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 王浩找工作一直找得不顺心。这天,哈妹主动要陪王浩去应聘一家广告公司, 因为这是她给王浩的建议。 来到广告公司门口,哈妹替王浩整理领带和西装,打量了一下他,摇了摇头, 说:“要想找到好工作只有三个字”:‘变’、‘狠’、‘准’。你的这身打扮太正 式了。“说着,不由分说地拉掉了王浩的领带,强行脱下他的西装在他的腰间打了 个结。 王浩挣扎着,叫道:“你干什么?干什么?” 哈妹得意地打量了一下王浩,满意地说:“这样才有点新新人类的意思。” 王浩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为什么要新新人类?” 哈妹理直气壮地说:“广告这个行当是最时尚的,老板不会相信一个拘谨的、 循规蹈矩的人会有令人叫绝的创意。” 王浩饶有兴趣地问:“这叫变,是不是?那‘狠’跟‘准’是什么意思?”哈 妹说:“狠心讲谎话,看准人拍马屁。” 王浩呆住了。 哈妹教导说:“就像这家广告公司要招的是项目经理,说自己没经验肯定不行。 你就要说自己拍过八百条电视广告……” 王浩吃惊地说:“这不是骗人吗?被查出来不是完蛋了?” 哈妹说:“所以,要狠下心来说谎。你就说是在法国、丹麦拍的,他去哪儿查? 然后再写一大堆你得奖的名单……” 王浩听得惊骇,又问:“我……我得什么奖?” 哈妹说:“你不会瞎编啊?什么香蕉、草莓、牛奶的,只要是英文就可以唬人 了。然后眼睛要尖,找到谁才是决定你命运的人,对他恭恭敬敬的,左一句久仰右 一句佩服的,保证明天就可以上班……” 王浩进了公司,艰难地填了履历表,见到公司总经理,把履历表递过去。总经 理递了一张名片给王浩,说:“我是这儿的总经理……” 王浩看看名片,咽了下口水,笨拙地说:“啊,久仰久仰!” 总经理好奇地说:“你知道我?” 王浩费劲地说:“这个……我看过很多您还有您公司的作品……简直太精彩了, 佩服佩服!” 总经理很受用地笑着看他的履历,问:“你是在美国读的大学?”王浩连忙递 上了自己的毕业证书。总经理接过递给一个职员,说:“你去复印一下。”继续看 履历,说:“你的经验蛮丰富的嘛,法国、丹麦……很好很好,我们公司正在试图 打开国际市场。这些是什么?” 王浩一看,慌忙说:“哦!我的作品常常得奖……法国樱桃奖、比利时甜牛奶 奖、荷兰金风车奖……都是一些团体凑热闹颁出来的,经不起考验,跟您比差远了, 所以我想能跟着您多学习学习,尽快提高自己的业务水平。” 总经理高兴地不住点头,王浩恶心地拉开了领子。 凭着哈妹的指导,王浩被这家著名的广告公司录用了,而且一进去就得了个颇 好的职位。但是王浩却并不高兴,良心上受到谴责。然而为生活所迫,他也没有别 的办法了。 王浩为了发泄心中的不快,在足球场上不停地灌球。哈妹看着王浩莫名其妙, 没有办法,只好把小萍叫过来陪他,自己溜了。小萍看王浩歇斯底里的样子,也说 不上话,只好在旁边坐着等他。直到夜幕降临,王浩疲惫地坐下来一看,小萍居然 坐着睡着了。王浩着急心疼起来,叫小萍:“喂,你醒醒!” 小萍的头靠到他的肩头上,又滑到他的膝上,鼾声不止。王浩对小萍大喊一声 :“天亮了,起床了!” 方小萍霍地坐起,茫然四望,不知身在何处的样子,说:“我在哪里?啊,我 记得了……你在和哈妹赌气,我要劝你的……” 王浩笑着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打这么响的呼噜……” 方小萍揉着眼说:“对不起啦!昨天一晚上没睡。也不怕你笑了,反正我最狼 狈的时候总让你看到。” 王浩起身说:“走吧!” 方小萍问:“你心情好点了吗?” 王浩朝他的自行车走去,说:“你打鼾的时候我想明白了……” 方小萍不解:“想明白什么了?” 王浩说:“你打鼾时,好像在叫‘苦啊苦’的。我知道每个人活得都不容易。” 月亮又大又圆,王浩推着自行车,方小萍坐在车的后座,慢慢走着。王浩想到白天 的事情,还是于心不安,说:“我编了一堆的谎言,说我得了多少多少的奖……” 方小萍说:“你如果进了他们公司会不会全力以赴?会不会帮他们创造更好的 业绩?” 王浩说:“肯定会,我会非常努力的。” 方小萍说:“那就对了。你的谎言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反而得到了施展抱负 的机会,又有什么好自责的?” 王浩思索着,没回答,突然微笑着对小萍说:“该你推我了。” 方小萍跳下来推自行车,换王浩坐了上去。方小萍吃力地推着,嘟囔着:“一 点都不体谅我。” 王浩忽然问:“你会不会再和那个大宝结婚?” 