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儿的行动 穆亚珂这小子简直被他的所谓爱情弄昏了头! 自从那次和穆亚珂谈完话后,散儿左思右想,觉得这样的事不彻底给他分析一 下利害关系,肯定说服不了他。因此就又把亚珂找来,坚决要求他脱离这不切合实 际的所谓的爱情。 现在,就看亚珂做的那事,还能称作爱情?所以她自信能说服得了亚珂,希望 他能明白飞蛾扑火的道理。但她没有想到,亚珂开始变得有主见起来,不但不拿她 的话当回事,而且还说,“就算我愿意和丽桐分手,丽桐也不会愿意。” 亚珂之所以有主见,散儿当然看得出来。丽桐不但是一个绝色女子,又有干妈 这棵财大气粗的摇钱树,哪一样不在紧紧抓着亚珂的心! 所有这一切,都让亚珂利令智昏! 散儿这才真正的感到头疼——这游戏真不好玩啊! 她似乎又想隔岸观火,好像硬着头皮插手别人的事会让她吃不消。可是转念一 想,城门失火,必定殃及池鱼。 看着不识相的亚珂,就算吃了黄连,散儿也觉得没滋没味。遇上这样的绣花枕 头,你有什么办法?真让她有弹尽粮绝的感觉! 散儿根本就不相信会有什么真正的爱情,所谓的爱情不过是同等条件下,有钱 人玩的游戏而已。再不然,就是像大嘴啃着卤猪头脸,满口油腻,嘴角流油,可五 分钟不到就肠胃不适,恶心翻涌。什么《梁山伯与祝英台》、《孔雀东南飞》、 《牛郎和织女》等等这些,统统都是无聊的文人造就的哄人流泪的玩意儿。叫人最 最丧气的——结果还是——不死即伤! 可是,现在最糟糕的是,事情的发展就要浮出水面,就要火烧眉毛了! 昨天晚上她就接到刘珍的电话,“我问你,孟丽桐咋跟穆亚珂弄到一块了?” “这!可能吗?” “什么可能不可能的,我都看见了!” “好像……他们是老乡!” “你们合起伙来骗我是不是?散儿,我可告诉你,老娘我也不是柿子捏的!你 也给她们捎个话,想怎么斗,老娘我奉陪!哼!” 刘珍简直就不容她说话,接着就砸上了电话。可就在这个时候,亚珂来了。要 她哭笑不得的是,亚珂来的目的竟然是想让她给他一个副总的头衔!因为丽桐都是 个老总的级别,而他才是个部门副经理,觉得在丽桐跟前很没面子。当然,亚珂好 像有意把将来他和丽桐结婚,因此而发达了,一定好好报答散儿的意思叶透露给了 散儿。这种得意的目光尤其让散儿受不了。 “你的想法真好啊!你的计划真不错!可是——你给我滚!”她终于按捺不住 愤怒,“滚啊!”刘珍这个直肠驴正在尥蹶子,他还在这里想美事。真是蠢猪一个! 还想当副总,我让你卷铺盖滚蛋!接着,她给管人事的经理打去电话,说出了自己 的决定。 就说刘珍是个直肠驴;可神秘莫测的阎董事长终究不在她的哲学范畴;穆亚珂 这个傻小子竟然要和阎董事长斗、玩捉迷藏的游戏!看来他非要把一切都弄得一塌 糊涂不可!这个白痴! 她感到浑身无力,这都怪她把事情看得太简单的缘故。自认倒霉?就这样放弃? 或者静观事态的发展,等火真的烧着自己再说?要真的这样,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 义?她还没到没有办法的地步,还没有弹尽粮绝! 既然穆亚珂执意要把她往死地里逼,那她就不得不冒险走一险棋。只有在丽桐 身上打主意,把刘珍拉出来使一回。穆亚珂这小子非逼得她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话又说回来,这样做对丽桐并不是一件坏事。一朵鲜花哪能插在牛粪上,于人于己 可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一吃过午饭,散儿就满是理由地把丽桐约了出来。 其实不用找借口,丽桐迟早也会找上她。原因就在于丽桐对六个戒指的事本来 就不能释怀,而穆亚珂的表现恰恰加重了她的困惑。从亚珂的口中知道,他在散儿 的公司里上班,她自然认为能从散儿那儿了解点什么。这对一个女孩来说相当重要。 “你干妈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星期五吧。”丽桐亲昵地挽着散儿的胳膊,边走边说。 “这几天你可松散多了,没事的话就多来找找我,我好带你转转。”散儿说着, 又像忽然记起什么了,“哎呀,我都差点忘了,听说你还有一个好帅好帅的小老乡 呢!” 