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的告别 “我叫刘凯,以后你就叫我小刘就可以了。” “哦,你好小刘。” 国妤在清洁组和收发室等基层部门转了一圈之后,最后还是由杜蓝敲定让她去 了前台。 “你姓赵对吧?那我以后就叫你小赵好吧?” 看来这里的人还不知道国妤的身份,这样有利于她磨练自己。 “当然可以。” 在清洁组和收发室都相继向“女魔头”婉言拒绝以后,国妤曾一度肯定的认为 过自己虽然法大毕业,但实质也不过是个连最简单的工作也做不好的“废物”。 “那好,我现在呢就来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前台基本的工作内容。” 国妤从口袋里掏出纸笔,很认真地准备做笔记。这次她可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 创下在此任职超过三天的记录。 “前台的工作主要分为三大块,分别是:签到、问讯和办理楼上恺撒皇宫的check-in 与check-out 的手续,总的来说还是很烦琐的,所以一定要用心啊。” 国妤飞快的记录,点头如捣蒜:“恩恩恩。” “首先来说签到这一部分,因为负责的对象是公司的高层和特高层,所以这项 工作是我们这里最最重要的。签到又分三个时间段,早晨、中午和下班。咱们公司 每个人都有一张工作卡,上班进门先刷卡,然后电脑里才会在考勤表上为他们划到, 董事长也不例外啊。” “那直接打卡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签到呢?” “那是因为他们和其他阶层员工的工作制度是不一样的。其他员工都是朝九晚 五和周末双休的出勤制度,而他们运用的则是弹性工作时间制度。” “弹性工作时间制度?” 国妤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名词。 “我来给你解释一下,所谓弹性工作时间制度呢即指只要遵守规定的工作时间, 上班和下班的时间可以由个人自由选择。尽管董事长和三位总裁上下班的时间完全 是自由的,但是比较普遍的还是采用核心工作时间制。” “核心工作时间制?” “恩,核心工作时间制即一天当中必须工作的时间段,比如把说上午9 点半到 下午3 点半作为核心工作时间的话,那么其它时间完全则由个人支配。这样一来, 领导们有时候经常就会出现某一个时间段不在工作岗位上的现象,所以上下班和中 途外出就必须都要打卡。” “哦,明白了。” “签到的时间早晨是8 点30分到9 点整,中午的时间是11点30分到12点30分, 下班时间不固定,因为他们经常要开会之类的,所以都不好说。签到的时候就是把 对应的签到本给那位领导签个名就可以,然后你再在下面标注好时间和日期。切记 一点,不管对方是谁,都绝对不允许代签,一定要他本人才可以。” “那我们前台几点下班呢?” “我们的上下班时间是早上7 点到晚上7 点,上一天休息一天,双休日轮到班 次也要正常上班。” “那如果某位领导要是加班晚走的话,那岂不就是签不到到了吗?” “不会,晚班我们这里也会有一组同事在,当然他们主要负责的就是楼上酒店 的事情了。” “明白了。” “接下来说问讯。问讯多数是在白天,主要就是对方拿着预约卡来到这里寻找 公司的某一位员工。你要负责的就是凭借预约卡来帮他联系他要找的人。需要注意 的是在此期间你尽量要让他去那边的茶座等待,不要站在这里。以后你可能还会排 到晚班,晚班的时候主要是酒店事宜。你只要记住一点就可以了,任何时候都不要 轻易地把住客资料尤其是房号透露给前来问询的人。凡是来问房号的,通通一律让 他自己去联系,除非住客事先交代过你。” “哦,也很简单嘛。” 国妤合上笔记本,觉得这种文职工作对于自己而言还是比较简单的。 “对,其实说难也不难,只要细心就可以了。” “刘凯!” 国妤侧过头,看到一个面目表情很傲的女人正站在自己柜台面前。 “哦,来啦。” 刘凯对着那女人笑了。 “她是谁?” 女人盯着国妤上下看了看,最后还翻了个白眼。 呀!?居然敢对她翻白眼,她以为她是谁啊!国妤简直快气炸了,这种人她还 是第一次见。 “她是今天新来的同事,小赵。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 “不用了,我先上去,中午再来找你。” 刘凯一腔热情很快就被那女人的冰冷给浇熄了。 “好的,中午见。” 