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男人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圣美挂上电话,一脸凝重地看向自己对面那个 仍有点“不以为然”的堂弟沙晓峰,然后她用冷冷的声音缓缓地开口道,“晓峰, 那个女的死了。” “恩?”上一刻还昂首翘着二郎腿好像是来听大会报告的沙晓峰这一刻就只会 用惊鄂的眼神看着圣美了,“真的……死了?” “是的,凌晨1 点15分过世的。” 其实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的,但从来不知天高地厚的沙晓峰根本就认识不 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打从他看到圣美夫妻赶到交警大队的时候,他就想既然他们 来了那自己这次就肯定不会有事了。 “死了……死了……” 沙晓峰紧紧地攥住自己的衣角,额头上都沁出了豆大的汗珠,他低着头不停地 重复着这句话。 “哎呀,三少!” 一个一看就知道是领导的人物快步从门外走进来,一看到赵国光就立刻上来握 手。 “不好意思啊王局长,这么晚了还要你跑过来。”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1 点半,这位局长顾名思义是从自己家里赶过来的。 “来来来……坐,坐……”局长亲自为赵国光点燃了一支烟,又让下属去他办 公室开门拿最好的茶叶过来泡茶。“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刚刚接到医院电话说伤者15分钟前过世了。” 事故大队大队长拿着一个烟灰缸走了过来。 “哦,这样的话事情反而就简单多了。对方要么就是起诉打官司,要么就是私 下和解。” 局长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喝了一口新泡来的好茶。 “像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私下和解的多,肇事者一方最多就是陪点钱就了事了。” 这类事故身为事故大队长的是处理的多得不能再多了,当中十有八九都是私下 和解的,只有当赔偿数目无法达成一致的时候才会闹上法庭。 “王局,下面有死者的家属过来了。” 一个值班的交警突然走进来报告,他显然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大半夜就过来的。 “啊?怎么现在就过来啦?”事故大队长也吃了一惊,“问什么了吗?” “来问肇事者车牌号和姓名的,还问肇事者现在被扣留了没有。” 他明显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才上来“请示”的。 “你就说过几天事故鉴定报告会下来的,那上面会有他们想要知道的信息,其 它的什么也不要和他们多说。” 看到局长都大半夜亲自赶了过来,事故大队长自然就明白该如何“处理”了。 “打发他们回去,什么也不许透露。” 局长也下了最后的“命令”。 “毕竟是一条人命,对方肯定不会轻易罢休的。等鉴定报告一出来,晓峰的资 料他们还是会知道。” 圣美担心的是沙晓峰的“安全”问题,当然,绝顶聪明的她话说得很婉转。 “啊,这样的话……”局长搓了搓自己的额头,“小丁你看……” “恩,这样吧,一会做好笔录以后让我们的小沙签几张委托书,委托几个懂点 的人来全权处理这件事情,然后我们小沙呢就暂时回避一下吧。” 事故大队长得到局长的授意立即“整理”出了一套“事故处理方案”。 “晓峰不出面可以吗?对方会不会找到我家里去啊?” 南启慧可不愿意对方找上自家的门问她要人。 “可以,没问题的,关于家庭住址方面我们会向对方家属保密。一旦赔偿的数 目敲定下来,也就全部都OK了……” 这边事故大队长在向南启慧做详细的解释,那边赵国光让自己助理找的上海处 理交通事故最有名的几位大律师也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交警大队,果然有钱人就是有 钱人。 “你好,赵先生,我们接到电话就马上过来了。” “这个时间还打扰各位,真是不好意思,接下来的事情也要麻烦各位多多费心 了啊。” “哎,赵先生太客气了……” 交际应酬上的场面话圣美从来都最不喜欢听了,此刻的她看着桌上自己的手机, 真是心乱如麻啊。她知道赵家在上海的关系很大,但是却没想到居然都到了这种几 乎可以“只手遮天”的地步。 “明天晚上在恺撒皇宫,我赵某人做东,还请几位一定要赏脸啊……” “让三少破费这怎么好意思呢?” “王局你这说得是哪儿的话,就是一餐普通的家常便饭而已,还请各位务必要 赏脸啊……” “一定一定,三少摆宴我们再怎么厚着脸皮也一定会到……” “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当圣美她们从交警大队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3 点多了,圣美叮嘱了沙晓峰 几句:“晓峰,你看你这次闯了这么大的祸,以后可千万不许再不听你妈妈的话了 知道吗?否则姐就再也不管你了。” “恩,知道了。” 沙晓峰似乎还没从自己“杀了人”这个事实当中缓过来,精神还是有点恍惚。 “姑姑,我和国光就不送你们了,你们自己回去应该没问题吧?” “圣美,今天真是多亏了你和国光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南启慧想起自己接到交警电话的那一刻,到现在都还觉得后怕。 “姑姑别这么说,别担心,剩下的事情律师都会处理好的。夜里太凉了,你们 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 送走南启慧他们,圣美转身看向那群还在彼此互相奉承个没完的男人。她不喜 欢,一点也不喜欢,所以就站在原地不动根本不打算“加入”进去。当然,这也是 她当初选择从医而坚决不进TEL 的原因之一。 但是,无论如何她还是要对赵国光说一声“谢谢”的不是吗? “这里有几种特殊的餐食我要给你讲解一下,你要全部把它们都记牢。” “恩,好的。” 思茵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准备向乘务长学习新的内容。 “首先是犹太餐,英文是KosherMeal, 缩写是KSML。其中可食用的物品包括猪 肉以外的肉类,有鳞的鱼类,水果蔬菜,饮料方面没有限制。不能用机上食物与餐 具代替,禁止食用任何形式的猪肉及其制成品。特别需要注意的是,犹太餐是一种 包装密封的餐型,加温前需要有乘客亲自检查其完整性,盒装的热食加热后也要有 乘客本人打开。我们机组人员不能打开,也不能用机上的餐食代替。记住了吗?” “恩,记住了。” 思茵点了点头。 “接下来是穆斯林餐,也叫清真餐。英文是MOSLEMMEAL, 缩写是MOML,后面通 常都会标注有NOPORK的字样。可食用的包括牛羊肉、海鲜、蛋和蔬菜、米饭等等。 不可食用的包括任何猪肉以及猪肉的制成品,含有酒精成分的饮料也是被禁止的。” “也不吃猪肉吗?” 思茵飞速地在本子上写着,她知道这些东西是绝对不能出错的。 “最后说一下印度餐,英文是HindustanMeal,缩写是HNML, 后面会标注NOBEEF。 里面可食用的有咖喱羊肉或家香料的羊肉饭,以及一切素食。不可食用的有牛肉以 及牛肉制成品,熏猪肉、蛋、鱼绝对禁止食用。并且送餐的时候,禁止用左手,以 免犯忌。特别需要注意的就是这几样了,你一定都要牢牢记住哦。” “我会的。” 思茵把本子收回口袋里。 “还有就是……”乘务长迟疑了一下,稍稍看了一下围帘外面,确定没有人以 后才继续说道,“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 思茵看一向老成持重的乘务长居然也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自己的心也不 免跟着被悬吊了起来。 “上次空勤部部长来给我们做考核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记得呀……” 思茵点点头,不就是她“发疯”从一楼爬到十五楼的那次嘛,后来她把自己也 弄得甚是狼狈。 “听说我们张组长和人事部的孙协理因为你的事情现在闹得很不愉快。” “为了我?” 