方小萍心里一慌,撑不住车子,车子倒在地上。王浩摔得呻吟不止,半天爬不 起来。方小萍呆呆站着,没过来帮忙。王浩埋怨地说:“你怎么啦?” 方小萍若有所思地说:“……我拿史大伟的渔钩去向他借八百万,然后替大宝 还债,你觉得好不好?”王浩奇怪她怎么又突然想到了黄金渔钩,他不知道白天的 时候,陈虹去找过小萍,很不着痕迹地提醒过她黄金渔钩可以帮忙。王浩毫不犹豫 地说:“当然不好!史大伟第一次送你黄金渔钩,你用它来帮助了朋友,这是我所 见过的最美好的事情,黄金渔钩在你,代表了人与人之间最纯真的关系,可掺和进 了大宝,一切就都变质了。” 方小萍尖锐地说:“你就认定大宝是不好的、是丑陋的?” 王浩叹了口气,说:“不是我认定,他本来就是丑陋的,这大家都知道。” 方小萍气愤地说:“你们……你们是在嫉妒。她们妒忌我可能会有了好归宿, 你也在妒忌……” 王浩爬了起来,不解地问:“我妒忌什么?” 方小萍说:“你在嫉妒我没有把渔钩用在你身上……你现在也需要钱需要成功, 而我根本没有想到拿渔钩来帮助你,你在嫉妒大宝对不对?” 王浩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方小萍态度很强硬:“我知道……我也知道自己将要做什么!”上前夺过自行 车,跳了上去,头也不回地骑走了。 方小萍骑回来后,冲入卧房,看着灯罩上的黄金渔钩,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小萍终于还是来到了宏伟公司,找到了史大伟。史大伟一见小萍,非 常开心,说:“你能来真是太好了,以后你可以随时来我的办公室。”说着,史大 伟领着小萍往里走。小萍走走停停,有些犹豫。一旁的陈虹心里明白小萍是来干什 么的,上前悄悄地鼓励方小萍,说:“你看他多喜欢你……进去吧,不管有什么事, 保证有求必应。” 方小萍忐忑不安地走进了史大伟的办公室里。史大伟边擦拭鱼竿边打量着端坐 在沙发上的方小萍,只见方小萍剥了颗放在茶几上的糖果,为了掩饰尴尬,有点夸 张地赞赏着:“这个糖真好吃。” 史大伟觉得她很天真,说:“那就多吃几颗。” 陈虹在角落里观察着方小萍。 小萍和史大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始终不敢讲出自己的要求,把陈虹在旁 边急得什么似的。这时候,史大伟接了一个电话,有事须得出去。方小萍一看没有 时间了,忙弹跳而起,说:“我是想向您请教一个问题……以您的经验和阅历,一 定可以帮助我……” 史大伟看看表,说:“我还有两分钟时间,你说……”又示意陈虹出去。 方小萍说:“我在半年前跟一个男人差点要结婚,结果他在结婚当天跑了……” 史大伟打断她:“我知道这件事,茹男也是受害者。” 方小萍又说:“那个男人叫大宝。现在他又出现了,他想跟我破镜重圆,你认 为可以吗?” 史大伟坚决地说:“不可以!” 方小萍不甘心地问:“为什么?” 史大伟说:“他在结婚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跑掉,之后也没给你任何交代,表示 他心里没有你,根本不爱你,现在很可能是对你有什么图谋……不是钱就是人,你 要小心了。” 方小萍苦笑着说:“我既没人又没钱……” 史大伟踱着步,目光凌厉地看着小萍,突然问:“他知道黄金渔钩的事吗?” 方小萍说:“不可能知道……我把渔钩挂在床头,从不告诉外人。” 史大伟满意地哼了一声,点着头说:“以后的生活是你自己的,该怎么解决要 你自己拿主意,我的话你就权当参考吧。” 方小萍郑重地点头。 史大伟说:“我得走了!”大声叫陈虹,把门外偷听的陈虹吓了一大跳:“你 替我送方小姐出去。”方小萍向史大伟道别,随着陈虹离开。史大伟若有所思地看 着她的背影。 陈虹领着方小萍走向大厅,不满地说:“史先生都已经开口问你有没有困难了, 你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方小萍辩解道:“我也没什么事好求他的……” 陈虹停步问:“是吗?” 方小萍不再看陈虹,突然问:“陈小姐,你好像很希望我向史先生要钱?” 陈虹愣了一下,随即掩饰地笑了:“这什么话?你要不要钱跟我一点关系都没 有……只不过我觉得跟你很投缘,希望你不要浪费了大好的发财机会,纯粹只是好 意。” 方小萍说:“哦,也许我太尊敬他了,不想用钱的事情破坏了感觉。” 陈虹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脸色失望而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