女人高傲地离去,也不和其他任何人打一声招呼。国妤看着她一路目不斜视地 上了A 行粉红色门的电梯。 “什么人呀,真是的!” 冯薇啐了一句。 “就是呀,摆明了欺负人家小赵是新来的。头儿,我们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叫 你不要让她再到前台来的呀。” 一大群女人开始“围攻”刘凯,刘凯只好又道歉又陪笑脸的。 “不好意思啊,我代若云向各位姑奶奶道歉了啊,她这几天心情不好。” “哦,心情不好就给脸色我们看啊,把我们当什么啊?” “头儿我告诉你,你那个申若云算是把我们前台都得罪遍了。” “她有什么好的,头儿你居然会和她在一起,难道就因为是她先追求的你?” 原来是“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啊。不过女人们发起牢骚来就是你一 言我一语的,让刘凯简直就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他涨红了脸别提有多为难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头儿你和谁谈恋爱我们管不了,但是凭良心讲她根本就配不上你,我们替你 不值啊!” “以头儿你的条件,你找什么样的都比和她在一起要好。” “我看女魔头都比她要好一点。” 女魔头!听到这个词,国妤猛的浑身一颤,背后感觉凉凉的。 “额……马上到点了,我去放大厅音乐啊。” 刘凯找准机会脚底抹油。 他当然知道申若云的为人了,也知道冯薇她们是为他感到不值,但是毕竟是自 己的女朋友,怎么也不可能去说她不好的。 “咦,蓓蓓,怎么一大早就这么无精打采的呀?” 冯薇看到涂蓓蓓垂头丧气的,样子好像很沮丧。 “可能……”她忽然看到国妤站在那里悄悄地对她做手势,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就装作完全不认识,“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吧。” “上了5 天班周六还要你加班,当然精神不好啦。” “不是啦,今天三总裁不来,我们秘书组要开会。” 她立刻为赵国光辩解,她怎么能让人误解她心爱的那个男人呢?然而也就是因 为今天都无法看到他了,所以她心情才如此落寞。 “哦,那你在签到簿上写一下吧。” 冯薇把签到本和笔递给了她。 这时候,大厅里的各个角落里忽然传来了阵阵慷慨激昂的音乐,分贝之高足以 让人清楚地感觉到整个大厅的玻璃和地面都在震动:“哈里路亚……哈里路亚…… 哈里路亚……哈里路亚……哈里路亚……” “啊!” 原本就精神恍惚的涂蓓蓓给吓得背后突冒冷汗,右手一抖,手中的笔一歪,签 到簿上顿时就给她拉出了一条长长的笔脚。 “啊!妈呀!” “啊!我的天哪,吓死我了……” “唔……不得了了,心跳的好快……” 所有人都给吓得直拍胸口又擦冷汗的。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大厅的保安立刻“提高了警惕”,保安队长扶着帽子迅速向播音室里跑去了。 “谁放的,谁放的?当这里是教堂啊!” “女魔头”从旁边的办公室里气呼呼地冲出来,对着前台一阵大骂。 “保安已经去关了,汪经理。” “我问你是谁放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手下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人才”在,简直就是个十三点没 脑筋。 见没有人回答,她立刻目光凌厉地看向了国妤:“是你选的曲子?” “不……不是我!” 国妤急于脱身,立刻摇头摆手地否认,看得出她是怕透了这个“女魔头”了。 “是谁放的,一会让他到我办公室来。” “女魔头”扶了扶眼镜,扫了她们一眼就回办公室去了。 “啊呀,这签到簿怎么办呀?” 涂蓓蓓看着本子自己划得那么长的一条细线,心想赵国光看到了心情肯定会超 级不爽。 “没事没事,一会我用橡皮擦掉它,你放心吧。” “头儿真是发神经了,居然连这种音乐也放得出来。” “我看他都是让那个姓申的女人给害的!” “本来嘛,和那个女人在一起还能有什么好事啊? 虽然一直都没说话,但是国妤也觉得刘凯和那个申若云在一起的确是不合适。 还有前台的这帮女人虽然一个个都叽叽喳喳的,但人都还是蛮好蛮讲义气的。