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的灵魂 北方集团的李总接到要他去机场接阎董事长的电话,心里有些意外。他并非不 想去接阎董事长,说到底还是求之不得。他奇怪的是,自从阎董事长这两三年去了 南方,每次回来都是悄无声息,可这次竟然让王总从南方打电话通知他。他只有暗 自揣摩它的意义有多深远。 “李总,想什么呢?” 李刚抬眼见是散儿,笑了笑,指着老板桌对面的一张椅子说:“坐、坐!”说 着,他心里一动,又说,“董事长回来了,一会儿我得去机场接她。” “哟!阎姐回来了,这我可得去。” 李刚又笑了,不能不承认散儿的反应敏捷。看看时间已近,他又通知了两位副 总,一行人就分乘三辆车,去了机场。一位副总见散儿一人开着车,就坐上她的车 子。散儿笑着说:“干吗坐我这个破车啊?” 那位副总说:“有女人的地方就有魅力。” 散儿大笑:“你可真会说话,不愧留过洋啊。” “你在说我们出过国的只学了这些。真是,吃人都不吐骨头!”副总逗趣地说。 大约在机场等了十几分钟,阎董事长和干女儿才出现在机场出口处。 两位司机非常麻利,早已上前一人接过一只旅行箱。 李总和两位副总异口同声地问着安。散儿做的最乖巧,上前一把搀过阎董事长 的胳膊,说:“哎呀阎姐,我们还都当你把我们忘了呢。你要把我们想死才肯回来 啊!” “瞧你这张利嘴,永远都跟带着刀子似的。”阎董事长说笑的同时,没有忘记 把丽桐介绍给大家。 李总去过南方,所以认识丽桐。散儿三个月前为了一笔生意,也去过那里,当 然也认识丽桐。两位副总因为是第一次见丽桐,故而有些惊讶和意外。呀!好一个 美人! 大家说说笑笑,走到停车场。 “坐我的车啊。”散儿就像老朋友似的对丽桐说,也不管丽桐想不想,拉着她 就自己的车走去。那位留过学的副总照例是不请自到,坐进散儿的车里。 “哎,你可不要看见美人就发晕啊!”散儿边开车,边笑着说。 “嘿,你这散儿!跟你在一起,就不让人安生。告诉你,君子爱美不风流。气 吧你!” “哈哈!”散儿大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孟丽桐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双眼睛只盯着窗外。这两年里,各种各样的赞 美她听得多了,心里却暗觉好笑。现在,人们把这都当成生活中的油盐酱醋,你有 什么办法?只好任由他们说去。 二十多分钟后,小车已停在北方集团的办公大楼前。 阎董事长望着这栋大楼,就像看见自己的儿子一样开心。她的办公室明窗净几, 一种淡淡的馨香让倍感身心舒畅。也真难为李总想得如此细心。 一听到董事长回来的消息,集团里的中层领导,包括在这栋大楼里办公的集团 下属公司的老总们,都前前后后、你来我往地看望董事长。一时间,董事长的办公 室热闹非凡。 孟丽桐看着这些模样各异的人,都端着一张似乎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统一起来 的笑脸,心里突然有一种难言的感情,让她不愿看到这种场面。她起身离开沙发, 走到窗前佯装欣赏室外的风景。她还年轻,根本不知道这种“笑”的历史——它的 过去、现在和将来。不过,她知道,干妈身上有一种人格魅力,这种魅力正在紧紧 抓着她的心,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她,感染着她,使她整个儿不由自主向干妈的心 靠近。的确,干妈是世上少有的女子之一,既有男人的干练,又有女人的慈爱。正 如干妈对她的信任不断增加一样,她对干妈的感情日益深厚。 然而,在干妈身上又有着神秘的一面,令她非常迷茫。就拿她这两年回丽城的 事来说,哪次她不是神神秘秘。有时还告诉你一下,但却不让你告诉别人。有时连 招呼都不打,事后你才知道。但这次却是大张旗鼓,令你百思不得其解。诚如你明 知她结过婚,可你却不知她老公是谁。都知道她不愿提及自己的老公,就加重了它 的神秘性——就像中国古老的文化一样,一方面光彩照人,另一方面又深不可测! 其实,那个时候她多想干妈带她去丽城一趟,以了却她心中的那个秘密,可又 不敢与干妈说。