看过百年成雕,嘴里议论着,脚下却是拾级而上,踏上一个形状极似一本翻开 的书的宽阔的台子上;再往前不远,就是蔚蓝的大海了。 散儿没事时,非常喜欢来这里溜上一圈。站在这里,经海风一吹,那蔚蓝的海 水仿佛是一剂清新剂,能立刻把你郁闷在胸中的苦恼、烦躁一扫而光。而那一望无 垠的大海,又能使你产生气吞万里如虎的磅礴之势,直叫你思绪飞扬。可今天呢? 今天的这种感觉都哪里去了? 她们穿过台子,顺级而下,来到海边。太阳倒映在海水里,被海面上的波纹破 碎成千颗万颗,乃至更多的散发着极强光芒的小太阳,直刺得岸边的人感到目眩。 对于能使人目眩的,无论是事或人,散儿都深恶痛绝!然而,这深恶痛绝不是什么 时候都能发作出来,当然要看什么事,对方又是怎样一等人。比如丽桐和亚珂的事, 明摆着叫她深恶而又痛绝之,可在丽桐面前,她还得小心翼翼。 “冬天还这么热!”散儿恨恨地说。怎样才能把话题转过来。 “是啊,今年冬天不太冷。”丽桐说。 丽桐总是这样温柔,温柔得你嫉妒都毫无理由。瞧那些没脸没皮的男人,一双 眼睛总离不开丽桐的脸。 她扯过丽桐,转向那边人迹稀少处。 为什么她的一生总是这样难,就是走在平地上也不能放心——惟恐哪一步一不 小心,就要跌倒在地!“唉!人生真是麻烦!”散儿想着,不由自主地说道。 “人生真是麻烦!”丽桐的心里何尝又不是这么想的。虽然找到了亚珂,可从 一个女人细密的感觉里,她再也感受不到往昔那个可爱而又活泼的亚珂。现在的亚 珂变得要她很难理解,总感到亚珂不知为什么总缩头缩脑,吞吞吐吐的言语里好像 在躲闪着什么,实在令她迷惑不解。 她想知道这一切。听散儿那么一说,她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了,“散儿姐, 你说人会变吗?” 来了,终于来了。散儿精神一振,大好的“商机”哪能错过。 “当然会,人和事物都没有一成不变的道理。只要时间在不停的走,人和事物 都在每分每秒里变着。不变好,就变坏。”散儿真不愧是散儿,把话说得直捣丽桐 的心扉。 不变好,就变——坏!丽桐心里一动。 “可,从哪方面才能看得出呢?” “感觉。经验告诉我,人的感觉往往是正确的。其次就是看他的支出跟收入是 否相符。眼看着他的收入就那么点,可他又是买房又是存款,这里面就肯定有问题。 如果正当的收入有限,而他又有许多的钱,那钱是从哪里来的?不偷即抢吗?也许 是。可现在的花样多得很——诈骗、走私、贩毒等等,还有——做有钱人的——情 夫。” “情夫?” “是啊。大凡人们出来淘金,谁不想赚钱多。不管这钱是如何弄来的,他就可 以衣锦还乡,光耀门庭。大则起坟动土,小则立碑寻族,然后把立碑人的大名往那 宽大厚实的墓碑上一刻。谁看见不赞叹啊!”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了话语。据说 人死后是有灵魂的,而灵魂却是不死的。传言说灵魂无处不在,能窥测到一切的一 切——就像影子一样在紧盯着每一个人!这样想着,她蓦地看到自己的影子,就像 大白天见到鬼一样,只觉得脊梁骨一阵的毛发悚然,瞬间向全身蔓延。她心里一紧, 不由得挽起丽桐的胳膀,带着丽桐转身迎着太阳的方向走。 她偷眼瞥了一下丽桐,见她沉浸在自己的心事当中,并不曾留意到她的一举一 动,心中暗暗喝彩。她知道事情还远没有完,不过是刚开始,所以又接着说,“可 反过来再说,钱真的好挣吗?你我都知道。为了得到钱,人们真是使尽了手段。那 些颇有几分姿色的帅男靓女,只要他们想钱想得发疯,又不能吃苦,加之意志薄弱, 就很容易沦落为你难以想象的那类人。女的成为娼妓,男的就有可能成为别人的— —性奴。好听点叫做什么——情夫!” “你说得也太恐怖了。难道真有这事?”以前只知道有女的卖淫,现在竟有男 的了!真的吗?不接触这方面的人和事,不了解世间百态的丽桐,在散儿看来未免 太过天真了。 散儿冷笑一声:“你可真是孤陋寡闻啊!你认为只有男的才贪色,而那些单身 女人就不寂寞吗?其实男女都一样啊!你想,一个漂亮女子在哪都能引起人们,特 别是男人们的注意。我想,这你该有深切体会。而一个长得出众的帅哥,应该也不 例外。譬如你的那位帅呆了的小老乡。我只是打个比喻,你别多心。假如他既想有 钱又吃不了苦,而意志又薄弱的话,就难保不利用自身的优越条件。美本身就是一 种诱惑啊!何况有钱的富婆又那样多,比如——刘珍。” 