看来 以后她在这里工作应该会很愉快。 放上一首优美惬意的《Partofafool 》,圣美稍稍调低副驾驶座的椅背角度, 整个人无比轻松惬意的靠在上面,也跟着轻轻吟唱起来。 赵国光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整个人都缩在座椅上圣美,露出了一个难得的微笑: “为什么突然想去乌镇?” “因为……”圣美调皮地嚼嚼嘴,“想去那里和某个人告别。” “什么?” 他不是很理解她的意思。 “总之,谢谢你肯陪我一起去。” 赵国光觉得圣美似乎在回避这个话题,但是她不会是想和他去那里做个了解吧? “恩。” 一想到事情很有那种可能性,他就不再多说话了。 “还有多久才到啊?” 圣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早上起的太早了。 “一个小时左右,你要是累了的话就先睡一会好了。” “恩,那你开车小心哦。” 调低了空调的温度,圣美翻过身去盖上一条毛毯,又在头底下垫了一个小枕头。 随着音乐气氛的感染,她不禁思绪纷飞,泪水轻轻坠落在枕畔,她永远不会忘记, 四年前那段刻骨铭心的回忆…… 那时侯,她只有二十岁,是个刚刚考入医科大学的大一新生。 而靳嘉信,那个与她结识在空手道社团的男孩子,也是二十岁。 他主修的是计算机,虽然他不似赵国光那般天资优异的就像是灿烂耀眼的骄阳, 但是运动场上他恣意飞驰的身影,也引得场外尖叫声和加油声此起彼落。 圣美就是把她最初的爱恋交给了他…… 课余时间,他们一起玩遍了整座城市。以前圣美去嘉年华玩的时候,从来不敢 尝试最刺激、也最著名的蹦极。 但跟靳嘉信在一起,她却觉得无比安心。她们手牵着手站在高空跳台上,两人 双手紧握地大笑并尖叫着,相约了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一辈子都在一起!” 时隔了四年,他那肯定的语调仍清晰地在她脑海中回响,想着想着,更多的热 泪涌出…… 她曾经很渴望自己一辈子都能和他在一起,这样她就可以尽情地栖息在他怀里。 但她却注定不可能做得到! 当赵国光向她求婚的时候,她以为他不过是喝多了以后在和自己开玩笑,丝毫 不知道他其实是很认真的;当南启棠很强硬地告诉她,如果她不嫁给赵国光,那南 氏医院就会出现财务危机甚至倒闭的时候,她终于流着眼泪选择了妥协。 他刻意要求父亲和赵家晚些宣布婚讯,然后在她结婚前的一个星期,她和靳嘉 信一起去到了乌镇,那个他最喜欢的地方。 她还记得,那一晚因为是旅游淡季,所以景区出奇的安静,那个晚上也成为了 她后来最甜蜜美好的回忆。 并肩躺在冰凉的石板地上,火热的电流上下狂窜著,他吻了她。但,圣美还是 很理智地要求他在最后关头停了下来,她知道自己必须得要完璧归“赵”。 他紧紧抱着她,喘着粗气:“圣美,你等我。等我们都完成了学业,等我事业 有成时,我一定会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门,到那时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拥有你了。” 在他怀里,圣美痛苦地流下泪来。她可以完全体会出靳嘉信对她的珍惜和爱护, 他是如此珍爱她,如此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但是,她却等不到那一天了。 “对不起嘉信,下个星期我就要结婚了,和赵国光……” “为什么?圣美,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答应!你这样要我以后独自一人该怎 么生活下去?” “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圣美,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这样好了,我们……我们一起 去找赵国光,我们一起去告诉他你爱的人是我,让他成全我们。走,我们一起去, 现在就走!” “没用的嘉信,”圣美没有哭,也没有拉住他,“我爸爸说了,即使我不嫁给 国光哥哥,他也不可能答应让我们在一起的。” 仅这一句,当他知道她已经非嫁给别人不可的时候,他甚至都没听她说一声 “再见”就愤怒而失落的独自离去了,不然他又能怎么样呢?虽然有钱真的不是一 件什么了不起的事,但是面对坚决阻止两人来往的南启棠和誓在必得的赵国光,他 还是显得那么苍白而脆弱,最终也不得不低头。 