思茵大吃一惊,她没听错吧? “孙协理那天到空勤部部长面前去告了我们组长一状,说我们组长用人不当。” “什……什么用人不当啊?” 她真的不太明白。 “他告状说你是高中毕业,没有任何工作经验,也没有经过什么正规的乘务员 培训。而且你人又比较粗心,对照客舱乘务员守则,你达不到作为空乘人员的岗位 要求。” “那……那季部长是怎么说的?” “季部长通常都比较相信孙协理,听说他把张组长狠狠训了一顿,说张组长什 么欺上瞒下、滥用职权什么的,还说他私下替你删除和隐瞒上报客户的投诉信。” “啊!” 思茵咽了一口口水,她实在是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那个孙协理了, 惹得他非要把自己除之而后快。如果他真的看她不顺眼的话,那当初为什么还要在 面试的最后关头突然改变名单,决定要录用她呢? “你仔细想想看,你有没有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他啊?” “好像……没有啊。” 除了面试的时候以外,她与他几乎就没有任何交集了,她到哪里去得罪他啊? “你也别太担心了,好在老季也没说过要开除你的话。过几天老季还要过来的, 他大概是要听听其他组员对你的看法,到时候我会再和他说说的。”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姐。” 和上司打好关系就是这么重要,必要的时候她还能为自己说好话,思茵开始觉 得自己当初的做法与想法都是正确的。 “谢什么,大家都是同事嘛。好了没事了,你先出去忙吧。” 转身走出休息间,帮忙同事一起分发报纸的同时,思茵的内心却怎么也无法平 静下来。 她心中想着几千几百种自己有可能得罪孙协理的地方,甚至包括自己的身份已 经被曝光了的可能性。但是怎么想又都觉得不可能,如果他们都知道自己是赵二少 奶奶了,那这里也就没有人敢使唤她,更别说是在她做错事情以后指责纠正她了。 那么,到底问题出在哪儿了呢? 难得有一个空闲的周末,圣美带着国妤一起逛了整整一天的街。两人都给杜蓝 肚子里即将出世的小侄儿买了一大堆的东西,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演变成了大包小包。 “呀,下雨了!” 最近上海的天气就像女人的脸一样,说变就变。 “有点冷啊。” 果然一下起雨,风也跟着大了起来。圣美今天穿得是洁白的欧式长风衣,修身 的腰带把本来就近乎完美的她映衬得更加亮眼了。 “没有开车来,要怎么回家啊?” 这天气绝对是很难叫到出租车的。眼看着天渐渐黑下去了,圣美转身建议国妤 :“你打电话给你三哥,叫他过来接我们吧。” “他怎么说?” 国妤的肚子老早就开始叫了,但是因为身边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没办法去 餐厅好好吃上一顿。 “他很快就会到了。” 圣美听到国妤肚子叫的声音,不由得笑了,“饿了吧?一会让你哥哥请我们吃 好吃的。” “我现在超级想吃蛋卷寿司……” “圣美小姐!” “恩?”圣美茫然地转过身去,“幸村先生?!” “我们有半个月没见了吧?” 半个月没见,她似乎更漂亮了,幸村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样的。 “我还以为你已经回日本了呢,没想到你还在上海啊。” 想想幸村这次的这比生意,谈的时间还真是出奇的长啊。 “找个时间一定让我请你吃一顿晚餐,无论如何我还是觉得内疚啊。” “好。” 圣美这次很干脆地就答应了。 “那改天我再打电话给你,Bye-Bye !” “SeeYou!” “这帅哥是谁啊?” 那边幸村前脚刚走,这边国妤就使劲扯着圣美的袖子问道。 “哦,他是国光在剑桥时候的同学——幸村精市。” “呵呵呵!幸村精市?!”国妤很不给面子的大笑起来,“网球王子吗?立海 大?那你还有没有认识姓Fuji的微笑型帅哥啊?” “不二?”圣美也给国妤的样子逗得咯咯大笑,“人家本来就叫这个名字的, 你是不是动画片看多了啊?” “不过这家伙还真的是蛮帅的。” “幸村先生的确是个很优秀的男人。” 当然,一定别忘了要将他的风流排除在外。 “而且……他好像很喜欢嫂嫂你哦。” 国妤一脸的怪笑,盯着圣美的脸直看。 “有吗?” 