原因很简单,人家收她做干女儿到今天,也不过两年多的时间,她 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也只能把那个秘密压抑在心中。 今天的确叫人喜悦,可是否就意味着春暖花开的一朝来临? 她转过头,向干妈望望,目光平静而又柔和。那时她有意讨好阎董事长,最大 的希望就是能够得到一份理想的工作,但绝没想到阎董事长竟然认她做干女儿,把 她从底层生活一下子推向上流社会。虽然她知道这不是一个梦,可由于来得太快, 令她常常怀疑这是不是真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来探望的人渐渐少了,接下来到了吃饭的时间。原本这事都 是由李总安排,可今晚散儿无论如何要做东,理由是她还没请阎姐的干女儿吃过饭 呢。 在阎董事长认为吃散儿一顿肯定吃不穷她后,这饭局总算定了下来。也许散儿 是真心让阎董事长高兴,她要把刘珍请来。 刘珍比阎董事长小两岁,也是一家公司的董事长。一米八多的个头,浑圆的体 格,壮实得跟一条牛差不多,就跟一个剽悍的东北大汉一样叫人望而生畏,简直要 比阎董事长高出一头来。由于个头高大,加之她那挺直的腰杆,使得下巴高高地仰 起,给人十足的派头和傲气的印象。如此一来,把她那具有原始般的神气暴露无遗。 又因为她是董事长,惹得那些爱嚼舌的人干脆把“董事”二字去掉,说:“哇噻! 那个原始长!” 不小心,这话传到刘珍耳朵里,让她发起狠来,执意要把那个爱嚼舌的人抓将 起来,痛打一顿。可传话的人多了,无从查起。 但此话到底让她心虚,便刻意打扮起来,遍身都是珠光宝气的味道,为的是掩 去身上的原始气息。她毕竟是个女人啊!可糟就糟在给人一种俗不可耐的感觉。这 真让她无招可使,索性一只手上戴六个戒指。这天底下谁怕谁呢! 刘珍在六十年代,因家庭关系受过磨难,有过创伤。到了结婚的年龄,她仿佛 看穿红尘,硬是凭空忘掉自己的家世身份,下嫁给一个——无论从家庭或者个人来 说——与自己极不相称的平凡人儿。原是指望平平淡淡,安安生生了此一生。啊! 就是一个名门之家,哪能经得起风浪的冲击——那个难忘的岁月就是这样叫人刻骨 铭心啊!倒不如平凡的家庭那样,能够享受到平静生活的幸福。可能是血统的关系, 过两年她就发觉这样不行,才知道自己铸成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好在没有孩子,便 又离了婚。不算太坏的是不久遇到一个与她及家世相匹配的男子。不理想之处是, 这男子的体质有些差劲——差劲到足以令人沮丧的地步!但得知他是在那个动荡的 岁月里跟随父母留下的伤痛时,刘珍更是泪流满面,自然是义无反顾的嫁了。 正当他们夫妇的事业如日中天,金钱带着水声“哗哗”流入他们的钱柜时,她 那个体质孱弱的丈夫就撒手人寰了。为此,不知她是悲伤过度,还是意在安慰自己 说:“死了倒好,省得活着受罪!”大家都知道,她说的是实情。 一提到刘珍,阎董事长那颗刚强坚韧的心隐隐地动了起来。那可是好姐妹啊! 她多想和她叙说一起开创事业的岁月。为人虽然霸道,却很讲义气,有点像江湖侠 女。掐指算去,她们足足有三年多未曾照面了。 老实说,人上了年岁,特别是一路成功走来的人,谁都肯找往昔的旧人叙叙。 想着见到老姊妹谈笑风生的事,不由得暗暗追忆起自己公司刚刚开张时的情景。 那时她和刘珍各自开了个很小的公司,小的就像她说的,她和刘珍的公司加起 来还没有胡司令当初的十来个人、七八条枪多呢。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和刘珍手 挽着手,紧密合作,两个公司就跟一个公司似的,一路披荆斩棘,向前冲去。也多 亏了刘珍那高大的个头和强有力的嗓门,感情上就是一种震慑。加之她这个智慧型 的人才,哪有不胜的道理。当然,她得感谢改革开放给她们带来的机会,还有那个 成为她们坚强后盾的家族。 如果当初她与刘珍不讲诚信,而是为小许的利益窝里斗的话,那种目光短浅的 行为就会给她们致命一击。如此一想,更觉得刘珍可爱有加!可是,她们怎么就分 了手呢?