泪眼模糊的圣美实在是睡不着,她跟靳嘉信实在有着有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 这四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祝福着他,祝福他一定要比她幸福。 “怎么又哭了?” 一个温热的吻悄悄地印在了圣美的脸上,不知不觉间,赵国光已经把车停在了 路边。他伸手一把捞过圣美娇小的身躯来,让她舒服地靠在他怀中。 “人家想你了嘛……” 挂着泪珠的嘴角微笑了。 “真的?” 赵国光宠溺地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又忍不住吻上那张美丽的脸庞。 “哎呀,你怎么停车了呢?” 圣美挣扎着坐起身来,看了看车窗外面。 “刚刚下了高速,应该就快到了。” 没吻到嘴唇,赵国光的样子真是失望。 “那就快点走吧,快开车呀……” 圣美一再地催促,赵国光才很不情愿地发动了车子。 “怎么开得这么慢呢?” 圣美暗忖着,但是又不敢命令他。 “过来!” 命令句。 “做什么啊?” 圣美对他突如其来的“命令”很是不理解。 “过来让我亲一下!” 还是命令句。 “才不要呢!” 无缘无故的她才不要给他亲呢,再说了,刚才他吻了她那么久难道还没亲够吗? “过来,快点!” 这次的命令句口气好像很不耐烦了。 “不要,说了不要才不要呢!” 圣美抱着毯子往后缩了缩。他那个人她知道,一会他要是失控起来,还说不定 会干些更疯狂的事情呢。 “过来,说了过来你就给我过来!” “不要,不要……” 但是这次他不光是说,还动起手来。他左手握住方向盘,右手伸过去拉圣美的 胳膊。就在这时候,他眼角的余光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孱弱的身影,他猛的一脚急踩 刹车! “嚓!” 还好车速慢,几乎是立刻就刹住了。 “不好了,好像碰到人了。” 圣美立刻下车观望,只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正坐在马路上,痛苦地呻吟着。 “哎呀,老婆婆你怎么样?撞疼了没有,我帮你看看啊。” 圣美出于医生的职业习惯,好在老太太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刚才一下子猛地 跌坐在地上有点缓不过气来。 “Shit! ”赵国光咒骂了一声,“你过马路不看车的吗?红灯你也闯!” “老公……” 圣美制止赵国光的怒气,虽然责任并不在他们。 “老太太,你有没有事啊?要不要叫救护车送你去医院看看啊?” 交警看到以后也走了过来。 “哎呀不得了了!我家阿婆被车撞了呀,不得了了喔……” 这时候,马路对面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突然在那边拍着大腿大喊大叫起来。 她的叫声立刻就引来了村子里其他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有的甚至还端着饭碗,拖 着凉拖。 “呦,是上海车呀。” 一大群人立刻围了过来,顿时整个现场就被里里外外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是到前面去玩的吧。” “去玩也不能开车撞人啊!” “喂,说清楚啊,是她自己过马路不看车闯红灯的。” 赵国光口气凶凶的反驳,脸色铁青铁青的。 “谁说的,我阿婆好好地过马路,你突然冒出来把她撞倒你还赖!” 中年妇女的音量也一点都不逊色于任何人,呱呱呱地叫得人耳朵都觉得刺剌剌 的。 “不是不是,我老公真的是正常行驶的,是这位老婆婆突然闯红灯所以才……” “胡说八道!你撞了人你当然赖啊,废话少说,赔医药费。” “对,赔医药费,先付2 万块钱,一会我妈要是检查出来还有其他的问题的话 你们还要赔,少一分你都别想走!” “就是就是,撞了人你还想不赔钱啊,快给钱给钱!” “哦,”赵国光冷笑了一下,双手插进裤袋里,“想讹我是吧?” “什么叫讹你啊?你这个人怎么说话的啊?你撞了我妈你就应该赔她医药费, 法律都这么规定的,不信你问交警。” “就是,今天你要是不赔我2 万块钱,我就马上报110 ,告到你把牢底都坐穿。” “Shit!”赵国光又啐了一句,“你们是不是看到有钱人就想敲诈啊?