圣美装作无辜地反问:这个幸村,未免也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了吧?但事实也确 实是如此,幸村每次在见到她的时候眼里都会放出一种异样的光。 “咦!还真是羡慕你呢。” “什么?” 还能怎么办?圣美好像也只能继续装傻了。 “可以被那么优秀的男人喜欢着,感觉一定也很不错吧?”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别乱说,一会要让国光知道了,他八成又要抓狂了。” 哎,那个坏脾气的男人…… “三哥的脾气……哎……” 国妤突然也觉得自己无话可说了,自己哥哥的脾气她还能不清楚吗? 虽然他通常都是少言寡语,但是一旦爆发起来的时候就连赵盛群夫妇也都不敢 出声。但是他的爆发不同于常人的大吼大叫,他极度愤怒的时候也只会对对方说一 句话:你的所作所为,让我很不高兴!一针见血,寒气逼人。光是从气势上,就能 先把人吓得浑身出冷汗,就连他最宠爱的圣美也不能“幸免”。 “无语了吧?” 那男人的脾气只能以“无语”来“一言以蔽之”。 “偶尔让他也吃吃醋,挺好的。” “恩哼……” 圣美耸了耸肩。 “对了,你有没有觉得二嫂最近好像总是怪怪的呢?” 国妤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而且话说得也很神秘的样子。 “怪?” 看来圣美并不是很理解这句话。 “恩恩恩,她最近经常一个人发呆,过去叫她吧,她的眼神可凶可吓人了。” 最近几次国妤到她房间去叫她吃饭,都看到她眼神凶狠地盯着她和赵国远的结婚照。 “而且我听李管家说,她经常把自己一个人反锁在房间里,又哭又叫还乱摔东西。” “不会吧?” 宋思茵给圣美的感觉一直都是很温顺的,甚至是那种走路都怕踩死蚂蚁,说话 都不敢大声喘气,活活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现在他们私下间都议论说……” “说什么?” 国妤警觉地看了看周围,然后才凑到圣美的耳朵边轻轻地说道:“说她心理有 问题!” “你别乱讲!”圣美立马拍了一记国妤的胳膊,“这些都是他们闲来无事茶余 饭后的嚼头,你也跟着瞎搀和?要是你二哥知道了他该多难过。” “我没乱讲啦,是真的!他们很多人都亲眼看见过的。” 国妤从小就受良好的西式教育,程玉芳对她也特别严格,她应该不会那么无聊 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只要记住对方是你二嫂就可以了。” 圣美做了个闭嘴的手势,话说到这里,她心里已经大概的有个结果了。 “我是想说如果让妈知道了那二嫂就真的……” 这次轮到国妤潇洒地耸了耸肩。 “哼……” 这一次圣美只是笑了笑,她不喜欢回答太过于假设性的问题。 “铃……” 电话像催魂铃似的毫不中断地响着,一直响,一直响…… 杜蓝费力地睁开睡眼惺松的双眼。喔!谁会在大半夜地打电话进赵园啊? 她转头望向了自己的枕边人,赵国维仍睡得那么熟,恐怕即使是天塌下来了应 该也不会知道。杜蓝满眼温情地替他轻轻抚了抚发丝,然后又帮他把被子往肩上拉 了拉才伸手过去拿起话筒,柔柔地道:“Hello !” 咦?怎么回事啊?电话的另一端忽然悄然无声! “Hello !” 杜蓝再次开口,对方却还是没有回应。 真是的!若是有人故意地想恶作剧,那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你要是再不说话那我就要挂了哦!” 一秒钟、两秒钟,就在杜蓝正打算将电话挂断时——“……大嫂……” 一听到这个幽幽的声音,杜蓝顿时睡意尽失,她立即睁大了眼睛:“思茵?是 你吗?” 她记得思茵今天应该是飞到香港去了,所以她不敢马上确定。惟一能肯定的就 是,会叫她大嫂的,就只有思茵和圣美了。但是圣美此刻正睡在她楼上,因此绝对 不可能是她,所以就只有…… “嗯……” “天!现在是半夜一点半呀,你不用睡觉养精蓄锐吗?” 凌晨就要返航,所以杜蓝对思茵的无眠感到甚是不解。直到电话那头传来了轻 微的啜泣声,她才预感到要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思茵,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哭了?” 