丽桐听得心里一震,沉沉而又迷乱的心实在拿不准散儿究竟是在随便说说,还 是想告诉她什么?可是,她是亚珂的老总,又怎能不了解他?想到这里,她不由得 倒吸一口冷气。 不知不觉中,她松开散儿的胳膊,一个人怔怔地站在那儿发愣。 散儿不见了身边的丽桐,便回转身来到丽桐跟前,见丽桐脸色惨白,目光滞呆。 这正是她想要看到的,说明她的心没有白费,她的计谋已逐渐见效。她还得把戏演 下去,这戏还不能收场。 “丽桐,你怎么啦?”她故作惊讶地问,并急忙搀住丽桐的胳膊,“你刚才还 好好的啊!” “啊,没事。”丽桐说着,闭了一下眼睛,像是闭下眼睛就能把失去的力量重 新凝聚起来。“好了,走吧。” 散儿望望丽桐,似乎于心不忍。他们与她可都没什么仇恨,一点都没有,而且 看上去还是好朋友,但她却不能不这么做。更有一点得说明,这不能怪她,怪只怪 命运安排的太不济了。她现在不就是这样身不由己吗? “散儿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看着丽桐有气无力的样子,她真担心丽桐吃不消,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她现 在可是动真格的了。 对于丽桐的表现,散儿很是困惑。说也难怪,多少年来,她一门心思都放在钱 上,钱就是她的一切。更何况她从来就没有真心实意爱过什么人,对于感情上的事, 就像摸摸老天爷屁股那样冰凉。 “看你,我不过是打个比喻,他们的事我哪能够清楚啊。”这话要丽桐听得直 鼓眼睛,真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哪有这样打比喻的?而且“他们”指的 又是什么意思? 散儿的心被看得慌起来。她轻拽了一下丽桐的胳膊,倒仿佛是丽桐的认真叫她 费解。说真的,她从来就怕人家用这样的目光看她。这种目光极其令人讨厌,能把 你的五脏六腑一件一件拎出来看个遍。 “丽桐,说实在的,现在的人不都是讲究实际的?才不管别人的真假是非。他 们爱干什么是他们的事,我们何必介入他们的是是非非。每个人都有一双眼睛在瞪 着,是垃圾终归要被扫进垃圾桶里。但要当心别弄脏了自己!丽桐,虽然这事不值 得一提,可散儿姐对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啊。” 真心话?丽桐心中既痛苦又茫然。她盯着脚下的路,说:“散儿姐,你是在说 亚珂和刘珍!” “丽桐,话可不能这样说。我给你说过,我不过是在打个比喻,至于有没有这 些事,在如今的社会里又算什么?像这类事情,人们已是见怪不怪了——看见也当 没看见,还是各走各的路好,弄不好吃亏的还是你自己。因为像刘珍!”她顿了一 下,又想起丽桐的干妈,“像她们这样的人为数可不少,手中掌握着社会上大量的 金钱、财富,是社会上真实而又坚实的一层,谁也别想动得了她们,包括你我。如 果不自量力的话,就是螳螂挡车!所以,我们都得当心!” 不平的火焰渐渐在丽桐的胸中散漫开来。散儿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她那隐秘而 又使人感到创痛的话语就像一个疯狂的杀手,让你深感恐惧又痛彻肺腑! 难道她是知道了和亚珂的关系才这样说的吗?或者,亚珂根本就是刘珍的情夫? 太可怕了! 她停住了脚步,把手从散儿的手臂里抽出来,就这样定定地望着散儿。 “你怎么了?”散儿似乎不解。 “说实在的,散儿姐,我可没有想到,你会对手下有这样的了解!”丽桐说完, 转身向自己的车走去。 实指望自己的话要丽桐变得更加脆弱因而向自己依偎过来,就像当年穆亚珂向 自己依偎过来一样。没想到丽桐却一扫刚才的脆弱,一张脸显得坚定而又宁静,宁 静得超出她的哲学范畴。她是在夸她呢?还是因心里忌恨在嘲笑她、骂她?弄得她 一脸茫然无知。在她熟知的人里面,惟有丽桐的干妈不属于她的哲学范畴,所以她 对她是既敬又畏。可丽桐竟也是这样不可思议,的确让她难以理解! 然而就像发现一个伟大的标志一样,丽桐从自己臂弯里抽走她的手,她满可以 看得出丽桐那动荡不安的灵魂。她站在车边,望着她那渐渐离去的背影,沉思着。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