拜托你 们,想敲诈也回去念点书再来。” “他妈的!不赔是吧?不赔你就别想走!” “各位,等一下,等一下,有话好好说,别吵!” 圣美和交警一起想制止那些人,但是那些人根本就不听。 “怎么?想打人是吗?” 赵国光一点也不畏惧那么多人的逼近,他的火气反而也越来越盛。 “各位,这位老婆婆并没有什么大碍,我就是一个医生,你们要是不放心的话, 我们可以一起送她去医院检查怎么样?” “什……什么啊!检查个鬼啊检查,我们就要你们赔钱,快给钱!” “宝贝,过来。” 赵国光一把搂过圣美护在自己的身后,他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听着!”赵国光暴喝,“你们现在就报110 ,让警察过来调看这个路口的监 控录像。如果要是我的责任的话,别说10万,100 万我也赔给你!” “我也同意这么做,既然你们没办法私了的话那就报警吧。” 交警也在一旁发话了。 “你是警察,你可看他们有钱你就袒护他们啊!” “你这叫什么话,这事情确实是这位老阿婆的不对,我刚才在那边看得一清二 楚。你要是认为我执法不公的话那就报警调录像看我有没有说错。” “怎么样?”赵国光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110 ,是你打,还是我打?” 那些村民看赵国光的态度如此强硬,就连交警也帮着他,也自知理亏,不敢再 跟着瞎起哄了:“哎呀,算了算了,谁让你妈乱穿马路呢?你自认倒霉吧。” “回去吧,有什么好看的,都回去回去。” “哎!”那老太太的儿子和儿媳都气得咬牙跺脚,一把“扶”起老太太一路上 骂骂咧咧地走回去了,“起来起来,没事你跑出来乱穿什么马路,回家!” 眼看是拿不到钱了,一群人很快就一哄而散。 “老公……” 再回到车上,赵国光原本的好心情已经大打折扣了。 “没事了,不要怕。” 赵国光吻了一下圣美的额头,以次安抚刚才受到了惊吓的妻子。 想到赵国光刚才把她护在身后的样子,圣美忍不住问他:“如果刚才他们真的 动起手来,你会害怕吗?” “怕。” 赵国光想也不想地就吐出了这个字。 “哦?”圣美觉得很不可思议,“你赵三少爷也会怕的吗?” “我倒是无所谓,就是怕他们会伤到你。” 赵国光不假思索地回答让圣美不禁为之一愣,她笑了一下,突然凑过去圈住他 的脖子,给了他热情的一吻:“你这样,会让我越来越舍不得你的……” “是吗?” 赵国光美滋滋地享受着妻子主动的热情,但是表情却还是那么僵硬。 “你不要总是板着一张扑克脸,偶尔也要笑一笑嘛……” 圣美用指甲轻轻搔刮着他的脸,弄的他的心痒痒的,胸口上像是有许多蚂蚁在 爬一样。 “把手拿开!” 命令句。 “切!”圣美懊恼地打了他一记,“真是一点情趣都不讲。” 赵国光侧过脸去看把身体转向另一边佯装生气的圣美,嘴角也不由得也弯了一 个上扬的弧度:和她在一起,真的是很快乐的一件事。 最近TEL 的中层阶级一直都不平静,风言风语,指指点点,演变到最后甚至还 林立出了所谓的“原配派”和“情人派”来。 这实在是让杜蓝很惊讶:“公司是工作的地方,怎么会牵扯出婚姻感情问题来?” 但最让杜蓝头大的就是匡家年居然以此为借口,联合了人事部的几大高层共同 来指责杜蓝办事不力,而他自己则置身事外、祸水他引。 面对来自以匡家年为首的对立阶级的巨大压力,杜蓝决定亲自出马解决下面的 “婚姻问题”,她让秘书帮她找来了绯闻当中的受害者、“原配派”的原型——第 二部门财务部的会计师陆亚珍。 当陆亚珍坐到杜蓝面前的时候,杜蓝突然觉得她其实还是一个很精明能干的女 人:“亚珍,听说你最近遇到一些烦心事,介不介意和我说说呢?” 虽然地方比杜蓝大了将近十岁,杜蓝还是很亲切地称呼对方为“亚珍”,让陆 亚珍低垂着的头猛然惊愕地抬了起来。 “你不要紧张,这只是一次女人与女人之间的私人谈话,无关乎工作和上下级 关系。” 杜蓝让秘书给陆亚珍冲了一杯咖啡,然后很自然地坐到了她身边的椅子上。 “我……我丈夫有外遇了……” 在心中压抑了太久太久,她完全没想到居然连杜蓝都这么关心自己,一瞬间她 委屈和泪水就涌了出来。 “别哭别哭,慢慢说,看我有什么能够帮你的。” 杜蓝抽过一张面纸来递给她,她的心软有时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谢谢理事,”陆亚珍擦干眼泪,继续娓娓道来:“上个月底,部里要开月结 小组会议,但是下午我突然才发现我把预算报表忘在家里了,于是我就让部里的小 于开车送我回家拿。