杜蓝连忙紧抓着话筒追问。 “我……” 宋思茵那破碎且夹杂着哭声的语句,听来却更让杜蓝心惊肉跳。 “思茵,你别光是哭呀,你不要吓我。” 她杜蓝只有一颗跳动的心脏,而且她现在还怀着宝宝,可实在是经不起这样的 惊吓。 “出什么事了吗?” 一直睡着的赵国维终于有了动静,半起身地喃喃问道。 “没事老公,你继续睡吧。” 杜蓝索性掀开被子,随意套上了睡衣外袍,然后悄悄走出房间,坐在卧室外小 客厅的沙发上,“思茵,你现在在香港吗?”杜蓝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好……痛苦……我没有办法睡觉……我睡不着……” “工作太累了吗?哎!你别一直哭嘛……” “不是……” 杜蓝真快被她打败:“那你就慢慢地告诉我出了什么事,不要让我在这边替你 着急,好吗?” “我……国远……国远他……他有外遇了……” 杜蓝缓缓地闭上眼睛,然后轻轻叹了口气:“你终于说出来了……” 她现在不用上班,整天都闲在家里。所以对下面那些议论宋思茵的风言风语, 她早已有所耳闻。杜蓝心里其实已经很清楚,只是宋思茵不说,她也不好多问。 “嗯……” “那他晓得你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吗?” 杜蓝这话几乎是二话不说地就鼓励思茵摊牌,因为她生平最看不惯会变心的男 人。 “知道,所以我才……好痛苦,真的好痛苦……” 杜蓝突然之间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没有遇到过这种问题,好像是没有 发言的资格吧? “大嫂,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不该摊牌?我是不是不该提出来的,应该就这 样一直假装不知道。” 杜蓝轻轻叹息:“然后让自己继续活在虚假和背叛当中?你别自欺欺人了,你 根本做不到!” “你怎么可以说得那么简单?你根本就不懂!” 思茵的口气突然变硬。 “没错,我不懂,我的确是不懂国远那个混蛋为什么会变心!” “因为……因为我从头到尾对他都没有吸引力……” 电话那头传来的啜泣声更加大了。 “宋思茵,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杜蓝忍不住大声起来,“如果真像你所说得 那样,我还会是你的大嫂吗?” 杜蓝的大声有如一剂强心剂,电话的另一头突然沉默了。过了一小会儿,宋思 茵幽怨的声音才又通过电话从遥远的香港传过来:“对不起,大嫂……” 杜蓝又叹了一口气:“是的,你是应该道歉。” “我真的没想到事实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让我难过。自从那天在面包店跟他摊 牌以后,这段日子我几乎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我努力地想要平复自己的情绪, 但却总是一闭上眼就会又想起他,还有我们之间点点滴滴的过去。我根本就无法原 谅,无法原谅他,更无法原谅我自己。” “那天他怎么说的?” “他……什么都没说!” 宋思茵恨恨地说道。 不!他说了!但说的要么就是一堆无关紧要的废话,要么就极尽一切言辞保护 那个“宝婷”。以至于他的话根本就无法挽回一切,所以他等于是什么也没有说。 “连对那个女人也都没说什么吗?” “有……” 思茵把赵国远那些保护“宝婷”的话全部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杜蓝,惟独隐去 的就只有“宝婷”的这个名字。 “Shit! ” 杜蓝几乎从不说脏话,但此刻她真的忍不住了。 “大嫂,爱情真的就只能燃烧一瞬间吗?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才会让我们之间走 到这一步?难道时间真的会冲淡一切?” 对这一连串的发问,杜蓝无法给出答案,只能叹息再叹息:“推荐你听一首歌 《一个人的生活》,林凡的。” 叶子在窗外轻轻摇动,人行道没有行人走过,镜子里的我很不像我,自从你离 开了我变得很软弱。 你的影子在每一个角落,好像是在提醒着我,少了你的陪伴我现在有多寂寞。 