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第二天上午,纪检保卫处同支队党委成员集中在会议室开会,通报对沈志远一 事的调查结果。 马处长首先发言,说:“经过调查了解,根据当事人沈志远以及建市科的同志, 还有南安消防公司的钱鑫经理反映的情况,认定以下事实:第一。沈志远身为建审 科长,安排其弟在消防公司工作,违反了廉政建设的有关规定;第二,虽然目前还 不能查出沈志远与南安消防公司近一时期业务增加有直接关系,但这并不能排除其 参与的可能;第三,据南安公司钱鑫反映:南安消防公司所做的工程,或多或少与 沈志远的弟弟沈仲卿有关。下面,我们想听一下支队的处理意见。” 雷啸天环视了一下,然后对郑一明说:“郑处长,建市科是你直接领导的,你 先谈谈看法吧。” 郑一明思考了一下说:“沈志远这个同志我十分了解,这于同志为人正派,工 作认真踏实,从不假公济私,其弟虽说是在消防公司工作,但并不能证明是沈志远 刻意安排的。仅凭南安公司说沈志远有指定消防公司的行为,证据不够充分。不管 怎么说,其弟在消防公司工作是不合适的。考虑到该干部的一贯表现,我认为处理 还是慎重点,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变动一下他的工作岗位。” 政治处主任接着说:“不管沈志远曾经为支队做出多大贡献,该处理的就要处 理,不能迁就。” 政委说:“我认为主任说得对,坚决不能让我们的干部尤其是处在敏感部位的 干部犯这种错误。” 后勤处处长说:“我同意政委和主任的意见。”雷啸天冷眼看了后勤处处长一 下。 会场出现了短暂的平静,大家都注视着雷啸天,他的发言可以说是直接关乎沈 志远的最后处理结果。他一字一句地说:“关于沈志远被举报的事,省纪检保卫处 的同志已经基本上把情况摸清了。沈志远有错,这是事实,因为他是建审科长,他 弟却在消防公司工作。但我们身为领导也有错,我们对干部关心不够,对干部的家 属更是关心不够!客观公正地说,沈志远一直是全局的技术骨干,因为我们信得过 他,所以才让他担任敏感岗位的负责人。可他的实际情况,请问在座的各位领导有 谁真正了解?他的父亲是一名老消防队员,在一次灭火战斗中落下终身残疾,他母 亲患有风湿性关节炎,他的未婚妻还在农村,我们为他想过吗? 如果说沈志远有责任、那么我们党委成员都有责任,没能让我们的干部安心工 作。据我了解,他弟弟的这份工作根本不是他刻意安排的。事实摆在这里,我们谁 去做过工作?没有,在座的都没有。沈志远只能用断绝兄弟关系来向现实妥协,他 有错误,我们应该按照有关规定处理,但我们不能轻易葬送一个优秀的消防干部。 我认为郑一明的意见值得考虑,责成沈志远同志在全体干部会议上做出深刻的检查, 而且调离建市科工作岗位。以上是我个人的意见,还是请总队做出最后处理意见吧。 “雷啸天此时已胸有成竹,昨天晚上,他已经单独我马处长交换了一下意见,否则 沈志远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大家都不再出声。 马处长说:“我尊重支队的意见。请支队尽快把处理意见上报省局。另外,我 补充一点,建议支队就此事开展一次全面的思想教育,查摆各种事故苗头。” 半个月后,沈志远终于等来了省局的处理意见:责成他在全支队做出深刻检查。 省局调整干部的命令几乎同一时间下达:沈志远调离建审科、任临江消防大队长, 袁永烈调任建审科长、代理副处长。 雷啸天宣布完命令之后找到沈志远,说:“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背上任何思想包 袱。人生征途,不仅有鲜花和荣誉,也有坎坷和荆棘,有健步如飞的日子,也有跌 倒的时候。不幸,是一所最好的大学;逆境,是通往成功之路的一块铺路石。只要 抱着信心,不怕挫折,知过多改,自强不息,百折不挠,就一定能摆脱困境,踏上 坦途。既然我们选择了消防军人这个职业,就不能因一时的挫折而自暴自弃,要虚 怀若谷,坚忍不拔,矢志不渝,时刻牢记为人民的事业贡献自已全部的光和热!” “把手头的工作处理一下,做好准备,走向新的工作岗位,我都会安心工作, 一如既往地为消防事业做出贡献!” “好样的!”雷局长站起身,拍了拍沈志远的肩膀,“我相信你。” 去临江报到之前,沈志远向支队请了假,想回家调整一下心态,毕竟这次调动 带点“发配”的成分。按规定干部每年都有假期,从毕业到现在,除了上次父亲生 病请了几天假之外,还没有真正体过一次假,不是不想休,工作实在太繁重,任务 一个接着一个。调动命令下来时,沈志远就提了这么一个要求,休假十天,给自己 彻底地放个假。 沈志远将办公室里的东西整理了一下,然后回到宿舍,仰面躺在床上,心情异 常烦闷。从省局调查组走后,他就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横竖都要处理,早一点知 道结果省却忐忑不安的等待。结果出来之后,心情倒也落了个轻松。只是处理结果 让他有点意外,只在大会上做个检讨,没给他行政处分。调去临江,虽说条件艰苦 一点,但在他眼里,大队长和建市科长没什么区别。 收拾妥当,四处望了望,似乎遗漏了什么。他打开放有小女孩的相片夹,后边 压着温碧晴凭海临风的照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拨通了温碧晴的电话,低沉的声 音说:“是我。” 温碧晴欣喜若狂:“志远。真的是你?”温碧晴难以置信,分别这么久,还是 第一次听到沈志远的声音。虽然接受了分手的结局,她始终相信,沈志远是爱她的, 她的心也一直为沈志远敞开着。 “我是向你告别的。” 刚刚升起的希望须臾之间化为泡影,温碧晴不死心,“出远门吗?” “不是,工作调改人组织上安排我去临江工作,明天就要启程了。” “临江?那离你家很近了。不是你主动提出来的吧?”温碧晴立刻联想到林雪。 沈志远苦笑了一声,“算是我主动申请。” 沉默了一会儿,温碧晴带着哭腔问:“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也没什么东西。” “林雪是个不错的女孩,别辜负了她。明天我如果有时间,去送一下你吧。” “不用了,你多保重。” 沈志远不等温碧晴回话,急急地挂了电话,双手用力地插进头发里。温碧晴怔 怔地拿着电话,泪水夺眶而出。 钟斌和袁永烈一起到车站为沈志远送行。袁永烈说:“真没想到,事情会弄到 这种地步。” 钟斌冷冷地说:“只怕有人早就看中志远的位置了。” 袁永烈恼火地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钟斌不饶不让:“什么意思你自己知道!” 沈志远劝阻钟斌说:“不要再提这个了,永烈也是好心,只能说我自己觉悟不 高,其实,在哪工作对我来说都一样。” 钟斌说:“一样?临江那个鬼地方,谁愿去?听了都怕。” 沈志远说:“谈不上怕不怕,那里的工作也要有人做。组织对我已经算网开一 面了。你们俩在这里好好工作,别像我,这样调下去心里始终不是滋味。小弟的事, 你们多费点心,多管着他点儿。” 袁永烈说:“一定!我会当自己兄弟照看。” “那就谢谢了。” 钟斌说:“志远,到了那边多保重,有什么事及时联系。” 沈志远说:“你们也是,多注意身体,代我向梦君问好。”‘沈志远上了车, 车子徐徐启动,沈志远把头转向车里。 温碧晴呆六在站台的玻璃橱窗后面,泪眼朦胧地送沈志远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