我急急忙忙地赶回家,一开门,谁知道……” 谁知道,一开门她就看到了让她触目惊心地一幕:她的丈夫正和另一个女人在 床上做爱……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脑袋里一片漆黑,差点就晕了过去。我盯着他,真恨不 得拿把刀活劈了他们两个!” 陆亚珍说到这里泪水又一次涌了出来,情绪也显得有几分激动。 “但是你还是选择了拿起报表就回到了公司,是吗?” 杜蓝柔柔的嗓音,通常都会让人觉得很轻松自在。 “我极力控制自己一定要镇静下来,什么话也没说,最后还是在小于的搀扶下 才勉强走下的楼梯。” 那天的会议,陆亚珍开得很差劲,她根本就无法集中精神。那个女人赤裸的身 影在她的脑海中不断晃动,挥之不去,但更让她想不到的是那个女人居然就是半年 前刚刚上任的企划室室长叶君琳。想着想着,心痛的泪水就又一次夺眶而出。 “我听说你打算辞职,是吗?” “是……” 陆亚珍的声音低低的。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但是现在这件事情却闹得整个公司 的人都知道了。同事们几乎都在传这件事情,看她的眼光也和以前不一样,她真的 没有脸面再继续在这里呆下去。 “你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女人,现在做错事情的人又不是你,即使是要走那也应 该是他们两个。” “他们两个现在已经住在一起了,每天都公然地出双入对。而且他们在公司里 职位都不算低,很多同事都依附他们,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怪不得会出现什么“原配派”和“情人派”了,原来都是公司权利斗争下的产 物。不过也实在是难为了陆亚珍了,不但要承受丈夫出轨的沉重打击,还要面对周 围人异样的眼光和漫天乱飞的流言蜚语。一个女人脆弱的心灵和肩膀,到底能够承 受多少呢? “他们连面子都不要了,还会在乎里子吗?我想他们之前在一起肯定也不是一 天两天了,如果不是碰巧被你撞见了,一切都不还是一如既往吗?但是你也应该反 省你自己,他们两个固然有错,但你也有错。” 在男人的外遇中,虽然有一部分是为了获得情感或精神上的慰藉,但绝大多数 都是为了寻求性的刺激和激情,并无意于破坏和谐的家庭。所以当丈夫有了外遇的 时候作妻子的就一定要冷静下来,看清问题的实质,在必要的时候也反思一下自己。 “我也有错?” 陆亚珍显然极为惊讶,她从来都觉得自己是受害者,怎么会有错呢? “你有没有想过你丈夫到底为什么会和叶室长在一起?” “她比我年轻,比我漂亮,比我会讨好她,她会哄她开心。” 陆亚珍罗列了一大堆叶君琳胜过于自己的地方。 “那你怎么就没想过是你年岁不行了,也不太注重自己的姿色,对你丈夫失去 了吸引力?还是你整日忙碌于孩子和工作,在性生活上和你丈夫配合得太少?这些 都是你的原因,你想过没有?” 陆亚珍沉默了:自从儿子出世以来,她几乎就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儿子身上, 对丈夫的关爱则越来越少,她忽略了他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一个需要被爱的男人。 “自从他升职以后,应酬也越来越多,我几乎整天都看不到他的人影。他每天 回到家要么就是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不醒人世,要么就是倒头就睡,醒来就马上又 出门。家对于他而言就像是旅馆,而我就是服务员。不要说什么夫妻沟通了,我就 是想和他说上几句话也很难。我每天也都要上班,回到家里还要做饭、洗衣服、带 孩子、干家务。偶尔他父母从乡下上来小住的时候,还要伺候他父母的饮食起居, 我这么累,但是他却从来都看不见。” “我想他不是看不见,而是已经习以为常了。如果你现在突然从他的生活当中 退出的话,相信他一时之间肯定也很难以适应。” 还是那句话:分手之后想起的,全是对方的好。 “我想过离婚,但就是舍不得儿子。每次一想起孩子还那么小,就不忍心那样 去做。” 孩子,大多数女人在遭受丈夫背叛以后不能当机立断的最根本原因。她们往往 会舍不得孩子,想给孩子一个完美的家庭。