就跟树大分杈一样,她知道她们之间并没过节!九三年有了期货,她们不 是又联手在期货市场干了几年,直至九六年。 那个时候可真叫人想啊!虽然生活在惊心动魄的日子里,但她们的钱财却在成 几何倍数在增长。到了九六年,看到国家大力整顿期货市场,而且事态日益明显, 她就有心收手不干,可架不住刘珍的怂恿和利益的驱使,便决定再干一次。然而这 次的操盘,最终以她们半途而废收场。 事后,刘珍一直认为是她犹豫的结果,埋怨她不该瞻前顾后,真不像她平日的 做派。如果那次她们一直把仓逼下去的话,说不定就会成功,还搞什么协议平仓, 煮熟的鸭子也给飞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刘珍却不由得暗暗喝彩起她的远见卓识。 什么叫拿得起放得下,原来是如此的不简单! 事实上,那次他们协议平仓之后,就有几家实力雄厚的机构认为有利可图,立 即以雄厚的资金大量购进。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们把价位猛拉狠抬,高到与现 货价格离谱的地步。的确,雄厚的资金使他们狂妄,但也是雄厚的资金把他们引入 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价位虽然上去了,在为庆贺抬盘成功的酒香还未散尽,他 们就发觉,获利出仓竟是出奇的难!而且,正值国家在加大力度整顿期货市场,坚 决打击过度投机行为,过高的价位使他们感到大盘的压力越来越重,再有空方源源 不断的抛压,让他们护盘都感觉吃力。空头哪来那么多资金啊!一种灾难性的阴影 蒙上他们的心头。为了挽救失败的厄运,他们找到了阎董事长,试图请她帮一把; 并许愿将来利润的百分之五十归她,后又涨至百分之八十。 她微笑地望着他们,心里觉得,这几头蠢猪真是可爱,也要把她当蠢猪去凑数, 让人宰杀。久经生意场的她哪能不知生意场上的险恶欺诈,只有锦上添花,或落井 下石,绝不可能有什么雪中送炭之说。特别是在期货市场,你预知能力强,判断准 确,大势所趋,自然有人跟你。反之,别人就会毫不留情的砍杀你。在这种情况下 让她把钱往火坑里扔,简直是在说梦话。所以,她决不会给他们任何承诺。 可怜的他们哪儿知道,当他们趾高气扬地闯入期货市场时,正打算不干的她一 看到这情况,便悄悄把资金隐蔽起来,自己却张张扬扬回了丽城,又在神不知鬼不 觉的情况下,偷偷返回。她秘密指使手下可靠之人,分别在十几家期货公司悄悄地 开了户,暗暗地把资金打进去,一切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进行。 她在等待他们把网张得大大的,甚至为了使他们把网张得更大些,不惜暗地里 当他们的帮凶,用少量的资金帮他们抬盘,让他们更加得意忘形。她知道,他们的 网张得越大,价位抬的越高,她胜算的把握就越大。一切布置就绪后,她就耐心等 待着。虽然有些出入,但最终还是与她的判断相差无几。她抓住火候,让他们不感 到疼痒的出了多单。其实,谁比谁傻,只不过是他们的眼睛在紧盯着空头大户,不 把空头主力逼得砍仓,他们就无法顺利的获利平仓。 真可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当看到自己的多单出尽,价位仍在上涨,阎董事 长才真的笑了。她立即指令以退为进,逐步建立空仓,渐渐地张开她那巨大的网。 网撒下去了,然而何时才是她收网的时机呢?她只有等待。 恰巧有事,她回到了丽城。没几天,他们就找上门来,虽是求她帮忙,却在不 知不觉中给她送来一个她盼望已久的信号。送走他们后,她就明白,现在只要她伸 出一个指头轻轻那么往下一戳,大盘立刻就会一泻千里。的确,机不可失,她立即 发出砸盘的指令! 虽然这是她在期货市场做的最最成功的一次,却比以往更让她感到期货市场的 凶险性。因此,她决定不再涉足期货市场。可期货这个新兴的行业,老老实实在抓 着她的心,最终使她收购一家期货经纪公司,就是现在的金华期货经纪公司。 当刘珍确实看她不再涉足期货市场,虽然心中不是滋味,但她明白,自己可是 指望不上的。自此以后,虽说都在丽城,见面的次数却越来越少。