我想我可以习惯一个人生活,我想我可以假装不曾爱过,冰凉的夜里让眼泪温 热我,我想我可以习惯一个人生活,在记忆里面擦去你的承诺,爱你怎么会是这个 结果。 叶子在窗外轻轻摇动,人行道没有行人走过,镜子里的我很不像我,自从你离 开了我变得很软弱。 你的影子在每一个角落,好像是在提醒着我,少了你的陪伴我现在有多寂寞。 我想我可以习惯一个人生活,我想我可以假装不曾爱过,感觉如果要走谁能说 NO。 我想我可以习惯一个人生活,在记忆里面擦去你的承诺,爱情是个梦而我睡过 头。 我想我可以习惯一个人生活,在记忆里面擦去你的承诺,爱情是个梦而我睡过 头。 和宋思茵谈话整整延续了近一个小时。当杜蓝拖着疲倦的身躯、干哑的喉咙回 到自己的卧室躺下来的那一刻,她只庆幸:至少到现在为止她对赵国维还是很有吸 引力的。 “怎么电话讲那么久?” 赵国维没有睁开眼睛。 “有点事情。”想到向来温顺乖巧的宋思茵现在居然会变得如此脆弱、钻牛角 尖,真令她又惊又心疼。到底他们夫妻是怎么了才会变成这样呢?是赵国远的错? 还是宋思茵自己的错?“快点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 赵国维翻过身来搂住杜蓝,没过一会就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了无睡意的杜蓝看着赵国维甜美的睡相,不由在他额头上轻轻地印下一吻: “老公,我和宝宝都很爱你,你知道吗?” 而远在香港的宋思茵挂掉电话以后,光着脚慢慢地走到了洗手间里面。“啪” 地一声,洗手间里的节能灯应声亮起,巨大的镜子立刻就凭空多出了一个白色的身 影。她打开面池的水龙头,冰凉的冷水立刻破闸而出…… 身穿一件白色的丝制长袍睡衣的她双目直视地盯着镜中的自己:披头散发、长 发覆面、脸色苍白,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 “唰……” 池中的冷水越积越多,渐渐的溢到了琉璃台面上。 忽然,她冷笑起来,慢慢地抬手拨开自己脸上的头发:“宝婷?哼……我在他 身上下了那么多的工夫,怎么可以轻易地就被你抢走?” 说完,她猛地就把脸埋进了冰冰凉的冷水当中,一瞬间水花四溅,打湿了她的 衣服和脚背,也打湿了她头顶上方的镜子…… “国妤,去叫圣美下楼吃早餐了。” 程玉芳稍稍卷起袖子,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三嫂不在房间里,她一大早就和三哥一起出去了。” 国妤咬了一口牛角面包,头也没抬。 “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讲话。” “是你问我的啊……” “爸妈,各位,早!” “慢点,小心……” “恩。” 赵国维小心翼翼地扶着杜蓝走过来,夫妻两的甜蜜真是羡煞旁人啊。 “早!” 大家也礼貌地回以问候。直到杜蓝在位子上坐牢,赵国维才绕过餐桌向自己的 座位走去。 “睡得好吗,小蓝?” 程玉芳示意李管家杜蓝的燕窝粥赶紧端上来。 “恩,很好。” 天天这么补,杜蓝都快补成胖子了,哪里还看得出原来纤细的身段啊? “不过圣美回来以后,国光确实是变了很多啊,很少不回家了。” 赵盛群放下报纸突发感慨:真是不容易啊,以前的赵国光的生活作风可是极端 地让他们夫妻头疼的。 “国光就是欠个人管,这些可都是圣美的功劳啊。” 赵国维的言下之意是小弟太欠管教?那他不如直接说圣美太精明得了。 “不过……国远最近好像经常不回家。” 大家这才注意到赵国远的位子,空的! “那小子昨晚又没回来?”赵盛群看向程玉芳,后者叹口气点了点头。“臭小 子真是越来越混了!老婆一不在家,他就彻夜不归。” 何止啊!就算老婆在家的时候,他也经常会彻夜不归的。起初是一周两三次左 右,发展到现在是一周三四次。要不是怕火上浇油,大家早就说出来了。 “感觉现在二哥和三哥像是调了个个一样,甚至比以前的三哥还要过分。” 大家可都没忘记赵国远和宋思茵吵架然后把她气得冒雨跑出去的事情,虽然那 次是宋思茵先挑的衅,但是怎么说他不立即出去找就是他的不对。 “恩恩恩!” 除了赵盛群以外的人全都使劲点头表示赞同。 “混账!”赵盛群怒骂一句,“简直连国光都不如!” “噗!” 国妤差点一口果汁喷出来,幸好最后关头她硬是又给咽下去了。 “啊?” 剩下的都愣愣地看着赵盛群:这……这算什么啊?