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的温暖 “姑娘,没想到你竟然碰到了这档子事儿,真是,哎,不过你也别怨人家,我 们这边时兴这个,当父母的那个心啊,儿子没了,苦啊。” 其实,莫小爱是挺怕他们家人把她交出去的,但是几天下来,也没动静,她也 就安心了。沈兴一家人对她很好,听了她讲自己以前的事儿,沈兴妈一遍遍掉眼泪。 “小爱啊,你真命苦,同我这儿媳妇,你小凤嫂子一样命苦。” 几天了,莫小爱也大致了解了这一家子的情况。跟俩,沈兴老二,老大沈和, 娶的媳妇就是躺在床上的小凤嫂子,她娘家很穷,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嫁 到沈家享福了,却得了白血病。这病,虽然是现在医学发达,但得上,在农村来说, 就是离死不远了,沈家有点家底,但这两年,给她治病也花光了,血很贵啊。这病, 全靠血养着。 莫小爱感到未有的悲凉。人,真的是怎么都不易,自己的不幸,小凤嫂子的幸 和不幸,二柱的死,自己差点同死人成亲,等等,让她突然觉得活着很没意思,不 过,每次她看到沈兴一家对他嫂子无微不至的照顾,就感动的要死,就是这么点温 暖,让她觉得人间还是有乐趣的吧。 有时候,人处在黑暗中久了,哪怕一点点微弱的光芒,都会给当事者送来春天, 明媚地刺眼。 沈兴借来了钱,暂时嫂子的病稳住了。莫小爱觉得很不可思议,输完了血,就 那么一瞬。小凤嫂子就好像变了个人,她不再是软弱无力,不再是那么呆板,而是 红光满面,有说有笑,虽然家里不上她干活,但她还是要下厨房帮忙烧饭。 有那么几次,莫小爱都想开口问问,真的有这么神奇吗?但她都没好意思。 还是小凤先说了,“妹子,你不用见怪,我的病就这样,人啊,全靠这点血脉, 血近了,人就胜皮囊了,可是要是血足了,就活了。” 莫小爱想起爸爸小时候给她讲的吸血鬼的故事。 吸血鬼,必须要靠吸引人的血液才会生活,他们的皮肤不能见阳光,因为在阳 光下,就会变成透明的一张皮,所以,他们只能常年在黑暗中生活,可以不用休息, 不用吃饭,只是见了生人,就会想要他的血,所以,人们才会视他们为恶魔。 爸爸还说,吸血鬼永远不会老,总是在年轻中度过,不受岁月和四季的轮回。 他们其实也不愿意这样,但是没办法,一碰到血液,就好像有的人吸烟,自己不受 大脑控制,身不由己。血液是他们的精神寄托。 那时,莫小爱曾经感到真的很恐怖,但是爸爸,给他讲了吸血鬼的爱情故事后, 她突然觉得很好奇很有趣。吸血鬼不甘寂寞,他在尘世游走了千年,终于可以控制 自己,他来到人类的地方,试着和人类融合,然后他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子,他们 相爱,并且跨国重重危险和欲望的诱惑,他们在一起,女子老了,她要求爱人将自 己也变成那样,于是,他的牙齿在她的脖颈上刻下死亡和重生的痕迹,他们永远在 一起,生生世世。 莫小爱还不太懂爱情,因为她小,但是从爸爸的眼睛里、口吻中,她明白那是 一种伟大的了不起的东西,吸血鬼和人之间的那种感情更好,更了不起。直到后来 他和玉华哥在一起了,她明白了,爱是这样可以不顾生死。 现在,她觉得小凤姐就是个吸血鬼,只是她是善良的,也会有一天死去。人总 是那么脆弱。 她被这家人的善良,所感动着。 流言蜚语开始传来。“沈家老二带回个姑娘,说是半路上捡的,不定是从哪儿 弄来的呢,最近听说从远处领媳妇的事儿很多啊。沈家怎么也作这种事儿了呢?哎, 都是被老大媳妇那病拖得,你看,老大为了挣钱给媳妇治病,连家都舍不得回一趟。” 云云。 如果是说自己的不是,那么莫小爱能忍,可是如果给沈家带来什么不好的,她 就觉得过意不去了,想想自己在这里也快七八天了,一个无缘无故的人,总这么住 在这儿也不是好事,还是早走的好。第二天早上,她向沈家辞行。 沈兴爹妈和嫂子都劝留,让她再养养身体,但是见她坚决,也就默认了。沈兴, 却激烈地反对。他对这姑娘动心了。 其实,有好几次,莫小爱和他一起的时候,会看见玉华哥的影子。只是沈兴比 玉华更加高大、壮硕、也聪明、爱说些。只是几天的时间,她能感受到沈兴和别人 看她的眼神不一样,这也是让她决定尽早离开的原因,她已经相信自己不详,不能 给善良的人带来什么灾难。还有,她既然跑出来了,就不能甘心窝在某个地方,她 要去闯一闯。 最终,她还是走了,听了她的想法后,沈兴送她到车站,给她买了车票,告诉 她自己的一个亲戚在S 城,那是一个很大的城市,够她闯的,他给了莫小爱亲戚的 手机号,让她去找她。 莫小爱,就这样坐上了去S 城的汽车,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踩着除了 心以外的东西走路。回头望着沈兴的身影在阳光下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终成了 一个小点,她突然泪流满面。 这也是,从家出来后,她第一次哭。为什么呢?她不知道。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