毕竟她们都不是 闲人。 正想着往事的阎董事长,忽然被散儿的声音打断思绪。 “阎姐,你跟她说。”说着,散儿把手机拿在阎董事长面前。看来她没能请动 刘珍。 阎董事长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接过手机。 “喂,珍妹吗?我是你阎姐!” “哎呀!真是阎姐回来了!我还当散儿骗我呢!又发了吧!” “啊,哪的话啊!这两年经济不景气,想赚哪有啊!倒是你这几年怎么样了?” “我啊,小小的‘林家铺子’勉强撑着,跟你可没法比!你现在是一个超级大 姐大了!听说你又在期货市场大捞了一把,相当可观吧!” “珍妹,别胡说了!你过来吃饭,见面再谈吧!” “哎呀阎姐,本该是我给你接风洗尘,可你瞧我们这些小铺子,杂七杂八的事 特别多。哪像阎姐你,只管管大事就行了!” 俗话说看人看相,听话听音。谁不知刘珍的资产上亿,能叫小铺子吗?可人家 偏就这么叫着给她听,使她深感别扭又茫然。曾记往昔,就是叫她过来打牌,不管 有何事,她总是放下就来!阎董事长沉思着“哦”了一声,合上手机。 人家来与不来,饭他们是要吃的。可是,难道她离开丽城仅仅不过两三年的光 景,而且中间还在回来,丽城就变得陌生起来?她觉得不可思议。的确,现在来看 丽城是有点新鲜感。也许新鲜就是陌生的代名词! 可两个在血与火中并肩走过来的铁姊妹,也是如此的隔阂了,到底让她怅然若 失! 第二天清晨五点,阎董事长从睡梦中醒来。她本打算穿好衣服悄悄离去,可看 看身边穆亚珂那张熟睡的脸,竟是有些不忍。便俯下脸,轻轻搁在他的脸上。贪婪 的欲望使她双颊涨红,她用舌尖舔过他的额头,舔过他的鼻尖,舔着他的嘴唇! 经她这一折腾,穆亚珂醒来。他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便温顺得像个小猫似的抱 住阎董事长。这一温存,浑身的血液窜动起来,理所当然就得是床上的事——本来 就在床上啊! 六点一刻,阎董事长已开着车,悄没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家。 勤快的保姆已经起来,看到主人回来,慌忙为主人打开别墅的门。这个保姆跟 她已经有些年头,颇得她的信任。 “丽桐起来了吗?” “大概还没吧!她睡在那间。”保姆说着的同时,用手指了指一楼那个带卫生 间的卧室。 阎董事长微微一笑,说:“喊她起来吧。”说着,就走向二楼自己的房间。 吃过早饭,丽桐和干妈一同来到公司。 昨天阎董事长告诉过李总,今天九点召开集团高层会议。会议开始前,阎董事 长喜欢一个人静静坐着。大约这样可以帮助她思考会议的议题。 九点整,李总过来说,人已到齐。她缓缓起身,就像一匹老马奔赴战场一样沉 稳而又有力。带着丽桐,走向会议室。丽桐现在的身份是她的高级助理兼秘书。 她一扫昨日那笑容可掬的面孔,看似宁静的脸庞叫人猜不透。这使在座的每个 人都感到不安和压抑。 李总以主持人的身份开场后,便静等董事长发言。 阎董事长肯定要发火!大家都知道,金华公司出的可不是一件小事,摆明集团 非得整治不可,所以都暗自掂量自己的利害关系。 奇怪的是,阎董事长一顿训斥后,并没有具体对谁提出处理意见。这种对事不 对人的做法,令在座的每一位都迷惑不解。 那个主管金华公司的副总经理知道自己逃脱不了责任,主动站起来检讨。不等 他说完,阎董事长就摆摆手让他坐下,指出眼前的当务之急是,赶快给金华派一名 总经理。大概都没有思想准备,一时间大家相互望望,谁也不敢贸然出声。这时阎 董事长才说,她提议由她的高级助理兼秘书孟丽桐出任该公司的总经理。 霎时间,大家都把目光射向孟丽桐。是惊异、愕然或质疑,很难让人说得清楚, 或者全都有。 谁不清楚,刚刚出事的牛总才三十多岁。现在,又找一个比牛总还年轻的人, 并且还是一个丫头!这样的年轻人能叫人放心吗?时下的年轻人确实有一股敢拼敢 干的闯劲,但光想着出风头,责任心和团队精神却值得让人深思。可是,有阎董事 长刚才那当头的一棒,直叫人心有余悸,无暇自顾,哪还敢提什么疑问? 没有人同意,也没有人反对,大家都沉默着。 李总心知肚明的微微一笑。董事长就是董事长,领导人的魄力和领导者的艺术 真让人叫绝!