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以外,他 居然还会表扬他,而且贬低的还是自己从来都很认同的二儿子,这可真是令人大跌 眼镜啊! “国维,上班以后叫国远到我办公室见我。”看这架势,赵盛群大概是准备要 开骂了,“一个一个都是不争气的东西!” “是。” 赵国维无奈地回答了一句。他是最无辜的了,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却因为老爸 正在气头上而也被“连带”了。 “你是该好好说说国远了,怎么说都毕竟是结过婚的人了,传出去的话影响也 不好。” “哎……” 一旁一直都没发言的杜蓝想起昨晚宋思茵的那通电话,突然心情就变得更加抑 郁了:国远啊国远,你如果辜负了思茵的话,那她又该怎么办啊? “算了算了,先不说这些了。”赵盛群又转过头看向了正在“乖乖”吃早饭的 小女儿,“国妤,这个周末爸爸替你安排了相亲,求你大小姐千万赏脸啊。” “啊?!” 一口面包还没塞进嘴里的国妤立刻就像是被点了穴似的,嘴巴张得老大地看着 赵盛群。乍听到这句话,她着实是愣住了。 “相亲?!我不要相亲!”赵四小姐显然是十分的不乐意,“我才不要那么就 早结婚呢,我才二十四岁哎!” “我是让你去相亲,不是让你去结婚。”赵盛群对女儿的话十分不以为然, “再说了,越早开始挑选,选择就越多。” “像我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一定是单身贵族中最炙手可热的,哪里需要去 相什么亲啊?” 怎么说她也是赵家的四小姐,虽然不似大嫂的柔美和三嫂的娇媚,好歹也是 “十八姑娘一朵花”啊!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赵盛群第一个跳出了圈子。 “恩……妈妈……” 国妤立刻不依得扭了扭身子,求助于程玉芳。 “让你去相亲就是我的主意。”程玉芳语出惊人,“再说了,相亲也是一种很 好的交往方式啊!” 哎!这下麻烦了,原来始作俑者就是她老妈,他老爸不过是依令行事的而已。 “那对象呢?” 国妤举白旗了。 程玉芳立刻用眼角瞟了赵盛群一眼,把回答女儿问题的“光荣任务”都推到了 丈夫身上,让赵国维和杜蓝也跟着觉得事情有些怪怪的。 “他啊,他事业有成,相貌也好……” “多大?” 国妤只想快速又清楚地知道答案。 “三十一岁的男人能有这样的成就,已经是很不……” “三十一岁?!”国妤尖叫一声,稍稍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又马上无力地摔了回 去。“爸爸,你这个数字太让我震惊了……” 对方整整比她大了七岁啊!难怪他们两个会闪烁其词了。 “有什么问题吗?” 赵盛群摊开双手反问。 “怎么可能会没有问题啊?!三十一岁比三哥都要大了!”国妤就快要晕倒了, “爸,妈,你们可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啊,怎么忍心让我被一个老男人糟 蹋?” “什么老男人,胡说!你以为年轻小子就好了?人家既成熟又稳重,三十一岁 能有这样的一番成就已经很不错了。” 赵盛群对女儿的用辞很不满意:他挑女婿首先要看人品,其次才看家世和出身, 可惜他的女儿却不这么想。 “老男人就是老男人,我管他什么成就不成就的!”国妤横竖想想都觉得自己 和那样的男人肯定会有代沟,“除非他比大哥稳重,比二哥成熟,比三哥帅!” “这世上有这样的男人吗?” 杜蓝终于忍不住笑着开口。 “国妤啊,第一次就当是多个看人的阅历,你也就是陪着吃顿饭,没意思也无 所谓的。” 到底还是妈妈心疼自己的女儿,不过粗枝大叶的国妤倒不会想的太多,她完全 不会去考虑自己的老妈怎么会一下子劝进又一下子劝退的。 “没意思也可以是吧?”国妤径自问着赵盛群,“那咱们可先把话说清楚了, 我可是冲着老妈那句‘没意思也无所谓’我才去的哦。” “是是是!”赵盛群夫妇立刻招财猫似的直点头,“你要是真不愿意的话,爸 爸和妈妈也绝对不勉强你。” “这还差不多……” 国妤心想反正自己也没相过亲,就全当是跟着去吃喝玩乐好了,说不定也会很 有趣呢。 “呵呵……” 赵国维和杜蓝好笑地互看一眼:说她小到底还是小呢…… -------- 虹桥书吧