想着离婚以后或者怕自己没有能力独自 抚养孩子,孩子会跟着自己吃苦;或者怕丈夫根本不会带孩子,对孩子以后的心理 和生活都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 “那你就是还想挽回他喽?” 陆亚珍又一次沉默下来,想起丈夫以前对她那些难忘的温情细节,她不知该如 何回答杜蓝的话。作为一个新时代的知识女性,她也常常探讨性也爱的关系问题, 她的内心深处反复衡量着丈夫的过去与现在,可她无论如何也得不出否定的结论, 她相信丈夫还是有良心的。但是那女人比她优秀太多了,还十分会耍手段,她想她 是无论如何也争不过叶君琳的。 “很难回答是吗?其实‘第三者’的问题在当今这个社会是很多人都无法回避 的现实。如果是聪明的女人就会看问题的本质,看丈夫是不是偶尔出轨,逢场作戏。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聪明女人一定会宽容、会大度。所以现在面对同样问题的你就 一定要谨慎,要看清问题的本质,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你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然后 再做决定。” 南圣美在这方面就做得很出色。当赵国光与前妻的艳情被曝光了以后,南圣美 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沉默和宽容! “我会好好想一想的。” “我相信你很快就可以找到答案的。还有就是,别太在意同事们怎么说怎么看, 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 “恩,谢谢你理事。” “好,现在我送你下去。” 杜蓝说罢就起身,陆亚珍倒是身诧异:“这样做合适吗,理事?” “没关系的,你就相信我这对你只会对你有好处。” 杜蓝微微一笑,陆亚珍实在搞不清楚她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电梯一直下到78层,杜蓝亲切地挽着陆亚珍的胳膊,称呼她为亚珍姐。一路上 旁人投来的眼光甚至比陆亚珍还更诧异。 “各位,各位,打扰一下!” 杜蓝站在偌大的财务部办公室中央,拍手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所有的员工都纷 纷上前来向她问好:“理事,您好!” 身为财务部预算组组长,也就是陆亚珍丈夫的龙杰则更是疑惑了:她怎么会和 杜蓝在一起? “各位,我宣布,从今天起将由陆亚珍女士担任你们财务部会计组组长一职, 新的人事调动令马上就会送过来,各位都没什么异议吧?” 杜蓝环视众人,虽然都很惊讶,但没有一个人敢说“有”,大家都会意地为陆 亚珍鼓掌,恭喜她升职。 “那好,以后亚珍姐就拜托各位多多照顾和支持了。” “是是是……” “哪里哪里,以后还要陆组长多多照顾我们才是。” “那亚珍姐,我先上去了,有什么事情不顺心或不愉快的,随时到我办公室找 我或给我打电话,OK? ” “恩,谢谢理事。” “跟我还客气什么,走了。” “再见,理事。” 所有员工都对杜蓝鞠躬送别,财务部部长更是殷情地送杜蓝去搭电梯:“理事, 慢走,小心地滑。” 官大一级压死人哪! 说什么她都是赵家的大少奶奶,还是四大理事之一,如今她亲临财务部,怎么 能不小心“伺候着”呢? “恭喜你啊,亚珍姐,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是啊是啊,以亚珍姐的实力会计组长当之无愧啊。” “亚珍,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啊。” “这样吧,下班以后我们一起请亚珍姐吃饭,庆祝她升职好不好?” “好好好,亚珍你可一定要去啊,这个面子你是一定要给的哦!” “我来请客,大家都一起去为亚珍庆祝。” 财务部部长“自动请缨”,众人立刻拍手叫好。但是这场面怪得不能再怪了, 从来只有下属请上级吃饭,没想到今天还有上级请客为下属庆祝的,何况部长可比 组长大了近3 级。 “恭喜你,亚珍。” 龙杰上前来与妻子搭话,他是真心实意地想要祝贺她的。 “恩。” 陆亚珍扫了他一眼,就匆忙回自己位子上收拾东西。从今天起,她和他就是平 起平坐的合作关系了。 圣美的手机演奏得是那首小提琴版的《月河》。 “呀!真是好美的月色呢!” 圣美坐在岸边的石板地上,曲起双腿把双手和头都搁在了膝盖上。