的确,没有她办不到的事。看看到了自己该说话的时候,他站起身说 :“大家不要认为孟丽桐是董事长的干女儿,又是董事长的高级助理就不敢说话! 只要说的对,对集团有利,就不要有顾虑!”经李总这么一说,似乎大家突然间明 白了什么。“如果没有异议,我提议举手表决!”说着的同时,他先举起了手。接 着,前前后后,大家都举起了手。 “丽桐,你现在已是金华公司的总经理,有什么想法和要求,趁大家都在,该 提的都提出来。”李总回头对丽桐说。 丽桐沉思一下说:“首先,我对集团各位领导对我的信任和支持深表谢意,我 一定不辜负董事长和各位领导对我的期望!其次,任何生意领域里的公司,客户是 赖以生存的命脉。因此我上任后的首要任务是,消除这次事件在客户中产生的不利 影响,力争做到老客户不流失,并不断开发新客户!不过,我有一个建议不知当不 当提!” 没想到小丫头岁数不大,思路挺清晰。但一个没有实际工作经验的人,真干起 来,到底行吗? 李总看看大家,又看看董事长,然后对她说:“你说吧。” “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金华公司一下子赔进两千多万,决非一日 两日可为!因此,我提请集团免去金华公司主管财务的副总经理之职,同时免去财 务部的经理!” 有魄力,李总暗暗叫好。这叫做杀鸡给猴看,以儆效尤。但他嘴上却说:“丽 桐啊,任免之事你考虑好,上报给集团就行了!不过,为了便于今后的工作,在处 理这个问题时,不要涉及面过大!” 阎董事长觉得丽桐的确像年轻时的自己,就跟没花大价钱就得了一件宝贝似的 称心如意。可是,她对丽桐是否真的够得上“火候”,到底也不敢妄加断定。 中国加入wto 后,对集团产生过何种影响,在管理上应当作何种调整,阎董事 长早就认为应当召开会议,让大家坐下来议议,以便完善集团管理,跟上时代步伐。 可是,她却拖到了今天!金华公司的事件就像一记闷棍,更像一剂苦汤药,让 她清醒了许多。 一说管理上的事,在座的谁不是内行,所以气氛变得热烈起来。大家开始说着 各自的观点和理由。 至于他们怎样探讨此事,在这里权且不说。倒是有两位副总的争论,很值一提。 一位副总留过学,当然对国外管理模式大加推崇;一位是受中国古老文化熏陶, 土生土长的黄脸汉。在管理上,一个主张是国外的那种强化管理、急速推进政策— —即所谓的“硬”性管理:没有人情,没有商量余地,唯钱独尊,你必须遵守我的 模式,才能更加欣欣向荣。一个讲究的是中国国情,自古及今的温情主义——即所 谓的“软”性管理:宣扬的是中国文化之精粹,用礼、德框架管理模式,提倡人情 至善,更加稳固地走向繁荣昌盛。 不妙的是黄脸汉给人一种家庭作坊式的管理印象,而这种管理早已被人们所唾 弃! “真没有想到,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竟还有人在说什么作坊式管理,家庭作 坊式!啊——也不怕人笑话!” “你不要讥笑人嘛。我说的意思是首先符合我国的国情,最终拿我国的古老文 化之精华为我们集团所用。其次,至于说到作坊式管理,我的想法是,我们要有作 坊式的那种了解人情、人性的态度来完善我们今天的管理,以达到至善的目的。而 并非就说,非要一个大人去穿一个三岁小孩的鞋。不管大人的鞋也好,小孩的鞋也 好,我指的是鞋的灵魂。” “灵魂!大家看!大家看!假若鞋子也有灵魂的话!见鬼去吧你!” “呵呵,标准的美国文化。” “美国文化!你懂吗?” “餐桌上用刀的文化!” “我倒要看看你那餐桌上不用刀的文化,能及得上人家的一半!” “我们古代的思想文化,可不是一句话能说得了的。拿唐朝鼎盛时期来说,那 时远古的灿烂文化被运用到极致,并被发扬光大,它带动着唐代物质文明达到一个 空前的水平。这样说吧,当时西方的一个贵族的生活还不如我们一个马车夫的生活。” “你可真是一个历史学家!那么现在呢?” “现在! 我承认我们落后于人家,那也只是我们醒来的太晚,但决不意味着我 们得抛弃自己的精华,盲目地跟人家瞎跑!”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