩了这年轻人。但当时的我连手拷也不敢晃,我怕晃到地上。即使不晃,后来 它还是不小心掉到地上。这下,人民群众和狗男女又一起笑了,连适才谄媚的吴 屠夫也前俯后仰,加入到狂欢的队伍当中。 就好像派出所倒塌了,大家好开心。 我呢,我渴望有个地缝好钻进去,我也许就不该从所里出来。现在坐也不是, 站也不是,说话不是,不说也不是,我把自己的怯懦全暴露了,我好孤独。在惶 恐的时候,我甚至想要对方给我个判决,比如" 滚" ,这样我就可以滚进派出所。 我滚进去时一定还把门顶上。 漂亮的男孩伸直胳膊时,展示了完美的肱二头肌,他没有说" 滚" ,而是说 " 喂" 。 " 喂!喂!喂!" 我没有应对的勇气,彻底缴械了,只想惩罚早点结束,求求你们了。恍惚中 我想去捡手铐,但是我怕引起他的怀疑,他要是上来把我反铐住怎样呢?我把头 埋在臂弯里,像鸵鸟把头埋在土里,大脑一片空白。 我听到漂亮的男孩又向大家说:" 聋子,瞧见了没有,聋子。" 我对自己说:" 事情不大,事情不大,忍住,不要出任何问题。" 这样的灾难最后结束了,那年轻男人没有上来吐唾沫,更没有揪住我对我施 以老拳。群众散了,狗男女觉得也没意思,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我最后听到 女人的声音是" 他还是没有后悔" ,她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女人真是不知道餍足。 夕阳落完后,小何像张果老骑驴,骑着嘉陵摩托慢慢悠悠回来了。这个时候 我还在门口坐着,小何把车停下来,轻声问,准备得怎样了?看到他,我的精气 神回来了,说:" 万事俱备,只等天黑。" 小何说,这就好。 小何和我一起从警校毕业一起分到这里,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哥们了。 天黑后,所长开着吉普车从邻乡回来,小何把一些早已包扎好的东西塞到后 备箱,我和所长握了握手,所长问:不喝一杯吗?我说,不了。然后我和小何、 司机开着吉普车走了。在吉普车经过空无一人的土街时,我在想我的女人也许正 和漂亮男孩上床呢。我沉默下来,和窗外的夜一样。 吉普车的车灯打在富强乡界碑时,我从后窗回望了下,确信没有摩托车跟上 来。车子翻过长长的天门山时,我的心完全放下来了。我长长出一口气,说:可 真是一个疯狂的女人啊。 小何接话说:这你得感谢我。她竟然信我的话。 我说:你都跟她说了什么啦? 小何说:" 男人最怕女人跟别人,男人吃醋了,才会在乎女人。" 我说: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小何说:长什么样? 我说:留鬓角的。 小何说:不认识。 吉普车停在县城后,我感觉祖祖代代待的地方终于将我包围了,我再也不用 害怕我的女人发疯地纠缠我了。我们的故事到此为止,我要去追求副处级的女儿, 要重新开始人生。感谢我的女人在关键时刻向富强乡人民群众展现她的叛变,感 谢她让自己无话可说。 后来发生若干事,一并讲给你听: 其一、在回到县城的第二天,我拿着调令去了刑侦大队。我接到的第一个电 话是小何打来的,他说他把漂亮男孩的摩托扣了,后来又放了,因为调查清楚了, 那男孩是我女人打工回来的表哥,怎么着也要照顾我的面子。 其二、小何调回县城时,跟我又讲了富强乡,说我女人后来走路都低着头, 因为大家都知道她玩砸了。吴屠夫嘴里恶毒,说这样的女人活该,一哭二闹三上 吊的话,还有机会,结果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吴屠夫这么说,是因为她欠了他 四百多块肉钱。她反驳说," 那是畜生吃的,不是我吃的。" 吴屠夫也不打算上 县城找畜生讨,来趟县城路费60呢,来回就是120 。小何这么说,哈哈哈大笑。 其三、后来,每个从富强乡回来的人,都笑话我,说我还有那么点风流韵事, 不知道那女人肚里的孩子是不是我的种。我就和大家一起笑话我,我一笑,他们 就说:高,实在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