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趁酒兴载歌载舞 林水的耳朵尖,听到陆珉的话转身便把柜里的茅台酒抄了出来:“船长,这就 是您的不对了,这两瓶国酒舍不得请我喝?” “什么国酒?” “难道茅台不是大陆的官定国酒?我看过美国记者的报道,凡外国元首到大陆 访问,招待会的国宴用酒都是茅台。” 林水说错了吗?当然没错,但五粮液曾在一次全国评奖时比茅台更胜一筹,这 恐怕就不是谁都了解的。据说,茅台酒之所以独占鳌头,是因为周总理经常用来宴 请外宾,若茅台评不上独一无二的大奖,外国人又会有何猜想呢? “好吧,那就先请你们喝国酒!” 茅台的酒香,自然与五粮液有所不同。望着这群兴高采烈的年轻人,陆珉更是 说不出的激动。他心想,别说只是几瓶茅台和五粮液,如果心能掏出来,也舍得让 他们喝!不觉间,他有点泪眼朦胧了,当年在英国,和夏侯健、林浩拼酒的情景又 涌上心头。 夏侯啊夏侯,此时此刻,你又在想什么? “喝呀,船长先生,”骆业把酒瓶子递过来了,“你是不是嫌我们有点不文明?” “什么不文明?我年轻时,喝得红了眼时干脆就直奔酒坛子!” “就这么可着劲儿地愣灌,也没劲儿呀。”林水的舌头见短了,“是不是再搭 配点即兴的娱乐小节目?” “欢迎林大副唱歌!”两个水手嚷。 “我唱,”林水说,“但也不能耍我一个二百五,凡在座的都要唱———” “我声明,”骆业说,“我的声带因外伤毁坏了。” “那就学两声驴叫———”林水说,“如果连驴叫也不会———瞧你那身段, 跳个迪士高不能说不会吧?” 唱什么呢?林水用手拍了拍脑门儿:“先唱《龙的传人》———” 这是当时台湾大学中最流行的一首校园歌曲。由于船跑国外,陆珉听了并不生 疏。当林水唱完《龙的传人》,又唱起另一首《爱河》时,他发现骆业的面部表情 起了明显变化。 “我跳进爱河,我化成一只白鸽……” “别唱了———”骆业突然用手捂住双耳,“我求你,别唱了……” “我唱的不好吗?”林水惊愕地问。 “不。我最怕听的就是这首歌……你能不能再换个别的歌?” “那就唱《阿里山的姑娘》?”林水唱完了,问,“喂,现在该你跳迪士高了 吧?” 骆业举起酒瓶子,又咕嘟咕嘟地灌了一大口白酒,然后站起身,两腿已明显地 拌蒜了。 “算了、算了,还是听我讲个笑话吧。”陆珉拦住他说。 但是,骆业轻轻地推开陆珉的手,东倒西歪地走到客厅的中央。 突然,他的身子矮下去了,像蛇一样地扭曲着,扭曲到不能再扭曲的程度,又 骤然地反弹开来。 “嗷———”从胸腔中发出呻吟般的声响,紧跟着两臂探上天空,摇摆着、颤 抖着,似绝望的挣扎又如同誓死的抗争,于是所有的旁观者都感到了一种恐怖。 “跳啊,跳———”林水也站起来了。他几步来到骆业的身边,用手猛击他的 后背,骆业便疯狂地舞动起来。这是海外风靡一时的迷你迪士高,还是荡魂霹雳? 明显的不像。不知为什么,这使陆珉突然联想到轮船在惊涛骇浪中触礁沉没时的情 景,那些因极度恐怖而发疯的海狼,就如此这般地挣扎着往舰桥或桅杆上爬。 是爬,而不是跳跃;是垂死挣扎的不尽绝望,而绝非是情感的尽情宣泄……咕 咚,骆业栽倒在地。说突然摔倒,似乎又不准确,因为他的躯体始终处于几近崩溃 的态势。他的触地,也只能是体力消耗殆尽的必然结果。 “林水,你发什么愣?”陆珉喊,“还不把他扶起来。” “不……让我就这样舒舒服服地躺一会儿,我好累……” “你应该起来喝点水,”陆珉凑近了说,“瞧你的脸白得好吓人。”“不要烦 我……”骆业露出惨淡的微笑。“我很累,却也好久没能这样尽兴了……”说着, 两颗硕大的泪珠从眼角流出,“真的,我今天真的很幸福。” “他这是喝醉了。”林水说,“一瓶子茅台,怎能当自来水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