赵国光躺在 她身边,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睛。 “恩……” 赵国光回答得懒懒的,连眼睛都没睁一下。 晚饭以后,他们租了一艘乌蓬船夜游乌镇。 “啊咿呀呦嗬……Hello!”圣美欢快地向岸上的外国友人问好,那些外国友人 也很友好:“Hi!Youaresobeautiful! ” “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赵国光翻了翻白眼。 “就不要就不要,气死你,哼!”圣美开始在船上左摇右晃的,差点没把摇船 的大叔给甩到水里去了:“小……小姐,你你……你不要再晃了。” “调皮鬼,你给我坐好,不许再动了。” 赵国光试图把她拉回来。 “老公,这么凉爽的天气下去游个泳感觉一定很不错的,试试嘛。” 别说这里是乌镇西栅,是旅游景区,最大的问题是现在已经是冬天了! “你要是把那个大叔给甩下去了,一会你就自己把船摇回去。” “我不管!我要吃汤圆!” 言外之意是不给她吃,她就继续做“坏事”。 “汤圆啊?我们这里的宁波汤圆是很有名的。”摇船的大叔似乎也很喜欢吃, “想吃的话我可以摇你们去。” “想!” “不想!” 两人的话几乎是同时出口的。 “哦对了老公,你不喜欢吃甜的东西哦。”说到这个,圣美突然“噗嗤”一声 笑了出来,“哈哈哈……” “你笑什么?” 他真搞不懂她那颗脑袋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我记得妈说过你小时候因为甜的东西吃太多了所以蛀牙,结果医生给你拔牙 的时候拔错了,从那以后你就再也不吃甜的东西了呢。” “我拜托你听听清楚,那是老大,不是我。” 赵国光很认真的纠正,他不认为张冠李戴是一种很好的行为。 “哇!今天晚上的月亮好圆啊!”圣美来到扶栏边低下身子向天空望去,“我 们找个地方去赏月,好不好?” 赵国光抱着她,爱怜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都觉得今晚的圣美好 像和往常都不太一样。 然后他们就来到了这里。 “老公,我想喝绿茶。” 没反应。 “我说,我想喝绿茶!” “真是麻烦……”嘀咕了一句,赵国光才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你在这里 别乱跑,我去买。” “恩。” 看着赵国光的身影消失在巷子的拐角处,圣美的脸上的微笑一瞬间就化作了泪 水。 “嘉信……”止不住的泪水和回忆,现在她坐着的地方就是四年前她和靳嘉信 一起肩并肩地躺着并且分别的地方。就在这个地方,他们永远的分开了,离别的时 候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一句“再见”。 “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吗?我还带来了你最喜欢的白玫瑰,也是我最喜欢的, 通通都送给你。” 圣美往岸边挪了挪,流着眼泪开始把花一支一支地扔进水里:“嘉信……”一 滴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慢慢地滑落,滴到水里,在月光的映衬下形成了一道 道银光闪烁的光圈,在水中渐渐散开了…… 白玫瑰顺着墨绿色的水流慢慢地漂向远方,圣美紧握住岸沿,痛苦的身躯不停 地颤抖。原本以为可以就这样结束的,但是这场迟来了四年的告别还是比想象当中 的要痛彻心扉的多。 “嘉信,你一定要幸福,连我的那份也一起……”圣美把最后一支白玫瑰扔进 水里,“原谅我再也回不去了,但是,不要不高兴,因为你永远都会在我心里……” 一瞬间,圣美那颗破碎的心就如同四年前她破碎的爱情一样。牺牲了年少的青 春和感情,却还是无法换来美满而幸福的婚姻,所以她惟有寄希望于对方能够永远 幸福快乐。 缓缓的,圣美把手伸到了自己的颈后,解下了脖子上那方漂亮的丝巾:“再见 了,我的爱……” 一阵寒冷的夜风拂过,丝巾就好像是突然被人从圣美的手中抽走了一样:“啊!” 她惊惶地伸出右手去,似乎就像是想要追回什么一样,但最终却还是让自己的动作 僵在了冰凉的空气当中。 原来四年前她真的是另有所爱! 隐身在不远处的黑暗之中,赵国光将南圣美所有的一举一动都看得一清二楚… …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